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君逸之怒气冲冲地往地牢而去。
外面渐渐动静变小,想必火已经扑灭了,虽然不知道粮草被烧了多少,但是只要能气一气那君逸之,他也是很开心的,温沐言坐在地上,心情从未有过的好。
正想着的时候,君逸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把掐住他的脖颈,怒问道:“粮草是不是你让人烧的?”
温沐言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看着他,眼神带着嘲笑,就算是他做的又怎样,他冷冷一笑,呼吸开始接不上气。
“说,女干细是谁?”君逸之渐渐加重手下的力道,温沐言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但他仍是挤出笑容,答道:“我……不知道!”
君逸之目光如炬,他慢慢收回手,冷静了一会儿后,和身后的士兵冷冷道:“看紧他,不许任何人接近,还有,去查是谁放的火。”
那士兵领命下去,君逸之回头看了眼咳喘不止的温沐言,冷笑道:“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不过死前朕会让你再看楚君烨一眼。”说完他大步离去。
温沐言闻言愣住,这话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会儿,倏地反应过来,君逸之是想拿他威胁楚君烨!他瞪大眼睛,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但是无论接下来温沐言要做什么,都有人事先阻拦,让他想自我了断也是不能,不多时,有个士兵进来捆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又在他的口中塞入布团,让他想咬舌自尽也不可能。
温沐言瞪着门外,不甘心地挣扎着,却无法反抗,他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只能在心中暗暗庆幸李德生已经离开了。
这么想着,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五十三章:胁迫
且说君逸之从地牢出来,回到帅帐之时,身边的士兵前来禀告粮草的烧毁情况,听着大军辛辛苦苦囤积的粮草就这么没了,他的心中藏不住的窝火。
如今大部分粮草被烧,大军若想要继续支撑,必须要从南韶调集粮草,但是如今紧急调集大量粮草,如何安全护送至军营,而不被西煌军途中袭击又是个问题。
君逸之皱着眉,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烦躁,他听完士兵禀告,抬手让他下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烛火思考,正想着的时候,帘子被掀开了。
轩辕尘率先走进来,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扶着身后之人走了进来,萧子卿身上披着厚厚的大髦,慢慢地出现在君逸之面前。
“子卿,你怎么来了?”君逸之看见他走进来,连忙起身,随即一眼瞥向站着的轩辕尘,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轩辕尘,你也太胡来了,明知道他受不得风吹,还不让他在帐中好好将养着?来这作甚?”
萧子卿淡淡微笑,阻止了他的话头,低声笑道:“别怪他,是我自己要来的,听说军营的粮草被烧了,怎么回事?”他们只不过晚到一步,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君逸之只好把事情的始末解释给他听,越说萧子卿的眉头皱的越深,他忍不住停止了话语,认真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快回去休息,你想大家都为你担心吗?”
萧子卿无奈地看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无比坚定,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只好妥协道:“好吧,我回去就是。”事实上他也有些累了,而且肚子在隐隐作痛,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轩辕尘扶起萧子卿,站起的瞬间,他晃了一下,在看到两人担心的脸色后,忍住肚子传来的不适感,轻笑道:“无事,我们走吧。”
轩辕尘低头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地将他打横抱起,裹紧身上的大髦,大步往外走去,之前他说不要孩子的想法让怀里这人气了好久,所以不能再刺激他了。两人缓缓离去,殊不知他们身后,君逸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被抱走的人。
过了一会儿,君逸之才缓缓回过神来,嘴角苦涩一笑,再怎么看,他和他也已经不是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叫轩辕尘的男子。
君逸之轻叹一声,随即坐回椅子上,这时,几个将领的声音在帅帐外响起,下一秒,帘子再次被掀开,几个将领怒气冲冲地进来。
“皇上,粮草被烧,一定与那西煌俘虏有干系,末将恳请皇上将其诛杀,以安抚军心!”季凯走在最前头,一进来便掀袍跪下,抱拳道。
有了他的带领,其余几个将领也纷纷跪下,请求他,君逸之皱起眉头,沉默良久,低声说道:“诸位将军起身说话。”说完,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站起。
君逸之也站起身,严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渐渐握紧拳头,淡淡地下令道:“传令下去,三日后出兵西煌,将那人带上,就算要杀,那也得在楚君烨面前杀他。”
众将闻言纷纷领旨出去,君逸之松了松拳头,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他已经给了他太多机会,若不是为了子卿,他哪有可能宽容他至此。
而三日后,就是他的死期,他说过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既然要死,也得死在楚君烨的面前,让他知道,与他君逸之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同一时刻,西煌军营中,楚君烨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商量下一步的战略,上一场战役大捷,将士们的士气也被大大鼓舞,必须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将南韶击退!
