君心似海(穿越)+番外——潋滟似锦

作者:潋滟似锦  录入:09-15

是啊,秦琰长得一点都不像皇帝,无论样貌,无论性格。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么?为何亲耳听到,会如此惊讶?如此这般,秦琰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了。当年为何皇帝要把他带回皇宫并封为皇子;为何之初要给秦琰兵权;为何又只封我为王而让他继续保持着皇子的称号?

“秦琰他,究竟是谁?”千万疑惑化为了一个问题,我终于问了出来。

皇帝笑而不答。

这牵扯到的太多,不是现在我能了解到的。或许连秦琰自己,都所知甚少。

“你回去罢,朕累了。”皇帝闭上眼睛。

我抿了抿嘴唇,退后一步:“儿臣,告退。”我就要走出房间,皇帝是声音再次传来,我的步伐一顿。

“阿素,你想做什么便去。罢,朕能给你的,太少了。”

我离开了寝宫,看着前面不远的一棵大树。这么多年,它长高了不少,枝叶也更加茂盛了,繁茂的树叶呈一把巨伞,投下一袭阴凉。

这是,我和秦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就站在树下,捧着一只雏鸟,望着树冠上的鸟巢发呆,样子无辜又可爱。我就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想靠近那个孩子,想了解那个孩子。

我抚摸着树干,抬头,现在这棵树,我已经爬不上去了。那个鸟巢,想来也早已经没有了吧。

“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要去找母妃。”我转身离去。

我走后,一只小鸟从树冠中探出脑袋,左右张望,展翅飞起,直冲云霄。

景熙宫。

一片狼藉,熙贵妃精心种的花卉,全都没有了,干焦的土地上几根枯枝。池塘变得浑浊,荷叶被连根拔起丢在一旁。离得较近的一座屋子,被火烧得焦黑,房柱倒塌,朱红的瓦片也碎掉了,依稀看见一叠烧了一半的宣纸与桌案的残骸。

章四:真相

景熙宫,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心中顿时变得焦躁,我赶紧往熙贵妃的住处奔去。还好,还完完整整的在那儿,没有变,熙贵妃常坐的那个窗户边,窗户还打开着。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熙贵妃的身影,跑过去,却谁都没有。

冲进屋子,我发了疯般的找,大厅,卧房,后花园,没有人!为什么,不是说了软禁在景熙宫吗?人呢,告诉我人在哪里啊?!

“熙贵妃不在。”

我愕然回头,发现秦梓靠在门框上,漠然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

我皱眉,语气变得危险,“在哪?”

他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似乎有无奈,有嘲弄,“你问我,我也不知。宫女太监一个不少,唯独没有熙贵妃,就是……凭空消失了。”

“所以,你放出软禁熙贵妃的消息,是为了把本王引过来?”

他耸肩,说道:“不这样,估计你一步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了吧。”

我嗤笑,“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你去见过父皇了。”他说,“他想把皇位让给你。”

我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但是我还想搏一把,我也是皇子,我凭什么不能争?秦琰主动退出了,太子早被你拖下马,秦墨早已经离开京城。有危险的人,早就被你和秦琰铲除了个干净。”秦梓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谈论什么家常。如果忽视他眼里的阴沉与对权利的欲望。

我摇头:“你赢不了。”无论秦琰,无论我。

他不予置否,“搏一把罢。”现在皇宫里他一手独大,也是有了皇帝的默许。皇帝的意思是皇位归我,但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必须有人掌权。现在我回来了,对皇帝来说,秦梓也就没有价值了。

他怎么能服。

我不再理会他,他如何想的,与我无关。他似乎也知道,转身离开了景熙宫。我还待在熙贵妃的卧室里,她就这样突然不见了,连秦梓也不知道。那么就是她自愿离开的,既然离开,绝对会给我留下什么东西。

我的目光停在那扇窗边,那个熙贵妃常坐的地方。我走过去,抚过贵妃椅的把手,然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支琉璃步摇,金花上吊着一颗蓝色的琉璃珠。

我捡了起来,看了一眼蓝色琉璃珠,最后把步摇收进了袖子里。

我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宅邸。陈安很惊讶,但也没有多问。

我径直回了房间,天色已经染上橘红,光线没有那么亮了,我点上蜡烛,坐到桌边,拿出了琉璃步摇。

把琉璃珠子扯下来,把步摇上的金花拆掉,露出中空的簪子,再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我展开纸,果然是熙贵妃娟秀的字体:

阿溯,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证明宫里的情况你也知晓了。要怎么办,想你心里也有打算了吧。母妃走了,对不起,有太多东西不知道如何与你解释,所以母妃只能逃避。

对了,现在你和秦琰现在关系怎么样了?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的情谊早就超过了一般兄弟。秦琰那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你知晓半分。

我看过,无奈地笑。母妃你可知道,我从未把他看做哥哥,因为我喜欢他。如果您知道我与他的事情,会不会惊讶?又会不会支持?

