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狂翻着白眼,边走边说,“刚回来就用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本王脸子看吗?本王最爱的弟弟,萧曲丹?嗯?”声音略显温柔,但口气中的戏谑依旧存在。
“你还有弟弟?真是想不到啊,你这样的人,老天居然还会让你们兄弟出生,还想着给你们留后。老天不公啊。”季疏推开萧郁狂,转悠手中的萧,脸上是叫人忽视都不能的不满。
然而萧郁狂只是轻笑,掐住了他的脸颊,笑的邪恶,“夫人,等一会,为本王留下后代吧。”回应他的则是一对白眼。
他看到后,哈哈大笑,“季疏,你真是太可爱了,本王这辈子算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真好意思说。你若不栽在此人手中,估计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不是吗。”突然出现的声音,叫季疏皱眉,随后房屋的角落处缓慢走出一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风姿翩然,颇有魏晋风采。
想来这人便是萧曲丹了。
萧曲丹眯着眼,眼睛在季疏和萧郁狂两人之间打量了半晌,猛然抬手,一阵破风声后,手中已经多出了抛出去的戏球。
“小丹,你的毒舌什么时候可以改改。没有给你接风洗尘,回来就咒本王死,你是也不想活了是吗。”萧郁狂口中虽然和萧曲丹对着干,但是看两个人的气氛,显然习以为常了。
三个人迈入房屋,萧曲丹直接靠在柱子上,玩着手中华丽的戏球,“此时不戏弄你,等你死了,何人陪我玩啊。”
依靠在凳子上的萧郁狂喝着茶,忽然觉得这夜空都污浊了,“天下人死绝了,本王都不会死。更何况,本王可舍不得让夫人守寡啊。”眼睛瞄了眼身边打着哈欠的季疏。“这是本王的夫人,季疏。十日后,我们打算成婚,到时候除了大肆张扬外,你,必须在场。”
萧曲丹的手一顿,但好在戏球没有落地,潇洒点头,没有半分不同意之处,“在下姓萧,名曲丹,是这个混蛋的弟弟。你叫我曲丹或者按辈分叫什么都可以。”季疏揉着眼睛点头。“今日已晚,季公子就先回去吧。”
等了半天,终于等来这句话,季疏道谢后,连萧郁狂都不管了,直接回屋困觉去了。
留下的萧郁狂摇头,“你回来是睡觉了吗,还打算通宵和我谈话。”萧曲丹表示是这样的,而萧郁狂则一声哀嚎,“小丹啊,你可真是要了本王的老命了。”
“你的命,还是可以支撑你的身体的,不必鬼叫。”
“混蛋!老子的命没了,世界上就剩你一人了,叫本王如何走的放心。”
“放心,你走的时候,绝对不得安宁。”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萧郁狂揉着太阳穴,轻声道,“知道为什么要你这么快回来吗?”看着吊儿郎当玩着戏球却不失潇洒的弟弟,内心再次感叹真是长大了啊。
“不就报仇嘛。你的个性成就不了什么大作为,事到如今能让你还留在这个皇宫牢笼里的,除了报仇,还有其他的吗。”戏球华丽而精致,提绣着的花纹迷人而舒服,周围点缀的细线揉在手里,享受。
“小丹,你何必如此懂我。”萧郁狂仰头,看着房梁,“时间就快到了……”
萧曲丹转悠着戏球,忽然开口,“哥,你知道那人的来历,还将他留在府里,你是真糊涂了还是打算就这么错下去。”声音温和,翩翩风雅。
“既然已经错了,说明又有何用处。”
有心不能,生死相负,至死难休,爱恨别过。
摸着腰间的骨雕,闭眼问道,“走了这么久,心中执念可曾放下。”萧郁狂很少有如此平静的问话,口气里没有半分邪佞狂傲。
萧曲丹道,“哈,我哪有什么执念啊,都是浮云浮云啊。”
挑眉,“呦呵,看的这么开啊,那到时候兵戎相向,相信你也不会手下留情的。”黑眸直视萧曲丹,平静深邃。
他点头,对视的双眼中是对彼此的了然于心。“什么时候开始呢?”
