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陵禹灏,幽幽的说道:“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呢?”
“父皇但说无妨,我们都是一家人。”安陵禹灏不禁有些好奇,有什么事情是凌晗需要他来帮助的。
凌晗不禁露出神秘的表情,却也夹着一丝笑意:“是这样的,我记得你身边是有一个叫萧堇墨的男子吧?曾经也来过我们寰昭国,梦璃对他甚是喜欢,一直夸他的博学多才,是难得的人才,不知你可否让他前来久居呢?”
凌晗怎会不记得当年安陵禹灏是怎样带着萧堇墨离开这个大殿的,是那般的脉脉含情,是永不回头的坚定眼眸,所以他的意思也很是明显,要想带走凌紫宁必须用萧堇墨来交换,他倒是要看看是国家安稳重要,还是那个萧堇墨重要。
“萧堇墨?”安陵禹灏近几日完全被这个名字所侵扰,似乎无时无刻的不在自己身边围绕。
“没错,况且他和吾儿卓溪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卓溪也恰好缺少了一个师父,我想他是应该可以胜任的吧,想必安陵国都人才济济,奉献给我们寰昭国一个,应该不是成问题吧?而且宁儿觉得这个人选很不错呢。”凌晗把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明显了。
只不过一旁的凌卓溪甚至更惊讶于自己父皇的决定,这件事情他明明没有和自己提及过,现在竟然忽然的对安陵禹灏说起,更是又惊又喜,却也为萧堇墨有些担忧,尚且不说安陵禹灏肯定不会同意,即便是允许了,萧堇墨怎会舍得离开呢?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父皇,据儿臣所知,萧堇墨他现在应该不在安陵皇城。”凌卓溪看了一眼安陵禹灏,赶紧先抢一步话语,一来是因为他从寒煞那知道萧堇墨的失踪,二来是想,假如这件事是假的,那么他也可以用这个当做回应的理由。
“倘若父皇就是这么一点要求,那么孩儿答应便是。”安陵禹灏只是有些疑惑,为何这么多人竟然都认得那个萧堇墨,“他现在的确也在皇城中,不过他和我们朝中出现的逆贼罗胜川的案子有关联,所以暂时被收押了,不过等事情若是查清以后,自然会允诺送给寰昭国。”
凌卓溪听到了安陵禹灏的回答,不禁有些惊讶,难道为了阻止父皇夺取萧堇墨,竟然编出这么荒唐的理由吗?
“和罗胜川的案子有关?你确定是我所说的萧堇墨?”甚至连凌晗都有些质疑。
“确实是证据确凿,那个萧堇墨在罗胜川逆反前夕,一直居住在他的家中,其中也包括和他一起的独孤傲,虽然已经死去,却也算是立了一功,然而这个萧堇墨即便也被挟持,却也还是和罗胜川走的很近的人,很难说他是清白的。”安陵禹灏不带着任何表情的说着,仿若在谈论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人。
此番话一说出,凌卓溪竟然真的有些分辨不出安陵禹灏口中的真假,即便是他为了欺骗自己的父皇,可是在那深邃的眼眸中,竟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情愫。
“好,那就一言为定,宁儿总是要和你回去的,倘若事情查询清楚,自然是要放他来我寰昭国的。”凌晗再一次确认。
“君无戏言。”安陵禹灏满口允诺,竟没有任何搪塞。
“好,立刻大摆筵席,准备欢送我寰昭国的公主。”凌晗喜笑颜开的大声说道。
宫女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安陵禹灏不可在这留宿,必须当日返回安陵皇城,所以凌晗早已经提前吩咐好,只是等待凌紫宁的归来了。
凌晗也因为公公在耳边的窃窃私语之后,告之安陵禹灏离开片刻,梦璃和凌紫宁也还未来到,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个意气正风发的男子。
“安陵禹灏,父皇现在不在身边了,你可以没有任何的顾虑了吧?”凌卓溪看着安陵禹灏的深沉表情,打破了有些安静的气氛。
“我又能有什么顾虑呢?在你们的地盘之上,只要别对我隐瞒什么就足以了。”安陵禹灏似看破一切的说道:“想必宁儿并未去拜什么娘娘庙吧?只不过是想要我做出承诺而已,这倒也是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你最好不要转移问题,应该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吧?”凌卓溪有些不悦的表情,看来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虽然的确没有必要互相建立信任,但是对于萧堇墨,两人应该还是同一立场的。
“既然不是这件事,那就恕我愚钝了,还请寰昭国的太子多多指教啊!”安陵禹灏带着讽刺的意味。
“好,既然你不愿说清楚,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凌卓溪便直接问道:“你说的收押萧堇墨,应该不是真的吧?”
