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花炎城那个病人的药方我看过,我一直都记着。我打算再仔细查查宋副教主与柳帮主死前的饮食,一定可以查出东西来。”
林世然点点头:“那我父亲也这么认为吗?是吃了一种药物?”
“不,三叔公并不这么看,因为证人们说他们死前吃的食物,都是些很平常之物,三叔公不疑有他。我想他们可能还吃了什么而被我们忽略了。”
“那我们说的这些就先不要和他说,我怕……”
“……世然叔,你是不是怀疑三叔公?”
林世然缓缓地点点头:“我也不想……可这不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嘛……而且就这么看来父亲的嫌疑也很大……”
“世然叔……三叔公毕竟是主查凶杀案的三人之一,我要想更了解案情的细节,就一定得问三叔公,我不想疑他。”
“那你就先好好观察观察,自己多注意些,别让人有所发觉,要是你觉得可信,那就同他说,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能让林家毁在他们手上……”
“好,我知道怎么做。”
“赫连铁鹰有小灼盯着,林家有小鹿看着,除了这两家,我们还可以从谁入手彻查此事?”
“第一个当然是万家,他们消息灵通,他们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就算不是,我们也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我和你可以从万家入手。”
“还有一家我也些怀疑。”
“谁?”
“百里门。”
“是因为那把飞刀?”
林至清点头:“除了他们我不知道还有谁有本事能做出这么好的兵器来,而且百里门主也是主查案人之一。”
“是谁提议的?”
“万俟山庄的少主,唤万俟少辛,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世然叔可听说过?”
“没有,我连万俟山庄都没听说过。既然百里玉鸣也一同查案,那你就一块盯着他们。苍龙教和天玑门都得多加注意,谁知道这是不是苦肉计?要是还发现可疑之人,你就写信告诉我。”
“小鹿你也别忘了戴盟主,如果真是冲着他来的,那凶徒肯定会在他身边转悠。”王沁道。
“那戴盟主人怎么样?”
“戴盟主我见过两面,看着挺正派的,其实爷爷更了解他,只是爷爷现在很忙,都来不及说会儿话。”
“既然二伯父事多,那你还可以找俪兰呀,你好好同她商量,你一个人也好有帮手,有个照应。”
“好,我回去就找小姑说。”
“王家的事和小灼的事都先不要告诉她,怕给会她带来麻烦。”
“至清明白。”
“叩叩”
“师父,先生,该用饭啦!”
饭后林世然送林至清回去,刚要踏出院门口,林至清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还有什么话说?”
林世然看着林至清,林至清的眼神闪了闪,扭过头去,犹豫片刻,又转过来,看着林世然,表情严肃,问到:“你和先生是恋人吗?”
林世然噗嗤笑了一声,叩了一下林至清的脑门:“表情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你是开窍了,果真是长大了啊……”
林至清有点脸红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你自己都看出来,还用多余问这句吗?”
林至清的眼睛亮了亮,继续问到:“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先生的?你们怎么就相恋了?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相处?”
“现在可不是说故事的时候,日后我慢慢告诉你。不过你这么问,是不是遇到了……”
“啊!天色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就被人怀疑,哈哈。世然叔,我走了,你就不用送了!”林至清话没说完就跑进了巷子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角。
林世然很正经地摸摸下巴:“真是得到了为师的真传。”
第三十章
“跟丢了?”
“属下无能,请堂主责罚。”
“行了,下去吧,继续回林府守着。”
“是,属下告退。”
“没想到那林至清还挺有两下子的,竟然能甩开白狐。”万重正说道。
“那孩子本来就机灵,又有了我家狼崽的提醒,就更加警惕了。”
“你说,他这是去哪儿了?又是与什么人见面?”
“狼崽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花了半天功夫将我派去的暗卫甩掉,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这是去见少堂主了?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约好的呢?”
“对啊,是什么时候约好的呢……看来我对狼崽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那,少堂主会不会把我们的计划……”
“万老爷放心,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无凭无据的,他能说什么呢?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信心,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他的话?”
“是,堂主说的是,那少堂主是不是已经不与您作对了?”
“他要是与我作对又怎会乖乖的在我身边?万老爷就放十二个心吧,我赫连铁鹰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是是,堂主做事,万某自然放心。”
“玉鸣他们进展如何?”
