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竟是来到了下人住的偏院里,强烈的感觉告诉我,溱殁就在里面。我敛去了气息放缓脚步走了进去。
“你就是这样做事的?”院中,站着十余个下人和小兵,溱殁还是一袭白衣,不过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料子。他面前站着一个士兵,低着头不敢说话,溱殁淡然的看着他,不怒自威:“你觉得我现在管不了你了?”那士兵默然,不承认也不否认。溱殁突然邪肆的一笑:“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武功尽失,我一样可以玩死你。还有你们。”说着他环视了一圈,院中所有人都兢惧的跪下,齐刷刷的说不敢。溱殁收了笑意,面色凌历:“都是给少爷办事的,给我记好了,当初我得意的时候告诫你们不要浮躁。今日我失意了,谁敢借此松懈,或是打我的主意,我让你们彻底消失。”那些下人连声应是,我心下全是愕然,怪不得邵正如此畏惧这溱殁,连九天玄锁都用上了,单凭一个不如常人的体质和罪名都如此令人折服,再不要说身怀绝世武功了。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总之那些人有些畏惧又有些尊敬,然后退下了。他们明知道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要了溱殁的命,却都如此反应,我心里有些放松,本来还担心他受欺负。
等人都走了,他捂住胸口咳嗽起来,面色惨白如纸,他退了两步倚着门前的柱子有些站不稳,他一抬手挥向不远处晾晒的衣物,却是连摆动也不曾有。他盯着自己的手心,咧嘴笑了。
他总是这样,我侮辱他时他不说话,遇到困难面无表情,巨大的打击下他却总是笑。我听着他的笑声,不知怎么就听出悲凉来了。
我闪身走了出来,他见了我瞬时站直身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然后屈膝稳稳的跪下,低着头:“少爷。”阳光照射下,他的睫毛似是金色的,脖子上银色的锁环也像一层光圈一般。我伸手摸了摸那锁环,他顺从的微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我看着身下敛去一身锐气的人,陷入良久的沉默。我就淡然的站着,手在他脖颈上,他抬着头跪着,眼神却不在看我。
我的手越摸越往下,慢慢的探进他衣领里。他眼里划过一丝不知所措,有些茫然的看着我,我依旧面无表情,他又别开脸去,脸上恢复了淡然。我最恨他这种仿佛何事都与他无关的镇定和运筹帷幄(插,以下情节均为@澜亦尚岚 所写,与纯洁的楼主无关!),我伸进他胸膛里,四处摸索,他的脸难得的红了红,我看着登时玩心大起,想看他流露出更多不一样的神情,突然探到他胸前的某一点,他震了一下,又不动了。
我坏心眼的在上面揉捏,看着他的表情和反应不禁勾起唇角,他还是别着头,侧脸红红的,看着有几分倔强。“脱衣服。”我的声音也不易察觉的带了些笑意,他猛的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我,半晌:“……啊?”“不听话?”我装作有些愠怒。“不是……我……”他有些磕磕绊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少爷,你真的……?”我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一个有罪之身我不可能宽恕他更别说与他欢好了,我说:“泄欲工具罢了。怎么?”他的眼中霎时失去了光彩,然后伸手去解衣带。我看着他又恢复平静的眸子心里只感觉无趣,抽出手来却又在他脖子上流连:“莫要住在这了,以后便跟在我身边随时准备伺候。”他一顿,直接付下身去叩了个头,声音都带些颤抖:“谢……谢少爷……”对他来说,跟在我身边究竟是多大的恩惠啊。
第十八章
他在我身边待了近十日,不过我睡觉时是不让他待在房里的,吃饭的时候他也就在一边跪着,基本不怎么近我的身。
别人问起,我的回答是:你见过看家狗跟主人同吃同睡的么。
他倒是操不少心,不经常能见到,不过若是我寻他,自然是随传随到的。冬天快过去了,我正盘算着过几天开室请兵,府上就来了个不速之客——九王爷任玖。
他来了只是笑,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我让人去沏了茶来,不一会,溱殁就端着茶盘上来了。任玖看见溱殁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异色,我想是这平日里溱殁在朝堂中多次拒绝他让我上阵的要求所导致的吧,而今明显走路时脚步虚浮毫无半点内力,他莫非是起了些报复的心理?
