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滨杰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高叔早些休息,别太操劳了。”
高福笑的老眼都弯成月牙儿,嘴角都快咧到耳边去了,连连摆手,不劳累,能为少爷做事,老奴开心,将手里的伞递给高滨杰,高滨杰知道打小照顾自己的高叔心疼自己,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一手提着灯笼,转过月洞门,进了云爽轩。
正趴伏在床上默默数着小绵羊地高滨杰敏锐地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上翘地弧度,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去了几分。
云爽轩院落虽不大,却布置地十分清静雅致,远中的翠竹青翠欲滴,树影婆娑,绵绵细雨从天空飘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凉,夜色下云爽轩显得幽美恬静。
高滨杰推开门地瞬间不禁长眉皱起,低声呵斥道“你身上伤还没好透彻,硬撑着起来做什么?”
快步向前,将双臂撑起三寸高的姚传奇按下,姚传奇顺着他的力道趴下,心说,要死了,对自己越来越不客气了,以前还知道同自己先礼后兵,照顾了自己一段时间后,这脾性越发大了起来,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俨然是自己看护人的错觉。
姚传奇纳闷地想了会,嘴角狠狠一抽,看在他任劳任怨照顾自己的份上我忍了。
眨着大大的桃花眼道:“背上痒地厉害,我怕伤到结痂的地方,不敢伸手去抓,想着去简单沐浴下,会稍微好受点。”
高滨杰蹙眉,长眉一挑:“御医交代过,在伤口好之前,不宜碰水,以免造成二度感染。”
说完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一层薄薄地轻纱上,停留了不到一息,便转身走出去,将房门虚合。
姚传奇无语看向床顶,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对方已对自己几乎光溜溜地身体淡定到如此地步了,想当初这人给自己抹个药,那脸红的都能够拧出艳红的汁出来,更别提用毛巾给自己擦身,脖子往上红的似一只煮熟地大虾子般,估摸着全身上下都红了,这才多久过去,竟习惯到至此,全然无视小爷的抗议了。
姚传奇心下哀嚎一声,不至于对小爷的“玉体”不感兴趣了吧?愣了下,摇头,应该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这般,说书的不是常说,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最是诱惑人的么。
转而又望向床顶,莫非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影响了自己毫无瑕疵身体的美感,秀气的眉头紧紧锁起,得尽快康复过来,不能让到了嘴边的鸭子给飞了。
挠了扰头,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口,低低咒骂一声,不懂风情的呆头鹅。
又仔细考虑了会,突然下了一个决定,等身体康健了,去宫里找二哥商量下,如何才能将人给勾引到,二哥连皇帝都搞定了,想来诱惑人的手段定是有很多,去取取经,多学点经验总会将人手到擒来。
越想越是开心,忍不住吭哧笑,一会儿又忍不住嘶嘶出声,咬牙切齿地勾头看着自己背部,背上原先那先可怖地纵横交错的伤痕在顶级伤药治愈下,已好了大半,多半伤口处已经结疤了,有些地方看上去多有凹凸不平,仍然红肿,有时候痛痒难耐,姚传奇恨不得将伤口全部扰破才甘心,不过每每这个时候,高滨杰都会脸色一沉,狠狠地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正胡思乱想间,没一会儿功夫,高滨杰抱着半人高的木桶走了进来,肩膀上搭着清爽的长毛巾,放下木桶,将毛巾在温水里打湿,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蔫着脑袋趴在床上的姚传奇,问他:“没趁我不在,又抓伤口吧?”
