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义来到宁少将的病房中时,宁惠和穆德在,宁君和贺谦礼都出去了。宁君是开着车急急出门的,邵义知道他担心武斌的安危。贺谦礼则是在书房里,邵义没有去打扰,他知道心上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了想,邵义给心上人发了条短信,然后又跟宁叔打了声招呼,连早饭都没吃,就迅速离开了。
邵义回到华安总部的时候,正要去例行报道,却被突然出现的阿音,拽着带到了一间医务室。
邵义满脸不解,但看阿音面沉如水,他想起可能遇难的金毛儿,就立刻垂下了眼眸。
“邵义,你身体没有感觉不适吗?”阿音正在给邵义做检查,让他平躺在仪器床上,无论是皮肤还是血液都采集过了,正在进行检验。可奇怪的是,邵义居然根本毫无任何中毒的反应,就连最基本的血液凝固和神经麻痹也没发生。
邵义摇摇头,但似乎想起什么,他立刻抬起右臂,橹起袖子,手肘处赫然呈现着一片黑紫色。邵义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唐狸的那一枪,重点在这里!邵义眼神一冷,若不是有内功护体,他恐怕早己毒发身亡了。想到这里,邵义瞬间就熄灭了要运功的念头,若真的是中剧毒,他更不能轻举妄动,催动内力不但无法逼出毒素,反而还会加剧毒素对身体的侵害。
“邵义,你别担心,头儿己经跟对方换来了解药。我就是怕你撑不住,但又无法联系到你。可头儿说了,你自己有问题了就会回来的。没想到,你真的没事。那就好,我给你注射了解药,你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邵义默默点头,从阿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信息。但他仍不放心,用手势问道:“金毛儿呢?”
正在给邵义伤口做消毒处理的阿音,顿时一僵。
邵义心一沉,难道真的……
“他受伤很重,为了救大飞,脑袋上挨了一枪。”阿音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可邵义听得出来,那其中隐含的杀意和愤怒。
邵义暗松口气,只要还活着,那就好。
血液捡测结果很快出来,阿音根据邵义中毒的轻重调配了解药,接着很快给邵义进行了注射。
“谢谢。”邵义起身整理好衣物,对这个颇有男子汉风格且重情重义的女人,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阿音说的不错,他们这个小组全都隶属武卓管制,他们跟其他分组不一样,而是一个单独行动神秘任务的特殊成员。
邵义点头,他很欣赏这个小组里所有成员的行事风格和融洽气氛。
“邵义,我听说你针灸不错,你去看看金毛儿吧,他到现在都一直处在深度昏迷。”原本阿音是不抱希望的,但至少死马当活马医,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办法。
邵义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这正是他也想去做的,但碍于华安的规矩严谨且明令禁止,他不能像在外面那样随心所欲。他就算会医术,那也只是别人眼中的小把戏而己,比起这里的高科技医疗技术,他的那点中医手段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身为内务高级医师的阿音都这么说了,邵义正中下怀的同时,心也跟着凝重起来,金毛儿虽然逃过了死劫,却依然有性命之忧。
……
“刘海洋昨晚跟人飙车出了车祸?”
贺谦礼熬了一宿没睡,双眼泛着血丝,这会儿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以此来提神。
手机开着免提,搁在桌面上,贺谦礼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搜索了关于昨夜郊外娱乐城大爆炸的新闻。
“是。应该是华安的人制造的混乱。少将受了伤,虽然原因并不是对方所致,但到底还是他们造成的,所以,咱们的人也应该给出适当的报复手段。”宁承摘下眼镜,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同样也是一夜无眠的他,一接到贺谦礼的电话,就把他所知道的简单说了一下。至于不知道的……
宁承抬眼看了眼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赤裸着布满伤口的上半身的宁恩,以及正嘟着嘴一副不情不愿却被迫给大哥涂药缠绷带的宁熙,他觉得很头疼!
