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他一世信徒。
坚定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起，莫诀滚动着喉咙，酸涩着眼眶，将手里的书捏得变形，他看着花肆，花肆也看着他，眼眶似乎也慢慢发红。
莫诀眼眶更加酸涩，他快步走上舞台，伸手将花肆紧紧紧紧抱在怀里，全场的尖叫声仿若直冲云霄，不知何时，舞台上已经围满了人，大家尖叫着、笑着也哭着。花肆在人群里珍重又坚定的回抱住对方，绽开了最甜蜜的笑脸。他听到了，尽管身边满是人群，尽管欢呼声极度雀跃，他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莫诀在他耳边说的话。
他说：“我爱你，天地为证。”
四年前，花肆在这个舞台上第一次见到莫诀，那时候，莫诀是个陌生人。四年以后，花肆在这个舞台上跟莫诀紧紧拥抱，这时候，莫诀是他的爱人，一辈子的爱人。
时间的确是小偷，偷走了一年、两年、三年……可是往后，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肆界》一书在最后一页，花肆只写了一句话——
我爱你，天地为证。
43、番外：当大神还不是大神
川德一中是A市最著名的一所重点中学，地理位置优越正处于市中心，但却免了市中心的喧闹，因为附近建立了一个大型花园，很好的隔绝了喧嚣。
学校设置了初中部以及高中部，一般来说，这里初中部的学生最向往的就是能直升高中部。川德一中的重点大学升学率几十年来高居榜首，而且在A市，几乎每一届高考成绩的前三名学生都来自这儿。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学习氛围热烈，升学率高，种种优越条件让川德一中备受广大学子的青睐。
而独具特色的是，川德一中的初三级以及高三级远离其他年级，坐落在校园最里边，环境最优美也最为幽静。
周一清晨六点十分，虽然还早，但是很多学生都已踏上去往学校的道路。原因无他，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部分学生想着早点去教室先占个好位置，毕竟能来川德一中就读的学生，大致上都是成绩优秀，热爱学习的。
但这大部分“抢座”的学生里，并不包括莫诀。
迈着悠然的步伐进入校门，莫诀抬手看了一下表，唔，七点三十五分。高三级的学生七点四十分便开始上课，而现在校园里的学生也不多，大部分还是初中部的，因为初中部是八点上课，所以也不算晚，不过对于再过五分钟就要上课了的莫诀来说，时间很紧。
高三级的教学楼距离校门很远，因为是在最里面，除了经过其他年级的教学楼，途中还有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必经小路，按正常的步伐走，从校门到高三级教学楼，需要近十分钟。
看完时间，莫诀眉头都没皱一个，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往教学楼走去。
清晨的时光最为柔和，太阳都不甚刺眼，和煦的阳光斜斜照射，穿梭于树枝，零零碎碎斑驳了一路。
穿过林荫小路，莫诀刚踏进操场便“啊”了一声，音量很小，很轻，带着陡然清醒过来的味道。
本想横穿操场的莫诀眼前满是人头，身着白色间隔黑条纹校服的高三级学生以及身着白色间隔深蓝条纹校服的初三级学生大部分已经以班为单位，在所划定的界限内呈四路纵队站好，面向升旗台，背对莫诀。教导主任的声音透过喇叭响亮到有些刺耳的传遍操场，似乎讲了有段时间了。
莫诀这才想起，初三以及高三级会在开学第一天在操场上举行开学典礼，意在开学第一天便给毕业班的学生敲响警钟，要求初三以及高三级学生在七点二十分前全部于操场集合，报名那天老师还特意嘱咐过。
真是忘得干净。
莫诀毫不心虚的迅速恢复懒散的姿态，反正已经迟到了，而且自己班级所站位置也不清楚……
啊那就不去了吧。
这样想着，莫诀张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掉头走出了操场。
从这里走去教学楼，最近的一条路便是沿着操场的外围直走，大概三分钟就能到。莫诀一边悠闲的走着，一边无聊的透过围栏望向操场。
教导主任在升旗台前从同学们你们要随手捡起身边的垃圾啊讲到飞上月球的第一个宇航员，说得好像捡了纸屑的同学就是那个伟大的宇航员似的。
