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苦笑,“是的,我们相互喜欢,不是演戏,但是你有听到重点吗?一则我们之间插不下别的人,二则,单朗的性子……”
“我知道啊!”林霄又红了脸,“他总是冷冷的,看起来挺吓人,其实他很温柔,那年在梅林看到我被坏人欺负了,他救我时表现得很不耐烦,可他一直抱着我,因为我的脚伤到了,他嘴上抱怨说麻烦,可他一直把我送回家,他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我喜欢……”
林霄突然顿住,甚至冷抽一口,然后苦了脸,“你不要讨厌我,虽然我也喜欢他,但我不会因此仇视你,你也不要恨我好不好?”
我恨不起来,你虽大我两岁,却似天真孩童般讨人喜爱,你比我更适合做小活宝,倘若没有十年前那番变故,我继续在温香暖室里被人呵护娇养,只怕现在也跟你一样,为人处世乐观而不设防,干净而光洁的白纸一张!这样的人,怎么恨得起来?
“你说了我们是朋友,我怎会恨你?只是单朗的媳妇明天要来了,她大概会恨你吧?不过你是皇上庇护的人,她不敢怎么你,只是平日里还是避免碰面的好,因为从某种角度而言,你跟她都受皇上的庇护,发生冲突的话,你们虽旗鼓相当,但是闹出事来,最终的承担者会是单朗,相信你也不想给他惹麻烦,对吧?”
林霄受教点头,“你放心,我从不跟人起冲突,就算对方是很坏的人,我避开就是了,所以不会给候爷惹麻烦,再说那是他媳妇,我肯定尊敬而礼遇,时间久了,她会知道我是好人,然后就不恨我了,对不对?”
我能说不对吗?因为错的是我,你不止天真,你简直幼稚得没底了,但愿朱慧珍会因你的幼稚而对你不屑一顾,否则就你这级别,还不够她塞牙缝!
“不早了,这儿没有侍候的人,你自己打理了睡吧!”
白尘交待完毕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身子异常疲累,随便清洗一下就上了床,听门外脚步响,知道是单朗回来了,之前说了要去天牢看惠王的,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被你猜着了,那家伙一昧沉默,皇上派去的人问不到话,明儿可能要雷霆震怒了!”
单朗说完就去净身,很快便湿着头发出来,递块帕子给白尘,“别发呆呀,帮我擦干!”
白尘愣愣接了帕子,心不在焉擦着,听单朗偶尔抽气,自然是被扯疼了,可是有什么办法?除了惠王的事令他忧心,还多出个林霄令他烦心,一边是朋友的生死大事,一边是可爱的情敌,要他如何安然自若?
“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罚惠王?”白尘拿过梳子替单朗理顺发丝,嘴上拣了要紧的问。
单朗笑道:“我觉得最多关进宗司处反省自检,不过明儿一早我会再去打探,实在不济了,我就去找庆王,他虽然忌讳跟朝臣来往,但总会卖我点面子吧?”
“他忌会朝臣是为皇上着想,一国之君岂可受人左右?哪怕是心爱的人,也不能为之而偏颇,否则君威何在?由此可知,庆王虽不回应皇上,却是真爱于心,不愿皇上因他之故落下任何不当,所以你不要去找庆王了,那是为难他,可以的话,你挑几个朝中重臣,让他们联名上奏……你笑什么?”
“我其实想哭。”单朗回身抱住白尘,“金蒙若在,你会是了不起的王,而我不会是逍遥候,愿做王的护卫一名,同时,也是王的男人!”
白尘鼻子发酸,强笑道:“我的王国灭了,但我同样是王,逍遥候便是我的王国,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灭掉,有他才有我。”
单朗重重点头,重重亲了白尘一下,“明儿就照你说的做,只是不方便带着你行事……”
“你就是方便,我也不去,明儿你媳妇要来了,皇上又给你赐了个宝贝,我看着都喜欢……”
“不许!你只能喜欢我!”单朗压住白尘,“你才是我的宝贝,以前老要你听我的话,其实我才该多听你的,因为你比我审慎,但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不管遇到多么好的人,你都只能喜欢我一个,管他是大匪首还是皇上引荐的人,都不准你喜欢!”