“哦。”贺谦礼抽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觉得满嘴难受,就立刻按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旁边的水咕咚喝了一大口。
“谦礼,华安的行动跟咱们不搭边,也没有丝毫影响。那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老爷子和少将都会处理好的。”宁承语重心长地说道。
贺谦礼听得明白,他点点头,了然地道:“昨晚我就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宁叔开口提醒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懂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咱们办的事,也不能因此停止,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若能给刘家找找晦气,还是不错的。”
“呵呵,当然。我己经派人安排好了,至于李家那边,那就要看李健这个人聪明不聪明了。哦对了,我昨晚还收到了一份很有趣的资料,而且给我资料的人,似乎没有故意隐瞒身份。”
“咦?那是什么资料?”贺谦礼关闭了酒店爆炸的数十条网页,点开了自己的学业课程表。
“见面的时候再说吧,这会儿我还有点事。”
“唔,那行。”贺谦礼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欧蒙的号码,避开重点,将昨晚欧辰被救回宁家并表示他现在没有任何危险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就结束了通话。
母亲现在只顾着大舅,没有发现跟大舅一起送回来的伤者是谁,还以为是大舅身边的亲卫。贺谦礼觉得,还是在大家都知道之前,稍稍帮大舅掩饰一下吧,毕竟,昨夜他也看得清清楚楚,欧辰似乎对大舅并不喜欢,甚至还有些抵触。
唉,这真是个令人烦恼的问题啊!大舅想追上大舅妈看来很难,他幻想的美事也遥遥无期。
把玩着手机,再次翻出哑巴临走前发给他的短信,贺谦礼的眉宇缓解开来,触摸着手机屏幕,似乎就像是碰到哑巴一样,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起。
因为大舅受伤,贺谦礼打电话跟学校请假,管他月考中考,反正都没大舅重要。贺谦礼才不承认,他其实是借机故意不想考试的成分居多。
不到中午的时候,欧蒙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一家著名的顶级医院,就亲自跟着专车来接他的宝贝儿子。宁惠也是这会儿才得知,自己老同学的儿子竟被大弟巧合救下了。宁惠没有阻止,俩人寒暄了几句,欧蒙就急忙告辞,和一大帮医护人员带着儿子赶紧走了。
贺谦礼目送一行人远去,默默地在心里为昏迷中的大舅同情了一把。然后下楼,去陪母亲说了会儿话,就上楼去给大舅守床了。
谁知,就像是心有感应似的,原本被辽医生告知晚上才能醒来的大舅,在贺谦礼进门的那一刹那,蓦然睁开了双眼。
“人呢?”宁少将嗓音沙哑地问道。
“……”贺谦礼很想装一回糊涂怎么办?若不是他打电话,说不定大舅醒来就能见着心上人了。他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办了一件很蠢的事!
“人呢?”宁少将目光冷锐,再次干涩地问。
“呃……”
正当贺谦礼犯难不晓得怎么回答之际,宁惠忽然出现,从贺谦礼身后探着身子走了进来,满脸惊喜地望着宁昀:“大弟,你醒了,太好了!”
说完就飞扑了上去,不过也知道大弟身体有伤,宁惠也只是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睛闪烁出欣喜的泪光。
“妈,我去叫辽医生来给大舅做检查。”贺谦礼见状,立刻就遁了。
“……”宁昀瞪着快速溜走的贺谦礼,一阵气急。
大舅醒来,就表示彻底脱离了危险,贺谦礼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忧毫无音讯的武斌和不知去向的小舅。小舅电话打不通,华安那边他没有权利连线,哑巴回去复命也没给他短信告知情况,看来,得等大舅去打听了。
另一边,出了车祸的刘海洋,正躺在刘海涛的私人医院里,一条缠满绷带的腿被吊起,左胳膊也被打了石膏,脑袋捆了一圈纱布,鼻青脸肿,无法动弹,看着浑身七成白的样子,煞是触目惊心。
不过,他本人倒是挺能忍的,都成这样了,还嘻嘻哈哈的跟面色鐡青的大哥,瞎咋呼着要出院:“大哥,您看我都没事了,干嘛还把我软禁在这里啊,多憋得慌呀,您就大发慈悲,放我出去吧。”
“你以为你这样还能出去胡作非为吗?”刘海渊恨鐡不成钢地瞪着他,训斥了一句。
“大哥,我胡作非为什么了,我只是在帮二哥啊,您老难道都不知道。”刘海洋目光微闪,立马笑得眼缝一眯,装模作样起来。
“混账东西!你做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得过涛子和爸,却瞒不过我。我警告你,赶紧我给灭了你对贺谦礼的那点小心思,不然的话,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国外,永远都不许回来!”
说完,刘海渊满脸阴沉地警告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刘海涛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盯着被哐当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呆在那里,久久都无法回神。
刘海渊离开医院,交代了手下看好三少爷,随后驱车返回了刘宅。
还没进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碰地巨响,那是瓷器脆裂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刺耳,看来父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然也不会将最喜欢的珍藏物件都能摔碎。
刘海渊皱皱眉,抬脚跨入大厅,就看到二弟刘海涛,正低着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父亲的喝叱和咆哮。
“逞能啊!你再去逞能!整整一个排的兵力,全部成了俘虏。别说国安现在丢脸丢成什么样,就说你自己,做了军令状说什么保证完成任务,可现在呢,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把最机密的文件给暴露,让对方的烟雾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我们绕了进去!刘海涛,你真是好样的!我都不知道我的二儿子手这么长,居然敢背着我跟唐家私底下做交易!行,你能耐,那你去开口要人,干嘛现在来求我,让你爹我还得腆着这张老脸去低三下气的替你认错!”
