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洋失笑,拉着安子君重新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简单单几句话交代了。
安子君的脸有些黑:“所以你的第一次就在你的青春期被一个女人给糟蹋了?”
刘海洋揉了揉安子君的头:“乖。”
乖泥煤啊!
安子君气呼呼地瞪着刘海洋,但是脑袋上那只大手似乎有魔力似的,几下揉搓,安子君的怒火就化成了一个鼻音:“哼。”
刘海洋收回手后,安子君却突然掀起了衣裳。
“你干嘛?”刘海洋大惊。
安子君挥开刘海洋的手,撇嘴道:“我把胸拿下来。”
刘海洋:……
安子君继续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弄个假胸只能让他们对我的印象更糟糕……不过已经很快就会变得糟糕了。”
安子君声音很滴落,刘海洋本想安慰安子君,然后下一秒就看到安子君从毛衣下摆掏出两坨跟果冻一样半透明还带‘樱桃红嘴’的假胸。刘海洋所有的安慰瞬间就噎死在喉咙里了,干咳了一声,转移视线,直到安子君把刻意戴上女性化的东西——比如胸针、耳环之类的都摘完。
“好了。”安子君说道。
刘海洋抬头,挑眉。安子君又把脸擦了一遍,虽然还有些脏,但看上去倒没有那种不伦不类的怪异感觉。没了假胸,一马平川,加上刘海洋的外套,倒能一眼看出是个男人……或者更像个男孩。
“手有点疼。”安子君委委屈屈地伸出手,刘海洋的衣裳对他来说太大,手伸出去也只露了半截。
刘海洋心疼得让安子君坐下,然后拉起安子君的手查看:“这样疼不疼?”
“疼!”安子君要泪了,刘海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是什么手劲啊。
“没伤到筋骨。等出去了敷几次就好了。”刘海洋却放下了心,然后把安子君的手扣在手里暖着。
半个小时后,栅栏外面传来了响动,还有争吵声。
安子君和刘海洋连忙走到栅栏跟前,然后就看到了阿强脑袋包着纱布,带着刘爸爸和刘妈妈过来了。边走边骂骂咧咧:“你自己看吧,那他 妈要是个女人,老子给你磕头叫爷爷!”
“看!”阿强走来一巴掌拍在栏杆上,鄙夷地说道:“你们刘海洋可以啊,整个一喜欢男人的变 态,还穿女人衣服,真他 妈 恶心!”
“你他 妈闭嘴!”刘海洋第一次在安子君跟前爆了粗口,安子君看到刘海洋脖子上青筋暴跳,显然是愤怒到极致了。
“嘿,敢做还不敢别人说啊?你他 妈敢袭 警,老子让你在里边蹲个够!等着吧,别说五千,五万都不保了!你等着吃牢饭吧!”阿强很是嚣张,说完就朝刘爸爸和刘妈妈嚷嚷:“看够了,看够了走,这是犯人知道不,不给看了!”
刘妈妈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你狗 日 的王八强!分明是你们打我儿子,你看看大海都成什么样了!我不服,我要去告你们!”
“去,你去,你能告上天了?我告诉你,老子手里有证据、有录像、有证人,就是他们先动手的,你告上天也就这么个结果!”
“还有没有王法啦!”刘妈妈大哭起来,对这个局长的名声,这里的人都清楚,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事到临头,也只有哭泣。
刘爸爸气得浑身颤抖,他踏踏实实一辈子,用自己血汗钱生活,行的端站得直,可是踏足社会的权利层,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身份而已。
对于安子君到底是男是女,儿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时候都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看到的只是儿子惨不忍睹模样。
刘海洋是独子,是老两口的一切。
刘海洋见状也急了,大声而冷静地说道:“爸、妈!你们别急,我们已经找了律师,他们今天就能到这里。你们别急,回家或者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刘爸爸和刘妈妈被‘律师’两个字很有效地安抚了。
而阿强却不屑:“哟,还律师呢,老子告诉你,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下午就给你收监!”阿强转头又对刘爸爸和刘妈妈吼道:“看够了就走,想跟你儿子一起蹲监狱呢?”
刘妈妈哭得抽噎,刘爸爸看了刘海洋一眼,又看了安子君一眼,伸手扶着刘妈妈的手臂,在阿强的叫嚣声中沉默地出去了。
19.强力外援。
在派出所的时间过得很慢,特别是没有空调的拘留室,并且没有午饭吃的时候。
“还冷吗?”刘海洋抱着安子君,拘留室里只有一条铁的长凳,刘海洋让安子君坐在自己的腿上,为安子君暖着身体。
“该问你自己吧。外套都给了我,你不冷?”