安陵禹灏不解的打量了一番凌卓溪,“怎么?连你也关心萧堇墨的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你要编一个这样的理由,你要知道宁儿可是会随你回去的。”凌卓溪终于忍不住的问询,言下之意就是,你的谎言就会被戳破。
“我还真是不解,这个萧堇墨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你们这般的在意?”安陵禹灏也是没有隐藏自己心中的疑虑,“不过就算是你们与他有着很深的交情,倘若查出有任何的问题,我也断然会严惩不怠的。”
“禹灏……”一声娇嗔的声音,打断了凌卓溪更加疑惑的问询,只是愣愣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安陵禹灏,仿佛有些不明白了。
也就在凌紫宁进屋的片刻,凌晗和梦璃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场家庭的盛宴便华丽的开始。
(安陵皇城)
终于在夕阳落山的时刻,队伍赶回了安陵皇城,而凌紫宁自始至终紧紧依偎在安陵禹灏的怀中,未曾有过一刻的离开。
“今晚,我要你陪我。”安陵禹灏温柔的抚过凌紫宁白嫩的脸庞,带着一抹独孤。
说罢,忽然缓缓拉过凌紫宁的手,带着她一步步来到了乾阳宫,虽然是不同于以往的柔情,眼眸中却分明也少了些什么。
“宁儿,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吧?”安陵禹灏忽然有些认真的捧着凌紫宁的脸颊问道。
“当然了,因为你是我的相公,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凌紫宁看着情绪有些异常的安陵禹灏,细心的安抚道,纤瘦的后背逐渐贴紧在他的怀中。
烛光闪动,两个依偎的倩影映在了窗子上。
“宁儿,你可认得萧堇墨?”安陵禹灏忽然似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凌紫宁缓缓的转过身,面向安陵禹灏,平静的说道:“这个名字只是有些熟悉而已,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不认识就算了。”安陵禹灏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表情却也有些凝重。
“皇上……凡事不要让自己太累,也不要一个人去承担,臣妾虽然柔弱,不能替你分忧,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会永远守护在皇上身边,无论天涯海角,因为我……我如此深爱着你。”凌紫宁借着微弱的烛光,泪眼朦胧的闪烁着晶莹的大眼睛,一丝红晕扑在了脸上,满是娇媚的模样。
“宁儿……”安陵禹灏看着她此刻的羞赧脸庞,如娇艳欲滴的花朵般迷人,终于缓缓吻上了那樱桃般的香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轻轻闭上双眸,凌紫宁便醉在了这一池春水中,阵阵涟漪,搅动心房。
逐渐褪去了衣裳,安陵禹灏带有掠夺的吻开始侵占着自己的嫩白肌肤,女人的香气逐渐散发弥漫,整个气氛更加的情动。
终于缓缓的放下薄纱幔帐,安陵禹灏的眼眸只是轻瞥了一眼幔帐落下的方向,却就在那一刻,忽然静止了一切的动作,仿若永久的定格在那里,纹丝不动。
凌紫宁早已经红晕的脸庞上写满娇羞,却也有些惊讶看着安陵禹灏,纤细的双手不禁有些主动的解开他略显凌乱的衣衫,却也莫名其妙的被他禁锢住双手,似乎在制止自己的动作一般。
“那是什么?”安陵禹灏终于还是透过薄纱望向放在房屋中央的木桌,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上,你说的是?”凌紫宁很是疑惑的顺着安陵禹灏的眼神望去,却也只是看见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东西伫立在木桌上。
“只是感觉有些眼熟。”安陵禹灏小声的说道,如自言自语一般。
“皇上……”凌紫宁看着安陵禹灏此刻认真的模样,不禁娇嗔的小声呼唤道,玉手不禁试图抓过上等的蚕丝被,以此来遮盖早已经暴露在空气外的如玉肌肤。
安陵禹灏缓过神来,邪邪的看着凌紫宁,嘴角略过一丝的笑容,生硬的抓过凌紫宁细弱的手腕,不许她有任何的抵抗般按压过头顶,听着她强烈的呼吸声,不禁再一次俯下身子。
一阵凉风袭过,轻轻的卷起了落下的薄纱幔帐,安陵禹灏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又一次看到了桌面上的物品。