单朗从表情到语气都酸得可以,白尘先时好笑,然后亲亲单朗的唇,“对不起,让你胡思乱想了,但你可以放心,我对他人再喜欢也只是朋友,唯有你是我的至爱。”
“嗯。”单朗略微难堪,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因为小活宝就吃这套啊!偶尔来上这么一回有利无弊,否则小活宝还以为他是刀枪不入的金刚铜人,随口就能说出不喜欢三个字,真以为他不会伤心啊!
白尘心有所感,再次亲亲单朗,“放心,以后再不会说那三个字了,而且不会再疑心犯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相信你,依赖你,我们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单朗满意地笑,“所以你护好自己,管好我就行,不要理别的人,朱慧珍也好,林什么也罢,爱咋就咋,虽在一个院里,但是各过各的,如果他们敢惹你,你想对付就对付,不想就交给我,总之我希望你开心随意,你有我这样一个王国,你应该不可一世!”
“对啊,我还飞扬跋扈呢!”白尘傲然挑眉,道:“我已经悟到一个无敌于天下的绝招,那就是掘出我掩埋了十年的真诚之心,再加上我的聪明才智,还有你这个牢不可破的坚固后盾,三者合而用之,世事无难事,且闲常如嬉戏,趣而玩之,无趣便弃之,如此你该放心了吧?”
单朗嗯嗯点头,暗里兴叹,这才是真正的小活宝,如十年前一般,纵然亡国之事也淡然随意,万事从容的王者之风,不拘于成败,顺心而为以图痛快!
说到痛快……单朗故作女干笑,“今晚咱们攻破三回合,向四回合挺进……”
“不可能!”白尘掀开单朗,“别说第四回,给你两回就不错了,明儿一早就有事,你还是养精蓄锐攻破惠王的生死大关吧!我也得留点神气陪林霄,还在宫里时,有位公公悄悄跟我传了皇上的口谕,要我好生看待林霄……你别恼,这个不算坏事,甚至可以认为,皇上隐讳地认同了我,否则那道口谕应该传给你媳妇,她才是有资格看待林霄的人,我若猜得不错,皇上原本是把林霄赐给你做妾的,也不知你怎生胡闹赖过去了,所以才变成你替他看顾旧臣遗孤,对吧?”
单朗闷闷嗯了一声,白尘安抚式搂了单朗的脖子,“别烦嘛,咱们要想长久而安稳地在一起,就不得不面对很多问题,虽然繁乱,但是耐心而谨慎地走好每一步,总有一天能够到达光明的彼岸,到那时,你可以放心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我则可以每年清明回乡祭祖上坟,为此,我需要小狼哥哥的帮助,好吗?”
白尘含泪笑问,单朗心疼又愧疚,几乎哽咽着说了一个好,臂上越发搂紧身下人,这也是他的至爱啊,却没有全然爱好,忽略了小活宝的离乡苦情,甚至说过一起逃亡去别处逍遥的话,那是一种自以为潇洒,却枉顾了小活宝的心情,很不负责的狂想!该死!
如果说小活宝十年逃亡已经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那么他也一样,十年都是自我而任意,如今不能再那般狂妄了,动辄就生出带着小活宝跑路的想法,自己虽不在意,却是对小活宝的枉顾甚至伤害,所以要改改以前的臭脾气,要带着小活宝步入真正美好的未来!
他的举世无双的小活宝,当然要活在春日暖阳里,永远灿烂美好!
第47章
朱慧珍还在阳州时就风闻皇上给夫君赐了一名男妾,初听只道是误传,还没打探出真假,皇上的恩典就来了,命她进京与夫君共度除夕,当真皇恩浩荡啊!
