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老实地低头吃饭,可是小耳朵还是好奇地伸向穆克那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想象着待会儿外面会进来一群“警察”向他们做笔录就觉得好紧张,不得不说冬儿的脑补实在太丰富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门便被敲响,冬儿有些紧张地看向大门,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贼心虚呢。
没办法,这是小老百姓对于“警察”的天生敬畏感,谁叫网上天天都在说“查水表”呢。
桑去开的门,三个士兵很礼貌地述说了一下原由,桑侧开身让他们进来,三个士兵拿着仪器进到房间,桑开着门也跟着进来。
穆克小声安慰冬儿,“他们用仪器扫描一下就会离开,不要紧张。”
冬儿咬着勺子呆呆地点头,想看那三个士兵又有些不敢,穆克嘴角轻弯,觉得冬儿的样子像只小老鼠异常可爱,于是故意凑到冬儿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在怕什么呢?我也是士兵啊。”
冬儿这才猛然想起对啊,穆克也是当兵的啊。于是这才有了种那三个士兵其实也是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感觉。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冬儿和穆克同时将目光投向门口,冬儿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祁大哥!”
刚刚有一台仪器稍微出了点问题,祁连石调试了一下赶紧跟上已经进入005号房间的战友,敲了下半敞开的门,谁知却听见一声只在梦中出现的呼喊。
祁连石条件反射的迅速转头,不期然目光与那双熟悉的眼眸相遇,祁连石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事物尽皆消散,只剩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还是记忆中一样濡湿。
“咳咳,”桑适时地走到祁连石身边,伸出右手,“祁,好久不见。”
祁连石猛然拉回炸开的思绪,僵硬地与桑握手,“好久不见。”
“先请进吧。”桑礼貌地请祁连石进来,
祁连石点点头,快速压制自己纷乱的心跳,“这边由我带队检查,很快就会结束,打扰到你们休息很抱歉。”
“祁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联邦的公民,配合巡逻队检查是公民的义务,请随便吧。”
祁连石抿紧唇,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冬儿,心里不敢期望冬儿在这大半年里还能记得他。
可是冬儿却忍不住,猛地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勺子都忘了放下一股脑冲向祁连石,可是快到他身边时又突然停住,心里想着祁大哥还记得他吗?
第 24 章
于是冬儿小声地试探地再次叫了声“祁大哥”。
祁连石故作平常地回头看向冬儿,微笑着回答:“冬儿也和桑在一起啊。”
冬儿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有些忐忑地两手握着勺子,桑很自然地快速扫过两人的表情。
“冬儿好好吃饭。”穆克脸色有些不好地走到冬儿背后。
祁连石这才看见还有穆克在,于是毫不犹豫地立正向穆克行军礼,“昆特少将。”
穆克只是点点头回礼,没做别的回应,他一手搂向冬儿的肩膀想把冬儿拉回餐桌。
冬儿被带得一步三回头,有些踉跄。
“打扰到各位用餐真是非常抱歉,只是任务需要,希望各位理解。”穆克朝着桑抱歉地一笑。
桑客气地与祁连石寒暄两句,祁连石动作快速地打开仪器,另外三名士兵已经检查完三间房间聚集到客厅。
祁连石与他们交代了两句三人就离开了,祁连石也按照流程开始检查,感觉背后似乎始终有道火热的视线在跟着自己,他不敢回头,心里且悲且喜。
冬儿傻傻地看见祁连石例行公事地检查房间,跟他就像是陌生人,果然祁大哥忘记自己了吗?冬儿艰难地咽下嘴里无味的食物,觉得哽得慌。
祁连石快速检查完向桑打了个招呼就预离开,可是冬儿终究是耐不住,喊出来:“祁大哥等等。”
祁连石顿住脚步,回头温柔地望向冬儿,“冬儿……还有事吗?”