姚传奇泄气,摇头,心下腹诽,小爷的玉体自己都看不下去,怪不得对方没胃口呢,不受自己的魅力诱惑。
心灵遭受重创的姚传奇,没精打采的任由对方将他身体换了个方向,脑袋枕在对方的大腿上,如瀑布般地长发垂在木桶里。
高滨杰垂下眼睑,从旁边的高几上拿过香皂打在他头发上,揉出一串细腻的泡沫,姚传奇头皮被对方按捏的很是舒服,身上地疼痛瘙痒似乎渐渐远离,忍不住合起双目,享受对方体贴温柔的伺候,修长的玉指无意识地撩起对方散落在肩上头发,缠绕在手指间把玩着。
高滨杰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愣,抿了抿唇,身体一僵,对方火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大腿处,不禁用毛巾裹起他的长发,将他的脸向旁边移了移,姚传奇侧过脸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脸埋进他大腿间,高滨杰深呼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喊道:“将热水抬进来。”
高福抱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小乖笑着走了进来,身后家仆抬了两个半人高的木桶走了进来,小乖似乎很满意自己蓬松柔软的毛发,冲着姚传奇炫耀的喵喵叫唤,蹿到床榻上,蜷缩着身体蹭在姚传奇身边。
姚传奇夸奖道:“哟,这哪里来的小家伙,真是漂亮。”
小乖欢喜地露出肚皮,摇头晃脑地表达着愉悦的心情。
高福忍不住失笑:“少爷,奴才看您身上衣裳也脏了,便私自做主,多抬了些热水过来,刚好顺道在这里沐浴。外面雨虽不大,淋在身上倒也是冷意十足,天又黑了,少爷来来回回也麻烦,万一姚公子哪里不舒坦了,公子也免得再跑来一趟。”
“……”,高叔你是来添乱的么?
高福又将高滨杰换洗的干净整洁的衣裳放到床头,对着姚传奇语气甚是柔和地问道:“公子,今天身体可还好些了?”
姚传奇昂起脖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多谢高叔关心,多亏了滨杰和高叔细心照顾,我的身体才能恢复的如此快。”
高福笑眯眯地看向少年,哎哟,多好看的一个少年,笑容亲切柔和,好不惹人怜爱,自家少爷人看着虽然开朗,却没几个可亲的朋友,也很少请人来家里玩,偌大的宅子空旷的很,自从这一人一猫住进来,家里添了不少人气,家里的气氛也显得活跃了许多,不再死心沉沉了冰冰冷冷了,就拿家里仆人来说,也比以前看起来充满活力了。
高福是打心眼里喜欢着姚传奇和小乖,照顾起来比高滨杰还是上心。
高福嘘寒问暖了一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乖打了个困倦地呵欠,将爪子添湿,洗好猫脸,冲两人喵喵叫了几声,蹿进被窝里,睡美容觉了。
高滨杰哭笑不得,心里苦不堪言,给传奇洗头对他来说是个挑战,擦身体更是对他一个巨大地考验,再加上在对方面前脱的光溜溜地,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在对方面前洗澡,还让不让他活了。
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的即将崩溃的情绪深深掩藏起来,脸色如常的将少年的头发擦洗干净,重新换了条毛巾打湿,拧干,心里默默念着金刚经,我不是在擦身体,是在擦一块石头,无声地催眠自己。
姚传奇觑着对方温和没有分毫变化地脸庞,心里那叫一个失落,更加坚定要去同二哥取经的想法。
暗暗怪高斌杰是个榆木疙瘩,脑子不开窍,不懂得欣赏小爷的万千风情。
正在乾清宫里被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戚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皱了皱鼻头,哼哼唧唧道:“大湛,你属狗的吗,一吃起来便不知鬄足。”
忙着勤恳耕耘的戚湛闻言大笑:“是呀,专门啃你这块骨头来的。”
“……”。
被翻红浪,夜还很长。
青白双生灵蛇,在夜色下留下两道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残影,高高昂戚硕大地头颅,向大门口移动。
“小白,门口外面的人可以吃吗?”
