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笺枫暧昧地在他耳边呵口气,声音变得低沉暗哑:“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呢?”语调里一丝丝邪气,像小猫的抓子,一下一下勾挠着沈叶的心窝。
48、美玉有瑕
沈叶僵住身体,微微推拒着:“我不能跟你这样,我不是那些人。”他不知道,他越是拒绝,越引得韩笺枫想立刻把他活剥生吞,拆吃入腹。
韩笺枫轻喘口气,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我知道你不一样,我没当你是那些人。”忽然暂停了片刻,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只对你一个人好,行不行?”但也只是暂停了片刻,话一说完,立即贴着沈叶厮磨起来。
沈叶抬抬手推了他一下,但是推得太轻,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我……我不知道。”声音微弱得几乎都听不见。
韩笺枫吻了一下他形状小巧的耳骨:“以后别总跟我闹别扭,不理我你也难受啊。”轻柔地低声细语:“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难受。这么久不理我,是不是很想我啊?”
沈叶目光涣散地喃呢:“我……那个……笺枫,我是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韩笺枫继续揉搓着他,薄薄的嘴唇,划过他的脖颈,吻上喉结:“我知道,没事。”引得沈叶一阵战栗。
沈叶窘迫得红了面庞,耳根子一起发烧:“不行……那个……男人之间那个……我不会。”
韩笺枫大笑着吻他,无论沈叶怎么躲,总是被他亲到:“你不需要会,我会就行了。”勾住他的脖子继续轻轻重重地亲吻:“沈叶,你别那么紧张,信任我一点,把自己交给我。”紧紧地压在他身上,吮吸他白皙的脖颈:“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声音是蕴藏着让人沉沦的慢性毒素。
韩笺枫覆上沈叶,一手半撑起身体,另一只手去解他睡衣的纽扣,轻柔而急切地一颗一颗扭开,异常温柔的动作,一点一点让他的心沦陷,低沉地陷进了地狱里去。
上衣终于被脱下,无声地抛落在地板上,韩笺枫看向沈叶的目光变得宠溺而赞叹,为他白皙文弱的身体。灵活修长的手指滑到腰际,解腰带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下栓了一枚小小的香囊,就系在沈叶细瘦的腰上。说也奇怪,昨天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太过忙乱,居然没有发现沈叶还随身佩戴了香囊。
韩笺枫轻轻一扯就扯了下来:“这是什么?”凑近鼻尖闻了一闻:“好香,难怪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
沈叶腰间的线绳一断,猝然清醒,慌忙去抢:“笺枫,那个别拿走,快还给我。”
韩笺枫却有意逗着他玩,左躲右闪就是不还给他:“那么小气干嘛,让我再闻一下。”凑近鼻尖又闻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个味道有问题。不是普通药材的味道,而是一种带有诱惑的香甜气,虽然被药味冲淡了许多,但韩笺枫的嗅觉异常灵敏,立刻就分辨出来其中的玄机,又惊又怒:“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叶慌了,一边去抢,一边支支吾吾:“那个是……那个就是一点药材。”
韩笺枫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桃花眼里闪出了烈焰般的怒火,厉喝一声:“沈叶,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沈叶一惊,忽然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
韩笺枫又是一声暴喝:“我在问你话,你随身怎么会带着鸦片!”神情渐渐变得阴冷:“沈叶,你居然有这个瘾!”
沈叶忽然意识到自己卑微的秘密没有隐藏好,暴露了出来,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有,我不是,笺枫,你听我跟你解释。”
“闭嘴。”韩笺枫粗暴地打断他,冷冷地说出三个字:“滚出去。”
沈叶抿紧嘴唇,浑身重重颤抖了一下,一语不发地转身出去,半路又折了回来,犹豫了一下,深吸口气:“我不能走,为了小叶子。”
韩笺枫彻底愤怒了:“你还敢跟我提小叶子。沈叶,你不配做她的父亲。”他很少动怒,特别是对沈叶,一向是温柔的。可是今天,那个香囊,让他对他彻底失望了,这种失望使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哀伤,硬着心肠,冷声道:“滚出去。烟瘾戒掉之前别再让我看见你。”
沈叶嘴唇翕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倔强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韩笺枫站在阳光的阴影里面,悲戚的笑了,笑得不可抑止,直到笑出了眼泪。老天爷竟然跟他开了天大的玩笑,太可笑了,太讽刺了。在他心里一向清高完美的沈叶,居然会是个大烟鬼。
难怪他那样苍白,那样瘦。难怪他会一直穷。在此之前,韩笺枫还以为他是因为经常接济穷病人,才会变得潦倒。
还真的是金无足赤,美玉有瑕。只是这个瑕疵,丑陋得太让人难以接受。
韩笺枫几乎疯了一样砸碎了房里所有的瓷器和玻璃器具。穿过满地的碎片,跌跌撞撞地靠在墙边,慢慢的滑下去,一直滑坐在了地上。
他的沈叶,心地善良的沈叶,完美无瑕的沈叶,除了脾气不好之外不沾任何恶习的沈叶。他曾经想过要洁身自好,一心一意跟他共度余生的人。居然是个不可救药的大烟鬼。
这世道,究竟还有什么是真实美好的呢?