熙贵妃并未写完,后面还有:

既然他不愿说,我便代他告诉你。记得吗,你中了蛊的时候,命悬一线,你可知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救你的药世间少有,是谁不顾一切哪怕血染双手都要给你抢来?是秦琰亲自喂下你,回去后整整昏迷了一天。

还有,三皇子谋反,你不幸牵扯其中。是秦琰跪在大殿前去求的皇上,皇上才作罢此事,不过要堵住众人的口,本应该杖责你一百板。他说:六弟体弱,断是承受不了。儿臣愿为六弟全部承受!

事终,他替你七十,你自己三十。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阿溯,你要想好,有些人错过了,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的手颤抖,拿不住纸任它飘落到地上。心特别疼,像有人一刀一刀从上面刮肉下来,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他做的这些我从来不知道。他永远都是所有事情自己承受着,哪怕再痛也不会说出一句。

“混账。”我低低骂出声来。谁要你操心了,谁要你自作多情了?

天色已经暗下,黑夜降临。我从房间里出来,目光如水清冽,腰间的佩剑收在黑色的剑鞘中。我翻身上马,冷声道:“出发吧。”

身后,同样是骑在马上的方辰与陈安,还有一干全副武装的侍卫。

一行人隐没在黑夜的伪装中,悄然无声的靠近了皇宫。安静到异常的皇宫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宫门慢慢敞开,里面漆黑,宛如野兽张开的大嘴。

我驻足于门前,看着,说道:“去与方将军回合,活捉秦梓。若有人违背反抗,杀无赦。”只因为我的一句话,今夜皇宫必定会染上鲜血。要是以前,我绝对不会想到,一场血腥的宫变,会是我亲手创造。

说我阴谋篡位也好,说我冷血无情也罢。无奈生在帝王家。

侍卫从大开的宫门鱼贯而入,手上的刀剑寒光森森。我走在后面,夜风撩起我的衣摆,抽出腰间佩剑,握在手中,骑着马踏进了皇宫。

没有灯火,只有月光洒下的凄冷光辉。风吹树叶瑟瑟,穿过了朱红的宫墙探出树枝,奢华的宫殿一片静寂,仿佛沉睡。

我走在偏僻的小路上,脚下踩着的是年久无人打扫的枯枝败叶。我不想和别人起正面冲突,衣服染上血的感觉很不好。即使没有亲眼看见,我似乎也嗅到了空中传来的淡淡血腥味。

“咻——”

我侧身闪过,同时挥出手里的剑。利器在空中摩擦的声音很刺耳,我脚尖点地,剑刃朝下借力把他弹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看见了来人,有些意外:“你是……秦梓的贴身侍卫?”

他双目充血,怒目圆睁地瞪着我,在他眼里,我就是罪大恶极的仇人。他二话不说,挥剑再次向我冲来。

我皱眉,挡下他接连不断的攻击,他的力气很大,每一次挥起都用了最大的力气,招招狠辣,我不死不罢休。但他武功不及我,此刻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慢慢步伐变得混乱。

我不还手,他前,我退;他攻击,我格挡。“叮叮当当”武器交锋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渐渐力气不支,我的防守滴水不漏,一招一式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嗖——”见他发泄得也不少了,我一挑,轻松击飞了他的剑。脱手的剑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插进了地里。

他不停喘气,死死咬着牙。他怒吼出声:“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杀了他才满意!你们不是兄弟吗?!”

面对他的声嘶力竭,我倒显得十分平静,听他吼完,我才道:“杀了他?还是你要本王束手待毙等着被他杀掉?”

他愣住了,本以为我会杀了他一刀痛快,没想到我还会平静的反问他。他一脸茫然。

章五:宫变

见他不说话,我笑笑:“你很忠心?”

他不知我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怒吼了出来:“废话!他是我的主子!”

“那你现在为何不在他的身边?”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我,许久:“你、不杀我?”

我笑。他咬紧牙关,捡起地上的剑转头就跑。我没有再追,为何要阻挡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去保护他的主子?只不过,人有点傻。

我把剑收回剑鞘,微微弯下腰,捂住胸口。我的脸色变得煞白,暗自运起内力,强压下体内躁动不安的蛊虫。

其实中了蛊王,从此便会百毒不侵,甚至武功内力大涨。只可惜我身体太羸弱,养不起这娇贵的蛊王,还被其反噬,天天游走在鬼门关边缘。

身体终于慢慢恢复,我不停喘气,额间已经布满冷汗。我无奈笑道:“天要绝人么?”

我抬起头,看向宫中的另一边,微弱的火光蔓上漆黑的天际。我皱眉,怎么放火了?

来到放火的地方,大火把宫殿吞噬,火光吞吐,不时有经受不住的房梁掉下,溅起无数火星。火势凶猛,我远远地看着也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热浪。木头建的房子一旦燃起,火势便挡也挡不住了,四处焚烧,迅速蔓延。

方辰赶来,单膝跪下:“王爷,属下无能。”

我把目光从着火的宫殿上移开:“是五皇子一把火烧的?”