来到京城的府宅才知男妾一事果然误传,林霄只是夫君代为看顾的旧臣遗孤而已,不过也有谣言说林小公子仰慕夫君已久,街头传闻虽不可尽信,但是无风不起浪,朱慧珍抵京的第二天就决定亲自去东厢打探虚实。
夫君近日忙于事务,极少呆在家里,可惜晚间回来也不曾去她的西厢,叫丫头去打听了,果然跟料想的一样,夫君依旧偏宠姓白的贱人,真不知那男宠有何等厉害的媚术,竟能迷惑夫君这么久?
倘若林霄真如传闻一般抱了不轨之心而来,且是皇上默许的,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林霄入住的目的是为了转移夫君的注意力,甚或是皇上的苦心美意,意在肃清夫君身边的不堪小人?
想到此处,朱慧珍心头大喜,原本打算空手去东厢,此时忙叫丫头带了些许礼物,不管林霄是否对夫君有那种意思,他都是皇上眷顾的人,也不管皇上遣他住进来的目的何在,他都应该是她的同盟,再怎么说,林小公子也算官宦子弟,其父虽已亡故,家道业已中落,但是能得皇上垂青就不可小觑,拉拢讨好总不会错!
朱慧珍打着满意算盘去了东厢,来到林小公子的房门外就听里面有谈话声,细细一听,竟是那男宠在跟林小公子下棋,这是怎么回事?林小公子不知那男宠出身低贱吗?
朱慧珍款款进去,林霄迷于棋盘没注意到,听白尘提示性轻咳一声才抬起头,然后一下就红了脸,站起身却不知所措,又听白尘悄声提醒说这位就是逍遥候夫人,林霄人还愣着就失声惊叹,“夫人好美!”
朱慧珍谦和一笑,拿过丫头手上的礼物,“这是一点小意思,林公子莫要推辞才好。”
林霄红着脸收下,傻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而且也是好人,所以不会讨厌我的,对吧?”
朱慧珍诧异不解,白尘无语望天,坐回棋盘边收棋子算了,这两人都有强大的后台支撑,一来就针锋相对还是蓄足了劲再发招,关他什么事?
朱慧珍见白尘竟然在收棋子,这本该是仆役做的事,难道夫君命他来侍候林小公子?
朱慧珍窃喜,试探性吩咐,道:“我跟林公子有话要说,你还不奉茶来?”
白尘置若罔闻,继续拾捡棋子,林霄却窘迫了,忙拎过茶具倒了一盏,双手捧给朱慧珍,“夫人请喝茶。”
朱慧珍微愣一下,瞟了白尘一眼,“他不是你的仆役吗?”
林霄呆了一下又一下,“他是我朋友,夫人怎么会认为他是仆役?”
朋友?朱慧珍冷笑,坐到上首,蔑然道:“他不过出身低微的贱民一个,林公子不知道么?”
林霄摇头,“我不在乎朋友的出身,谈得来就好,夫人好像瞧不起他,但他是好人,连候爷都喜欢他,所以我也喜欢,如果夫人不喜欢他,那就……就……就什么?”
林霄看着白尘,白尘故作苦笑,“就不喜欢喽!不然怎样?”
“哦。”林霄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补充道:“如果不喜欢我的朋友,那就干脆也不喜欢我算了,不然碰面的时候会不愉快,所以夫人喜欢白尘好不好?”
朱慧珍气得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出身女支馆也罢,滥使媚术惑人夫君,还恃宠狂妄不知好歹,让他做男妾都不肯,居然撺掇夫君休我,男宠也想入主正室,痴心妄想!”
林霄听得一愣又一愣,跑去拉了白尘的手,“你好有骨气哦!如果夫人让我做妾,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了,所以你真的比我强多了,难怪候爷只喜欢你一个,必须是你这样的胆色气魄才配得上候爷,但我还是好喜欢候爷,怎么办?”
凉拌!你这些话不能私下跟我说吗?非要光了脖子往刀口上撞,没见单朗的媳妇一脸青黑,简直想用眼光把你杀死了你知道吗?
