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五郎君(穿越 三)——九小二

作者:九小二  录入:10-09

燕秋尔撇撇嘴,便继续绕着那棺材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这棺中之人是何种情形,竟需要十两蝉花来救。那蝉花可当真是个稀罕物,费了我们好大力气,才勉勉强强凑齐了十两,想来别处该是连一钱都剩不下了,谁要是再想寻得,怕是要等下一次采集之期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看看方不方便再收购一次,囤积起来再卖出去大概能赚到不少吧。”

燕秋尔抬眼看着千无,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可听到他这些话的千无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少年在威胁他!这是明显都不能再明显的威胁!

“无耻!”千无经常与人动手打架,却甚少与人斗嘴吵架,论嘴上功夫可比燕秋尔差得远了。

这就无耻了?燕秋尔对这过分夸张的评价感到好笑,看着千无道:“无耻吗?我是个商人,寻伺商机谋取利益何错之有?何况,我将难寻的蝉花集中于一处,便与寻求之人寻找收购,阁下难道不该夸我吗?难不成我要将买来的东西赠送与人才不算无耻?”

千无狠狠瞪着燕秋尔,气急败坏道:“你活不到明年那个时候了!”

燕秋尔轻笑一声,离开千无身边回走,轻声道:“那有如何?就算我活不过,我身边的人也能活到那个时候,我若将这既不损人又能利己的赚钱法子教与别人,难不成还会有人拒绝?”

“你!”千无气到说不出话来。这些人以蝉花为饵算计了他,此时竟还理直气壮地威胁他?千无从出生起到现在的十几年间还真是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人!

以往去别人家抢东西的时候,千无都是一个人去,并且是去得出其不意,故而不管有多少人围攻,准备充分的千无总是能安然逃脱。可今日,千无的身边有棺材,那棺材里躺着的是他最重要的人,并且这一次是别人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暗自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守卫,千无自觉不能带着棺材全身而退,不然他早就不与这些人废话,直接打出去了!

瞧着千无气到无言的样子,燕秋尔又笑了,强调一转,道:“瞧我,与一个外行人说这个做什么。阁下若是用不着这蝉花了,我们也不好强迫人,唐管事,打开门,让鬼医走。”

“是。”唐硕瞄了气得发抖的千无一眼,依着燕秋尔的话打开了堂屋的前门。

门是开了,燕秋尔也放话让人走了,可燕生没同意啊,于是燕生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这堂屋例外的所有守卫依旧紧盯着千无的一举一动,只要千无敢动,这些人会立刻上前抢走那棺材。燕生相信,只要他们扣下这棺材,而后威逼利诱,这鬼医早晚会替燕秋尔诊治。

为了燕秋尔的命,他就无耻一回又如何?

走?对方所言句句都是在表明从今往后都不会给他机会得到蝉花,明抢又没有把握能够抢到,千无如何走得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为师兄解毒的方法,最重要的一味药就在眼前,他怎能弃之不顾?

千无死盯着燕秋尔施施然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半晌之后才冷冷地开口道:“是谁要看诊?过来!”

燕秋尔的脚步一顿,心知这是现在的鬼医最大的让步,便笑着转身,走了回去,将手递给了千无。

千无冷哼一声,没好气地抓住燕秋尔的手,似是十分随便地替燕秋尔把了脉,转着眼珠子琢磨片刻,才斜了燕秋尔一眼,道:“去寻一种叫思冥的香便可。”

香?这说的是先前假骆时用的那香?

燕秋尔嘴角扬起,看着千无道:“我若想将这蛊虫养着,还引阁下来作甚?阁下若是只有这般水准,便是我高估了阁下,白费心力了。那蝉花我会如约赠与阁下,不送。”

千无瞪眼。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懊悔的语气是在讽刺他学艺不精?这是在侮辱他!

“你站住!”千无一把抓住燕秋尔的手臂,“我若这般收了你的蝉花,被旁人知晓要说我学艺不精徒有虚名了!”

燕秋尔有些惊讶。这鬼医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是不能更差了,燕秋尔没想到他竟还在意这些。不过转念一想燕秋尔也觉得合乎情理。

燕秋尔所听说的关于鬼医的传言,都说他原本就是练武奇才,以少年之龄打败过无数声名远扬的前辈,这样辉煌的战绩和身边人的吹捧想必会让千无生出一种高傲。他可以靠武力去抢,却绝不会偷,他可以当街给人灌下毒药,却从不背地里害人,他虽已是恶名昭彰,可他的天赋聪慧也是得世人认同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高傲少年的实力却被外行人莫名其妙地鄙视了,出于自尊心,他绝不会允许别人小看了他。

这样的心性倒是帮了燕秋尔大忙。

燕秋尔拂开千无的手,冷淡道:“阁下放心,这本就是我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今后也不会与外人说,阁下的名声,不会更坏了。”

“哼!声名皆是虚物,谁会在意?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能力!我是不会替你医治的,但是……但是我可以给你请来的人提点意见。”

看着一副“快感激我吧”的表情的千无,燕秋尔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实在是不会应付这么傲娇的人。

似是看出了燕秋尔的无语,燕生适时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鬼医了,袁旭,去安排房间,让鬼医住到肖娘隔壁。”

肖娘是谁?千无蹙眉。但不管是谁,这名字绝对不是眼前这位少年的,于是千无开口道:“不行,我要跟病人住在一起。”

闻言,燕秋尔因为“病人”二字而心情莫名,燕生则因为“住在一起”这四个字冷了脸,知情的如唐硕之流则不知如何反应,他们深知这个要求会让燕生不悦,但也知道为了救燕秋尔的命,燕生会忍下任何不悦。

燕秋尔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所谓的‘住在一起’是何种程度?”

