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爸爸 下——忧杳然去

作者:忧杳然去  录入:11-16

阿萱惊叫出声,她知道他的美丽,但从未见过如此惊艳华丽的出场!

前奏响起的正是《幻想曲》的鸣音,陆天琪缓缓从高空旋转降落,长羽投影在大屏幕上纷纷掉落,如花瓣如雨雪,洒落半空。随着切入歌曲,旋律愈来愈急,歌声愈来愈亮,他旋转的速度也愈来愈快,长羽纷落愈来愈多!

最后铮铮琴音升到副歌,他便慢慢展开,由绵长绸带牵引,拉成一只猎猎如风的风筝。流光飞舞,纷落一翅长羽,御风疾旋而下。

全场人人屏息,惊叹尖叫,只见他在暗光高空翱翔翩飞的身影。

场馆应景地开始下起白色花瓣,与那纷纷扬落的长羽交相辉映,融为一体。全场下起铺天盖地的白雨。昙花一现的梦幻,在香港那个灯火阑珊的夜晚,脉脉情意都编织进这纷落长羽。

最后剥落一身华袍,千羽衣全然飞落空中,只剩下一身黑色礼服的陆天琪缓缓降落。

第二首《金粉世家》不间断,气氛陡然从空灵迷幻转到繁华盛世。

后台升起乐队,陆天琪一头近于黑色的深褐色头发往后梳,只染了一缕烈火如血般殷红的发尾。全身宛如天神黑色礼服,里面是纯白无暇天使衬衣。

他拿着话筒在舞台上边跳动舞步边唱,身后跟着整装待发的舞群,劲力十足、辉煌整齐的步伐,搭配着肖蒙的架子鼓、曹郁宁的吉他将演唱一步步推向高朝。

一张脸一双眼晶亮如琉璃瓦

一道眉一双唇雕琢如瘦金笔划

拨弄着丝绸的头发

款摆着苏绣的面纱

柔指拈出富泰如牡丹花

一回首一抬头飞扬了浪淘沙

一举手一投足钩勒了金粉世家

绝代如汉唐的风华

贵气如千金的步伐

走出以金箔写成的字画

弦音在风中撕扯铮鸣,字字来得铿锵有力,他在舞台上丰富的表演欲,彻底解了禁锢全然投入这场盛世中。他灯光明灭的侧脸,全身放松投入晃动的身影,偶尔配合舞步的单手拿话筒的动作,以及飙长的高音——

他压低身体拉着长长立式话筒在舞群前疯狂摇动,彻底抛却舞步投入自我的肢体动作,淋漓尽致歇斯底里。舞曲劲爆,灯光五颜六色闪动,映着空旷庞大的场馆回音,一波波此起彼伏的惊叫,全场嗨成一片!

“嘿!你们一个一个站起来吧!”

阿萱尖叫着跳起,全场没有一个坐在座位,有的跳上座椅,有的扒着栏杆,所有人在歌声中挥舞手臂,跳跃尖叫!

全场沸腾燃烧成一片,火光窜天,烟硝弥漫。

一曲完毕,还滚滚烧着沸腾的血液,照得场馆亮如白昼。

接着第三首,舞群散去,乐队集中在他身后小舞台。光束四面八方打在他身上,大荧幕忽然闪现他一个侧脸特写镜头,引发一连串惊叫呐喊。来源于生命本质的力量——自我世界的冲撞、共鸣、矛盾、争战,他激愤,他反抗,他困兽之斗,他身上所有的年少气盛、不合时宜和自我战争,他少年狭隘又分辨不明的爱恨,都在此刻尽情燃烧!

“啊啊啊啊啊——陆天琪!陆天琪!Angel!Angel!”

她们喊着他的名字,乐队在后面繁华盛世的铺开,他迎着底下千千万万的喊声,和身边吉他、贝斯跳跃成一团。单纯的歌声嘹亮回旋在空中掀起一波波的高朝。

烟花轰然齐放,爆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的烟花亮片,洋洋洒洒落在空中。

少年懵然无知的未来,蓄势待发的无穷力量,三首不间断的快歌下来,这也不过地狱天使阶段。

整场演唱会延续《幻觉》九种人物概念,由刚开始的天使开始,经王爵、少年、诗人、乞丐、艺女支、孩子到魔鬼化神,演绎陆天琪跌宕起伏的一生。这仅仅铺垫少年颠沛动荡的儿时背景,大屏幕上风雨潮汐、呜咽雷鸣,夜色中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雕花。舞台一侧传出夸张的意大利歌剧的声音,花朵绚烂开放,凋零,现出十七世纪文艺复兴的历史画卷。