萧郁狂道,“怎么着也得去看完前北宁王爷和成完亲后在动手嘛。”
萧曲丹收回戏球,起身拉着他道,“走,喝酒去。”萧郁狂很爽快的跟着走了。
于是,这一段无头无尾的话,就此结束。
西苑,沐浴后的季疏坐在床上,揉着双腿的髌骨,脸上苍白难忍。
“小康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迷路了?不应该啊,有白九寒和溯保护,他们应该比我早回来才对啊。”
揉着腿的季疏自言自语,看向窗外的黑眸充满了担忧。忽然,他的窗外快速掠过一道人影,那身形看的季疏一愣,双眼微微眯起,随后小心翼翼的下地,开门,确定萧家两兄弟谈天说地且四周无人时,跟着那远去的人影。
而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绿衣的默安静的打坐,但无论是哪里,他都会突然出现。
在一处偏僻的后院池塘前,季疏停下了脚步。他看向四周,枯败而阴森,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赫赫有名的殿御府。
然而,真正吸引他眼睛的是眼前的水潭。混浊却没有干涸,而且看上去很深啊。
季疏皱眉,他刚刚看到那个人影来到了这里,可是人哪里去了?四处遥望时,平静的水潭突然有了动静,咕噜噜的冒泡了。随后再度安静的熄灭,就好像……在给季疏发信号似的。
在入水之前,季疏四处看了眼后,小心翼翼的游了下去……
而在另一边,幽暗的皇宫深处,皇帝的寝室里,独坐一人。
启泽看着眼前的书本,一向愤怒的脸上仿佛脱去了面具,还原了其原本的容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一直以来被当成毫无心机的傀儡皇帝的他,愤怒不见,沉稳以及隐隐的杀伐显露。
“十日之后吗……”启泽轻声呢喃,出去的话飘渺无痕。
启泽随手一挥,书本瞬间湮灭成灰,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类似疯狂的神色,虽然被死死压抑下去。
“孤,再往后延期两天,之前就拜托你们了。”
这一切无人知晓,却在暗中快速而决绝的进行着。
远离京城的郊外,一处悬崖下,躺着一个昏迷的人,而在一旁则是烤火的溯。
“我喜欢你。”溯来到他的身边,直言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而自己当时就愣住了。瞪着大眼睛都忘记了呼吸,傻乎乎的看着溯靠近自己,然后!!!吻了自己!!!
“啊啊啊!!!鬼啊!!!”昏迷的小康瞬间清醒,大口喘气,顺便聆听山谷中自己的回音。
一旁烤肉的溯不动如山,只淡然开口,“醒了。”将烤熟的肉递给小康。
小康性格内向,虽然对季疏有些没大没小,但对于突如其来的告白,尤其还是第一次,更害羞了。都不去看溯,就抬头望天。
谁让对方在悬崖边告白的,自己当时看着对方过来,下意识的一推,然后……自己就落空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时,溯竟然跟着跳了下来。而在对方搂住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后面的事情不记得了,但是……为什么会做刚刚的那种梦啊!!!
看着独自抓狂的小康,溯面不改色的站起身,在小康惊慌的眼中,将烤肉放在其手中,随后走到火堆旁,继续烤肉,“我受伤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回不去了。”
“啊!那……”公子怎么办。
“有王爷在,你怕什么。”扒拉着火堆,溯开口,“再不行还有白九寒,你一个普通人,担心又有何用。不如赶紧把我照顾好,这样我还能早点带你回去。”
小康边吃边翻白眼,“你就不怕我……我不管你了,自己回去啊。”别说,溯虽然看上去酷酷的,说话也非常直言,手艺也是极好的。
真香。
溯转头,黝黑的眸子直视小康,亮的叫他都不敢低头,只能与其对视:“你不会,因为,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我的存在了。”
“噗……”小康心疼的看着吐出去的肉,背过身不去搭理爱意泛滥的溯。
这人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看上去不好说话,结果表完白就如此自恋,真是白瞎了之前的好印象了。
“这段日子,你要照顾我,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明白吗?”溯在后面说话。
虽然溯很自恋,但是生死大事,小康还是很听话的,边吃边点头。而在其看不到的地方,溯望着头顶的天边,眼中满是冷漠。
萧家……
将不复存在了吧。
第十一章
“什么?萧郁狂居然还想和男人成全!”秦扬皱眉,不敢置信。
这萧郁狂真是疯狂,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戴上面具的启泽继续扮演无知的傀儡,满脸的愤怒和杀气,“这个混蛋,真把自己当成皇上了,任意而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等逼急了孤,孤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秦扬拉住暴怒的启泽,示意不可轻易动手,“莫要如此动怒,白九寒那里还在进行,萧郁狂的后续还在隐藏,尤其还有……装疯卖傻的前北宁王爷啊。”
启泽一挑眉,将心中的怒火强制压下,“还有……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的丘洛!该死的,萧郁狂竟敢如此步步紧逼。”声音虽不见怒,但隐藏其中的杀气越发明显了。
秦扬浅笑,拍了拍启泽的肩膀,启泽抬头,“左相你笑什么,丘洛没有找到,你很开心啊。”阴郁低沉。
“不是的,丘洛,臣已经找到了。”
“真的!那怎么不告诉孤……算了,那左相你打算怎么办。”
靠近启泽,将心中的话说给他听。而启泽在听见此话后,欣喜溢于言表。
“好!就这么办!大婚那天,一定给萧郁狂一个大惊喜。”
启泽和秦扬相视而笑。而在秦扬看不到的地方,启泽的眼里闪过一丝嗜血。那对象,是萧郁狂也是……
前北宁王爷和左相秦扬!