顿时如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惊慌的从凌紫宁身上起来,猛然的像是有一股怒气般撕下薄纱,自己却也无所顾忌的走向了木桌。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安陵禹灏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物件,那便是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木制雕刻。
凌紫宁匆忙的系好衣衫,也随之从床榻之上走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手中栩栩如生的雕刻,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不是你吗?”
“难道不是你雕的吗?”安陵禹灏看着同样惊讶的凌紫宁,不禁更觉得有些奇怪。
“这样精湛的刀功,臣妾还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凌紫宁不禁感慨,她其实要更加奇怪,为何这皇上的房间内竟然摆放着这样的物件,是对安陵禹灏有些如何细微的观察,才能雕刻的如此精致,“莫不是一些小国谨献给皇上的礼物?”
安陵禹灏只是看着手里的雕刻有些愣神,不过片刻的功夫,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的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皇上……”凌紫宁无奈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声音却也显得无力。(牢狱中)
阴暗潮湿的黑暗角落中,萧堇墨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地面上,阵阵的哭喊声、鸣冤声、谩骂声不绝于耳,想来这里也是一个让人充满恐惧的地方,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萧堇墨反而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了很多,他想到了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父亲,想到了素未谋面的母亲,想到了忘记自己的安陵禹灏,想到了身边的那些来去匆匆的朋友,人生也不过是如此。
“也不知这新登基的皇上,究竟还可以支撑多久。”隔壁牢房的男人声音传入萧堇墨的耳中,竟像带着一些沧桑的老者。
“哼,那个性格孤傲的安陵禹灏?我看他可没有他爹的两下子,国家在他眼中如同儿戏一般,还不如让罗侯爷夺了去。”另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接过话来。
“我看倒未必,他是大智如愚,今日为何那般风光的亲自迎接皇妃?不过是为了拉拢寰昭国,毕竟这个时候招惹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老者思考着。
“那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事吗?倘若皇妃哪一天不高兴了,参奏给他老爹,那么怕是安陵禹灏就要孤自奋战了,这鬼门一直是先皇心头的疙瘩,没有了寰昭国的联合,怕是鬼门倾向他们,联手对付我们安陵国啊。”似乎带着一丝的担忧。
“那就看皇上身边都结交一些什么样的人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皇上若是被一些小事蒙蔽了双眼,那么国家都会葬送在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老者不禁感慨。
萧堇墨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看不见与他一墙之隔的人,但却也听得真切,坚定的心终于还是开始了动摇,或许自己的这般执着太过自私,既然安陵禹灏忘记了自己,何不就这样结束?
曾经无数次为了国家大义而要离开的自己,怎会变得如此贪恋?何况是早已所剩无几的生命,即便唤醒一切,又会有怎样的意义?不能与他白头偕老,又怎忍心辜负他的韶华?
