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谦跌坐在沙发上，揉着额角。
秦苏这句话真是戳中了他的死穴。
这次保安部招人是提前找他报备过的，他当然也听严钧报告过打擂结果，如果秦苏没看上乔小天，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把乔小天留下了，问题是……秦苏这臭小子偏偏看上人家了！
秦文谦苦恼啊！
这个堂弟吧，闷声发大财是他，闷声作大死也是他。保不齐他给你做出什么吓破胆的事情来，乔小天这个性格一看就跳脱，野性难驯不说，武力值在那儿摆着呢，要是他反感秦苏，被秦苏追求得不爽了，做出什么事儿来可怎么办？！
还不到40岁的秦老板忧伤啊！
“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秦苏看他表情纠结，连忙服软，“我喜欢他，可我又不会逼他强迫他，我就正常追个人……你要是不放心，我每天给你报告行不行？”
秦文谦抬头：“报告？”
秦苏不情不愿地表示：“我做什么事之前问你意见还不行吗？”
你丫的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乖巧的话！秦文谦觉得秦苏这句话可信度得打好几个折扣，可是……难得秦苏这么低声下气，说不定也是可以试试的？于是他端正身子，恢复了斯文老板的状态，慢悠悠地开口：“那行，他可以留下，不过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每天向我报告工作动态。”
秦苏点头，反正也得定期向他报告情况的，增加频率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二，每天报告第二天的计划，特别是和乔小天有关的！”
秦苏犹豫了着点了点头，又问：“如果第二天打乱计划了呢？”
秦文谦没理他，继续说：“第三，禁止一切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下属！”
秦苏抿了抿唇，没说话。他觉得他要是敢说个不字，秦文谦绝对会揍他。潜规则怎么了，你情我愿的话，潜规则就叫友好合作！
“同意就点头。”秦文谦眯眼看他，随时准备翻脸的样子。
秦苏点头。
“那行吧，保安部的工作你好好安排。”秦文谦挥了挥手，“你出去吧，让严钧进来，我找他有事。”
秦苏点点头，扭头出去喊严钧了。
重新回到自己岗位时，就看到乔小天和侍应生大永聊得开心，右脸上梨涡若隐若现的。
走近了，却听到两人的话题是……
“大永哥！把那几张照片发我发我！廖桁的也要！”
“额……上班不可以玩手机，下班后我再发你……”
“好好好！”乔小天点头如啄米，完全无视了那句上班不可以玩手机的话，“其他人有照片么？”
“有的吧……这里很多名人来，大部分客人都不介意拍照签名，你以后碰到喜欢的演员也可以找机会要个签名看看。”
“哇！赞！”乔小天握拳，笑得好开心。
大永笑：“你这么喜欢明星啊？”
“还好啦，我只是喜欢帅哥而已！”乔小天眨眼，“不分二次元三次元，男神多多哟！”
“……”大永满头黑线，“你这么一个大男生，这么花痴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乔小天摊手，“我只是颜控得正大光明了一点。”
“……”大永竖起大拇指，“你赢了。”
“聊什么呢？”秦苏走过去。
“没事，随便聊聊。”乔小天笑眯眯地看着他，问，“秦哥，你和老板聊完啦？”
“嗯。”秦苏点点头。
“聊了好久……”乔小天尾音拖得意味深长，试探道，“秦哥你怎么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聊得不开心？”
秦苏被他这眼神看得毛毛的，犹豫着回答：“还行。”
“秦哥你和老板是表兄弟，关系不错哦？”乔小天八卦。
“还行。”
“经常单独聊天这么久？”
“还好。”
“秦总比你矮几公分，看上去挺斯文的，脾气怎么样？”
“还行。”
“……”乔小天笑容垮下来，“秦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为什么每个回答都是还行？”
“……”秦苏张了张口，不知道是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只好说，“还行。”
乔小天扭头就走：“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秦苏一脸茫然地看向大永，“我说错什么了？这样回答……不对么？”
大永看了眼气呼呼走开的乔小天，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秦苏，干咳一声，答道：“其实……还行。”
“……”秦苏冷着脸，“你不用招待客人了？”
“这就去。”大永识相地整理了下领结，朝吧台走去。