莎士比亚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悲壮史诗的爱情;巴赫第一任妻子芭芭拉去世带来的创伤中,少有的悲伤情绪的奏鸣曲;天鹅湖浪漫壮丽的经典芭蕾舞剧;以及《傲慢与偏见》伊丽莎白在小镇庄园的雨天对爱人离别的遥遥一望……

大荧幕上骤然闪现手拄拐杖黑色大衣的绅士走在细雨中,往右是身着皇室功勋礼服的王爵手拿刺剑,再往右是一身燕尾服脸如白雪的吸血鬼舔舐嘴角,之后是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鬼魅打着灯,乌鸦从阴森城堡中冲飞而出,穿越满月盈辉,王座上高贵优雅的王子邪魅一笑,手拿羽扇复古宫廷洋装的女子幽幽旋转,身着白羽的天使舞者沐浴圣光,繁复画卷上将近展现了一百个人物,神态各异,惟妙惟肖,堪称欧洲文艺复兴浪漫主义史诗的浮世绘!

最后身披雕花披风一身宫廷戎装的王爵骤然变大,在虚幻的影像间幻化而出,凌空坐在舞台高处的王座上。管风琴在风中嘶鸣,舞台琳琅满目遍布方才画卷上的各式人偶。它们从虚幻中幻化而生,皆有舞者扮演而成。

陆天琪一身缀满流苏和勋章的皇室戎装,金色流离皮裤押在长靴中,雕花披风拖曳在地。他斜倚在王座上,手指轻抬,双眼微眯,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全场一波波浪潮惊叫得更厉害!

他单手变出话筒,随着盛大的管弦乐唱起《天鹅湖》,透明流离的升降台缓缓降落,他从王座上下来,牵起复古宫廷洋装女子的手,沙沙的模糊背景古典圆舞曲响起,他搂住舞者的腰,脚步轻旋,带动她跳起华尔兹。

如那晚皎洁夜色月光,他引着舞者连转三个花样,繁复的洋装裙摆扫着烟花碎片,带进男人怀里。天琪微微一笑,绅士地左右相错舞步,与舞者咫尺之间呼吸交错,行礼作罢。

尽管面前的人不是他,方才的动作也和那晚无不一致,脸上的笑容更可谓之温柔。

圆舞曲节奏加快,舞群带动陆天琪淹没在灯光中,阿萱一眼不眨,屏息以待,眨眼几秒,舞群撞开,变出一位头戴黑色翎羽,身穿繁复盛大酒红色洋装的女子,裙上压着黑色蕾丝,一只金色狐狸眼罩遮住半边面容。

她嘴角微弯,领头舞群跳起古典戏剧舞蹈,极尽宫廷淑女优雅之态。

在舞群的左右拉扯中,她将眼罩随后一抛,镜头打在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

全场惊呼:“是Angel啊!是Angel!好美!!”

陆天琪在宫装中也丝毫不显男子生涩,一扭腰一抬腿,都似惟妙惟肖女子神态。翎羽一抛,左右舞者为其脱下繁复洋装,现出里面荧光闪闪的黑色西装。

欢闹盛世的舞群皆散,灯光陷入幽蓝暗光,舞台中央打过一束光,缓缓升起水晶透明三角钢琴。高台两边鳞次栉比列着弦乐团,陆天琪手抚钢琴坐好,向歌迷们打招呼:“谢谢你们来我的演唱会!下面一首是肖邦的离别曲,我稍微有作改编。大家都知道我是学古典出身,今天,我就请来了从小教授我钢琴的老师。”

他说着另一束灯光打在弦乐团中一位大提琴手身上,镜头里那人标准拉琴姿势,前面一张乐谱架,身着严谨黑色礼服,微笑示意的脸上神色恬淡,年纪看着并不很大,反而有种温雅的气质。

陆天琪望着对面台阶上的清明,起身鞠了一躬。

“老师,谢谢您多年的教导,我必不辜负。”

清明微微动容起身还礼。

肖邦的离别曲,他们并不陌生,但钢琴与大提琴的合奏还是头一回。

清明说实话对这只曲子有了阴影,每当旋律响起的时候,总记起那人高高坐在天台随风而去的画面,惊心动魄心有余悸。他微微侧头拉琴,大提琴低沉醇厚的琴声带着一丝颤音,钢琴蜿蜒缓缓流淌,如皎洁月光如和风细雨,昆山玉碎如泣如诉,像回忆旖旎时光,又像追忆逝去过往。当第一串琴音响起,那缠绵悱恻的温柔便令他心软如水,瞬间泪凝于睫。