“邹地坤负责盘问店里的人,林大夫在查他们的饮食,百里门主在查飞刀的出处。他们现在对命案还是一筹莫展,没有什么进展。就他们这样的查法,这几日定然查不出什么的。”
“戴威狐果然不好骗,还以为他不会想这么多,还好我们也想到了他可能会查案。虽然我们当初商量好是让你参与查案,却被万俟少辛搅和了。还好玉鸣是我们的人,虽然在收罗消息这方面他不及你,但也可以混淆视听。玉鸣的家人就劳烦万老爷多照顾照顾了。”
“堂主不用说我也会好好看着百里霏霏他们的,定然不会让他们脱离我的‘保护’。”
“玉鸣的弟弟阿珏体弱多病,万老爷记得让他按时服药。”
“万某明白。”
“父亲。”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戴威狐问到。
“都安排好了,有弟子们守着。何天正脾气暴躁,他这样子的确不像是凶手,刚刚还把守门的弟子痛骂了一顿,我同他说了几句,才消气。”
“活到这把年纪的人,那个不会演戏?徐少舟呢?”
“徐少主很随遇而安,不吵不闹,也不爱说话,性子很冷淡。看似是来做客的,凶杀案好像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闹事的也要多加提防,你越觉得他不是,他就最可能是。”
“为信明白。可是父亲,如果这事真如林大夫所说的,是冲着您来的,我们要怎么应付?”
“应付?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对付?敌人在暗,我在明。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那父亲可曾想过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这怎么说。”
“父亲您想,既然他们都已经弄出了命案,那这命案就不在乎多几桩……”
“你是让我去杀人?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可是我戴威狐戴盟主的儿子,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父亲您先别急,让我再同您仔细说说。”
戴威狐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说。”
“既然要除人,那就除掉一直反对您的那几位。其一,我们除掉了异己,盟主之位就更稳固;其二,这还可以乱了对方的阵脚,因为这几人并不是他们下手的,他们必然会急了,一急就会露出马脚。而且,说不定那凶徒就在这几个人之中……”
戴威狐摸了摸手中的紫檀佛珠,沉思良久,道:“要是这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呢?做了这些事岂不是给人落下把柄?”
“请父亲放心,我定然会把事情处理干净,只要抓到‘真凶’,这一切就都是他做的。”
戴威狐盯着戴为信,戴为信与他直视,眼神坚定,戴威狐道:“如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
戴为信大喜:“谢父亲!说到需要,还真有一事需父亲帮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什么事?”
“林济行林大夫哪里需要父亲提醒提醒,他要是把看到的都说出来了可就麻烦了。”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保密的。”
“那孩儿就把打扰父亲了,我这就下去忙了。”
“去吧。”
就这样过了六日,在这六日里又有五个人死于非命,而林济行他们进展缓慢,同样有嫌疑人,同样有证据,可都不足以肯定嫌疑人就是真凶。更让人疑惑的是,这五起凶杀案的被害人死法迥异。
九易派长老任一止死于毒镖之下,一击毙命,尸体是在花楼的茅房里找到的。
若水山庄庄主水清悟坐下的大弟子水泱珂死于剑下,身上有多处剑伤,尸体被抛在野外。
最离奇的就属巫马镖局副镖头巫马霄,像是暴毙,可身上并无疾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尸体是花楼的姑娘发现的,她当时就睡在他身侧,没想到一夜醒来,温热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花楼姑娘都被吓个半死,直到现在还有的恍恍惚惚的。
还有两起命案的死者是在偷情时被害的,一个是天山派掌门的弟子,一个是七宿帮的帮主之女,也都是一击致命,不过两人死法不同,男的是中箭,女的是割喉。
在这五起命案之中,巫马霄的死最奇怪,也让整个案件陷入迷雾之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巫马霄死因不明,究竟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又偏偏在这紧要关头。
林至清这几日一心在查死者生前吃过的碰过的东西,因为他不是被指派查案的负责人,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暗地里偷偷查探,花费了不少功夫。要是能刚好遇到林济行回府,还可以从他获得案情的最新进展情况。