冬儿猛然挣开穆克握住他的手,快步走向祁连石,到了一步远猛地停下,他想像以前那样去抓住祁连石衣角的手顿住,心脏砰砰跳动,脑子里嗡嗡作响。
“祁大哥……”眼睛有些起雾,冬儿努力忍住,他想看清祁大哥,不敢流泪,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仰头用力望着祁连石。
祁连石低头看着冬儿,冬儿伸出却又顿住的手指上银光闪动,祁连石的心脏用力一缩,呼吸都有些钝痛。
冬儿想问祁连石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哪怕一刻想去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个誓言,还记不记得曾问他愿不愿意当他哥哥的话,可是千头万绪他却不敢问。
祁连石暗暗吸气再呼气,脸上的表情不变,“冬儿要幸福啊!”祁连石一如曾经般温柔地伸手揉揉冬儿的发顶,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
“祁少尉还有任务吧。”穆克在一边提醒,冬儿一如在垃圾星时对祁连石暧昧的目光让穆克心里像是透不过气来。
祁连石目光微暗,轻点了下头,“冬儿,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说完转身欲走。
“祁大哥!”冬儿有些急了,心里想着这才刚刚见面就要走了吗?双手握紧,指尖猛然感觉到手指上硬硬地感觉,身体瞬间僵硬,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他已经结婚了。
冬儿猛然想起自己已经结婚了,他嫁给了穆克,将要为穆克繁育后代,而祁连石却不在那份名单上,自己太奢侈了,拥有了穆克的保护却还奢望祁大哥的温柔……祁大哥刚才看见戒指了吧!
所有的温度瞬间从指间溜走,心脏揪紧,血液似乎倒流,所有念头如潮涌排挤向冬儿单薄的身体,冬儿伸出未带戒指的右手,说不出话来,可是脸上却尽量扯出一个笑容。
“……”冬儿将右手伸到祁连石面前,这个动作是电视上那些孕育者时常骄傲地向别人做的,表示对方可以对他们行吻手礼。
冬儿努力的张嘴想说话,可是喉咙像哽了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祁连石目光闪烁,身体向冬儿转正,执起冬儿的右手后撤半步,弯腰吻上冬儿冰凉的手背,冬儿不自觉地轻握了一下,祁大哥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可是不知道他的胸膛里的心跳是否依然那么蓬勃有力。
一吻即离,“荣幸之至。”祁连石低声说道,那声音亦如当初立下誓言时在冬儿唇边的呢喃。
放下冬儿冰凉的手,祁连石温柔地笑笑转身毅然离开,冬儿呆呆地凝望着,祁连石那挺拔地的背影与在垃圾星上离开时的背影重叠。
这一次冬儿没有问祁连石还会不会来看他,因为他依稀知道他和祁连石之间仿佛有一道天垫,万丈无涯。
祁连石走后冬儿努力拉回思绪,穆克还在旁边,他不能做出让穆克为难的事,心里努力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好久没……见到……祁大哥了,呵呵……”似乎欲盖弥彰地喃喃解释道,冬儿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而且穆克脸色不大好。
冬儿赶紧坐回餐桌边,拿起勺子吃饭,桑叹口气将门关上,穆克脸上神情数变,最终也坐回餐桌边。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默默吃完饭,冬儿借故有些困回了房间,他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僵硬,有种出轨的心虚。
回到房间冬儿赶紧钻进被窝两眼发直地回想刚才祁连石从来到走的全过程,他翻来覆去回忆也只记得自己就和祁连石说了五句话,而且每句都只是呆呆地叫着“祁大哥”,唯一一句也就多了“等等”两个字。
想着懊恼地锤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就那么笨?至少问下祁大哥最近过得好不好啊。冬儿心里万分懊悔地埋怨着自己。
翻来覆去地不停叹气,脑海里乱哄哄地都是曾经在垃圾星上祁连石的身影,最后举起左手,在看见那枚闪亮的戒指后目光瞬间有些呆滞,心念电转间冬儿默默地想着:桑说的对,只有离开了垃圾星自己才有机会见到祁大哥,虽然只能相处一瞬,可是能看见祁大哥平安就很满足了。
冬儿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祝福祁大哥一生平安顺遂,愿他……早日找到对他好的人,就像祁大哥说的那样,祁大哥要幸福啊!