“不怎么办。”白尘把棋盒收好,倒了一杯茶闲闲地喝着,“你喜欢单朗是你的事,自己的事,自己作主。”
“么我继续喜欢喽!等我努力过后还是没有成果的话,你要记得安慰我哦!”林霄虽是撒娇,但也不忘讨好,从朱慧珍挑的礼物里翻出一盒糕点,打开来放在白尘面前,“这是阳州的特色点心,也算你的家乡风味,吃点儿好吗?”
谁跟你说我是阳州人?白尘好笑又好气,不忍回绝林霄的好意,伸手拿了一块,却听朱慧珍一声喝止,人也冲过来,拍落白尘手上的点心,顺势扇去一耳光,不过被白尘让开了,却没来得及拉开身边的林霄,所以那一耳光狠狠地响在林霄脸上。
“干吗打我?”林霄委屈地捂了脸,眼里泪花乱转。
朱慧珍呆滞失措,白尘微瞪她一眼,转而安抚林霄,“不是冲你的,谁叫你傻乎乎坐着不动?我都避开了,你不会跟着避吗?”
“我不知道要避啊!你又没叫我避!”林霄更委屈了。
白尘微嗔,“一定要我叫了你才避吗?看着巴掌来了谁都会避让好吧?”
“我没看见嘛!”
“那你都看什么去了?”
“看你啊!”林霄傻笑道:“那天在宫里,我尽看候爷去了,回头才发现你好漂亮,这两天我都使劲看你,可是看不腻哎!”
你是为了看腻吗?白尘小翻白眼,不理林霄的白痴言行,听林霄又叫他吃点心,可见这家伙真不知道那一耳光的来由,不过不用他推辞,朱小姐会代为说明的不是吗?
朱慧珍不负所望,夺过糕点盒放到一边,恨恨道:“我的点心就是喂狗也不能给贱人吃!”
林霄委屈而愤怒,“那个明明是我的点心,你都送给我了,为什么还是你的?还有干吗骂我朋友是贱人?他不能吃,我能,难道我是狗吗?之前还以为你是好人,难怪候爷不喜欢你,你根本是坏人!不理你了,你的礼物我也不要了,你拿回去哄狗吧!以后不要来我屋里,我不欢迎你!”
林霄说着就拉了白尘,“我们走,找卫大哥玩去!”
白尘忍住一肚子好笑,一直出了东厢才放声笑个够,见林霄一脸傻样,不由嗔叹,“你真是仗着皇上有恃无恐,她好歹都是逍遥候夫人,而且同样受到皇上的维护,你不该……”
“不该的是她!就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还有我没有仗着皇上,那天你说我受皇上庇佑,其实不是这样,皇上会看顾我,只是因为我父亲是冤狱而死,当时是皇上错判了,后来大理寺顾大人冒险替我父亲翻案,又很巧妙地说成是皇上的意思,顾全了皇上的颜面及声誉,所以皇上顺水推舟看顾于我,否则我一个罪臣遗孤哪能沐享皇恩?”
林霄说着已然红了眼,白尘恍悟点头,“原来如此!之前是我误断了,只是你也不必难过,冤案已清,令尊泉下有知当感欣慰,你也要知恩才好,即便是事局所致的恩典,未尝不是帝心仁厚,否则赐你富贵便可,何必管你私心喜恶?你说呢?”
林霄滞然,神色渐次舒朗,突然抱住白尘,“你太好了!从来没人解我郁怀,也没人管我心头绕了怎样的死结,今日才得你解救出来,所以你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呵,又是一个乱导结论的家伙!但是不答应就会烦扰不断,恐怕也不会松开我吧?白尘很无奈地点了头,略微用力挣开林霄的禁锢,果然听林霄发出不满的嘟咙,“容我再抱一会儿嘛!感觉抱着你就会好安心的样子,再给我抱抱……”
“你想死么?”单朗的声音突如其来,白尘急忙把林霄拉在身后,迎面而来的寒气骤然退去,可见单朗是真的要杀了林霄。
“他是我朋友,请不要吓他,也请给我一点面子,好吗?”白尘故作冷淡,实则不无威吓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