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最为忌讳,后宫与军权联手,尤其,在有太子情况下。
卫家后继有人,霍去病少年将军,前有卫青后有霍去病中宫卫子夫,东宫太子,一条联合的线足以让他食不能咽寝不能寐。
娇娇与他,相伴于幼年,相识于青梅,无论他再厌恶她,总有一刻的动心,少年年少爱慕,少女尊贵俏丽明媚动人,只那一瞬间的心动,就能改变很多。
借由卫子夫来衬托阿娇也不错。
娇娇要先学会懂一个男人,就算你不懂他,你也要学会做一朵解语花,安安静静,温暖人心,哦,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娇憨可人和在意,才是最好的武器。
陈娇那张脸逐渐恢复,她已经不再年轻,后宫中年轻娇俏的美人多不胜数,她要有独特的气场和气势,美人多,可只有独特气韵的美人,才是绝世倾城,一如甄宓。甄宓美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史书诗经,拉弓射箭,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一身傲骨又不失娇俏温柔,所以,这样的女人符合所有男人心中的幻想,这样的女人,才能笑到最后。
练完舞步,在长门摆放一张长桌,放眼长门宫,这就这一张长桌和一张木床,寒酸不堪。
秀白来以后在房间中放了一张屏风,隔开洗浴间,又摆上浴桶和做饭的用具,自给自足,还有一方绣架上半幅未完成的作品。
山河社稷图。
三千世界,万道沟壑尽在其中。
陈娇悬沙袋于手腕,提笔练字。
墨笔,宣纸,这是献与刘彻之物,她需要做的更好。
两个时辰练字结束,天色已黑,陈娇揉揉手腕,拿起罗盘站在门外仰望星空。
天上夜黑风高,寒风瑟瑟,唯有几点疏星闪烁。
六爻占卜,周易。
观察形象变化,前有紫微星,帝星明亮,旁有武曲,贪狼相互,一颗隐星若有若现,秀白定睛半天,眯着眼睛一笑,告诉陈娇:“你的后族来了。”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何帮助我?”
陈娇问他。
“这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
秀白现在不想告诉她,找理由很麻烦,陈娇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这事给他使绊子,没有他,她将一无所有。
至少现在。
“乾造:乙癸己丁 酉未巳运:壬午辛巳庚辰己卯戊寅 丁丑 丙子。”
陈娇喃喃低语,口中念着刘彻的生辰八字。
她是知道的,刘彻有什么她不知道?他当皇帝以前的事她都知道。
所以,当她被人诬赖时,那份生成八字格外有说服力,手指拽紧罗盘,她怎么跌下来现在就要怎么上去!!
秀白看着她,摇摇头,一拉飞鸢,飞走。
夜风寒冷,秀白一连飞行大半个时辰,终于在长安城外一处荒郊野地找到那人。黑夜风高,伸手不见五指,那人坐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树叶摇头晃脑吹走,咿咿呀呀,清脆悦耳,仔细听来,竟是苗族五毒阿哥往日吹给心上人的曲子,缠绵热情,奔放大胆,简直将一颗心掏出来。
他怡然自得。
他在离他不远处停下。
飞鸢收起。
他抬起头,眉若剪裁眼眸锋利,五官似雕琢一般,嘴唇薄薄,冰冷无情,看见他,微微一勾嘴角,笑意荡漾:“阿白,我来找你了。”
脚下一勾,长靴登在树身,整个人飞纵,一下落在秀白身边,嘻嘻哈哈依偎过去。
一张脸看起来痞帅痞帅老不正经。
秀白伸手推开他:“坐好!”
他乖乖做好,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秀白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忽然不想问他怎么融合一起,只要他还活着不就好?
改口道:“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来的呀。”
“这次你不一样。”
他居然不是皇帝?他还以为刘彻会是他,不曾想一剑剃光刘彻的头发也不见对方有异样,睡的死沉死沉,换做哈士奇,早发飙了。
“不一样的。”他不在嬉皮笑脸,认真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眸中好似有星光闪烁:“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我放心不下你,我可以帮助你,到时候,等你一起回大唐。”然后带着兄弟们上七秀坊提亲,咩哈哈,气死惦记我男神的混蛋!还有那群单身狗!!壮哉我大天策府!!