谁知溱殁淡然的看回去,浅笑着说:“九王爷,别来无恙啊。”任玖笑的如沐春风:“嗯,倒是看你身体有些不死从前。”溱殁微低了一下头,不卑不亢的说:“劳王爷惦念了,王爷尽可放心,这用人之处自然不会差。”我皱皱眉,溱殁这意思说的不甚明了,表面上听着是府上的事不用惦念,但我却不信有如此简单,隐隐觉得是跟朝廷有什么关系。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任玖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有溱殁在本王自是放心的,另公子说呢?”我抬眼看了任玖一眼,怎么问到我这来了。却也浅笑着说:“他的能力自是不可小觑,我倒也是放心。”这一席话出来我便知晓了,他放心的不过就是溱殁会说动我上阵,而我也说相信溱殁一定会拒绝他。溱殁听了笑了,垂下眼帘站在一旁不说话。我又啜了一口茶:“不知九王爷今日到此所为何事?”任玖轻轻一笑:“本王也不与另公子拐弯抹角。匈野人变本加厉入侵我中原,作为将门之后,公子……”他带着笑意看着我,我拨了拨头发不正视他:“王爷何必如此说,我不过是个闲散人士实在算……实在算不得什么可用之才。”任玖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公子不必谦虚,单凭着令尊对公子自小的教诲,率领这三军是绰绰有余了。再莫要说你的本事了。”说难听点就是你赫连家的儿子就注定是要为皇室打天下的。我笑笑:“另某不才,仅是流着赫连家的血罢了,终究是对不起护国大将军临终的托付。”就是府上没管好,他让上战场我也不上。“另公子何不尝试一番?”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浅笑:“也许真是不才的缘故,这事另某还真的没兴趣。”他收回目光,半晌低低的笑了:“那,不知若是为了他……你肯上么?”我看着任玖注视着溱殁的视线,突然痞笑着说:“他,我是肯上的。但是为了他上阵,我倒是不肯的。”溱殁登时红了脸,任玖有些愕然,明显是对我的无赖无可奈何。沉寂了良久,面无表情的说:“既如此,公子自行考虑,来日本王再拜访。”说罢一甩袖便要走。“王爷”我叫住他,沉着嗓音说:“我相信你不会用对付我手下的人的办法逼迫我。慢走,不送。”
第十九章
我看着任玖走远,心里有些堵的慌。斜眼看了溱殁一眼:“你倒是乖巧,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溱殁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无妨,下奴自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有些嘲讽的笑:“不过是个封的亲王,皇帝给他个位置当幌子,他倒安心的为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卖命,真是。”说完我才想起请兵一事,便问溱殁:“我的戟还在冰窟里?”溱殁闻言,霍然抬起头有些惊异,然后又低下头去:“是。”我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下月十二,开室请兵。”身后传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有极力控制的喜悦:“是,少爷。”
搞什么,我只是拿个兵器而已,又不是要打仗,至于激动成这样?
转眼隆冬便过去了,初春还是有些寒冷的。十二号那天由溱殁引着去了冰窟里,开室请兵是件大事,往往是很多年不用的兵器完好的保存着,再由能驾驭兵器的人把它拿出来。全府的人都在冰窟外面等着,我自行走了进去。
刺骨的寒冷传来,我忙运功抵抗。转过几个弯之后我便见到了那把三叉戟。冰封着看似安然的立着,却散发着阴冷的光芒,直视时有些刺眼。兵器都是有灵气的,何况这把戟还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我实在想不通那时我年龄尚小,它怎就偏偏挑上了我,而今成了叛贼逆子它还愿意朝我发出光亮。我无言,走上前去轻触戟身,它丝毫不动,我运气试图解开冰封,尝试无果。我有些诧异,轻轻的抚摸着戟:“老伙计,你是不愿跟我走?”那戟上的灵气似乎闪了闪,我沉默,半晌:“那好,等来日我带你浴血奋战,用鲜血来滋润你。”语毕,我转身出了冰窖。
这三叉戟是个魔物,喜吸食人的血,运用的不好可能会害了人,到底是觉得我和它同属魔物才挑上我?其实已与我无关,今天这番话一出我便知自此怕是与它无缘了,我根本就没想过上战场,它自然也是永远待在冰窖里。
从里面出来,溱殁一眼便知我不仅失败且估计再也用不成那戟,垂下眼去不说话了。我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对着溱殁就说了一句:“鞭刑,五十。”他低着头应是,末了我补了一句:“去丁室。”当初功夫通天时在甲室也不过挨了四十一就快断气,这再去那里我估计三鞭就能要了他的命。他说了一句“谢少爷”就去刑堂领罚了。
我想我无数次伤害他,却只有今天一次是下了明确的命令。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快感还是难过,就是憋在心里让我忍不住又想对溱殁怎么样。
我从人群中走过去,才发现似是有些日子没见到邵正了,好像是从溱殁恢复自由的那一日就没见他,我随便问了个士兵,那小兵说前方战事紧,邵将军已经快马加鞭回去了,没来得及跟我说。我心下了然,想来也是,一个堂堂的副将跑来照顾我确实有点屈才。
回了书房,我又处理起事物来。却怎么想都是溱殁跟任玖会意的笑,再连着我这些天发现的异样,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种被隐瞒的感觉让我非常烦躁,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而唯独把你蒙在鼓里当傻子玩一样。我想找到突破口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可却如老虎吃天一般无从下手。我想去问溱殁,但他绝对不会对我说,若是说他早都说了。我不知何事被隐瞒也不知为何要隐瞒我,这一下暴虐的性情肆起,自从我离家那天性格就有些扭曲,我一直控制着,如今却似止不住般往外倾泻,这时我也不敢运功压制,万一不慎会走火入魔。我就那样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好些了,我便沉着脸走出书房,往刑堂走去。
