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主过世了,你还记得无忧谷吗,留下无雪一个孩子,你说有多可怜。”
“尧清给我书信,说他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把巫教教主的位子让出来了。他和谢君诺现在在边关,一个当武师,一个做教书先生,多好,这不就是他们当年所期望的结果吗。”
毕方对着冰块亲两口,“你快出来啊!!”
大雪飘飘,毕方独自一人下着棋。
白子进退,黑子守卫。
有时,他抱着酒坛醉生梦死,他就希望自己醉一场,然后一觉醒来,他就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浅浅一笑。
越是这种时候,毕方就越是会想起那一夜在天极峰,轲戎对他说的话,毕方不害怕孤独,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东西。
可是,顾芩凨这个混蛋怎么能在他讨厌起孤独以后,就放手让他一个人了呢。
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真是……
毕方笑着摇头,罢了,如果他当真是要睡上个一百年,毕方就只有祈求,祈求老天爷能让他活到再见他的那一天,不过那一天,他或许已经老的不像样子,变的真的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满脸胡须,声音苍老。
但愿,那一天,还是容颜不老的芩凨不会嫌弃他才好。
这一日,日头正好,毕方在岛上闲散的玩了两圈,和往常一样,他吃过午饭就去洞里,外面炎热,这里边却是十分舒服。
不管什么在冰里打个转再吃就有胃口了。
毕方啃了两片西瓜,无奈的说道:“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安慰我自己了,天天对自己说睡一觉你就醒了,夜夜都担惊受怕,怕一个龙卷风过来把雾踪岛卷到海里去,我怕我到时候抱不动你这个大冰块。”
“唉,劈不得,砍不得,你看看你多宝贝。”毕方跳进寒冰池泡澡,“我问过谢君诺,你这武功有没有破绽,他也弄不明白,都是糊涂虫,明白事理的老糊涂蛋又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你爹跑去哪里游玩去了,唉,能救你的法子我都想遍了,偏偏都没用。”
“芩凨,一转眼就过去三年了。”
“告诉你一件喜事,算了,等你醒了我再告诉你。”
毕方泡着澡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其实毕方不爱自言自语,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顾芩凨在这儿了,只要他在这里,毕方就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泡着泡着,毕方就趴在一边睡着了。
忽然,洞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驻步在池外,看着眼前的那堵大冰块。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袭来。
毕方慢慢睁开眼,天色已经很晚,月光都有些刺眼了,毕方从池子里爬起来。
他走到池边捡起自己的衣服,回头,那座冰棱不见了!
不见了!!毕方的第一反应是谁偷走了他的芩凨!
他立刻转身,只见自己平日小息的床上,一位白发老人正在给顾芩凨运功,毕方心里一定,为自己刚才的大意感到好笑,他慢慢走近,顾芩凨是真的已经出来了,毕方压抑住自己的喜悦,站在一边,不出一声,等候着这位高人为顾芩凨输送真气。
从月光盈满池水,到旭日东升,一夜过去,高人终于收手,毕方第一时间过去扶住顾芩凨,那位高人睁开眼,对毕方道:“把你的雪莲给他熬上一副,也就差不多了。”
“多谢您出手,请问阁下是哪里的高人。”毕方鲜少如此恭敬他人,这次他是打心底佩服这个人。
“混小子,已经不认识尧某了?”
毕方认真一看,还真是尧致远。
他惊喜道:“原来是爹……芩凨的爹。”
“爹就爹吧,这几年多亏你守候在芩凨身边。”尧致远欣慰的说道:“没想到毕庄主你天性放荡不羁,对情却是极为执着。”
“不……我……”失而复得顾芩凨,毕方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他抱紧顾芩凨,感激道:“爹,谢谢你在芩凨如此危难时,舍命救他。”
“舍命不敢当,只是斩天诀耗尽。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尧致远道:“毕方,尧某想要托付你一件事。”
毕方点头,“您说,我一定照办。”
“把我的骨灰送回极乐宫,和雁红葬于一座棺木内,算是了却他不能与我执手百年的遗憾。”尧致远道:“红尘一梦终觉浅,燕子归来又一春。”
“好。”毕方点头,他才答应,尧致远就归息而去。
红尘一梦终觉浅,情字浓时欲比刀。
谁不是情深似海,却空付了这一桩相思。
毕方怀中的顾芩凨轻咳着慢慢醒来,他看着毕方出现在自己眼前,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动和深情,两人对视半响,顾芩凨伸手抱住毕方,抽泣着,“你终于回来了。”
毕方有千言万语,但是这一刻他都不想说,他只有一句话想对他说。
毕方轻笑着抚摸顾芩凨的头发,笑道:“君子兰,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