小白“嘶嘶”叫,用尾巴尖抽贪吃的小青,主人说了,门口的暗探不可以吃,肚子饿了,去后院吃鸡去。
小青缠在小白身上,嘶嘶的讨好着小白,大大地脑袋凑了过去,在小白嘴上快速的亲了一记,滑到小白腹部,逃过小白血盆大口。
“小白,我去捉鸡给你吃吧。”
“不吃”。
“去吧,我保证绝不捣乱将所有的鸡赶走。”
沉默片刻,小白在小青的胡搅蛮缠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
不答应也不行呀,主子在忙呢,没时间喂它们,又不许吃外面偷窥的坏人,只能吃鸡解馋,聊胜于无,总比饥肠辘辘的好。
再者,小青真够讨厌的,每次都将鸡撵走,只留给它一只小青用涂抹裹过的鸡给小青。
哪个喜欢吃你的口水鸡。
“……”,小青反驳,王上喜欢吃国师的口水呢,每次吃的都不啃放嘴。
“……”。小白懒得同他争辩,哧溜一声跑了。
小青连忙追赶上去。
外面正穿着夜行衣的大内侍卫,只觉的浑身脊梁骨冒着一阵阵寒意,阴风阵阵,忍不住啐了一口,怎么好端端跟见了鬼似的,不过一场毛毛小雨,落在身上,怎么感觉掉到万蛇窟里一样,浑身毛骨悚然。
殊不知,两人刚刚确实是死里逃生,从蛇口逃过一劫,当真是万幸的很。
第七十八章
接连几天天上都飘着毛毛细雨,天空灰蒙蒙一片,每天天不亮,戚羽干劲十足的踩着湿漉漉地面往飞羽宫赶。
戚湛心下好奇他每天如何操练一群弱不胜衣的宫人,碍于两人私下协商好,等着对方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即使心里跟猫爪子扰一样新奇不已,少不得要遵守约定,按捺住躁动。
每每到了夜间,戚羽发现身边的人纠缠自己的花样越来越多,越发地会使小性子,耳鬓厮磨的同时不免有些儿不爽,老子每天都忙翻了,晚上还得陪着“大狗”颠鸾倒凤,铁人也经受不住。
揪着对方的耳朵质问:“到底吃了多少太医院开的助兴药,那东西能乱吃么?不知道有损身体?”
“我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精力充沛,怎么可能要用到那些玩意。再者御医都说了,我这个年纪,每天多行几次周公之礼对双方身体都有益处,不仅可以身心愉悦,且还能缓解身体疲劳之感。”戚湛扯回耳朵,振振有词道。
戚羽狐疑的扫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好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就算两人胡闹了一夜,第二天身体确实感到很是舒坦。
既然双方都得趣,又对身体有好处,多来几次也无妨,还可以让双方更加愉快,何乐而不为。
戚湛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偷偷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眉宇间的皱褶舒展开来,心下说,这么好骗?这么荒诞不羁的话都可以糊弄过去。
心底下窃喜不已,羽儿对我可真是百般信任,心头升起一丢丢愧疚。
还没来得及酝酿更多内疚,抬头便见想通问题的少年,满眼笑意的蹭了过来,十分乖巧的撅着臀部,跪伏在龙床上,面对着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戚湛鼻血险些狂飙,心下的愧疚早就抛到云霄之外去了,狼嚎一声,双手按在少年的纤细的腰间,疯狂如入魔怔一般冲撞过去。
戚羽在宫里发霉了几个月,每天无所事事,除去与戚湛滚床单的时间,余下便是拿着后宫里主动惹上来的宫妃打发空闲。如今遇上自己感兴趣又擅长的事,当然是精力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使晚上闹腾了一夜,第二天依然像个小老虎一样,精力十足。
沉浸在极致快乐中的人脑袋显然转的没平时快,稀里糊涂的被人给狠狠“欺负”了去。
几天过去,戚羽回神过来,想到这一茬,气的将一大早又在胡乱折腾的男人按在床榻上又咬又啃,发泄心头的怒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为了晚间福利,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但深谙撒娇之道,现在还学会了偷蒙拐骗,堂堂一国帝王,竟跟一样市井痞子一样。
戚湛抱头任他拳脚相加,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讨好的露出笑脸,做小伏低说了一通好话,见对方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可怜巴巴道:“最近雨水不断,我甚是忧心有些地遭受现桃花汛和端午汛,往年这个时段,全国上下不少地方都有水患干旱灾情上报,今年倒奇了怪了,相安无事的很,一张有关灾情的奏疏都没见到。”
事关国事,不得不郑重对待,戚羽盘起腿坐在床上,对他勾了勾手指,两人面对面坐好,戚湛瞟了他胸口一眼,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很是得意,那显然是自己的杰作,啃咬出来的。
拿过柔滑的明黄锦被将两人身体盖住,不至于被眼前的充满诱惑的美景分去心神。
戚羽眯着眼睛,很快就将其中关节想透彻,嗤笑:“这帮老不休的,同你打太极呢,因“轰天雷”的事情,对你一时忌惮,却又不忿你乾纲独断不重视他们,便一味的拿些毛发丝粟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出来搪塞你,一旦等各地洪涝爆发,你势必又得重要他们。”
戚湛眼里闪过赞赏之色,这话正如自己心下所想。
戚湛眼神询问对方可有良策?