门外,穆克矗立在冬儿门口,桑一把抓住穆克,对穆克摇摇头。
“你应该让他自己呆会儿。”桑注视着穆克的双眼,严肃的说道。
穆克的脸上阴晴难定,眉宇间透着薄怒,冬儿看见祁连石时的表现太露骨了,穆克深吸一口气,最终回到沙发上坐下。
桑跟着坐到另一边,穆克的情绪过于激动,至少得等穆克冷静些了再去与冬儿谈。
“祁连石只不过是个过客,时间久了冬儿自然就会忘记他。”桑理智地劝解着穆克,“冬儿那只不过是雏鸟心态,在7号星上祁连石是他认识的第一个男人。”
穆克用力闭紧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时刚才的愤怒已经化作平静,“我知道了,谢谢你刚才拉住我。”
桑轻轻一笑,并无所谓,手指点着沙发扶手,良久说道:“穆克,你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即使冬儿喜欢祁连石又怎么样?喜欢别人又怎么样?”孕育者注定是多爱的,现在吃醋还太早了。
穆克双眼微眯了下,意味不明地望向桑,“是啊,你还等着娶冬儿吧!”
桑耸耸肩,单手支起下巴,笑望向穆克,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穆克再次深呼吸,猛地站起身向自己地房间走去,桑垂下眼睑,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视线,整张脸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回到首都星,冬儿被告知婚礼三天后举行,并且到时会有很多电视台记者来采访,于是来为冬儿定制礼服地设计师,造型师,婚礼策划等陆续来造访冬儿。
这就是传说中的闪婚么?冬儿每天被那些人忙得稀里糊涂地,脑子里还不忘吐槽自己。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从回到住处后桑就再没来看过冬儿,也许是冬儿要结婚了不适合见别的男人,但是冬儿却不大习惯桑的消失,桑就像他生活中的百科全书,总会在他帮他解答疑难杂题。
冬儿扯着勒得他有些难受的礼服,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把腰身设计得那么细,冬儿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被勒扁了,还有,这高跟鞋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是二十一世纪那种细高跟,但是这高跟鞋让他走路都颤巍巍的,关键是他是男人好不好,至少也该做成内增高吧。
冬儿被一堆人拉着扯去的捣腾了半天,终于可以站在镜子前默哀自己的仪容了,从来到这里就没剪过头,头发以及快及肩了,造型师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理念给他理了个小碎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别那么多发卡啊,还都带小碎花的。
关键是为什么他要带头纱啊?不要以为他没看过别的孕育者结婚,电视上都演过,没有一个带头纱的好不好。
还有这露肩小礼服是几个意思,一开始他就说过不穿这种半女不男的礼服的,虽然也有裤子可是上半身的小礼服跟齐膝裙子一样,裤子就像打底裤,在加上高跟鞋。
镜子里的人哪里还像个男人,简直就是花仙子好不好。
冬儿怒瞪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腹诽,典型地敢怒不敢言,本来对于婚礼还很恐惧的,可是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想为自己默哀,虽然是孕育者可是他也是男人啊。
“昆特少将的眼光就是独到,这件礼服太适合您了。”造型师和服装师在一边双眼发光地转来转去。
冬儿哀怨地望向造型师,居然是穆克选的,以后再也不穿穆克选的衣服了,第一次去参加宴会时的服装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后来那身造型在网上风靡一时,他的照片只要一打开光脑准保从各个角落跳出来,那羞涩娘娘腔造型刺激得冬儿很长一段时间拒绝上网。