刘海涛被训斥得吭都不敢吭一声,僵直了脊背,下垂的头颅遮掩了所有的面部表情。
“爸,您先消消气,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刘海渊走到刘老爷子跟前,弯腰给他倒了杯茶,递了上去。
刘老爷子气哼哼地停止怒骂,接过大儿子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接着就坐下来,冷冷地盯着二儿子,眼中的依然冒着怒火。
“这回应该是孙家的失误。”刘海渊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二弟的反应,果然,听到孙家,二弟的身子猛地一震。
“孙家?哼,也就那个孙永磊有点用处,若不是他能耐让我另眼相待,你以为他跟涛子的那点事我能容忍!”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刘老爷子就更来气。宁老爷的小儿子是个同性恋,他以前没少拿这个取笑对方,可等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仅堵心,更是比宁老爷子都无可奈何。但转念一想,武斌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搭上宁家算是可惜了,但二儿子找的这个也不赖,至少在国安霸占了三分之一的实权,这对刘家来说,绝对有益无害,所以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不行,因为孙家的失误,导致这一次任务惨败,别说国安和华安的对弈即将会给宁家和刘家带来怎样的结果,就说孙永磊手下的近一半精英全都成为了宁昀那小子的下酒菜,就足以证明,孙永磊这个人,不能再用了!
“爸,我己经派人去查了,这次到底是谁泄露了机密,除了几个咱们知道的叛徒外,还有一个人必须得揪出来。”刘海渊淡淡地瞥了眼二弟,又转眼看向父亲。
“谁?”刘老爷子吼完了,嗓音却依然中气十足。
“应该是潜藏在孙家的一枚暗桩,这次若不是孙若芳出轨曝光跟宁昀离婚,让宁昀对孙家和咱们起了警揭,想必那枚暗桩也不会轻易出手的。”
“难道宁昀一早就对孙家怀有戒心?”不然,哪里来的暗桩,还隐藏的这么深,这么绝密。不然的话,也不会一出手就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
想起这次的损失,刘老爷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一阵暗恨。他跟宁老爷子一直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总是被宁家压上一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出现契机能让他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却没想到,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小人物把那老头子的身体给治好了。而且,不止如此,在暗处许多针对刘家的小动作接连不断地出现,对方的身份不仅难查还带着某种潜在威胁,更是分辨不出这是试探还是挑衅。再加上最近也是诸事不顺,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影手在企图作祟,搅乱他的计划。这不是宁家人做事的风格,更不是华安的一贯手段,难道是另一波人也盯上了他们刘家?
“宁家有戒心,那很正常,就像是咱们,也有暗桩潜伏在各个地方。只是,爸,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次的行动中,咱们所有安排在宁家和华安的暗桩,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也是事后,刘海渊才发现的问题,当时他惊得一身冷汗,可直到确定任何秘密没有泄露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先别管这些,你派人盯紧孙家,务必把那个人尽快找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我知道了。”
刘海渊见父亲没再说下去,就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父亲又突然开口,只是说话的对象,竟是他的二弟。
“你马上回去,把孙永磊手里的权交给于程负责,人也暂时押在国安里接受审讯。另外,你跟他马上给我断了,然后明天一早和小婉一起飞国外,避避风头。”
“爸!”刘海涛骤然抬头,眼睛发红地直视着父亲,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和他分开的!”
“你有种再说一次!”刘老爷子霍地起身,勃然大怒。
“我不!”刘海涛倔犟地撇过头,坚决不同意。
“你……”刘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气势汹汹就要破口大骂,并顺手抄起了一个紫砂壶就要砸过去,却被大儿子及时赶上来制止了。
“爸,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我来解决,您放心,我明天会把二弟和弟妹送上飞机的。”
刘老爷子把大儿子的话听进去了,大儿子做事他最放心,顺顺气,他碰地搁下茶壶,再次瞪了不听话的二儿子一眼,就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给,来一根。”
刘海渊拿了盒烟,抽出一根,送到了二弟面前。
刘海涛接过,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刘海渊打开火机,刘海涛顺势凑了一下,点燃了烟。
“去国外避一阵子吧。你留在家里,会给父亲制造麻烦的。”
短短两句话,听起来简单,可其中的含义,刘海涛一听就懂。
“大哥,我和磊子的事……”
“涛子,你们是不可能的!”刘海渊吐出一口烟雾,无情地打断他。
刘海涛神色一变,手指夹着烟立刻送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默不作声。
“你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有结果。”刘海渊拍了拍二弟紧绷的肩膀,似是嘲弄地道:“我们刘家跟宁家不一样,他们不用靠那些裙带关系,就可以凭借实力越爬越高。所以,宁君和武斌的事,宁老爷子之所以不反对,不仅是为了避嫌,更是做给上面看。可你就不同了,你的妻子是国际温氏财阀的唯一继承人,你的大舅子更是国外的一方高官,跟我们刘家是骨肉不分,就算打断了还连着筋呢。就凭他孙家,有什么资格取代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