“有一次在东北野外训练,我在雪地里冻了一晚上。”
“卧槽,你怎么活下来的!”安子君大惊。
“用枯草塞进衣服里,在地上挖个坑睡觉。手表闹钟每半小时响一次。所以,我很能抗冻。”刘海洋笑着说话,笑起来的弧度很小——虽然小伤,但还是会疼啊。
“当兵很苦的吧。”安子君说着,有些心疼自家店长:“今天也让你吃苦了。”
“是我让你吃苦了。我是真没想到,那么件破事儿竟然还能扯到十几年后。”
“操,别让我记起你的坑爹青春期,本宫会吃醋的!”
安子君横眉竖眼,正要嘤嘤嘤,刘海洋的电话就响了。安子君像是被按下了弹跳开关,立马蹦跶了起来。
“喂?”
“从YY镇的高速路口下来,一棵大皂角树有三个岔路口,哪一个?”叶煌的声音很冷静,一点也不像宿醉的人。
“右边那个。卧槽不是,你怎么来了?”安子君有些诧异,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安子君也不会不跟自家二老通气,他以为找个律师过来就成了,没想到叶煌亲自过来了。
“梁椋很担心。”叶煌冷冰冰地说道。
“呃,抱歉。”安子君明白了,‘绝对妻奴’叶总这是在责怪他打扰梁椋的清净呢,所以安子君很诚恳地道歉了——你跟宿醉后看到老婆惊慌失措的妻奴跟前较劲,只有死透透的下场。
安子君挂了电话,然后扭头对刘海洋认真说道:“我们很快就出去了,然后,这里有人要倒大霉了。叶冰块现在完全低气压状态。”
刘海洋有些纳闷:“叶冰块?”
“叶煌,梁椋的爱人。嗯,就是球球和圆圆的两个爸爸。”
“哦。”刘海洋这下知道了。他可没少给这两个小家伙做点心吃。
“他们过了岔路了,估计没几分钟就可以过来了。”
“嗯。诶,你手别乱动,不然加重扭伤也是很麻烦的。”刘海洋着急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安子君,担忧地看着安子君乱晃的手。
安子君嘿嘿一笑,比了一个V,然后耸耸鼻子说道:“小样,敢跟本宫斗,本宫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法 律的力量。”
刘海洋:……
二十分钟左右,拘留室外面传来了声音。
“来了。”安子君连忙扑向栅栏,然后就见通往外间的房门被打开,最先窜进来的却是两个小箩卜头。
“店长叔叔,安——呜哇——!”圆圆最先跑过去,一路上都念着给他好吃的那个店长叔叔,结果抬头一看刘海洋那变形了的脸,吓哭了。
球球也呆住了,站在弟弟旁边,拉着弟弟的小手,无助地回头看叶煌和梁椋。
梁椋连忙去抱圆圆,叶煌眉头皱得死紧,扭头看向在他们身后,已经一脸菜色的阿强。在阿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看起来也像是警 服,但又有点不一样。男人冷冷地对阿强道:“还不把门打开。”
阿强浑身一抖,连忙跑过来把铁门打开了,安子君跟刘海洋出来后,随行的医生跟律师把刘海洋带到一边照相取证。而安子君则接受梁椋的嘘寒问暖。
一边的叶煌眼圈还有点青黑,明显没睡好。这时候看了一眼安子君,两个字:“出息!”
安子君撇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哪儿知道会摊上这么个破事儿。”
梁椋打量一番安子君,然后被安子君脖子上的血痕吸引,惊呼道:“安哥,你脖子上渗血了!”
“哦,没事没事,就划了一下,没出血呢。是海洋伤得比较重。”安子君挥挥手,看了刘海洋那边一眼,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向阿强:“局 长大人,脑袋还疼吗?”
阿强冷汗都湿透了里边的保暖衣,脸上被汗液浸得油光水亮,闻言抖着肥肉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安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一个没权没势的,怎么到局 长的嘴里,变成了一个恶霸的形象?局 长你放心,这事儿该怎么办怎么办,该走哪道程序走哪道。对了,局 长是先告我们袭 警是吗?”安子君笑眯眯地说着。
阿强连忙摆手:“不告!没有袭 警,没有!”
安子君笑得很优雅:“哦,不告了?那好,那就到我这里了。既然我们没有袭 警,那局长大人无缘无故纠集局里警 察殴打我和我的爱人,看来是不占理了?”