现在不仅仅是儿女情仇,而是国家兴亡的大计,自己怎可以成为绊脚石呢?萧堇墨终于再一次重新开始冷静的思考。
忽然听见外面有些惊慌的脚步声,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静,萧堇墨也从思绪中被拉回,心想定是又有哪个犯人被关押了进来。
却也眼看着有两个牢头向自己的方向走来,而他们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因为牢狱的昏暗,再加上墙上面的一处光线照耀,使得萧堇墨并未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便早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牢房。
牢头竟然恭敬的搬来一把椅子,细心的放在了牢房内的平坦处,谨慎的看了一眼萧堇墨,“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萧堇墨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牢头留下门口处伫立的人,也并未锁上牢房,竟然悻悻的离开了。
借着昏黄的光亮,看着逐渐走近的身影,萧堇墨的神情也定格在略显苍白的脸上。
“禹……皇上?”终于有些惊讶的望着坐在眼前的安陵禹灏。
“见到皇上,为何不跪?你可知道,单凭这一项,我就可以治你的罪。”安陵禹灏冷冷的看着萧堇墨。
萧堇墨愣了一下,却也还是温柔的看着眼前令他陌生的安陵禹灏,即便是所有的记忆,也不过是消逝而去,终于缓缓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的疼痛让萧堇墨不禁微皱了一下眉头。
“抬起头来!”安陵禹灏看着低下头去,并未正视他的萧堇墨,心头不禁有些无名的怨气。
看着纹丝未动的萧堇墨,安陵禹灏竟有些愤怒的一把挑起萧堇墨削瘦的下巴,“我让你抬起头来。”
却也在这瞬间,看见了这个柔弱男子的深眸中闪着晶莹,在这昏暗的牢狱中,如宝石般愈发的璀璨。
萧堇墨不愿让安陵禹灏看见自己这般娇弱的模样,他并不是因为跪下的委屈,而是愈发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究竟是这般的不可原谅。
“你觉得委屈吗?”安陵禹灏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有些惊讶,却也没有任何的温柔。
“罪臣只是这几日仔细想了很久,实在不应该隐瞒皇上。”萧堇墨终于下定了决心,“请皇上降罪,臣的确犯下大错,不应与罗胜川勾结。”
“怎么?不过才在牢狱一日而已,便想通一切了?”安陵禹灏似乎有些讽刺的语气,却也没有料想到他竟然这般的痛快的认罪。
“还请皇上降罪!”萧堇墨不愿有任何的回答,只希望皇上给他一些处罚,他清楚的知道,安陵国都的刑罚上对于逆贼同党的处罚上也是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最轻的还是流放异国,永逐安陵。
安陵禹灏看着这几日来,所有人都似乎为其说着好话的萧堇墨,没有想到他自己竟然承认了罪责,“你可知你所犯下的错要如何处置?”
“罪臣不知。”萧堇墨却也无畏的回答。
“理应秋后问斩。”字字有力的说了出来,似乎在等待着眼前这个安静男子的表情,却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变化。“你后悔吗?”
“罪臣绝不后悔。”萧堇墨淡淡的说道,的确如此,对于选择这样的道路,他宁愿就这样的死去,“只怕皇上还未等到那个时候,罪臣的身体就已经坚持不到那一天了。”
安陵禹灏凝神的看着萧堇墨,虽然他不知道那句话是何意,却也被他那满是不在乎的表情所震颤,没有人不对死亡恐惧,没有人不对生命敬畏,而眼前的瘦弱男子,竟然如此的坦然而淡定,无视一切。
“你必须等到我的处决,否则任何人在那之前夺走你的一切,我都会不允许的,哪怕是地府的阎王。”安陵禹灏尤其憎恨上天的安排,他依旧是敢与天违的轻狂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