莫诀再次慢悠悠的打了个呵欠，移开了视线。
快走到外围操场的尽头时，教导主任的发言也终于到了尽头，半晌，一个清越冷淡的声音透过升旗台旁的音箱，带着嗡嗡的回音慢慢传开。
“大家好，我是来自初三A班的花肆。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本是不经意的侧眼，眼皮都没抬多高，莫诀却在目触台上少年的时候，毫无理由的停下了脚步。
从这里看过去，虽然距离有些遥远，却刚好避开人群看清少年的侧脸。
修长的身体有着年少特有的瘦削单薄，白色间隔深蓝条纹的校服穿在少年身上显得特别宽松，却出奇的觉得好看。额前有细碎的刘海，不长，在微风下轻轻扬起。嘴唇似乎很薄，下颌与脖颈相连的弧度纤细流畅。
虽然由于距离看不太真切，但是应该挺漂亮的。
跳入脑海的形容词让莫诀回过神时哑然失笑。
单薄的少年台词官方又枯燥，语气冷淡没有一丝起伏，甚至在演讲语气最应该高昂激扬好调动台下学生鼓掌的结束语也丝毫没有起伏。莫诀透过围栏的方方格格看着少年并听完了他平淡无味的演讲，嘴角慢慢扬起了弧度。
演讲时间很短暂，看着少年缓步走下台淹没于人头中，莫诀转头踱步去往教学楼。
急促的铃声，课桌相碰的声音，学生嬉笑打闹的喧闹，树上飞禽的吱叫…… 高三的莫诀用手支着下巴，感到有些无聊。
百无聊赖的向对面教室看去，顿住。
川德一中初三高三级的教学楼是在同一栋，构造呈口字型，初三级教室分布在教学楼东面，高三级在西面，两个年级隔空相对而望。
莫诀侧过眼，看到了对面因为距离而缩成小小人影的同坐窗边的花肆。
真巧。
莫诀笑笑也不甚在意，只是偶尔上课走神的时候会不自觉侧过脸看看那个坐得笔直抬头看黑板或低头写字的漂亮少年。
从那天以后，莫诀发现，好像自己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个少年。
通往学校的路上，教师办公室的隔壁走廊，操场的草坪，林荫小路的石椅……
一天又一天，相遇仿佛是必然，少年的青涩又难掩精致的眉眼缓慢又深刻的烙印在莫诀的眼里。
……
放学铃声一响，老师前脚刚踏出教室，莫诀就随手将书包往背一甩，离开了教室。
高三毕业班的学生承受的压力向来很大，更何况是在川德一中这样的名校里。学习竞争异常激烈，从一开学，莫诀班上的同学就已经全然进入备考状态。
莫诀所在的班级是高三级里唯一的一个重点班，聚集了全年级前六十名的学生，可谓学霸云集，而在这个班上，莫诀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重点班的学生并不是如同外界以为的那样满是书呆子，相反的，很多学生性格活泼，课堂上也配合老师积极发言。当然共同点是，态度认真，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勤奋做题，不交作业的人基本没有—— 除了莫诀。
成绩在班上排名前十，也就是说基本上在年级里排名前十，这样成绩还算优异的莫诀却不像一个毕业班学生。性格懒散，对人对事不上心，平时就算不迟到那也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作业基本没交过，放学了提起书包打着呵欠就走，更别提会来学校上晚自修。
老师们真是又爱又恨，这么一个聪明的学生，如果再努力一点，提高到年级第一名也是可能的，但说也说过了，罚也不是没罚过，但是任哪个老师罚抄写罚扫地对方都毫无怨言的点头然后乖乖把惩罚项目完成之后依旧该迟到迟到，该不交作业依旧不交作业，都会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吧？
起先还能苦口婆心的念叨在重点班不努力可是会被刷下去的，作业不写哪能有好成绩之类的话，可是随着每两星期一次的考试，莫诀每次都能稳稳进入前十的成绩让老师们一切金玉良言都默默碎成玻璃渣。联系家长望多加督促，谁知家长也摇头无奈一笑表示毫无办法。
而让老师家长苦恼不已的莫诀，随着遇见漂亮少年的次数越来越多，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起初觉得挺有缘，但也只是在路上相遇时多给两眼而已，后来无聊的时候观察过对方，然而现在——
看着笔下描绘出的人物轮廓，虽然还没画完，但是莫诀清楚自己画的是谁。
将纸快速撕下，揉成一团。