赫曜霆坐在办公桌后面,宽大的桌面横在他跟沈叶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沈叶,你忽然向我借钱,是有什么难处吗?”
沈叶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答道:“对不起,三爷。我不太方便告诉你。”
赫曜霆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眼平静地看着他:“你不说,我可帮不了你。”
沈叶咬了咬牙:“我要戒鸦片。”
赫曜霆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了一瞬,又询问道:“你说什么?”
沈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答:“我借钱是为了戒鸦片,我是个……我……”在赫曜霆冰冷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有点说不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得戒了它。”
赫曜霆很快恢复了镇定:“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一家德国人开的医院效果特别好,两个月就戒干净了,但是费用可不低。沈叶,不是我不帮你,我这里的账都很严密,自从阎经理接管了财务之后,每一笔账都有来有去。短时间我也挪不出一笔钱来。这样,你等一段时间。我凑笔钱出来给你。”
沈叶皱皱眉头,问道:“要等多久?”
赫曜霆给了他简短的答案:“大概半年吧。”
沈叶惊叫道:“要等那么久!”满心的失望。
赫曜霆浅浅笑了一下,语调平静无波:“这还算是快的。赫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如果让我周转出一笔款来,还得需要时间。”
沈叶皱紧了眉头:“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
赫曜霆冷笑道:“既然这样。我也有心帮你,我给你介绍个差事,那个来钱快,只不过不知道你肯不肯屈就,愿不愿意牺牲。”嘴角勾出了恶意的弧度。
沈叶咬咬牙,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下定决心:“我肯,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什么都肯做。”为了小叶子,就是让他杀人放火,他此刻也有可能会去做。
赫曜霆笑了,唇角开出了艳丽而恶毒的花:“你肯做就好,明天我让小七送你去将军府。金将军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寻找养颜长生的秘方,需要像你这样的青年男子去做药引。你是大夫,那自然是更好。”忽然起身,在沈叶肩头轻拍了一下:“更何况,金将军一向对你印象极好。沈叶,这可是你自愿的,没有人逼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沈叶要紧牙关:“我不会后悔的。能把鸦片戒了,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49、酒逢知己
月初,金嘉源与赫雪莱大婚。
赫雪莱一袭白纱,蕾丝头纱长长拽地。笑得美艳绝伦,从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却看不出多少甜蜜幸福。金嘉源近日身体状况不佳,有些中风的前兆,被人搀扶着勉勉强强进行完婚礼仪式便下去休息了,精神倒是愉悦的。
这场婚礼上,新娘美艳新郎苍老,伴郎团队格外耀眼。
玉树临风、斯文冷峻的赫曜霆,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韩笺枫,英气勃勃、仪表堂堂的赵瑺铮,沉稳儒雅、气宇轩昂的梁仲贤,四个人一水的身高腿长,西装革履一打扮之后,除了看上去强壮程度有所不同,连身材比例都相差无几。气质不同、风格迥异的四位美男往华丽庄严的礼堂上一站,几乎亮瞎了宾客的眼。
若不是伴娘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恐怕真的要齐声尖叫起来。论背景,他们也都是满洲有头有脸的人,足以让年轻女人再次尖叫。
接新娘的时候,韩笺枫只冲着门缝温柔地微微一笑,伴娘们就傻傻地开了门,再一看身后华丽的伴郎团队,连彩头都忘了要。(集体搞基,能不华丽吗?QAQ)
婚宴上雪莱换上了一身粉嫩的桃红色旗袍,身姿曼妙笑容甜美地给宾客们一一敬酒。她有了身孕,敬酒也就是做做样子,点到即止,没有人刁难她。
新郎身体状况不佳,答谢过宾客之后就被人搀扶去休息了。这种情况,也就只有酒宴,没有舞会了。
酒宴中真正苦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韩笺枫这群伴郎。他们不遗余力地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好意。酒场如战场,赫曜霆身体不好,同作为‘娘家人’韩笺枫不能让他多喝,几乎是用绳命在挡酒,就快要战死沙场了。
赫曜霆一直在酒宴上撑着,撑过办场已经是有些心焦气闷了。他松了一下衣领,找了个借口起身出去了。
路过更衣室的时候正巧碰上赫雪莱,俩人一碰面,赫雪莱就温柔地笑着打招呼:“三哥。”
赫曜霆回了一句:“雪莱。”
赫雪莱立马懂事地找了个房间给他休息:“三哥是在酒宴上气闷了吧,来这边休息一会吧。”转身给赫曜霆伶俐地递了块毛巾:“三哥,擦把脸吧。”
赫曜霆接过来笑笑:“谢谢。”
赫雪莱坐在赫曜霆旁边坐下,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赫曜霆,为他倒了杯茶:“三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赫曜霆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下:“雪莱可真温柔啊,金将军好福气。”随即微笑了一下:“你能嫁给金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往后也有福了。”
赫雪莱垂下眉眼:“三哥,我其实没有什么福分。”
赫曜霆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了?金将军待你不好?”
