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不开心，秦洛砂也不开心。
对他来说不管这卖身契在不在手里，柳温玉和程叶卓要杀死他都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况且他更摸不透这个小恶魔在想什么，谁知道他的处境会不会更惨一点？
秦洛砂帮他洗了澡，把他抱到床上，道，“我明天要去公司开阶段例会，你要不要一起？”
显然他也是接受了背他爬上爬下的命运了，柳晨好像还是不想理他，秦洛砂又劝道，“你跟我一起方便照顾你，你在公司也有办公室，咱们离得不远，我中午去找你。”
“好。”听到他要去找自己，柳晨淡淡地应了，又突然问道，“你昨晚在哪睡的？”
秦洛砂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柳温玉的孩子就是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最终结结巴巴道，“昨晚改代码，在客厅眯了一会。”
柳晨嗯了一声，命令道，“以后晚上在这间睡。”
秦洛砂应了，又解释道，“我调程序会到很晚，怕吵到你。”
柳晨瞅了他一眼，秦洛砂改口，“以后白天改。”
柳晨满意了。
秦洛砂心里喃喃道，“怎么比柳温玉还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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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砂第二天是腰酸背痛的，倒不是他睡不习惯地板，任谁每天背着一个人爬十楼都会这样。更何况他以前是个不擅长出门的脑力劳动者，俗称，宅男。
秦洛砂例行公事地背着柳晨下了十楼马上给物业打了电话，厉数它的不敬业，直到被柳晨瞪了一眼才闭了嘴。
柳程两家好的几乎算是一家，连公司也在同一栋楼，秦洛砂在七楼，但他先扶着柳晨去了十一楼，他倒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他家少主，柳晨高傲地撑着他，他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看起来酷极了，只是显得旁边的秦洛砂更像个受气包的小职员。
“去上班吧。”柳晨大摇大摆地往自己的宝座上一坐，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呸，就知道耍帅。秦洛砂心里默默唾弃他，嘴上还是恭敬道，“小的先走了，少主有事电联。”
回答他的是一个冷漠的“滚”字。
秦洛砂果断地关了门，柳晨有点后悔，怎么忍不住又冲他发脾气了。每次看到他这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就好想惹他生气，逼他露出本来面目。唉，谁让他这么欠虐。
“你可算来了，还想玩失踪多少天啊？”这拽拽的欠揍的声音一听就是程溪舟了，秦洛砂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来了，毫不掩饰对他的监视。
“程叔叔也在？”
“嗯，看来洛砂今天又要撞到枪口上了。”程溪舟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
柳晨拧眉，是不是欺负的有点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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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换主子了。”程叶卓还是一贯的嚣张语气，秦洛砂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声音还是暴虐，“不知道脾气有没有长？”
“没长。”秦洛砂马上哆哆嗦嗦地跪下求饶。
“我儿子没给你添麻烦吧？”这次开口的是柳温玉，他一向说话最是和气，可秦洛砂知道他并不好惹。
这句话也就是客气客气，他当然连连道，“柳董哪里话，伺候少主子是小的的荣幸。”
程叶卓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感觉到他的压迫，秦洛砂骇得缩成一团，程叶卓点上烟，看了眼他手指上的伤疤，冷笑道，“别以为要走了卖身契就自由了，这痛还记得吧？”
“记……啊啊啊啊！”
秦洛砂才刚开口左手就又被一只皮鞋踩下，狠狠地碾压。
秦洛砂马上泣不成声，“程董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废了你这手，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吧？”程叶卓好像丝毫没有在意他脚下踩的是个人，语气就好像谈论天气一样。
柳温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他好像真的支撑不住地时候才悠悠闲闲地开口，“叶卓，看在晨曦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程叶卓跟他关系最好，也抬脚放过了他，喃喃了句，“这么没骨气，真的是秦越书的儿子吗？”
柳温玉一弯唇角笑道，“晨曦脾气最倔，也不随她。”
两人当着他的面的羞辱，秦洛砂默默应下，不敢反驳。
两人又冷嘲热讽地聊了好一会，最后好像才想起这么个人，柳温玉和善地开口道，“小秦，你先下去吧，好好工作，伺候好你主子。”
“谢谢柳董。”秦洛砂感激地看了柳温玉一眼，又马上讨好程叶卓道，“也谢谢程董。”
“滚吧。”程叶卓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要是知道他儿子现在这样的，秦越书会不会气活过来？”
秦洛砂当听不见，赔笑着地轻声关门走了。
滚？都对他呼来喝去的。
秦洛砂苦笑，谁让他……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管他了呢？
