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道林格雷的画像》&《歌剧魅影》
死后本该下地狱的道林,因为神明的宽恕,获得二十年的地狱假释期,但凡做坏事就会遭到锥心之痛,使得他不得不成为一个“好人”,这让他痛苦不堪。
而来自地狱的魔鬼其实并不屑得到道林贫瘠丑陋的灵魂,他觊觎埃里克的灵魂,告诉了道林另一个离开地狱的方案:“把那个才华熠熠的灵魂骗来献给我,换你离开地狱。”
于是道林设法让埃里克爱上自己,可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他预料的轨道。
薄情与忠贞,轻浮与独占,任性与坚持,光明与黑暗。
让真爱沦陷的美丽,究竟来自外表还是心灵?
◎埃里克x道林(狂犬攻x女王受)
◎道林人傻肤白,饭桶爱如甜蜜,简称傻白甜【别听我胡扯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西方名着
主角:道林·格雷,埃里克┃配角:┃其它:道林·格雷的画像,歌剧魅影,女王受,狂犬攻
第1章
1845年。
夏。
一只粉白棕斑的飞蛾扑向烛火。
摇曳的光映入道林·格雷的眼帘,依稀听见这小生命被烈焰撕裂时微不足道的轻响。
“啪!”
他躺在床上,被打得偏过头。
他的灵魂像是骤然从万丈高空之中疾速下坠,又骤然静止。
空气涌入他的喉咙,又干又疼,他咳嗽起来,仿似一条搁浅的鱼。
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
“啪!”
蒲扇一样的大手狠狠扇在道林脸上,一个沙哑恶毒的声音灌进他正嗡嗡作鸣的耳朵中——
“起来!小杂种!”
“别想装死!”
道林终于望向盖住他的那片阴影,恐惧如一把尖刀般被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脏。
树皮般爬满皱纹的老朽肌肤,稀疏灰白的头发,浑浊的眼睛闪烁着狡猾和卑鄙的神色,松弛的嘴角边缘是刻薄和恶毒的线条,那只高高举起就要落下的手上沾着斑斑血渍。
魔鬼从画里爬出来!他想杀了我!
这是道林的第一个念头。
认错并不算道林的错,谁叫正骑在他身上的老男人和画上的魔鬼实在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他仰着头滞愣地望着对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打湿床单。只是因为疼痛。
老人骷髅般嶙峋的大手紧紧掐上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说,“乞求我,说,乞求我。”
道林几乎说不出话,他用尽力气,才断断续续地说,“我……乞求……你。”
老人俯下身,用浑浊的眼珠盯住他,不容置疑地宣布,“不准反抗我,知道吗?小杂种。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关进铁处女里,在你的身上扎无数的洞,流光全身的血,剥掉你的皮,才会允许你死去。”
老人扯了扯床头的铃绳。
很快,红发的女佣低头沉默地进入房间,手脚麻利地用血污的床单包裹住道林,将他抱起离开。
疼痛的感觉太过真实。
道林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明。
他终于记起来这个可怕的老人是谁,克尔索勋爵,他的外祖父福德洛。
这是个刻薄的老人,他厌恶自己,鞭笞、辱骂和毒打都是家常便饭,就像现在这样,他都记不清是哪一回。
道林试图驱使木偶般僵硬的躯体,红发的女佣柔声说,“别动,孩子,会很疼的。”
黯淡的光线里,道林看着红发女人的脸呆住,他低低地试探地问,“南茜?”
南茜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女佣,比起暴戾恣肆的外公来,南茜才被他当作是亲人。
他们路过寂静黑暗的走廊,外面雨丝霂霡,顺着一阵倾斜的风吻在玻璃窗上,发出唦唦的声响。
道林开始慢慢回忆起死前的事——
大火中,他打算与画中的恶魔同归于尽,烈火焚身之时,他终于把匕首刺进了画像中人的心口。
与此同时,他也被遭受到锥心之痛,疼得失去了知觉。
是了,是了。
因为背上的鞭伤只能趴着的道林把头埋进枕头里:我应当是已经死了……
他伸出手放到眼前,张开五指,这又明显是一双孩子的手。
简直……简直就像时空倒流,他重新回到了童年。
“你没猜错。”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兀的响起,仿佛就在耳畔。
道林惊的颤栗一下,回头,房间空空如也。“是谁?”