莫诀也不懂为什么不能画完，他只是直觉，似乎画出来了，就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控制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如鲠在喉，莫诀不知道自己这份躁动从何而来，慌乱之中却敏锐的感知似乎有什么将要闯入他的世界。
慢慢的，莫诀又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内心不起波澜的看着少年，正如他无法控制自己每次遇见少年时，那份陡然欢喜起来的心情。
而有关少年的消息，莫诀慢慢从各个地方了解到。
花肆，性格冷淡却谦虚有礼，不与人深交却也并非高傲之人，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家境富裕，曾经多次代表年级参加各个竞赛且都收获了不错的名次，深受老师喜爱以及同学拥戴。
莫诀驻步在公布栏前，大红色的表彰榜单贴了两张，上面分别是初三级和高三级期中考试全年级前十名的表彰名单。花肆的名字高高位于初三级的榜首，而自己的名字却在隔壁榜单的最末。
莫诀皱起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成绩太差了。想要与花肆一同高居榜首的渴望竟如此强烈。
那时饶皇在电话另一头听完莫诀的阐述后，带着笑意却肯定的回答说：“你那是看上人家了。”
窗户纸一经捅破，便覆水难收。
除却一开始的慌乱，得知自己种种不对劲的情绪原是喜欢上对方的莫诀反而淡定了，感情如果不知从何而起，又为什么非得追溯来源，即便是同性。逃避只能带来烦恼的话，那么就试着接受。
一段时间以后，莫诀渐渐坦然。
下课时间会侧过头看着对面，看对方精致的眉眼，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他握笔的姿势，看他笔直的站姿，后来甚至会忍不住走到对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路过他的窗前，只为近看他一眼，只为哪天对方也恰好看过来的可能性。
放学之后，莫诀也不再提起书包就走，而是在座位上默默等着花肆收拾书包下楼，然后静静跟在他背后，有时候会忍不住靠近一点踩上对方的影子，然后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莫名其妙，却无法抑制上扬的嘴角。
对方走入小区，莫诀也停下脚步，拿出随身带的画本背靠一棵树画起画像来。夏天还好，白天时间长，到晚上七点天还是亮着的，但是冬天不到六点钟天色便已彻底黑下来，那时候，莫诀便只能找到有路灯的地方，借着微弱的灯光涂涂画画，在呼吸都能带出一片白雾的寒冷冬夜，一画便是两三个小时。
莫诀从不去找花肆说话，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知道，如果现在打破了这种局面，无论对方之后接受与否，结果都必是死局。来自父母的压力，来自社会的压力，如今的自己连经济都还没能独立，又怎么护他周全，花肆也还小。
所以，现在不能。
年少的莫诀想了很多，这是他第一次为未来，为人生，为自己，那么认真慎重的思考。也是从时候起，老师同学慢慢发现，那个懒散随性的莫诀，变了。
再没有迟到过，上课也不再走神，作业慢慢按时交上还会来上晚自修，成绩一步一步上去，从第十名到第六名，到第三名，到了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莫诀拿下了全级第一。
老师跟家长都很欣慰，只道是懂事了高考在即会紧张了，而只有莫诀自己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
“喜欢”从来都是个霸道的词语，毫无理由，也毫无招架之力。莫诀一直不曾忘记当时的心情，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不管对方是否知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在那天夜里，莫诀将揉成一团的画像重新摊开，在灯下心跳加速的将画像完稿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切无法控制。
好在兜兜转转，一切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