整个舞台唯有陆天琪和清明头顶两束白光,沐浴着这温柔忧伤的离别。

天琪抬头望着清明,眼神里似要腻出水来,丝丝情意都缠绕住他。

幽蓝的暗光包裹住他们,全场屏息无声,唯有钢琴的温柔与大提琴的深情,像一张丝丝密密的情网缠缚住了所有的人。

陆天琪手指微抬,敲下最后一记琴音,大提琴拉出最后一个音符,交相呼应,一曲作毕。

接下来灯光齐亮,天琪在弦乐团的和声下又弹唱了几首情歌。

这些都是他与清明私下烂熟的歌,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他还当他是亲人,听他的话,由他亲手教导,在迷茫混战的少年时代终于找到一条有光的出路。

他对他尊敬、崇拜、信赖至深,在他身边腻着粘着撒娇,根深蒂固的安全感,即使天塌下来也不怕。清明越合奏越心酸,遥遥忆起当年那个抓着自己衣角的小孩,在一首幼儿园时,情绪再控制不住停下了琴弦。

他把一首俏皮摇滚幼儿园改编成忧伤悲壮的钢琴曲,那泪流满面扒着学校栏杆和亲人撕心离别的小孩,宛如就在眼前。

清明手指发颤,他总能一下便扰乱自己心弦。

对面天琪的目光还丝丝缠绕着他,要他无从去躲!

那人莞尔一笑,脱下繁重的西装交给舞者,只穿着酒红色的衬衣和背带裤从钢琴上下来。

他望着清明单手拿话筒唱着歌,从高台上缓步而下,一步步逼近清明。

清明心慌意乱,更拿不稳琴弦。

烟花翻飞,弦音轰鸣,在一片沸腾的荧光海中,镜头由下往上摇着那个酒红色的身影。

他扭身背靠着清明坐下,和他挤在一张琴凳上。

他仰头轻轻靠在清明肩侧,感受着他身体的震颤,微微一笑。

大荧幕上他温柔美丽的侧脸,带着一丝怅惘,连同老师和大提琴一下湮没在灯光中。

60.天使的侧脸

从开场不间断一个接一个的精彩,阿萱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还像小女孩一样热血澎湃。周围的人都在热烈议论那位“老师”,甚至有说是那位“哥哥”绯闻男友的。最近甚嚣尘上的绯闻都集中在这位“乱仑哥哥”上,Angel又破例请他做唯一的嘉宾,礼遇亲昵,更惹人遐思加热话题。

未及多想,舞台跳出一众舞群,陆天琪一身五彩流离夸张未来时代装束,脸上涂了油彩彩绘,一头长假发扎了马尾,极尽少年叛逆不羁形象。

《破晓》、《她是自动的》、《你是我的雷蒙斯》三首快节奏摇滚,金属质感的流离衣装粘在身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他或是翻墙而跃学校牢狱,或是扬起旗幡征战沙场,或是扮作机甲战士厮杀拼搏,或是马尾飘扬沉溺极限运动,或是疯狂架子鼓打碟电子秀遍各种乐器。

他一一展现着自己的少年时代,吉他、管弦乐器、录音机、手办、机器猫、玩具、模型车……林林总总每个痕迹,用行为艺术在舞台上尽情表现。

“嘿!你们都睡着了吗——”

“没有!!!”

“跟我一起rock起来吧!”

“啊啊啊啊!!”

全场震耳欲聋的呐喊!

陆天琪笑着点了点头:“下面这首歌,《管它什么音乐》。”

他甩掉那身时空装,只穿了简单黑色大花纹的T恤,和舞者放肆狂欢!

你有Jazz我用Rock 一起Hip-hop整条街

平凡的生活用音符来鼓噪调味

从现在开始交给音乐管

跟着它任意摇摆掌握快乐的开关

管它什么音乐

听了就有蠢蠢欲动的感觉

管它什么音乐

每天都是情人节圣诞节欢呼的庆典

假发已不知跑去哪,他摇晃着黑色短发,刘海柔顺湿意,汗珠四散迸溅,脸上的油彩眼影浓重而妖媚。

热火朝天的舞台烟花窜天绽放,上万人洋溢着热情天真的笑脸,摇晃着手臂蹦跳着与他狂欢。他在台上边跳边唱:“管它什么音乐!”