阿强瞬间傻了,抖了半天嘴唇也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那边的律师完事儿了,医生随身携带了医疗箱,开始给刘海洋清理上药包扎。律师走过来,倒是认识的——叶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刘律师。
“安先生。”刘律师先来跟安子君打了招呼,然后直起了身对阿强说道:“先生,关于你非法拘禁我的当事人,并对我的两位当事人进行群殴,造成了我的当事人身心上的伤害。我们已经完成了取证,不日起诉,如果你需要法律支援,可以开始联系律师了。”
“哦,对了。说起心理伤害。”安子君把刘海洋的手机递给了刘律师,说道:“之前这位先生恶意辱骂我、诋毁我的人格,对我爱人及我爱人的父母也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这里是录音。”
安子君说完朝阿强那边冷冷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局长大人,我们要遵纪守法。殴打你、辱骂你之类的,我可不会做。但是我想,这次的官司,够你回味一辈子的了。”
安子君说完没有再看阿强一眼,转身就朝刘海洋那边去了。
转身之际,听到了之前叶煌身后的制服男人说道:“把他拷上。叶先生,我们先走了。”
安子君心里有点感动——关键时刻,叶冰块这大哥还是挺靠谱的。
刘海洋的脸上贴了好几块绷布,手上也缠了纱布,脸有点变形,看上去挺可怜的。
“没事吧?”安子君问医生。
医生抬头笑道:“没事,都是皮外伤。”
“你的手也喷点喷雾比较好。”刘海洋顾不得医生正折腾自己,拉过了安子君,露出安子君的手腕。让医生处理了一下。
医生处理完后,梁椋把安子君的大衣也拿了过来,安子君接过穿上,把身上刘海洋的衣裳让刘海洋穿上,这才对梁椋说道。
“还是帮我买套男装吧。海洋他爸妈,已经看到我这个模样了。”
梁椋瞪眼:“诶?那……那怎么办?他们……”
“他们应该在外面。”安子君转头对刘海洋说道:“海洋,你先出去看看你爸妈吧。”
刘海洋皱眉:“你……”
“我也想第一时间跟他们道歉欺骗他们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这个镇子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流言蜚语比刀子还厉害。之前是在派出所里,看到我男装的人并不多。只要让他们闭嘴就好,可如果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不是给了把柄让别人在背后戳伯父伯母刀子吗?”、
刘海洋没想到安子君想这么细致,一时间觉得欣慰却又心疼。
“我先带爸妈回去,你换好男装就直接回来。小君,让你受委屈了。”刘海洋抱了抱安子君。
安子君笑着亲了一口刘海洋淤青的嘴角:“快去吧。”
看着刘海洋离开的背影,安子君的笑容也垮了下来,眉间全是担忧。
20.闭门羹。
派出所的事情就留给了刘律师,刘海洋出去十分钟后,叶煌一家带着安子君上了车,往市区开去。
路上,叶煌狠狠教训了安子君一顿。连球球跟圆圆两个调皮鬼都没敢在车上闹腾,乖乖地坐在儿童椅上,一人咬着一块磨牙饼干,吃得特别专注。而梁椋则担心地看着前排,心里发颤——叶煌生气的时候,真的不是一点点的可怕啊。
都城离这里不算太远,这里的市区也很繁荣。
叶煌直接把车开到安子君家的分店,反正安子君也只穿自己家的衣裳。
进了VIP试衣间,叶煌坐在沙发上,对试衣帘后边的安子君说道:“我看之前那个地方,思想不会有多开化。刘海洋有说过什么吗?”
安子君探出个脑袋:“海洋比你大,你得叫他哥。”
叶煌勾起嘴角:“找削呢?”
安子君识趣地缩回了脑袋。
“他压根没跟家里透露过什么,之前也一直在部队,完了就在外面奔波打拼。他说没时间恋爱,家里人都挺明白的。这不就是怕他爸妈反应过激,所以我才跟海洋商量,还是用女装回去见他们,打算日子长了慢慢来。”
安子君说着,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嗷嗷叫了一通。
“我特么连我不孕都扯出来,结果被特么那个傻逼局 长给搅局了!”
梁椋眨眨眼:“不孕?”
叶煌笑了笑,捏捏梁椋的手:“别听,免得拉低智商。”
安子君在试衣间嘤嘤嘤:“你说要是他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叶煌挑眉:“你就没有后手?”
安子君又支出个脑袋,严肃地说道:“你说我把我妹弄出来说是我跟海洋的女儿,他爸妈能信吗?说个国外已经有男人怀孕的技术什么的。”
叶煌:……
梁椋:……
安子君看了他们的脸色一眼,叹口气,很快换了衣服出来,倒是玉树临风,除了那个鸡窝头。
在导购小姐的指引下,他们又到了一个美发店,安子君躺在那里洗头的时候嘴依旧没消停。
“要不我给海洋打个电话,告诉他别跑嘴,我还是扮……我擦,我忘记他们已经看到我男人模样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打不了挨一顿。梁椋当初出柜也很苦的。”叶煌心疼自家老婆,觉得所有兄弟的出柜之路都要比自家老婆艰难,他才能心里平衡……
安子君翻个白眼:“好歹咱兄弟多年,你给我靠谱主意成不成?”
“刚才说的就是靠谱主意。难道他们不同意你就分手了?还不就是死磕,还能以死相逼让刘海洋结婚不成?如果真到了那地步,你觉得刘海洋怎么做……对了,他爸妈没什么病吧?”
安子君心里有些打颤:“好像没有。”
要是有什么病,就算刘海洋坚持跟他在一起,给二老气出个什么好歹,谁能扛得住?
用了一个多小时,安子君终于又人模狗样地出门了,耷拉着头,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