干脆让大统领把婚事一块办了。
秀白不说感动不可能,可看他得意的样,就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先说眼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陈娇被汉武帝废,居于长门,我想利用她接近汉武帝,然后顺便帮助她重回后位,现后卫子夫后族强大,有卫青为助力,我记得明年年后,匈奴会入上谷渔阳,汉武帝遣卫青,李息追击,我想让你混入其中,以先堂邑侯陈午遗腹子,陈娇异母弟弟身份立功,加入朝堂,分开卫青的军权。”
“没问题没问题,小菜一碟。”哈士奇每天都在打仗,刀里来火里去,小菜一碟,每只哈士奇从幼崽开始就不断厮杀,等他们长大,身上有无数疤痕证明功勋,那才是最接近狼又比狼更狠的存在,更何况,在木有大基三的世界拿技能去战斗简直就是欺负人。
秀白点头,一拉飞鸢:“如此我就……”
后面那字没能说出口。
二哈拽他一把,低头,强势不容拒绝给他一个吻。
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愉悦的笑:“这是利息。”
“你个混蛋!”秀白气炸,手一挥,剑半出鞘,那人已经落地骑上里飞沙远去,空中远远飘来他的笑声。
再大的火也只能压回去。
长剑回鞘,他忍不住摸摸嘴唇微微发呆,脸颊似乎有点发烫。
“啪。”拍拍脸,不想不想!
第六十章
寒冬落下一场雪,女子单衣瑟瑟,在雪地里发抖,脸色苍白嘴唇乌青。雪地上站着少年,青丝泼墨,乌压压不见光芒,眉眼锋利清秀,眼神冷漠富有压迫感,一动不动盯着女子,声音冰冷:“慢慢站起来,站不起来就冷死。”
陈娇瑟瑟发抖神智不清。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想想刘彻,你甘心让他左拥右抱,三千后宫,想想你流掉的孩子!”
陈娇怒火攻心,怨恨滔天,她是有孩子的,只不过被他狠心的父皇弄死,她好恨!为何卫子夫的孩子能成为太子,她的儿子却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她好恨!
女子披头散发站起来,怒火成为生存的养料,她将无所畏惧。
秀白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试着去感受冰雪的存在,运用云裳心法流转自己的生机,去感受寒冰的生命。”他开始提醒她。
猿公剑法她无法学,他让伊布从空间里弄出一本简单的修真法决,陈娇是冰水灵根,练这个正好,可惜,要是纯阳心法更好。基三的世界本就不科学,寻常修真法决根本不是对手,练到极致破碎虚空不成问题。
秀白目光落地一边雪地上,凌乱的梅花爪子印一个毛茸茸小脑袋冒出来顶着一头雪,冲他水汪汪眨眼睛。秀白还未绽放微笑,下一秒,伊布霍然炸毛,啊呜啊呜乱叫,冲着那边龇牙咧嘴。
“哟。阿白。”
他回头,眯着眼睛仰望地方:“你怎么来了?”