管它什么叛逆张扬、桀骜不驯还是唯我独尊,我的音乐我做主!

在少年热血表达了自己的音乐思想,诗人、乞丐则陷入刻苦坚韧的攀登阶段。阿萱知道他经历过多次低潮,酒吧驻唱时期便无人问津,辗转巡演也只有三分钟串场,到之后乐队解散更是前所未有的低谷,转行演员又绯闻缠身长达一年的蛰伏。

她看着台上只打了一束光坐于高脚椅浅吟低唱的人,他中长的卷发文艺而浪漫,一身黑色斗篷沐浴在唯一的光束中像朵飘渺的岛屿,一把吉他一副嗓音便已足够。

他身无长物而来,单凭自己一身执着意气打拼下一个繁华王国。

上次他亦是这样孤独地置身高处,彷徨无依,而今举手投足却是从容沉稳。不过两年,少年突飞猛进迅速成长,从众叛亲离到天皇巨星,从锋芒张扬的嘴角到优雅成熟的笑纹,时光在他身上的每道刻痕都那样清晰,条条纹路都是一份生命的沉重。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这时,阿萱望着台上那个收敛所有情绪,以最完美姿态示人,不露一丝痕迹的少年,非常想哭。

她实在心疼他,他就像一个揠苗助长急于催熟的幼苗,生活始料未及总比他快一步,紧逼着他成长。他奔走流窜于各种声色场,被人骂花瓶三分钟串场人人嘘声,千夫所指他挤兑队友不容于世,大半年不露面他们都说他完了!

她不信!她怎么可能相信!

就凭当初旁若无人一把吉他夜夜弹唱的初见,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

他经得住蝼蚁的冷遇,便也会涅盘化成凤凰。

是的,他成功了,他终于成功了!

如今这孤独的身影挺拔如树,他终将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举称王!

大屏幕上演舞台剧,少年在香樟树下游荡、少年在粘稠夜里呐喊、少年在钢琴教室外窥探,少年逃亡、挣扎、抗战,少年随白裙少女舞蹈,又被阴沉父亲抓走。他在光明和黑暗之间徘徊,在爱与恨当中挣扎,不可救赎走投无路。舞台被劈成两半,一半冰雪一半火焰,他撕扯于其中万分痛苦,最终鲜血蔓延,沉沦一切黑暗。

舞台一片火海。

陆天琪一身黑发遮眼学校制服装扮,唱起电影的主题曲。

镜头接着晃到秀丽河山的画面,带着白色面具的士兵一齐涌上,天琪回身没入人群,再出来已是一身王子华服。珠翠长裙红面具的女人在高处疾言厉色,他提剑杀入敌军,左一砍右一劈,舞者纷纷倒地死亡。他与那女人对峙、旋转、共舞,被舞群撞开。

心如明月,生死天命。

只余一弯惨白月光。

艺女支之路切合两部电影,以舞台剧华丽展现。

灯光忽暗,陆天琪一身是汗,气息喘喘,他当众脱了身上华服,俯身捡起一瓶水。

拾起喝了两口,感觉缓过一些力气,他笑道:“这些年,感谢大家的支持,你们做的我都有看到!我视音乐为生命,但艺人是我的工作,你们在活动或机场见到的不是真实的我。不过今晚,你们尽情在演唱会上high,我们之间没有隔阂,就是老朋友。我没什么可以回报,唯有尽力去唱,给大家一个美好的夜晚好不好!”

阿萱在全场呐喊欢呼中湿了眼眶。

她知道,他有一颗泉眼般丰沛感情的心。

天空降落一个四方星球盒子,他只一身纯白无任何修饰的类似睡裙的长衣,紧紧抱住自己缩在舞台上。全场寂静下来,幽蓝荧幕背景,只照进一束白光,洒落他身上。半逆光半吞噬,只留了些许残影,温柔静谧的《小王子》响起。

四方盒缓缓下降,上边四面光秃如裸露的月球,唯有一位大提琴手奏出低沉神迷的琴音。

天琪上前坐在盒子边缘,与清明相对呼应,两条腿游荡半空。

升降台再缓缓升起,周围外壳剥落,现出玫瑰花丛的囹圄。

玫瑰花笼在高空旋转绕场,天琪调皮地晃动身体,引发一波尖叫。

天琪倚着笼壁去望低头拉琴的清明,他今晚格外放肆,浓情蜜意的目光温柔地缠在男人身上。望尽他一生繁花似锦,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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