“只要再为田冬儿先生上完妆就彻底完美了。”化妆师在一边拿着化妆包两眼放光。
冬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还要化妆?可不可以不化妆啊~只敢在心里哀嚎的某人自然是被化妆师抓去再次蹂躏一番。
一切准备就绪,冬儿被推进豪华轿车内,一路晕头转向地被拉到婚礼现场的后台处。
冬儿被安排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化妆间外有些吵杂,能听出大家都很忙碌,化妆师要全程跟随冬儿随时补妆,所以很闲的陪冬儿呆在化妆间。
“田冬儿先生,你实在太美了,”化妆师两眼放光地围着田冬儿打量,就像看见肉骨头的大狗,“请求您让我拍张照吧。”
冬儿从来没化过妆,脸上还有唇上明显被涂了东西的感觉使他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特别是涂了唇上的口红,总觉得像是吃完饭没擦净嘴。
“啊,那个,好吧。”冬儿从来就不会拒绝人。
化妆师欢欣鼓舞地掏出照相机,对着冬儿全方位咔嚓,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兴奋地直发抖,“太完美了,田冬儿先生,请求您跟我合张照吧,这将成为我一生的荣幸。”
冬儿不自然地点点头,被别人拿着相机猛拍的感觉真心不自在,冬儿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熊猫。
化妆师对相机设置了悬浮功能,定好位置,兴奋地站到冬儿身后,冬儿对于未来各种悬浮设备已经免疫了,神情麻木地望着照相机,心里想着未来人终于解决了自拍的难题啊。
不多会儿外面进来两个可爱的小孩儿,按冬儿的判断估计8,9岁,可是冬儿知道这里的孩子发育都很健壮,这两孩子至少得减去四五岁。
两个孩子都长得肉嘟嘟的很是可爱,看打扮就知道应该是花童,其中一个孩子糯声糯气的对着冬儿说:“田冬儿先生,我们是您的花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另一个孩子好奇地歪着头打量冬儿,冬儿瞬间被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击中了,脸上的表情瞬间自然很多。
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冬儿忍不住问道:“你们今年都几岁了呀?”
说话的小男孩大方地说道:“我今年四岁。”
另一个孩子活泼地大声回答:“我三岁半。”
冬儿向从茶几上抓了几颗糖,摊开手伸到两个孩子面前,“来,这是给你们的。”
两个小孩高兴地接过糖,小一点的孩子明显要活泼的多,看着冬儿快乐地说道:“先生你好漂亮,我可不可以亲亲。”
大一点的孩子立刻板起脸来训斥:“舒,你怎么可以随便亲别人,这不礼貌。”
被叫做舒的孩子不高兴的一撅嘴,冲着大点的孩子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亲我?”
冬儿顿时满头黑线,这是有什么?
大点的孩子像个小大人过去拉住舒的手,拍了拍说道:“舒以后是要嫁给我的,我当然可以亲拉。”
冬儿被天雷击倒了,脸上的表情顿时出现裂纹
舒歪着头看着冬儿,打量了一番又想了想,指着冬儿说道:“那我嫁给你的时候也要打扮得这么漂亮。”
大点的孩子正经的点点头,回答:“好。”
于是两个孩子快乐地手牵手巴拉巴拉开始聊以后他们结婚都要怎么样怎么样。
冬儿嘴角抽搐一下忍住扶额的冲动,未来的孩子已经早熟到四岁就开始谈婚论嫁了,二十一世纪小学生谈恋爱神马的简直就是弱爆了。
很快外面就有人进来通知冬儿婚礼开始了,一名打扮得很……中性?的大男孩过来告诉冬儿婚礼开始后,冬儿只需要跟着他走就好,别的事都不用冬儿做。
冬儿暗忖这大男孩应该是伴娘一类的人物吧。
冬儿跟在被他默默安插在伴娘位置的大男孩身后,七弯八拐地走到礼堂的门口,礼堂大门完全敞开着,冬儿在门口看见穆克伟岸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