悄然无声溜进皇宫,蹲在墙上上得意摇晃身后的尾巴:“诺,今天新打的狍子,我烤给你吃,我还找圆球换了胡椒和盐巴。”
他举起手中垂死挣扎的动物,笑嘻嘻露出两颗白牙。
秀白对他招招手,二哈屁颠颠过来,低头凑过去,俊美的脸上冰冷风霜之色,坚毅的下巴上露出一点青色的胡子渣。
呼出的气体带着一点热气。
白皙柔软的手拍上他的肩,拂去落雪。
二哈眨眼,略带俏皮,忽然亲他一口,一触即离,做贼似的生怕他给他一下。
苏斐只是看他,不言不语,看的男人心里发毛,他陡然一笑:“怎么?怕我打你?敢做敢当嘛。”
二哈讪笑,搓着手。
陈娇看见这一幕毫不在意,她是娇蛮,可她不傻,这世上没有谁无缘无故对谁好,以前刘彻有求于她是百般温柔千般体贴,她毫无用处后就是这长门宫?她是娇蛮不知上进,她出身高贵一生无忧,若是旁人,哪怕是工侯人家也是逍遥一生,偏偏是他。
她不愿在长门过凄凉一生,出去是最好。
陈娇深吸一口气,按照秀白所说尝试运转身体里那一丝绿色光芒,流转之处,寒气驱散。书上说,感受寒冰时一定不能让寒气入体。她是*凡胎毫无根基,一旦入体必死无疑。
不冷之后,她尝试去感受,冰雪的气息,碎碎点点,淡淡的冰冷,好似有一双双干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在周围旋转,停顿。这让陈娇心肠一软,想起未出生的孩子,眼眶一热,水雾弥漫,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飘浮过来,试探性碰碰她的脸颊,冰凉带一点温柔,轻轻触碰,似乎在安慰她。
“多谢。”
陈娇深吸一口气,心生温暖。
那些东西,比人更好,心思单纯。陈娇放空自己,敞开心扉,任由自己和这些精灵去接触。
她周身三四米雪晶飘荡,寒风不侵,冷雪不入,安安静静一方天地,无风无浪。
秀白见状微微一笑拉着二哈进屋子里。
处理好狍子,切肉熬好高汤煮好火锅,热气香味交织满室。陈娇单衣进来,赤脚散发,面色苍白,身后细细碎碎冰晶碍于热气驻足不前,徘徊不去,留恋不舍。
“成功了?”
秀白问她。
陈娇点头,走到身边,蹲下,伸手舀一碗汤,喝下去暖暖。
“祭神舞学的怎么样?”
“差不多。”陈娇一抹嘴角,仰头:“什么开始?”
秀白接过二哈烤好的肉,涂抹蜂蜜,金黄焦香,狠狠一口:“过几天。”
陈娇明白,看着殷勤的二哈:“他是什么身份?”
“你弟弟,陈午的遗腹子。”
“他那张脸……”陈娇迟疑,二哈那张脸怎么也快奔三,满脸沧桑,眼神深邃锋利,不笑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就是刘彻也没这气势。
不威自怒,笑起来阳光灿烂带着坏坏的痞子气,眼神离开秀白就相当可怕,冷漠锐利,跟狼似的,一眼让你骨子里发颤。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软弱的父亲生不出这样的子嗣,要是有这样的子嗣她也不会输给卫子夫。
二哈咧嘴一笑,取出一个小瓷瓶,在脸上涂抹,片刻后,同样是那张脸眉宇间却多了两分陈娇的影子,年轻十来岁,与秀白相仿,站一处倒是相章得宜。
“神迹。”
陈娇叹道。
这点小计量在大唐随处可见。在这里却让人惊叹。
吃饭完,秀白让陈娇沐浴焚香,学习胡笳,胡笳呜咽,声声泣血,音音流泪,肝肠寸断。
古琴愉己,古筝愉人,琵琶铿锵铮铮,唤醒人心中伤痛与回忆唯有胡笳与二胡。
二胡陈娇不适合,唯有胡笳。
胡笳吹起,先是断断续续,陈娇初学,好些地方都接不上,半天一个音节停顿,接着响起,音节好似不一样,秀白竖起耳朵,听几句,随即摇头。
这混蛋。
吹胡笳的明显换了人,流畅愉悦,将呜咽凄凉的胡笳硬生生吹出欢快的节奏,十分熟悉,竟是苗族阿哥唱给五毒阿妹的相思情歌。
“别吹了,这个要在五毒潭唱才有感觉,再说你拿个胡笳吹什么意思!”
那边嘎然而止。
男人冒出个头:“我回大唐再吹给你听。”对对手指,耳朵泛红:“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五毒潭?”
秀白道:“你觉得呢?”
二哈霍然抬头:“我想你是愿意的。”末了,加一句:“对吧?”