戚羽抬手在他脸上狠狠一搓,戚湛吃痛拧眉,不满地睨他,说正经事呢,怎么又开始蛮横无理的欺凌他。
“对待这些占着高位不办事的混账玩意,统统杀了便是。做甚虐待自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每天还得为这些混球费神,他们又不会体谅你的难处,到头来累的还不是自个儿身体。你不心疼自己,我可不许你自虐。”
戚羽又不是没心肺没费没脑子的家伙,最近一段时间枕边人精神不济,他清楚的很,所以才容许对方过分的胡闹。
戚湛心头淌过一阵暖流,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自己怎能不去爱?
伸手将人揽到怀中,紧紧的搂住,长叹一声:“登基几年来,我虽然暗中提拔了些人,放在不打眼的位置,虽有几分才干,却缺少历练,资历又不足,碰见大的场面尚不能撑住。我何尝不想将这些与自己作对的人全部砍了脑袋,奈何棋局未成,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他们嚣张一时。为今之计,只得暗下先筹备出一笔救灾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戚湛并不打算动用国库银两,引起有心人关注。
退一万步讲,各地灾情遍起,私库家私毕竟有限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难以支撑灾情,谈何解决民生之苦。
前阵子虽抄了些罪官家财,即便将田庄铺子古玩玉器折卖,加上皇家私库,满打满算,总计不过三百万之数,全部拿去赈灾也不够填天下千疮百孔的窟窿。
全国上下用钱之处实在太多,国库向来空虚,税收有限,资源难以调动,当家的皇帝深感力不从心。
穷皇帝愁眉不展,戚羽闻言却笑了,搂着他的脖颈打趣他道:“大湛,你看人家入朝为官,每个月还有俸禄可领,逢年过节,下面还有各种孝敬,更别提那明面上的炭敬、冰敬,来钱的渠道多了去了,哪像你这个皇帝不仅没俸禄可拿,还得贴自己的私房钱,穷的叮当响,好不可怜。”
戚湛苦笑:“不坐上这个位置,当真不知其中艰辛。”
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人人争相抢着坐上龙椅,殊不知宝光辉煌的宝座下水深火热,烫手的很。
戚羽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抬手将他深锁的眉头慢慢展平,不由笑道:“大湛,自我决定委身于你那一刻,便从没想过将你让给别人,既然我占有了你整个人,整颗心,你我便同为一体,我的钱自然也是我们大湛的。我早些年带着传奇他们辗转各地,流浪过塞外,踩过异国土地,积攒了不少家私,除去必要的开支,余下你的你拿去救济灾情去,堵上泛滥的窟窿。倘若还不够的话,我修书一封,让护送张之聪家属回江南的刘少军差人回云南调银两回京。”
问题迎刃而解,戚湛的脸上并不见喜色,心头一阵阵抽痛,短短几句话里深藏了多少未尽之意。那时他不过八岁弱龄,却不得不将生活的重担抗起,偌大一个镇南王府竟容不下一个尚不足十岁的孩子,可想而知过去的岁月是如何刀光血影,不知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才造就了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睚眦必报的个性出来。
倾世容颜终日隐藏在狰狞的面具下,过着命不保夕惶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