就算他真的死在这两人手上，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大概夏眉眉会有点难过吧，想到夏眉眉对自己的态度，他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秦洛砂闭眼，笑得苦涩，他还真是孤立无援啊。
他摸摸脸颊，刚才干嚎了半天也没掉出眼泪来，再检查一下左手，还好只是擦伤，他简单一收拾就去开例会了，中午还得去看看柳晨，不知道他现在这半残废有没有需要他帮忙。
应该不会吧，他有那么多人可以使唤。
秦洛砂强迫自己专心开会，还在犹豫中午要不要找他，会开了很久，等开完时差不多已经到了一点钟。秦洛砂觉得这下不用纠结了，结果刚出门就收到了柳晨的召唤。
“来我办公室。”
这是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秦洛砂倒是无所谓，已经习惯他这样态度了，再怎么说小恶魔也比大恶魔好多了，不是吗？
进门的一瞬间秦洛砂有种早上被两个人虐待的即视感。
程溪舟和柳晨都在，唯一不同的是柳晨在漫不经心地看文件，程溪舟则在无聊地玩手里的手机。见他来了柳晨只是抬了下眼皮示意，程溪舟则是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亲爱的。”
“……亲你妹，抱着你的马子亲吧！别恶心我和眉眉。”秦洛砂见了他总是不自觉地炸毛。
程溪舟倒是没和程叶卓一样凶他，而是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仰慕我，但是我跟眉眉两情相悦，你就别意氵壬我了。”
“我意氵壬？”秦洛砂呵呵呵地笑了半天，最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把自己那玩意切了都不会意氵壬你。”
“你这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程溪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够狠，算我输了。”
柳晨忍不住抿嘴笑了。
秦洛砂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道，“你来我少主办公室干什么？还不快滚！”
程溪舟目瞪口呆地说，“我也是你少主吧？你不能拿走卖身契以后就不把我当……至少也要把我当人看吧。”
秦洛砂呸了一声，道，“禽兽披了人皮算是人吗？”
程溪舟惨败，投降道，“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看你加班好心给你带了午饭，这下算了……”
“午饭留下，你可以走了。”秦洛砂酷酷地说。
“洛砂，过来。”听了他们吵了半天，柳晨终于开口了。
秦洛砂马上扑过去讨好道，“怎么了，要出门吗？”
柳晨摇摇头，提起刚才让程溪舟买来的午饭给了他，秦洛砂感动地道，“谢谢，还是少主对我好！”
程溪舟：“……”是我给你买的吧？！
柳晨的视线习惯性地投向他受过伤的地方，却无意间看到了新的擦伤，仿佛不经意地问起：“你上午见过程叔叔了？”
秦洛砂本来还有兴致地吃饭，听了这个名字明显地抖了一下，望向柳晨的眼神竟然有点楚楚可怜。
柳晨一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低下了头安静吃饭。
他的仓惶，程溪舟尽看在眼底，眼里闪过隐晦的神色，三人各怀心事。
第五章：不要碰我
——秦洛砂：强势围观！
三个月前。
“我已经打入柳程内部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搜集到他们涉黑的证据。”
柳程办公大厦外，年轻的女子捂住电话悄声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这个点大厦人都下班了，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的，唔……”
一个少年打着哈欠和他擦肩而过，想是加班到了很晚，刚出门，撞了一下也只是略带火药味地道了句“抱歉”。
“啊？没事，刚才跟人撞了一下，不是，只是个孩子。”女子抿嘴笑道，“夜，等我回去。”
脸上洋溢的是马上要订婚的幸福，她摩挲着扣在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
越走越远地少年也摩挲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懒洋洋地自语道，“送他们进监狱啊，那你可得再加把劲了，你的命够么？”
说这话的时候唇角诡异地扬起。
第二天，公司里少了几名员工，说是辞职了，大家也没有在意。
那个年轻的女子再也没来过公司，柳程没有被扳倒，依旧如日中天般耀眼。
可公墓里却多了一块新的石碑。
“影。”
“未完成的心愿，我替你完成。”
“婚戒你收好了，等我到了那边亲手替你戴上。”
石碑前留下一束简单的花束，没有落泪，甚至墓碑里没有尸体，他连尸体都没能收到，连祭拜都不能去祭拜。
“柳温玉，程叶卓，我会替你把他们送进监狱。”闻夜落下了誓言，可这两个人还是无法祈及的神。
警方已经收回了派去的人，伤亡已经太过惨重，上头又给下了压力，搜查不得不停止，唯一坚持下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叫闻夜。
他收到了一封Email，信里十足的挑衅意味。
“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第二句更是残酷，“她死的时候连叫都叫不出声，因为喉咙已经毁了。”
“还是你自己看吧，啧啧。”
后面是一个视频，闻夜再怎么铁血也落泪了，因为那样的画面真的惨不忍睹。
邮件的底部有这么一句，“想报仇么？想送他们进监狱吗？可你的恨还不够。”
闻夜闭眼，究竟怎么样才算够呢？
“我要足够的诚意，才配和我合作。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月光下，已经深夜。
他默默地下定了一个决心。
