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个拥抱既突然又用力,凌策被勒得有些难受,何况刘子这巨大的灯泡还在旁边看着,他脸皮再厚也只能挣脱了这个温暖的怀抱,撇撇嘴道:“现在才来,事情办得怎么样?”
“先上车,我大哥回来了,今晚一块吃个饭,”秦越把他拥进车里,刘子还在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挪动脚步。秦越瞥了他一眼,对凌策道,“去的是我家主宅。”
刘子准确接收到信息,悻悻道:“哦、哦,我自己回去。”
“今天麻烦你了,多谢。”秦越扔下不咸不淡的一句,摇下车窗车子随即呼啸而过。刘子一个人风中萧瑟地立着,心里难免苦闷地想:大嫂真是爱过河拆桥,用完我了就抛……算了,凌哥喜欢就好。
他哪里知道因为自己曾经和凌策孤男寡男呆了一夜,早被秦越心里牢牢记住了。
司机在前边安静地开车,秦越和凌策并排而坐,吩咐了目的地后他把后排的帘子一拉,瞬间形成一个私密的小空间。
凌策大概是累了,上了车就闭目养神,头一点一点的。秦越拨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手覆上他的肚子,那隆起的触感好得不得了,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一丝动静。
“听说司徒锋来过,他没有为难我们的宝宝吧?”
凌策睁眼怒瞪前方,很想纠正他的用词,不过想想又作罢,懒懒道:“……他是来过,幸好你动作快,否则我还得继续受审大半天。话说回来你怎么搞定那老头子的?”
“这可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秦越笑了笑,才慢慢把事情交代出来。
他今早还未出发就接到了大哥的来电。在国外出差有一阵子的秦大少终于在今天早晨飞回了le,秦越特地去接了机。大哥一下机就问:“听说你跟凌家大少爷好上了,是不是真的?”
大哥一向很少过问他的情感问题,毕竟要一介直男去理解同志的感情世界太难了,他骨子里比较刻板,如今不知道谁给他吹了风,秦越倒也省了许多口水,当然坦荡地回“是”。
岂料大哥却皱起眉:“凌家最近得罪不少人,那个凌震华还被关进去了,你怎么能跟这样家室不清不白的人扯上关系呢?”
秦越解释道:“我岳父的案件实有隐情,本来就是等你回国再想办法的,再说了,就算他家族有污点也不关凌策什么事。”
“岳父?”大哥一脸被噎死的表情,他虽然对秦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终究不能接受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称谓,“你孩子他外公才是岳父,你别老把国外胡说八道的习惯带回来,省得被别人笑我们门风不正。”
秦越笑眯眯的:“哥说对了,的确是孩子他外公。”
秦大少不可思议:“凌家莫非还有女儿?你改性了?”
秦越摇头:“凌策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
大哥成功被噎住。
秦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从凌策喝下司徒锋的药开始,到后来何医生确诊身孕一事,自然俩人的春风一度半字不提,最后又夸下海口声地解释他们在美国就已经在一起。
秦大少原名秦睿,这辈子生活优渥,又是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所以奇闻异事见得不少,男人(而且还是弟弟的伴侣)怀孕却是头一回听闻。他激动得有些失了稳重,等缓过神来硬邦邦道:“晚上带他过来看看,下午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准备好。”不知不觉中,他已俨然一副长辈的架势。
秦越送走大哥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地去拜访了司徒老爷子。此时他已经知道凌策被带走审讯的事,与其横冲直撞毛毛躁躁地奔往警署,不如想着怎么曲线救国。
见到司徒老爷子,秦越干脆利落地告诉他,那个女人在自己手里。这个女人就是老爷子相处时间最长的情妇之一,虽然外人不知道俩人为什么分手,不过显然老爷子还余情未了,在听到秦越提到她的名字时忍不住眼前一亮。
老爷子是知道自家儿子要对付凌家少爷,但一个凌家少爷的份量怎抵得上相伴多年的女人,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秦越的请求,立即让人暂停凌策的审讯。
秦越这才把那个二奶送过来。第一桩交易没什么悬念,第二桩就不好对付了,秦越本打算一并处理凌震华案情一事,岂料老爷子非常不客气,他又挂心自家孕夫身体,所以谈话开头无果便告辞了。虽然老爷子没交代太多,但秦越听出了他话里的暗情,整垮凌震华果然不止是司徒锋的意思,甚至最主要的还是老爷子。
凌策听到父亲的事情没有解决有些闷闷不乐。秦越安慰道:“放心,如果我哥哥认你这个弟媳,他一定会帮你。”
“什么弟媳,明明是弟夫。”
秦越惊讶道:“弟夫?这是新的网络用语吗?”