“站起来。”那个声音说。
道林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往右走……”
道林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走一步身体都像是要散架一样作疼,他端着烛台,照着那个声音的指使穿过走廊,进入地下室。腐朽的味道萦绕不散,烛光映照到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面镜子,上面盖着一块他十分熟悉的布,紫色缎面,绣着金线,据说是修道院用来包裹死者的柩衣。
道林站到镜子面前,揭开这块盖布。
烂肉般丑陋恶心的脸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视线。
道林脸色苍白,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被吓得倒地——毕竟他的灵魂也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了,什么荒唐的事都经历过了,人都杀了好几个了,并且,在那个古怪的声音响起时,他心里也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再说了,镜子里的这张脸,他也看了二十几年了。
镜子里的那个模样是他应当有的四十岁时的模样,或许眼前的这面镜子,映照出的就是他丑陋的灵魂吧。
事到如今,都已经死了一遍,道林倒是能接受老去的事实了。他反倒打量起镜子里的那个人,愈发难过起来,果然和外祖父很像,他那么讨厌从小虐待自己的外祖父,可最终却该是变得和他一模一样。
那么,现在大概,就是他死前最后的幻觉吧。
“你是来取走我灵魂的恶魔吗?”道林问。
镜子里的“人”却扯起嘴角,“蠢货,你现在是回到幼年了。准确的说,是七岁。”
道林微微惊诧,过了好半晌,才哑声问,“为什么?”他难以遏制地心动,可是被恶魔耍了那么多年,他实在无法轻易相信,老实说他也是期待这样的事的,可是他临死时的良心此时还热切着,“我……我这样的人……”
“呵,你这渣滓,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我也觉得你不值得。傲慢,暴怒,懒惰,贪婪,嫉妒,暴食,氵壬欲。七宗罪都被你占全。你这样烂到发臭的灵魂便应当下地狱。”恶魔说。
“可你死前有过忏悔的善举,灵魂里还有那么几分懦弱的善良,上帝那老头子便捞了你一把,可又无法轻易地放你出地狱。所以你现在回到童年,从头开始——二十年。二十年的地狱假释期,如果你在这二十年里不做坏事多做好事,弥补了你犯下的过错,你就可以离开地狱去往天堂。”
道林听得心情激荡起来,“我……我……”他喜悦的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来,那为什么这样的事,是恶魔和自己说,而不是天使呢?
恶魔却听到了他的心声,笑了笑,“这是考验,没有诱惑和煽动,算什么考验呢?”
道林沉默下来,“真的……真的只要二十年都做个好人吗?”
恶魔嗤笑,“你先做到再说吧。”
道林回到房间,彻夜难眠。
做个好人,做个好人,做个好人,他在心里反复念着。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自己穿戴好衣服,白色衬衫,黑色背带裤,长筒袜,还有蹭亮的小皮鞋。南茜也已经起来,正在准备早饭,道林小跑过去帮忙。
“小少爷,别捣乱了,快回去休息。”南茜无可奈何地赶他走。
“我来帮你吧。”道林殷切地说。
“就你,万一把厨房烧了怎么办?”南茜说。
道林只好依依不舍地走出厨房,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盒火柴,想了想,塞进了口袋,没有特意还回去。
“玛琪!玛琪!玛琪!”嘶哑老者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起来。
道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或者说,是在叫他的母亲,玛格丽特,玛琪是妈妈的小名。
拐杖敲在地板上的笃笃声接近。
小时候一听到福德洛的声音,道林就会害怕得浑身战栗。而现在,他看过去,这也不过是一个孱弱的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骨头,既不高大,也不强壮,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害怕他呢?
福德洛走到他面前,刀子般锐利的眼神梭巡着他的打扮,生气地狠狠用拐杖敲地,道林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把拐杖打在自己身上,“玛琪,为什么穿成这样?”
道林低声说,“是我错了。”
福德洛冷哼一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半拖着丢回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巴伐利亚风的碧绿色裙子——这是他母亲小时候穿过的。“换上。”
道林装成畏惧的样子,“好的。”
福德洛走到他面前,抚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手指摩挲的他肌肤发疼,低沉着声音说,“我的小玛琪,乖,别害怕,听我的话好吗?因为你不听话跑出去我才惩罚你。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你该待在我的身边才安全。”
道林点点头。
福德洛脸色稍霁,“是了,这才乖。我也并不是不近人情,你既然想出去,今天晚上我会带你出去,你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好不好。”
道林换上那件绿色的裙子,站到穿衣镜前面。
镜子里的简直就是个小女孩,唇红齿白,纤弱柔软,还有留长的金发,他外公是真的把他当做母亲的替身在抚养。
道林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之后会成为一个变态还真是十分有道理的。
下午,外祖父还真的带上道林坐上马车出发。
道林惴惴不安,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当道林在颠簸上都要睡去的时候,一阵欢快的歌声叫他清醒过来,他从窗户看出去,是一个马戏团。
道林看到颜色鲜艳宣传版,上面画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胸口长着半个人头,表情诡异,上书:欢迎光临神奇马戏团。
这是个畸形人马戏团。
福德洛循循善诱地说,“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道林:“……”
福德洛将他带进帐篷里,让他坐在舞台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叮嘱他,“在这等我,不要乱走。”
道林只好独自一个待在安静空旷的帐篷里,四周挂着这个马戏团成员的画像,扭曲诡异。他知道福德洛是想吓他,叫他以为他们的城堡外面的人都是怪胎。
道林托着下巴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发现幕布背后露出铁笼的一角,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看了一会儿,才靠近过去,蹑手蹑脚地绕到幕布后面,看到一个赤身裸体蜷缩着的孩子,一动不动地在睡觉,身上沾满脏污,纠结的头发盖住他的脸。
这时,这个孩子悠悠转醒,猛地发现有人在旁边盯着自己看,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动作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
道林也终于看到了他的脸,有半边布满狰狞扭曲的疤痕,看上去还是新伤,腐烂渗血,配上他嶙峋的身材,青白色的皮肤,看上去丑陋诡异极了。
孩子尖叫了一声,捂住脸。
道林皱了皱眉,心里升腾起扭曲的不以为然来,他并不害怕,要换成你,对着一张腐烂恶毒的脸看上二十年,你也不会觉得这个孩子看上去多丑多吓人的。
切,我比你丑多了。道林莫名地有点得意,又想想,有点被自己蠢到,丑是什么好得意的事呢?