秀白定定看他不语,看的二哈身上炸毛不安,慢悠悠道:“对呀。”
二哈兴奋搓手,摇摇大尾巴恨不得往外面跑几圈,跺跺脚,奔外面去,一会子功夫传来虎虎生威的枪啸声。
这家伙。
太过于……热情……
秀爷柔和表情,嘴角带一丝无奈的笑,他不是热性子的人,偏生遇上一个执着热情,恨不得生生世世永远粘在一起的家伙,再冷的心也都热了,不说多爱,至少他是与众不同的。
这份与众不同,代表的是在乎。
夜幕降临之时,雪再一次下大,风雪之风,视线模糊。
刘彻与卫子夫发完脾气怒火不减,又处置那晚侍寝的家人子,在卫子夫泪眼婆婆中夺门而出,外面风雪大作,椒房宫宫女撑起华盖,面容精致的少女楚楚可怜,脸蛋苍白鼻尖微红,惹人怜爱。若是往日他是有心思,可今日,他只要想起这是椒房宫的人,就觉得恶心。
她卫子夫是想有皇子想疯了?
一个怀有野种的女人也敢往他床上送,一个孩子不够,她还想第二个?刘彻气闷。
他喜欢卫子夫的柔弱安分,卫家毫无根基,卫青有将才,他乐意提携,可他转眼搭上平阳,出入富贵,瞬间成他最为厌恶的,一个深受太后与皇帝信任的长公主的驸马,手握大权,官拜上将军,又有一个皇后姐姐,还有一个太子外甥。太子还小,待到十年之后,太子年轻力壮又有卫青相助……
刘彻觉得上药后的胳膊越发疼痛。
一路在风雪中行走,逐渐迷失方向,暗地骂一句长乐宫的小黄门没眼力,一边寻出路。
一阵寒风裹着冰雪,浇头盖脸,他微微眯眼,耳边一声细微的铃响,他霍然抬头,看着风雪中,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冰雪飞舞,狂风近不得身,细碎的白色光芒氤氲在她身边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莫名的熟悉,熟悉的让人心惊,不由出声:“汝是谁?”
女子不理他,依稀白衣飘逸,腰间挂着银色的铃铛,叮叮当当做响,每响一声,他的神智就模糊一分,最后眼前一花胳膊上清凉柔和,缓和灼痛,那女子站在他五米开外,胳膊上的伤口伸手一摸,毫无痛感,他低头,只见皮肤恢复如初,不见一点伤痕。
莫不是神仙?
刘彻大惊。
他见过不少“活神仙”,也见过不少有神奇手段的方士,大多是油锅捞物,上刀山之类,能治愈的,仅此而已。
作为一个皇帝,最怕什么?
死亡和伤病。
刘彻眼神灼热,快步奔跑,意图抓住她,手臂触碰到滑润的衣料,那般手感,近看不光是白衣,衣裳有银色的暗色祥云纹路,转身之间带起一片清流的波光,一声轻铃响,他大叫一声:“莫走!朕是皇帝,朕可以给你最好的。”
说完这话,那女子的目光微微在他脸上停顿,无悲无喜,波澜不惊,云鬓高耸上有白色发带,额间额饰红色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红光,那双眼睛,眼波流转,干干净净,微微一笑,似月牙一般,美丽澄澈,可刘彻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
刘彻想要抓住她,心肝似火烧火燎。
手一伸出去,那些冰晶微微转动,直接冻伤他的手。
女子叹息一声,一道柔和的粉色光芒,他的手伤肉眼可见恢复。
那女子喃喃:“傻阿彘。”
刘彻豁然一惊,失声:“娇娇!”
那女子笑一笑,铃声一转,不见踪影,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他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娇娇,不可能,娇娇在长门被幽禁,娇娇不可能会那样笑,娇娇也不会一袭白衣,陈娇最喜欢的不是大红的衣裳?她说那像极嫁衣,这样他们就能省下嫁衣的钱。
刘彻久久失神,在风雪中伫立。
他甚至怀疑,那是南柯一梦。
后面传来小黄门和侍卫的声音,皇帝一震,目光坚定的可怕,脚步一转,快步往长门而去,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有一种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