凌策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屁股对着他,就这样靠着后背睡了。
车行半个多小时后到达老宅子,这是秦家人用来团聚或是商议要事的住所。秦越见他仍然是昏昏欲睡的模样,愣是把他抱上了二楼,又抱进了被窝里。一百七八的份量着实不轻,幸好秦越素日勤健身,抱上去也只是手脚有些酸罢了。
凌策中途醒来一次,睡眼惺忪地感受到上楼梯所带来的颠婆,看了一眼秦越线条优美的下颚,随即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不做声地继续睡。
秦越笑着替他掖好被子,准备离开,谁知一只白皙见骨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凌策半睁着眼,呓语道:“陪老子睡觉。”
秦越皱起眉:“床有点小。”
凌策便往边上挪了挪:“够大了,恩准你抱着我睡。”
秦越一边在心里想说即便不准许我也会抱你,一边抬头看了眼竖钟,下午四点。他从早上到现在忙了大半天的确感到疲倦,再说大哥下午去办事兴许回不来这么快,自己和凌策在老宅子睡个回笼觉是可以的。
何况现在的凌策那么诱人,他不扑上去简直天理难容。秦越便索性掀起被窝,也钻了进去。
“靠!好冷,”凌策好不容易刚暖好被窝就被他突然的动作露了寒气。毕竟是老宅子,又还是三楼,平时不经常来所以暖气一时没升上去。
怀孕的人体温偏高,所以当秦越正常温度的手碰到他皮肤时,凌策不高兴地抖了抖,骂骂咧咧道:“冷得小爷蛋都缩了!”
秦越坏笑地伸手捏了捏,果真在热胀冷缩的效应下比平时小上一圈,心中一荡便轻轻地朝他耳畔吹了口热气。
“为夫帮你暖起来怎么样?”
“秦越……!”尖叫过后却是变了调,“啊……”
秦越被他压抑的喘息声撩得也来了兴致,便一翻身重重压了上去。
前一段时间他一直顾及到凌策的身子,过的日子比和尚好不了多少,如今胎象稳固不说,连凌策也一副欲求不满的求虐样。作为一枚霸道秦总,满足自家小受还是很有必要的。
竖钟随着他们的动静也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时间,不知不觉竟然两个小时过去了。
期间秦越还想过大哥要回家,但身下的凌策实在太诱人,直把他的侥幸心里勾了起来,所剩无几的理智丢到一边,也就不管不顾了。
所以常言道酒色易误事,他们悲剧了。
秦睿在跟弟弟告别后去视察了片新开发的地,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是权贵分羹的拍卖会自然少不了le市各色有钱人的身影。
秦睿位高权重,来往的客人无论是否与他交好都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顺便想从他口里透点关于新地的口风。秦睿客气归客气,却是意兴阑珊,全因为秦越那番话而提不起兴趣参与这场分羹。
让男人怀孕?简直违背常伦和科学!秦睿对此深表怀疑,有些恶劣地揣测着凌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心思一转又转到秦越提起的司徒研究所上。这个研究室他自然是知道的,长久以来从事的非法行当众多,但因背后的势力盘虬卧龙,又不曾得罪过秦家,所以秦睿虽偶有动过心思清理,却始终不曾付诸过任何行动。
没想到这次的视察却让他见到了司徒家新上任的继承人,司徒锋。
对方年轻得出乎他意料,眉宇间虽帅气却透着一丝不相称的城府,见他直奔自己过来,秦睿既有些不解又暗自防备起来。
“秦先生,您好。”
双手交握,秦睿也很上道:“久闻司徒小公子年纪轻轻,却很能干,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上许多。”
“秦先生过奖了,本来应该下次再正式跟您好好会面,不过现在我有一急事,需要马上跟您说明。”司徒锋眼中阴险闪烁。
秦睿捕捉到那其中的意味心里一紧,却又想着区区小辈能怎么样,也就跟着他去了,正好他也想问问司徒锋关于那什么生子药的秘密。
两人便找了处附近的茶馆坐下来。
会谈不过半个小时,秦睿阴沉着脸出来,眉宇间透着沉重。司机上前问道:“大少爷,还回拍卖会吗?”
“回家,马上!”秦越这小子,居然敢背着他做这些事……
第31章
秦睿回到家没在一楼看见人,却从楼下听到楼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他心中泛起不快直上三楼,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却愣住了——
门上挂着领带,宅子是木质的,隔声不强,在门口可以清晰地听见内里传来的某种频率特有的嘎吱摇曳声。
秦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拿起那条领带——自己今年送给弟弟的回国贺礼。秦睿立即反应过来里面是什么光景,顿时怒气横生,差点要推开门,但长久以来良好的家教使他生生扼住了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领带就这么在外面等着。
他没有等很久,十几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秦越,上身的衣服松松垮垮,俊美的脸上有一丝慵懒,不过当他的眼睛对上自己大哥时,这慵懒褪得一干二净,迅速被慌张和尴尬替代。
“哥!”秦越喊了一声,马上身后的景象挡住,“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回自己家为什么要提前说?”秦睿咬牙切齿,视线被高大的秦越挡住,但依旧不可避免地瞄到里面有个光裸的上身……
秦越踏出房门迅速关上,挠挠头:“哥在这里站了多久?”
弟弟长大后极少做这个动作,如果做了,表示他在心虚。秦睿压下怒火,沉着脸拉好他的上衣:“你给我过来!”