他已经查出宋贤与柳无闻死前都吃过一样草药:白头翁。而这白头翁在邱子柔的药方里也有;杜如弘死前喝得那茶似乎也有一丝药味,可惜赫连灼把它打翻了,他没能辨认。
可白头翁本身无毒,那么这只是巧合,还是这白头翁真的有什么作用?毕竟他们都还吃过其它的食物,这些食物是否有问题他已经无法查证了。
还有,在稷谷村小雀他们一家误将白头翁与猫豆一同食用而导致中毒的事,他还记得。这是不是可以证明白头翁有加大毒性的作用?可就算能加大毒性又能如何,他们并没有中毒呀,这可是自己亲自验过的,林济行也验过的。
最后就是紫蓝印头了,他也想自己好好研究它究竟还隐藏着什么药性,可是自己从林庄带来的那些在来林府的那日就悉数交给了林济思,那些是给林济家续命用的。还有的紫蓝印头就是留在林庄的那些了,现在也根本来不及差人去取来。
林至清叹一口气,拿出无名医书摹本,他终于看到了最后一种药材。
这医书上的药名他一个都没听说过,而且这书中只描述了它的功效和用法,都是寥寥几笔,外形以及生长环境都没有提及一个字,而那些功效多数是自己熟悉的知道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是自己闻所未闻。每一种药草都是如此。所以他也只能靠自己知道的一个个猜。
不仅是时间上的问题,很大程度是因为地域的问题,导致同一种药材有不同的叫法。他将与描述中只要有所相似的药材一起拿来,一样一样地试,确定是哪一个才是与书上所写的一致,记下来,才继续往下看。所以书虽薄,可耗了他不少时日。
赫连灼这几日来每天用完晚饭就往天音阁跑,偶尔方咏会来陪他一会儿,可他一丝都不想理会他这姐夫。他更喜欢一个人喝酒听曲,方咏要跟着就让他跟着,反正自己没有一个字想跟他说的。方咏也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之后便很少跟来,就算来了,也是喝完两杯酒就自己先走了。众人觉得赫连灼定是心中愁闷,用酒消遣。
赫连灼独饮虽无意兴,仍是醉醺醺的半夜归来。然后一睡就到次日午时,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用完饭后就又去喝酒。
“狼崽又出去了?”
“是,少堂主今日还是去那天音阁。”
“林家那边呢?”
“林至清公子昨日病了,一整天都呆在府中,今日好像病得更重了,一直咳个不停。”
“他还在捣鼓那些瓶瓶罐罐?”
“是,他这两日都没有与林济行大夫接触过,自己一直在弄他的药材,但这两日他休息都很早,一过酉时就被林俪兰押回屋歇息了。”
“继续回去盯着,不要因为他病了就掉以轻心,这时候才要多加注意。”
“是,属下告退。”
“你演得真像,咳得我都觉得肺疼,你这都可以登台唱戏了。”林长松手里还抓着药草,只能用肩撞了一下林至清。
“咳咳,看了这么多病人,当然能装个七八分。”
“小姑也厉害,看帮你扑的这些白粉,惨白惨白的,怪不得那些女孩们的脸个顶个的白。看到这样的你,谁都忍不住想要扶你一把,怕风一吹,你就飘起来了。”
林至清正要爬楼梯要取些龙胆,听到林长松这么一说,就把手臂伸到他面前:“长松,还不快来扶你家公子一把。”
“嘿,还真来啊,来来来,哥哥我扶你。”林长松将手中的药草放下,拍了拍手掌,就过去扶他。
“公子您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换我来吧,啊。您现在这么虚,腿一软,摔着了可就难办了,啊。”
林至清转头看到林长松笑得贱兮兮的,甩开他的手:“你赶紧闭嘴抓药去。”
“好好好,哥哥我给你做肉垫,你就勇敢地往上爬吧!”
林至清被他这一嚷,差点踩空。
林俪兰、林长松和沐白现在都知道了紫蓝印头的事,要是林济思怪罪那就怪罪吧,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林济思整日忙得团团转,都没工夫搭理他。空尘山人的年纪也大了,事情没有好的进展,林至清也不好去叨扰,怕他思虑过多,对身体不好。
林世然与王沁到了歌曳城的事,还有那几桩命案林至清也一并说了,至于赫连灼的事,他只说了赫连灼与赫连铁鹰意见相左,并且因为他姐姐和外甥被赫连铁鹰软禁的关系,他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他也想帮赫连灼救出赫连乔乔与赫连愿。
林俪兰花了两天的功夫才完全接受了这些事。赫连灼那里应该也查到些什么,小秃鹰一直没见着,应该被看得很严。
于是他们便有了生病这么一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赫连铁鹰派来的暗卫应当有所松懈,他现在必须抓住时机与赫连灼联系上,互通消息,赶紧计划好下一步怎么走。因为现在离戴威狐寿宴就仅有七天,七天后很可能就会有答案了,他们必须做好准备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
林至清看着不惧艰险,毅然追随他的林长松,想到独自一人守着林庄的长松娘亲。
他一定要安全的把他们带回林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