浑然不知大祸降临的殿御府,正安静的吃着早饭。
一身绿裳的萧郁狂脸色苍白,揉着脑袋,想来是宿醉了,疼痛难忍。
“哥,你的酒量变差了,真是没用。”一袭白衣的萧曲丹表情淡然,浑然没有宿醉的节奏。而比起昨天的初次见面,今天的萧曲丹最大的变化就是眼睛上涂抹了紫黑色的脂粉,看上去潇洒中多了几分阴郁。
父母忌日已过,季疏又换回了艳色的衣服。蓝黄双色长衫飘渺风华,几缕蓝色飘带安静的垂落,蓝色的半袖马甲在外,淡黄色长衫裹在内,手腕两处佩戴着棕色护腕,黑发的两边编成鞭用紫色丝带缠绕,最后固定于脑后,额间则系住淡蓝色的抹额,显得朝气。
“曲丹,你的眼睛被你哥打了么?”
萧曲丹温和道,“没有,只不过昨天和哥打赌,要是谁输了,就要涂抹胭脂,然后,我就输了。”
哦,原来是这样。
季疏点头,在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萧郁狂靠近,轻声道,“等谁呢?”
季疏转头,推开了忽然靠近的脑袋,“小康和白九寒怎么还没有回来?”
“哦,原来他们还没有回来啊。”萧郁狂了然点头,“别担心,白九寒有武功,小康身边有溯,就是你出事了,他们都会安全回来的。”
看着又咒自己的萧郁狂,季疏笑呵呵的没有理他。
“哥,寺庙你去没?”萧曲丹的一句话,叫季疏停住了手。
萧郁狂打砸寺庙,焚毁道观,逼迫僧侣道士还俗或直接杀了,居然还想着去寺庙,去寺庙做什么,继续暴行还是去烧香?
一想到那不符合萧郁狂性格的画面,季疏就猛打冷颤。
而对于季疏的内心想法,萧郁狂看其的动作就已经明了。夹菜道,“去寺庙做什么?那里,难不成还有乐子玩?”声调纨绔,充满了邪气。
萧曲丹看着萧郁狂,眼里全是“白痴,没救了”的神色。“今天是爹娘的忌日。”
萧郁狂一愣,抿了抿嘴,“哈,玩了这么久,都快忘记爹娘的忌日了。这样,先去祭拜,然后……去看望前北宁王爷。然后,就开始筹备我们的大婚。”挑眉抛媚眼给季疏。
吃饭的季疏倒吸一口气,“今天是你爹娘的忌日?”只和他的爹娘的忌日相隔一天啊。
萧郁狂显然知道季疏在想什么,笑呵呵道,“当然,我们有缘分吧。”
第一次见到,遇见两个人父母忌日相隔一天的人,如此开心。
季疏干笑附和。
“你还要去看望老王爷?”萧曲丹一听见这三个字,就没有好脸色。
萧郁狂却不同,帅气了一摸鼻子,调笑道,“废话!今天是老王爷的生辰,身为后辈,本王焉能不去。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就和季疏在府里呆着吧。本王自己亲自去。”
一听不用去,萧曲丹松了口气。“那,不用带我向其问好了,我跟他们不熟。”
季疏推了推萧郁狂,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萧郁狂看着他,眼里忽然深邃了起来,看的季疏脸蛋发热。见其这样,萧郁狂笑的开怀,“当然是因为,怕你被别人看上抢走了呗。本王天不怕地不怕,神佛妖魔更不怕,唯独怕丢失了你啊。季疏,本王的心意,你可明白?”
“哎哟我去……”萧曲丹发出一声后,快速吃完饭,转身离开。“哥,我先去祭拜爹娘了啊,你们继续肉麻吧。哦,后面的大婚,叫给我了,保证叫你们满意。”
萧郁狂没有搭理远去的弟弟,仍然笑呵呵的等待季疏的回答,“季疏,季夫人,季爱人,本王是真的爱你的啊。”
季疏原本没说话,但是越听这话越不对劲,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萧郁狂满脸的邪气,甚至是……怒气!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开口,“本公子都要和王爷成亲了,哪里还会成为别人的,就算别人看得上本公子,本公子也只愿意留在王爷一人身边。”说的情真意切,说的仿佛的小倌的不是他季疏一样。
听见这话,隐藏在萧郁狂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轻轻拍了拍季疏的脸,笑的风流,“这才是本王的好夫人啊。一会你在家随便玩,只要不给本王惹事,回来,有好东西送给你哦。”
季疏点头,随后就感觉自己被亲了。半晌后,萧郁狂起身离开,“一大早就吃到肉了,本王的心情无比愉快啊。”
差点没有上来气的季疏有气无力的摆手,随后独留一人安静的吃着饭。漆黑的双眸里,不知在闪烁着什么样的光芒……
昨晚,他随着那道人影潜入水底,意外的发现那水不过是表面混浊罢了,内里却是一片清澈,虽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能看清眼下的道路了。
他在水底徘徊了好久,找了好久,但就是没有找到类似洞穴或者机关的存在。就在疑惑之时,在池底的角落处,他发现了已经消失的人影,那是!
白九寒!
只见白九寒向他招手,随后转身消失了。而待自己过去后,才发现那里有东西挡着,而进去后便是阴冷的隧道。他小心翼翼的走在隧道里,不知道隧道的尽头是哪里,但是……他能感觉的到,自己想要的就在尽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