有些事我必须亲自问清楚,即使知道他不会说。
第二十章
丁字室比较靠外,我没费多长时间就进去了,看着被缚在刑架上的溱殁,心里早已不是心疼,而是暴虐。
我强压着那股冲动让执刑的人停了手,黯然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你现在连欺瞒主子都敢干了。”他闻言费力的抬起头来看我,半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垂下头去:“我没……好吧我有,但我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眯起眼看着他:“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脑海中浮现娘惨死的一幕,他无力的垂着头:“你还是不信我。”“我就是太信你了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伸手拿过执刑手里的鞭子:“你还是不愿告诉我?”他淡然的说:“少爷上了战场自然可得到您想要的答案,至于下奴……说不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不说话,一扬手就是一鞭抽在他胸膛上,因着愤怒,这一鞭明显是带了几成的内力,只一鞭,他胸前的衣襟全部崩裂开来,鞭伤深可见骨,他有些没忍住似要叫出声来,却在一瞬间将声音咽了回去。我却盯着他布满伤痕的胸口不动了,刚打上的鞭伤纵横交错却难掩那下面的伤疤。
那不同于鞭伤或者殴打的伤痕,那是实实在在的利器所伤,再具体一点,应该是剑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不多,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也是相当醒目。
我虽没上过战场,却无数次见过因战而得的伤痕,在父亲身上,在大哥身上,在二哥身上。
我突然就笑了:“你打过仗?”他额头上冷汗连连,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没力气说。我叹然:“溱殁,你究竟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他缓了半天,有气无力的说:“少爷……上了战场就……就知道了……”我点点头:“好。我还就不去。我倒要看看,为了我能给那狗屁朝廷卖命,你能下贱成什么样。”
第二十一章
初春的天气总是有些微冷的,想着他背叛我然后依旧隐瞒我,就随时有种他会再一次背叛我的感觉。我心里还在想,把他留在府上到底是对还是错。
“少爷”身后一清亮的嗓音响起,带了些嘶哑,我估计是我昨天打的,听着挺解气的。本来我心头有些烦,但想着他现在可能连站都站不稳的跪在我身后,我就连他叫我少爷都不计较了,我不说话,他顿了顿又说:“恳请少爷明日不要出府去。”我轻笑出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他又是沉默,我淡然的转过身:“真不愧是管家,管天管地还管我自由。”他笔直的跪着好像没有半点损伤,只有苍白的脸色透出了他的虚弱:“不敢,您若执意如此,下奴告退。”我盯着他走远的身影,一步一步稳稳的踩在地上,仿佛百折不挠。
从我回府到而今已经过去九个月,在外面曾经一些相互照应的朋友如今也该见见了。我本打算明日再去,却被溱殁弄得很烦躁,提起气就运着轻功出府去了。
我思考了片刻,这会儿正是下午,大概都在各忙各的,等晚上再找人聚聚。不过这会的红雀阁定是清净的,想着我便去了那。进了门听小厮说苏不在,我只好去了白玉的小院。刚进院就感到不对,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着,房里似乎还有些吵闹的声音。我忙推开门走进去,就见三个壮年男子把白玉捆的结结实实的压在床上,说着粗言秽语。白玉身上满是伤口,还哭着骂着。我登时气愤难平,只两下就把那三个肖小打倒在地。赶忙上前解开白玉身上的绳索,他哭着倒在我怀里,我问了才知道是这几个人妄图让白玉伺候,可他是卖艺的,才被打成这样要强上。我默然,反身看着那三人,手指微动,暗器自袖中飞出,稳稳的扎在三人的眼窝里。他们在地上翻滚惨叫勾起了我肆虐的脾性,我浅笑,伸手一根一根掰断他们的手指,突然想起了我亲眼看着扒皮的全过程,就想亲手试试。从白玉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点了他们的穴走向一个人按着那样子从眼角的地方划开一个口子,开始缓慢的扒起来。那人不停的惨叫,我笑笑,直到扒到脖颈的时候他竟然疼的冲开了穴道往外跑去,我看着满手的血只觉无趣,一挥手了结了他。剩下的二人吓得俱咬舌自尽。我淡漠的看着,然后回头朝白玉灿烂的一笑,把刀递给他:“没事,死了。乖。”他呆呆的看着我半天没敢接刀子,我笑笑把刀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我在京城到处找人,在晚间之前把人凑了个七七八八。在客栈的单间里坐着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我又回到那些年飞扬跋扈的日子。我们一起举杯,划拳,说着粗俗的话,还有放肆的笑。
第二十二章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怎么回去的,总之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我房间的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溱殁站在一边盯着我看。
我头疼的厉害,索性就坐在地上,溱殁端了杯水过来我一饮而尽。“几时了?”我问。他想了想:“该是快四更天了。”“我几时回来的?”“亥时左右。”我皱皱眉:“等于说我在地上躺了三个时辰?”“是。”“你一直在边上?”“是。”“就看着我躺在地上?”“……是,下奴扶不动您。”我才想起来他已不及常人,身上还有伤。我闭上眼:“你出去。”他应了声是就告退了,我往后一仰躺在地上,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