听到这个问题,千无突然眼神诡异地将燕秋尔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颇为不屑地说道:“你想多了,若是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会吓得睡不着的,所以住在一个屋子里就可以了。”

住在一个屋子?这已经够近的了。燕秋尔本来也是抵触与陌生人的亲密接触,故而此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只得看向燕生。

燕生极为不愿,皱着眉问道:“不住在一起不能治?”

千无轻哼一声,一副“你见识真少”的表情道:“他身上的蛊我只听说过,至今还未见过中蛊者,他是第一个,我若不清楚他中蛊症状为何,如何解蛊?”

也就是说秋尔身上的蛊这位鬼医也是第一次见,尚且不知道解蛊之法?燕生的两条眉毛简直要拧到一起去了,半晌之后才松口道:“收拾观云阁。”

“是。”袁旭应下,而后就转身离开堂屋。

一切收拾妥当,燕秋尔便与千无和那口棺材一起住进了观云阁。

房间里,千无坐在棺材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秋尔看。

燕秋尔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只得开口问道:“阁下在看什么?”

“在想我的蝉花呢?”

“……”看着他的脸就能得到蝉花吗?敢情蝉花是长在他脸上的?燕秋尔起身行至门口,拉开房门。

房门一开,唐硕便从上方不知何处跳了下来,落在燕秋尔面前。

“呿!竟还让人在外边看守,我还能拐了这丑八怪偷跑吗?”

燕秋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努力无视千无的毒舌,对唐硕说道:“劳烦唐管事去肖娘那儿将那蝉花寻来。”

唐硕点点头,竟是用轻功去了肖娘那儿,然后不等燕秋尔回屋关上门,唐硕就已经回来了,那模样还真就是怕燕秋尔丢了。

“肖娘说,需要什么药材就去她那儿取,她还在假期中。”

燕秋尔心中一暖,微笑,道了谢便转身回屋。

从最初的不在意到现在的主动关心,燕秋尔从未想过唐硕几人对他的态度会有这样的转变,这些关心燕秋尔都默默记下,待日后回报。

“你的蝉花。”燕秋尔将那盒蝉花放在棺盖上,就又回到方才的地方坐下。

见到那盒蝉花,千无一直绷着的表情总算是有所缓和,仔细分辨的话似还有不明显的笑意,然而打开那木盒之后,千无的表情又沉了下去:“怎么只有这点儿?”

“……你猜?”燕秋尔扬起嘴角,给了千无一个皮笑肉不笑。

千无斜燕秋尔一眼,冷哼道:“你们有求于我,替我集齐蝉花是应该的。不过就算没有你们,我也能集齐十两蝉花。”

燕秋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回嘴道:“是啊,我相信阁下能够集齐,只是不知道这集齐之日是在五年之后,还是在十年之后。”

燕生与燕新堂有特殊的渠道和交情,最多软硬兼施便能得到蝉花,可千无乃是江湖人士,在商贾面前可没什么分量。

千无气得磨牙,恶狠狠地对燕秋尔说道:“你就不怕我一不高兴再给你下个毒?”

燕秋尔一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若是怕,就不会引你来了,我既然引你来了,便是相信你的能力和……呃……人品。”不过从他所听说的来看,这位鬼医还真是没什么人品可言。

“哼!说好听的也没用!”

燕秋尔无语。他说的哪一句话是好话?

身体一僵,熟悉的疼痛感再度袭来,到此时此刻,燕秋尔已经能不动声色地扛过这疼痛并且完美地保持住脸上的笑容,不过几日来,每当疼痛来袭时,他还是会将燕生或者唐硕支开,要么就是自己走开。

正在查看蝉花的千无眼神一转,突然对燕秋尔说道:“别忍着,叫出来,让我听听。”

燕秋尔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疼痛来袭,燕秋尔也没有精力多想。这两天每一次都会更疼一些。

千无等了等,依旧没听到燕秋尔的声音。千无咋舌,一脸嫌麻烦的表情走到燕秋尔身边,抓起燕秋尔的手握住:“疼的话就用力握住我的手,我要判断一下你有多疼。”给人看病还是第一次,千无也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燕秋尔依言握住千无的手。