第2章
孩子瑟瑟发抖着,从指缝间窥视道林,看了第一眼,就有点没办法移开视线了——这个绿裙子的“女孩子”好看的像在发光。他想到有一回他误闯进有钱人家的花园,那是在清晨,馥郁清新的香气里,翡翠色的叶子上缀着一滴露珠,阳光照过去,那滴露珠便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来。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并没有厌恶和讥讽,连好奇都没有。
“很抱歉,吓到了你。”道林说。
孩子愣了一下,没有放下捂住脸的手,只安静地看着他。
道林望着孩子露出来的金色眼珠,他想:这双眼睛倒是很好看。他又问,“你不冷吗?”
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法语。法国人?
这孩子长得是丑了点,但声音真是好听,夜莺歌唱似的。
道林倒是听得懂,上辈子有段时间他好上一个法国美女,可苦学了一阵,说起来他会的语言还挺多,为了集邮各国情人。他用法语重新问一遍,“我说,我对吓到你感到抱歉。但是你没有穿衣服,不会冷吗?”
孩子终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没吓到我……也不会很冷。我以为我会吓到你,你不觉得我很丑吗?”
道林实话实话,“是很丑。”
孩子:“……”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从道林的神情看来却并不是侮辱贬低他。自己长的丑也是事实嘛。他放下手。
道林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想到自己背上还没有好的伤,忽的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来,他们都是被虐待的小孩子。道林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很可怜,如今看着眼前这故意被毁容充作畸形人供人取乐的孩子,便觉得自己遭受的事也不算什么了。“你疼不疼?”
孩子点了点头。
畸形人马戏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道林记得他听人说过一则轶闻,以前有个叫萨尔蒂耶的南非女人,出身于现在已经灭绝了的科伊桑部落的,许多人并不将黑色皮肤的人视作和自己一样的人类,而将他们当做类人猿,而科伊桑部落的人特有的屁股肥硕的特征更加使人们将他们当做未进化完全的劣等动物的证明。听说那个女人的臀部尤为肥硕,被当做稀奇动物,赤身裸体关在笼子里巡回欧洲各国供人赏玩,被称作“霍屯督的维纳斯”,反复在驯兽师之间转手,还上过报纸。没过几年她就悲惨地死去了,死去之后还被科学家解刨,直到现在都还展览在法国的一家博物馆里。被折磨而死,死后也还要继续被侮辱。
虽然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没关系,但道林还是心生了几分廉价的同情心。
孩子睁大眼睛,眼珠漂亮极了,是蜂蜜色的,纯洁又天真,像是迷雾森林中一只小鹿无辜回眸,他主动小声问,“埃里克,我叫埃里克。你,你叫什么?”
道林愣了下,想了想,回答了他,“玛琪,我叫玛琪。”反正大概他们以后都不会再遇见了,没必要说真名。他看着埃里克的眼睛,有些心软,“你知道莎拉比芬吗?”
“那是谁?”埃里克问。
“是一位画家,她天生没有双臂,双腿也有残疾,她就用嘴衔着笔作画,成了一位美术大师,还为女王作画过。”道林说,他学问不好,但肚子里故事挺多,都是哄小情人们的。
埃里克点点头,眼睛里的神采越发明亮,他明白道林是在鼓励自己,他说,“我喜欢音乐,我以后想要成为一个音乐家。”
小可怜的,这怎么可能。不过道林还是虚伪地说,“你一定能成为音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