赫雪莱眼圈一红,期期艾艾道:“不是不好……只不过我心里不快活。”
赫曜霆冷冰冰地扫她一眼,客套着轻声开口说道:“金将军对你百依百顺,你还有什么不快活的?”
赫雪莱眼神迷蒙地一直望着他:“三哥,其实我一直都很仰慕你。”
赫曜霆微微一笑,靠近她,伸手搂住她的腰际:“雪莱,你很漂亮,也很聪明。”一颗一颗解开她旗袍的扣子,将手探进去。扬手刺啦一声将围在她腰上的白布粗暴地扯下来,吓得赫雪莱一哆嗦。一手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边轻轻抚摸,一边凑近她恶意地微笑着给了她一个软钉子:“只不过,你肚子里的心思太多了,我消受不起,还是做你的哥哥好。”
赫雪莱脸色变了,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三哥,我……”
赫曜霆随手一丢,将那条白布扔进了壁炉的火堆里,片刻化为灰烬。赫雪莱束缚一解,身形变了,旗袍的扣子再难系上,她一时半会从房间里出不去了。赫曜霆满意地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捆得再紧,也有四个月了。这孩子关系着你的荣华富贵,你可得护好了。束腹对孩子不好,那个东西还是不要用了。”倏然松开她,面无表情地起身:“金夫人往后还是庄重些吧。”
出了客房,赫曜霆低着头往前走差点撞上一个人。他抬头一看,那人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人眉目俊朗,并不陌生,正是梁家现任当家——梁仲贤。
梁仲贤伸手扶了他一把,潇洒地轻笑了一下:“赫先生这是从酒宴上逃了?”英挺的眉毛一挑:“可是偷偷地来会什么佳人吗?”眼角带了点揶揄的笑意。
赫曜霆略有些尴尬地直起腰:“梁兄说笑了,我这是酒喝得闷了,出来吹吹。”迅速恢复了平日清冷如月的孤高姿态:“上一次见你,仿佛还是个懵懂无知的痴呆。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叱诧风云的一方霸主。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变化莫测、难以预料啊。我不得不佩服梁兄手段之高明。”
梁仲贤微微一笑:“赫先生过奖了。我看你没喝多少,是不是有什么不合意的?”他与梁季秋五官相似,却没有梁季秋那种油头粉面的脂粉气,外表斯斯文文,说话掷地有声,给人一种尔雅雄霸的感觉。
赫曜霆一笑,眼角带了几分清高傲慢的轻蔑:“酒宴上的酒不是好酒,不能尽兴。”
梁仲贤挑眉看着他,镜片后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哦?将军府的酒还不够好吗?”
赫曜霆看似无心地发出了邀请:“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上好佳酿,梁兄可愿意随我喝一杯。”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厅,偷偷地潜入到将军府的酒窖。
梁季秋环视了一圈四周陈列的洋酒瓶子,轻声道:“想不到堂堂的赫家三爷,竟然会带我去酒窖偷酒喝。”
赫曜霆随手抽出一瓶酒打开:“想不到堂堂梁家二爷,竟然会陪我一起到酒窖偷酒喝。”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酒杯,梁仲贤正要去找,被赫曜霆拦住:“不用去找了,省得坏了兴致。”直接将酒倒在手心里,宝石红的酒液衬着白玉般的手掌,两相比对色泽分外鲜明。
赫曜霆捧起酒,凑在唇下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笑道:“恩,好酒!”
随即又倒了一捧,送到梁仲贤跟前:“梁兄,请!”
梁仲贤微微一愣,随即就着他的手掌一饮而尽。他抹了把嘴唇,看着赫曜霆雪白的手掌,和根根葱白的修长手指,那玉般的色泽,苍白而冰凉。突然间生出一个念头,想把那手指牵过来,含在嘴里吮吸一口,那滋味肯定比美酒更让人着迷千百倍。
梁仲贤不由自主地痴迷道:“还真是好酒。”
赫曜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乌黑的发梢跟着一颤一颤:“你被我骗了。其实啊,赫家的教养很严,从小到大都要学许多东西。并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让我享受生活,所以无论是茶道还是品酒,我都是一窍不通的。”眼角眉梢爬上来一丝不羁:“不过呢,喝酒讲究个心境,偷来的酒,就是比宴席上的好喝。”
梁仲贤眼睛一亮,眼镜片在酒窖幽暗的灯光下折射了一下光亮,看不出镜片后面眼睛里的内容:“对,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赫曜霆嗤笑一声:“梁兄,你这个比喻好像不怎么高明。”忽然就豪气干云起来:“来,咱们酒逢知己千杯少。”随即倒了一捧酒:“干!”
梁仲贤也接过酒瓶往自己手上倒了一捧:“干!”扬起脖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