啧，闷骚死面瘫什么的，也有被公然嫌弃的一天啊！大永忽然有点喜欢这个新来的花痴小保安了！
秦苏一边朝乔小天那边走一边严肃思考着：刚才的回答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乔小天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第六章
乔小天上班的第一天有些无聊，酒吧当晚的客人并不多，他和秦苏在酒吧绕了几个来回，除了被几个客人调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事。
当然，被调戏的不是他，而是秦苏。
比如，巡场的时候，某位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的美女点了杯酒，直接抬起腿拦住秦苏，单手托着下巴妩媚地眨眼：“帅哥，请你喝酒。”
乔小天的目光顺着那双12厘米的高跟鞋、光滑白皙的长腿看到被黑色紧身包臀裙掩住一半的大腿，微微抬头，就看到美女香肩半露唇角带笑，眼眸半阖地盯着秦苏，手指上几枚宝石戒指闪闪发亮。
秦苏依旧木着一张脸，轻轻推开那杯酒，冷淡地开口：“麻烦小姐让一下。”
美女勾唇笑：“我要是不让呢？”
秦苏扭头就走另一边。
美女抬腿用脚尖点了点秦苏的屁股。
秦苏面不改色地走开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乔小天叹为观止。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男女都有，请秦苏喝酒的，故意撞到秦苏怀里的，趁机揩油的……比比皆是。
乔小天居然莫名其妙地有种被忽略的失落感——自己这么萌的一个汉子为什么就没人调戏呢！
溜达了几圈，什么事都没有。
秦苏看他一脸百无聊赖，带他去了视野良好的一处角落，陪他聊天。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挺轻松的。”乔小天挨着他小声问，“刚才那个调戏你的客人是你朋友吗？”
秦苏摇头：“不是，不认识。”
“咦？”乔小天略带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没揍回去？”
怎么看秦苏也不像个会任由别人调戏的人啊！即使是个美女，秦苏也不该这么淡定啊！
秦苏抬了抬手腕，指着手表淡淡道：“上班时间。”
乔小天低着头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眼神晶亮：“所以下班后你准备揍回去吗？”
秦苏微微一笑，没回答。
乔小天忽然很期待下班早点到来。
秦苏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笑了一下，说：“来这里的客人很喜欢逗这里的服务生和保安，以后你应该也会遇到，不过大部分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寻个开心，分寸掌握得很好。如果你被调戏了觉得生气，只要不打人不骂人，随便你怎么处理。”
“那多没意思。”乔小天道，“我要么调戏回去，要么揍人。”
“哪种情况下会调戏回去，哪种情况下会揍人？”
“看脸咯！”乔小天笑嘻嘻的，“帅哥美女就调戏回去，长得丑的就揍回去。”
秦苏看了他一会儿，开玩笑一般问：“如果调戏你的人是我呢？”
乔小天顿时扭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秦苏不自在：“怎……怎么了？”
乔小天捏着自己下巴思考：“这还真是个问题。昨天你看上去还蛮帅的，今天好像又不帅了。”
“……”秦苏决定以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帅一点。
“哈哈，逗你啦！”乔小天哈哈笑了一声，八卦，“哎，秦……哥……”
“你叫我秦苏就好。”
“嗯嗯，秦苏啊，你……和你堂哥感情很好哦？我听其他人说，你是秦老板带大的？”
秦苏点头：“差不多。”
乔小天八卦之心不死，继续问：“那……老板结婚了没有？”
“结了。”秦苏点头，“我大嫂是老师，很少到会所。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嘛，想知道老板娘是谁嘛。”虽然这么说着，乔小天还是有点沮丧。
秦苏莫名：“怎么了？”
乔小天摇头，似乎连工作的兴致都没了，耷拉着脑袋一直到下班。
如果秦苏看到他偷偷发的微博就会知道原因了：
@乔小天每天都在发花痴：老板结婚了，对象不是我上司，唉……可惜了那么好的CP感。
下面的评论区很热闹：
这次CP的新鲜度还没维持到一天！哭……
我还没纠结出这对CP的属性是精英攻腹黑受还是鬼畜攻妖孽受的时候就被拆了么！！！小天你还我脑细胞！
因为年上还是年下吵架的各位可以消停了。
让我看个恐怖片冷静一下……