如果连这个陌生人都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柳程两人又怎会不知？
闻夜必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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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洛砂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电梯总算修好了，不用背着柳晨怕十楼了。
秦洛砂：我好开心啊，呵呵。
坏消息是少主惊鸿一瞥的温柔又消失了，依旧是对他呼来喝去，秦洛砂跟个受气包似的忍了，待他简直如同初恋般温柔体贴。
……然后换来的是柳晨的爱答不理，秦洛砂只能继续内伤，谁让他被人捏在手里无可奈何呢？
叹了一口气，他把柳晨抱到了床上，已经做了几天的事秦洛砂做得顺当了起来，柳晨却突然拽住了他的左手，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才放开。
秦洛砂有一瞬间绷紧了弦，如果他问疼不疼，他就说不疼谢谢关心，但最终柳晨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他早点睡别熬夜。
秦洛砂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过得这么憋屈。
他关了门出去，柳晨也挺郁闷，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怎么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打破宁静的是一阵敲门声。秦洛砂是个小宅男，交际圈也不广，家里很少来人，他也预料到估计是来找柳晨的，便开了门。
“你好，请问柳晨在吗？”
秦洛砂压了一下口水，果然这样的女神一定是来找少主的，纤腰丰胸，面如桃花，人生得此一女足矣。
“难道我走错了吗？”美女娇笑了一下，面带歉意。
性格也很好，秦洛砂眼睛都直了，连忙道，“请进请进，柳晨在屋里，前两天腿骨折了，行动不方便，你多担待。”
美女说话也客气，“哪里哪里，是我打扰了才对。”
秦洛砂还在关门，美女回过头对着他一笑，“我叫苏月。”
“好名字！”秦洛砂完全没觉得苏月自顾自地准确地走进了柳晨的房间，秦洛砂还要说什么苏月冲他妩媚一笑，“我有些事要和晨私下谈谈。”
秦洛砂无言，这话虽然好像是请求，但却是和柳晨他们一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是从美女嘴里说出来怎么也产生不了讨厌的感觉。
秦洛砂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
这句话声音略高，是对柳晨说的。
“嗯。”
柳晨也看到苏月了，皱了皱眉好像要说什么，又没有说。
苏月巧笑，进了屋。
秦洛砂抓了抓头发自顾自地打开了自己的另一台电脑——手提。
Email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未读信息，他再重新登录了一下，底部躺着一则已读过的消息。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还有一句话：诚意，够了吗？
秦洛砂对着对面的屋子喃喃道，“你是够了，可我好像……”
“洛砂！”
对面屋里传来了少主的召唤，秦洛砂马上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并不觉得诧异，他自认不是个容易咋呼的人，但看到门内的情形时还是顿了一下。
然后习惯性地展颜嘴贱道，“套在手边柜子里。”
听了他这话柳晨的眼里也露出了精彩的神色，最终只是吐出一个字，“滚。”
“……这就滚。”
“不是说你！”柳晨几乎是低吼，转头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苏月。
苏月无辜地笑，秦洛砂疑惑地望着柳晨，后者努力地用平静的语气说话，生怕吓跑他，“洛砂，她趁人之危。”
不要用这种装可怜的语气，你不适合啊！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请苏月离开，“我是不介意围观的，可是少主害羞，不然你等下次？”
秦洛砂拉开苏月的时候还冲她眨了眨眼睛。苏月不甘心地瞅了眼柳晨，抿嘴一笑，“晨，你以前都不会让别人靠近你的。”
“……滚。”回答她的还是一个字。
柳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然地抓住了秦洛砂的胳膊，秦洛砂一下子脸红了，但还是痞痞笑道，“门在那边，月月。”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砰的门响。
秦洛砂尴尬地赔笑道，“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别抓着我胳膊啊。
柳晨看着他，过了半天才道，“她刚才压倒我左腿了。”
“啊！”
秦洛砂赶紧凑到他旁边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紧张地问，“现在还疼吗？”
秦洛砂满面担忧，要是这时候再出什么茬子柳温玉非生吃了他不可。这么想着他火急火燎地说，“你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嗯。”
柳晨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大夏天的，秦洛砂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自己耳边呼出，还有他的发丝时不时地扎着自己后颈，有一点不自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感觉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