“是。”

我的表情没有多少松动,可惜道:“这样一烧,怕是再找不到什么了。五皇子人可有找到?”

“是。”方辰站起身,一会儿两个侍卫便架着一声狼狈的秦梓过来。说到狼狈,也不过是头发散落了,衣服染上了许些灰尘罢。

他抬起头看我,丝毫不惧,反而看我时带着嘲讽:“我输了呢。”

我垂睫,吹来的夜风撩起我们两人的碎发,我说道:“你本就赢不了。”

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你真是自信到狂妄了。”

“也许是吧。本王不想杀你。”我是不想杀,杀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手上再多一条命罢了。

“不想杀?”猛然,他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手上寒光一现,朝我冲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更没想到他还有武器。站在我身边的方辰最先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抽出长剑,挡在了我的面前。

“住手!不要——”

我看见秦梓的义无反顾,他视死如归的眼神,剑刃穿过胸口,鲜血涌现,他一点一点都瘫软下来,手中的银簪子掉落在地。这一幕幕在我眼中就如慢动作回放,悉数映入脑海。

“当——”银簪子掉在地上发出脆响,然后是一滴滴的血溅在上面,银白色的簪子和鲜红的血液,相映得如此妖冶。方辰僵住了,握着的剑准确无误的穿透秦梓的胸口。

秦梓抓住锋利的剑刃,血珠争先恐后地把白色的剑锋染红。他笑了,嘴角溺出的血液映衬他苍白的肌肤,凄美的如此绝望:“我、本就是在孤注一掷,置生死于度外……如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谁稀罕你的不杀?谁稀罕你的同情?高处不胜寒……”

他话未说完,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这一幕,被我之前遇见的那个侍卫全部看在了眼里。

方辰看着带血的剑,询问我:“王爷……”

我呆呆地盯着地上的银簪子,弯腰捡了起来,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迹:“五皇子已经死了,让这件事就这么终了吧。至于那个五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留着他。”

方辰迅速得令,不服吹灰之力便把那个奋力挣扎的人擒住。我本想问问那个人的姓名,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告诉我,便懒得多此一举了。

我的人在清理现场,抬走了那渐渐冰凉的尸体。我望着久久出神,想伸手,却举不起来。最终化成了一句:“厚葬罢。”

如果秦琰在的话,他肯定会对我说:阿溯,你变了太多。

是啊,变了。到现在的物是人非,孰对孰错?天知道我现在多么想对着天大叫,叫到嗓子沙哑,叫到无力虚脱。但我可以吗?我不可以。

我走了,留下方辰处理以后的事情。火还在烧着,无情咆哮,有人在救火,但好像没有什么用。里面的东西多烧成了灰烬,再也找不到。

远离了人群,我停驻在了无人的小道,月光洒下凄冷光辉,在我身上镀上了层薄薄的银边。这一切,是我赢了。但我得到了什么?那至高无上却孤寂无比的皇位?可笑至极。

我好想他,想他到下一秒就要扑进他的怀抱。想抓着他的衣襟,想大声宣泄,想告诉他我真的好累。

“秦琰……”我低喃着,眼前却一片漆黑。

“王爷。”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方渊霄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方渊霄直直地站在那里,他说道:“四皇子带领的一千兵马已经兵临城下,城墙上和其他暗处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好。”

“撤下去。”

方渊霄不确信地“啊”了一声。

“本王说,撤下去。”我转头看他,眼神不容拒绝。

“……是。”方渊霄深深凝视我,心中了然。他转身欲走,我叫住他。

“你觉得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他点头,毫不避讳:“是。”但他又道,“秦铭。有人再变,但那个真正爱他的人,是不会变的。”

我笑:“是么,也好。”不会变的么?那我就再赌一次。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黎明悄然来临。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天边升起的朝阳洒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俯视着底下那威风凛凛的一千兵马,而那领头之人,便是秦琰。

他一袭黑色锦袍,骑在马上迎风而立,墨黑色的双眸宛如寒潭,深不见底,千年不化。天神一般的容貌,完美无瑕的眉眼,如今染上几抹肃杀之气。一千兵马为背景,他看着我,我竟一阵恍惚。

明明我站在皇城之上,俯视着他。我却有种他才是王的感觉,耀若星辰,望而不可及。

两边的人马都在紧张对峙,谁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待一声命下。在这严肃的气氛中,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

方渊霄站在我的旁边,不免多看了我一眼。秦琰这个样子就像是要夺权,本来我们就势单力薄,若是有弓箭手暗中埋伏倒可以打得秦琰措手不及,那样还有赢的可能。

但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哪知道我一句话又把所有人都撤了下去。这是要一直僵持下去吗?

我一直盯着秦琰看,想从他那冷然的表情中找出一丝动容来。果不其然,根本找不到。我又有点没底了,脑袋一抽就把弓箭手都撤下去,跟秦琰谈判的资本全没了!好丢脸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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