只一盏茶的时间,疼痛便消散无踪。燕秋尔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放开了千无的手。

千无甩甩手,满不在意地说道:“你好像也不是很疼啊,做什么一副痛苦的表情?连这点疼都忍不住吗?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对于千无的嘲讽燕秋尔已经无力吐槽。

接下来的时间,千无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偶尔嘲笑燕秋尔几句,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用来擦拭那副已经伤痕累累的棺材。

燕秋尔也不扰他,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以及接下来的五天,整个帝府里,除了与千无同居的燕秋尔,其余人皆是等的心浮气躁,因为这六天来,千无与燕秋尔从未出过观云阁,两人的日常所需均是由人送进去的,好在到了第七天,两人终于打开了观云阁的大门。

“燕秋尔!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观云阁的大门一打开,燕秋尔就如脱兔一般跑走,千无紧跟着夺门而出,冲着燕秋尔的背影怒吼。

“关我什么事!”跑在前面的燕秋尔大笑着回嘴,“我明明提醒过你不能打开了!”

“混蛋!”千无气急败坏地追在后边,眼看着燕秋尔越跑越远,千无突然纵身提气,猛地从后面扑向燕秋尔。

脑后风声骤紧,燕秋尔不明所以地扭头向后看,这一看可吓了一跳。

“喂!小心!”燕秋尔忙不迭地伸手去接扑过来的千无,结果就是两人一同跌进了湖里。

“秋尔!”

“五郎君!”

听到声音从闲居里出来的燕生几人大惊失色,赶忙冲过去,燕生身子一倾就要往下跳,却被眼疾手快的方耀拦住了,石板路上一时间乱作一团。

“噗——”燕秋尔破水而出,看着乱作一团的燕生等人愣了愣,而后大笑出声,向岸边游去,待爬上了湖面上的石板路,才扭头冲湖里大喊道,“千无,没死在湖里吧?”

“噗——咒谁死呢?”千无也破水而出,抹了一把脸,却将脸抹得跟花猫似的。

见状,燕秋尔忍不住捧腹大笑,笑过头了,竟是直接笑倒在石板上。

燕生等人何时见过燕秋尔这般放声大笑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待看清千无的脸之后,众人才多少明白缘由。湖水里,千无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似是涂了什么东西,仔细分辨才有人认出千无脸上的黑色竟是墨汁。

“拉我一把。”

游到石板路边,千无理所当然地向燕秋尔伸出了手,更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燕秋尔竟是二话不说地握住了千无伸出的手,将人提了上来。

燕生与唐硕交换了一个神色,俱是觉得不过才六天而已,燕秋尔似是与千无亲近过头了,这种亲昵出乎所有人意料,在他们的印象中,燕秋尔虽然年少,可应该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

拉着千无出了水之后,燕秋尔依旧止不住笑,一边笑一边对千无说道:“我说你赶紧去把那墨汁洗干净,不然洗不白变成阴阳脸,鬼医的名声可要更响亮了。”

“因为谁啊!等我回来收拾你!哼!”千无狠瞪燕秋尔一眼,衣袖一甩就甩了燕秋尔一脸水,而后爬起来,气呼呼地回了观云阁。

看着千无气呼呼的背影,燕秋尔躺在燕生的怀里笑得更开心了。

燕生揉揉额头,一把抱起燕秋尔,转身往闲居走去。

唐硕快速安排人准备好沐浴用品,而后就强压着方耀一起离开了闲居,飞跃到湖的另一边等着。

燕生将燕秋尔与自己剥了个干净,而后抱着燕秋尔跨入浴桶,待燕秋尔的身体暖和起来,才开口问道:“你与那鬼医呆在观云阁里都做了什么?”

“嗯?”燕秋尔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靠着燕生的胸膛仰头看着燕生,“没做什么啊,就下棋啊。”

“下棋?”他们一群人在外边记得不得了,这两个人就躲在观云阁里下棋?燕生觉得有些生气。

见燕生变了脸色,燕秋尔赶忙仰头在燕生的侧脸亲了一口,抱怨道:“我也想早点解了蛊啊,可千无的脾气有些古怪,这蛊他又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故而就花了几日观察研究,没事的。”

燕秋尔眨着眼睛看着燕生,一副“千无是个怪胎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样子。

几日未能安睡的燕生有些头疼,伸手揉揉额角,道:“那你们今日出来,是已经想到解蛊的办法了?”

燕秋尔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道:“算是有点儿眉目了,正打算去肖娘那儿寻药材试试。”

“你好像很喜欢他?”

“喜欢?千无?”燕秋尔眨眨眼,“兴许因为年龄相仿吧。”

燕生不满地反驳道:“四郎倒也与你年龄相仿。”

燕秋尔又眨眨眼,问道:“我与四哥关系不好吗?”

“没这般好。”方才的秋尔简直称得上是放肆了,可秋尔就连在他面前都没这般放得开。

燕生不提,燕秋尔还没发现,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在千无面前好像真的比较放得开,至少会毫不留情地恶作剧。

燕秋尔仔细想了想,才回答燕生道:“唔……大概是因为他与燕家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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