商量完后,楚君烨独自一人呆在帅帐之中,面对着跳动的烛火,他渐渐握紧拳头。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到那时,他一定亲自击败南韶,将属于他的人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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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战场之上风云变幻。
西煌军有了上一次的胜利,士气正鼓,因此打起仗来分外勇猛,但南韶军也不例外,他们吸取了上一次失利的教训,短短几日,虽没有将上次西煌军使用的阵型完全破解,但也研究了一套独特的对阵方式,一时之间两军不相上下。
楚君烨骑在高头大马上,挥刀在前奋力砍杀着,很快便对上了对方的副将季凯,他冷哼一声,用力将刀砍向季凯。
季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侧身避过楚君烨砍来的刀,趁着楚君烨分神对付周边的士兵,用力地将手中的剑刺出去,意外的,却未伤到楚君烨分毫。
楚君烨哈哈大笑,目光不屑,“就凭你这点小计俩,也想杀我?”说完,他策马扭转身子,寻着一个空挡,将刀砍向季凯,两人一来二去之间,不分伯仲。
下一秒,季凯将剑刺出,同时楚君烨也将刀挥下他,就在剑尖要刺破楚君烨的衣裳之时,他猛地矮身调转马头,硬生生转了局面,将刀抵在季凯的脖颈之上。
“呵,受死吧。”楚君烨冷冷一笑,正要用力砍下,忽然只听身后有破空之声,来不及多想什么,他连忙收刀低头,一只箭从他的头顶倏地飞过。
“王爷!”副将魏朗看见他险些被箭射中,忍不住大喊一声,随即回神继续对付自己面前的敌军,下手更为凶狠。
楚君烨险险躲过箭矢,继续与季凯对峙,没多久,季凯不敌,渐渐败下阵来,他再次挥刀,正想砍下他的脑袋,却只听身后传来君逸之冷冷的声音,“楚君烨,你再动手试试?”
楚君烨用刀抵着季凯,转头看去,身边的敌军不知何时已然散尽,不远处一个白色的人影被推搡着押上来,许多刀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那人衣衫破损,脸上有些脏污,却不影响那俊逸的容貌,那不是温沐言是谁?!
楚君烨感到自己的心跳倏地停止,梦中的场景还是出现了,他的王妃,被南韶军绑着用来威胁他,让他又是怒火又是纠结。
话说温沐言在地牢之中时,手脚全部被捆住,嘴里也塞入布团,为免他自杀,他们这三日连一口水一碗饭都没给他吃。
而今日他被带出来,便猜到君逸之是气急了所以要用他威胁楚君烨,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脱离士兵的控制,却被一掌打晕,醒来之时,已在这战场之上。
君逸之命人建了个高台,将他绑在上面,冷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袍呼呼作响,凛冽的冬风刮过脸,刺骨的疼,他现在只感到身体没什么力气,并且头晕眼花。
眨眼之间,温沐言瞧见了不远处的楚君烨,他正怔怔地看着他,他垂眸,终于见面了,却不想是在这样的场景,温沐言闭了闭眼,心中有些哀伤。
都被绑在这里了,君逸之的目的可想而知,只是可惜了,以后再也不能陪着楚君烨,不能陪他过完这一生。
战场上的局势倏地变幻,君逸之命人将刀剑放下,随即几十把弓箭对准了高台上的温沐言,他转头看了眼楚君烨,冷笑道:“楚君烨,朕想你早该知道有这一日了,是吧?”
楚君烨瞥他一眼,努力控制住胸口的火气,沉声问道:“君逸之,你待如何?”
君逸之坐在高头大马上,回答:“朕想做什么,你不是心知肚明吗?要么赶紧投降,否则朕便在你面前杀了他。”
楚君烨闻言,闭了闭眼睛,果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君逸之是要他在温沐言和将士之间做个抉择,但两个对他都很重要。
温沐言是他发誓今生会好好对待的人,是要和他相携着走过这一生的人,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但是这是在战场,他的手下几十万条性命全在他一念之间,他不能对不起他的王妃,更不能对不起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温沐言看着楚君烨的脸色,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浑身无力,却勉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用口型对他说话。
楚君烨见状大震,自家王妃那口型,分明是在说,不要管他,更不要投降,他明白他是不想给他造成负担,不想让他为了他一人,牺牲所有士兵,这些他都明白。
但他不能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上一世已经经历过这种痛苦,他不愿再尝试,也不想再尝试。
正当他沉默之时,君逸之的声音隔空飘来,“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只能选择一个,要么他死,要么投降。”
楚君烨握紧拳头,任由短短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重重盔甲之下,没人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看来你是不想投降,也好,就算你不投降,朕也有办法将西煌拿下,只不过,代价便是,他的死!”君逸之一剑指向高台上的温沐言,喝道。
所有的弓箭都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便能射穿台上之人的胸膛,让鲜血染满那破损的白衣,正当两军对峙之时,一个南韶士兵急急过来,在君逸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面色大变,倏地慌张起来。
君逸之忽然调转马头,带领南韶军撤退,楚君烨回过神来,命人赶紧杀,并策马冲出重围,想要趁乱将温沐言救下,却无奈近不了他的身,很快南韶军便全数退去。楚君烨虽然没有救出温沐言,但也趁着这时,让他们损失了许多士兵,并将副将季凯诛杀。
而此时的君逸之则一心往军营中赶去,方才的士兵来禀报,说子卿在军中要生了,由于孩子体位不正,导致他大出血,危在旦夕,但是军医们都不会接生,况且也没有合适的药材,只能紧急止血,却还是阻挡不了血崩的趋势。
他策马冲回军营,心中暗暗祈祷他没事,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不由得连连挥下马鞭,只求赶紧回到他的身边。
子卿,你绝对不能有事!