秦越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依言跟着秦睿去了二楼的书房。
凌策在房间里听到他大哥的声音时整个人都风中凌乱,迅速穿好衣服后在房间里正襟危坐着,时不时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对于刚才的风流韵事悔得肠子都清了。
“你们、你们!简直败坏门风!”秦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横眉竖眼的。他的五官本身就比秦越凌厉上许多,因而生气的时候格外吓人。
被撞见的秦越虽然感到尴尬,但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在美国文化中这种事情很常见,大家也是习以为常的,何况他在办事之前明明记得挂领带了,他觉得自家大哥有点小题大做。
“好了哥,大家都是成年人,此事就不要提了。”秦越耸耸肩,打算轻松带过,凑上来道,“哥我们下楼吃饭吧,你不想见见你弟媳?”
秦睿却不打算放过他,一介直男遇到这种事本来就会膈应,再加上司徒锋跟他说的那些,秦越这回死定了。
“弟媳?我还未必认他!”
秦越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明明上午大哥虽然面冷但仍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现在却态度大转弯,难道是受了刚才的刺激吗?
“秦越,”大哥开始连名带姓,就表明他非常生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对你太容忍?从小就离经叛道,本以为这回有人能治住你,不想却是越发放肆离谱!”
秦越暗道不好,大哥的死板他是知道的,看来自己刚才那一出真是把他膈应坏了。他挨骂到没什么,若是迁怒到凌策身上就不好了。秦越连忙积极服软道:“好了,这事情的确是我没做好,但凌策怎么也得见一面,难得他过来。何况晚饭时间也到了,哥忍心让你未来的小外甥挨饿吗?”
搬出宝宝挡箭,谁知秦睿没接招,冷哼道:“小外甥?怕是什么怪胎,今天我见到司徒家的人了,若不是他们给了我一份资料,兴许我们还被凌家人蒙在鼓里呢!你自己看看!”
说着他甩出一沓纸,秦越皱眉接住,听到司徒二字时已经警铃大作,翻了几张纸后更是咯噔一跳。
这是两份实验报告,关于另外两例喝下生子药后的男子。上面显示的男人竟然比凌策怀孕时间还早得许多,孕程大概六个月,都在十天前分娩,产出的无一例外是双头怪胎,头部粘连,出生后活了不到三天就死了。
秦越心惊地看完最后一个字,先是吓出一声冷汗,随即想到有什么不对,他明明记得凌策就是首例,还是司徒锋和祁子州当面说过,所以这俩份报告是假的。
“哥,这不是真的,我不久前还和凌策去检查过,b超明明确确显示的是正常胎儿,你不要被司徒家的人误导,他们屡次三番找我们麻烦……”
他还没说完就被秦睿打断:“司徒家的人是阴毒,但你清楚凌家人以前都做过什么好事吗?三年前凌策杀人,父子俩合伙把司徒锋诬陷至牢里,并且还在对方服刑期间多次派人警告威胁,这样歹毒的家伙,我绝不允许你和他交往!”
秦越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凌策提过和司徒锋的往事。虽然奇怪俩人为什么敌意如此强烈,却从没想到竟然是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才有力,他稳稳心神又唾弃自己的动摇,镇定道:“不能只信司徒的一面之词,我会好好跟凌策聊这件事的,无论如何,他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也答应过会照顾他。”
“糊涂!凌家能干出这种诬陷人的事,证明他们心术不正,现在老的进去了小的又被司徒家报复,为了自保难免会想找靠山,所以你能肯定他不是为了权势对你虚情假意吗?!”秦睿很铁不成钢道,“国内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多得数不胜数,你倒是自己想想,交往以来你和他究竟是谁围着谁转,看看你被他牵鼻子多少次!”
秦越不以为然:“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罢了,大哥何尝不是对嫂子很好——”
“可是绝对不会为了她涉毒!”秦睿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当他听见司徒锋和弟弟那桩关于毐品的交易时,恨不得马上把秦越就地正法,秦家从来不曾涉及过一丁点儿这种黑暗交易,谁知全家人宠爱的弟弟会莫名其妙地跟人家签了流通毐品的合同。司徒锋今天明确威胁他如果秦越还不放手,那么这些黑证据他很有可能公之于众,秦家人多年维持的清誉就毁于一旦了。
秦睿不仅是不信任拥有一堆黑历史的凌策,更担心弟弟被他骗,而且他还要保护秦家的名声。
秦越脸上露出无奈:“涉毒也是暂时的,等凌策生下孩子——”
“你怎么能保证他生的不是怪胎?”秦睿甚至怀疑过孩子或许不存在,是凌策的阴谋诡计罢了。
“大哥!”秦越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我难得有个孩子,你就不能为我高兴高兴吗?”
秦睿也想为他高兴,但是司徒锋的威胁历历在目。凌策这男人,以前害得司徒锋平白入狱,现在又来害自己弟弟神志不清,不仅在大事上把秦越拉下水,刚才又在楼上颠鸾倒凤作风紊乱,已经在他心目中打上了男版红颜祸水这个标签,他连见都不想见,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