为什么我依然觉得很有CP感！小天！敢不敢让爆料来得更猛烈些！
我觉得小天上司很有鬼畜攻的潜质！
说鬼畜攻的交出理由来！
背影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
喂！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有没有在乎人家的表兄弟身份啊！
……
乔小天看到这里，抬眼瞄了眼秦苏，对方恰好背对着他在和严钧说话，身材高瘦，双腿修长，端正地站在那里，挺直的肩背看上去格外挺拔硬朗，剪裁良好的黑色西装将他的好身材恰到好处。
“好像是有那么点鬼畜的感觉。”乔小天小声嘀咕，举起手机关了声音，对着秦苏的背影设置三连拍。
秦苏对镜头十分敏感，瞬间回头，就逮到乔小天愣了一下，手忙脚乱把手机塞回兜里的情景。
秦苏微微皱眉，回过头和严钧继续说话。
乔小天连忙低头把拍好的照片存网盘，然后毁尸灭迹，然而照片还没删完，就被秦苏从手里拿了过去：“在拍什么？”
“额……没什么啊。”乔小天装傻。
“上班时间禁止使用手机你不知道吗？”秦苏警告了一声，滑动屏幕，看到自己和秦文谦的背影合照时顿了一下，抬头问，“你拍老板做什么？”
“这是发工资的人啊！我准备洗个照片出来拜拜！”乔小天诚恳道。
“……”秦苏动手把照片删了，木着脸表示，“那你还不如拜我。”
乔小天没懂：“为什么？”
“因为……”秦苏顿了顿，“扣你工资的是我。”
“……”乔小天眨着大眼睛认真道，“秦哥来拍张帅炸天的照片吧！我明天回去就洗出来放床头，起床睡觉都拜一遍！”
秦苏被他逗笑，微微弯起眼睛：“可以啊，下班后让你拍。”
他其实很少笑，这样笑起来眼中戾气尽褪，神情放松，嘴角有淡淡的笑容，与几秒前那个板着脸的面瘫截然不同。
乔小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蹦出一句：“秦苏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一点儿也不凶。”
秦苏滞了一下：“嗯？好看？”
乔小天回神，干咳两声：“我是夸你帅，嗯，帅！”
秦苏将清理过的手机还给他：“会所里禁止拍照，以后不要拍了。即使要拍照，也要经过对方同意。”
“哦，好。”乔小天不情不愿地收好手机，一边庆幸自己提前存了网盘一边问，“为什么会所禁止拍照？”
“因为可能会不小心泄露客人隐私。”秦苏示意他看周围，“如果你不小心拍到了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泄露出去，客人出事，我们会所离出事也不远了。好在今天人少，没人看到你拍照，不然被投诉的话……”
乔小天紧张：“被投诉会怎样？”
秦苏挑眉：“扣、工、资。”
乔小天立刻关机，以示改邪归正，不忘问：“扣多少。”
“发现一次扣两百。”秦苏道，“发现两次扣500，发现三次扣1000，以此类推。”
“我擦，工资给这么高就是为了扣钱吗？”乔小天小声嘀咕，“女干商！我要辞职！”
“背后议论老板，扣500。”秦苏一本正经的，“交钱吧。”
“啥？！”乔小天瞪大眼，“我第一天上班！试用期工资都没领呢！”
“那你最低要上完一个月的班。”秦苏正色，“扣工资，或者交罚款，二选一。”
乔小天闭嘴，腮帮子鼓起来，不服气。
秦苏暗笑，决定晚点再告诉他这是开玩笑的吧。
后半夜无惊无险地过去，早上9点交班。
乔小天熬了一整天，迷糊得很，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脑袋撞到柜门，吓得秦苏以为他低血糖，给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换好衣服后，乔小天清醒了些，走的时候忽然想起：“哎？秦苏，你不是说要收拾那个调戏你的人么？”
“还记得这个呢？”秦苏无奈，“早就收拾了。”
“嗯？什么时候？”乔小天努力睁大眼，眼底血丝格外吓人。
“我让调酒师多收了两倍的钱。”
“……”乔小天怀疑自己听错了。
“经济实惠，还不得罪人。”秦苏传授经验，“这部分钱通常可以算作个人外快。”
乔小天张大嘴：“我去……创收新手段啊！”
秦苏笑。
乔小天蹲在地上掰指头算：“一杯酒按50算，两杯就是100啊！被调戏一下就有100的外快……Listening的酒死贵死贵，100算少的，土豪们点酒肯定贵挑贵的，也就是说最少可能会有300的入账……哎，秦苏，你今天被几个人调戏了？”
秦苏咬牙：“不记得了！”
乔小天没理他，自言自语：“好像是三个？不对，好像是五个……300乘以5就是1500……我的天，工资都没这个赚啊！”
秦苏踢了踢他屁股：“琢磨什么呢？”
乔小天仰起头看他：“我在想我要不干脆每天穿着制服绕酒吧桌子走几圈，被调戏个几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买车买房娶媳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