第五十四章:平安
时间回到昨日晚上,萧子卿回到帐篷之后,他便感觉肚子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但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因此他也没有告诉轩辕尘,两人睡下之后,他越睡越不踏实,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翌日,君逸之带兵攻打西煌,而轩辕尘则去给他准备早点,萧子卿一个人躺在床上,经过一夜,肚子的不适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难受,竟隐隐作痛起来。
过了没多久,肚子越来越疼,他侧躺着,捧着肚子皱眉忍耐,刚开始还能忍住,到后来,他额上的冷汗层层渗出并滑落两鬓,这时,轩辕尘回来了。
轩辕尘一进帐篷,便发现萧子卿的表情有些不对,他深知他这人很会忍耐,如果不是忍不住了,他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想到这里,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过去将人扶起,这才发现怀中人已是汗水重重。
“子卿,你怎么了?”轩辕尘着急地问道,怀中人身体很冷,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他捧着肚子,细听时唇边还会有丝丝呻吟。
“疼……”萧子卿如今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只能憋出这么一个字,他感到肚子有一种垂坠感,似乎肚里的孩子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轩辕尘探指把上他的脉,脉象紊乱,他再掀开被子一看,下半身隐隐有透明的水流出来,明显是破了羊水!
顾不得太多,轩辕尘连忙让守在外面的士兵叫来军医,自己则抱着他,柔声安慰道:“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萧子卿听见他的话,勉力伸出一只手,与他的手掌握在一起,军医很快便来了,他们上前来查看一会,恭敬地回答:“公子,萧大人恐怕是要生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给他接生?”轩辕尘把眼一瞪,冷冷地看着他们。军医有些犹豫的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胆大地说道:“公子,我等不熟男子接生之道,恐怕做不好啊。”
萧子卿此时越来越痛,肚子里仿佛有一把烧红了的铁刃在割一般,疼得他死死咬住轩辕尘的袖子不松口。
“那你去找稳婆来,否则便不要废话。”轩辕尘不耐地回道,怀中之人的身体明显在轻颤,让他的心也愈发紧张起来。
几个军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哪来的稳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其中一个军医上去将萧子卿的腿分开,探手查看了一下穴口,低声道:“还差五指才能生。”事到临头,他也只能按照给女子接生的办法试一试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到了能接生的时候,军医仔细一查,才发现孩子的体位不正,根本下不来,只好说道:“萧大人忍着些,小人要为您推腹。”
萧子卿此刻疼得人事不知,但他还是听见了军医的话,努力点点头,军医宽厚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明明力气不大,他却觉得如遭灭顶一般的疼,忍不住出声,“啊……”
“轻一些!”轩辕尘见他如此痛苦,红着眼睛怒吼道。
军医唯唯诺诺地点头,下手稍微轻了一些,但是无论如何用力,孩子的体位就是正不回来,后泬的血反而越流越多。
军医抹了把汗,心中有些焦急,这样下去,必定是要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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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之急急赶往军营,好不容易到了,他连忙跳下马,飞奔到子卿所在的帐篷里,还未入里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他瞪大眼睛,掀帘缓缓进去,入目满室血红。
轩辕尘坐在床边,怀里抱着萧子卿,他的面色惨白,床单上却满是鲜红,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君逸之心脏几乎停跳,他走进去,颤抖着声音问道:“如何了?”
军医见他过来,先是行礼跪拜,接着低声回答道:“回皇上,萧大人的情况,不太妙。”由于孩子的体位正不回来,又太靠上,所以一直下不来。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刻羊水会流尽,没有了羊水的润滑,孩子的出生便会变得更为困难,而且痛苦是成百倍增长。
如今萧子卿下身血流不停,若是孩子再不出来,必定会失血而亡,即使孩子慢慢下来,也有可能造成血崩导致死亡。
听完军医的阐述,君逸之的面色也变得惨白不已,他看着军医,低声问道:“有什么办法?朕要你保他无事!”
军医被揪住领子,汗水从额头流下,连声称是,可是军营里没有药材,即使他们想救,也是力不从心啊。
轩辕尘搂着萧子卿,在他耳边低语着说道:“子卿,睁开眼,你看着我。”早知道如此,当初他便不应该纵容着他,便应该在一发现的时候便堕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