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被一股力道推压在墙上,睁眼发现是曹易,离的非常近,恶狠狠道:“我不相信你,乐杨,你做不到!”
乐杨想说我都要走了,你再不相信也没用,过个一两年就算回来,你可能已经结婚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做小三吗,不要颠覆他的三观了。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曹易一手扯过他衣领,力道大的乐杨以为脖子要断了,他被他摔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反抗,曹易便压了过来,“你不就是愧疚吗,那你还了吧,还了我就相信你。”说罢便开始撕他衣服。
乐杨没明白他的意图,本能的反抗,但毫无作用,他是见过曹易打架的,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拦不住,现在盛怒之下,他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惧,那一刻他甚至在想,姓曹的会不会真的打死自己。
第三十八章: 逃与不逃
没有预想中的拳打脚踢,但情况不见得比那好多少,乐杨挣扎了好久才发现,曹易在脱他衣服,他终于明白他让他还的是什么了,被郑晓新说中了,曹易想把那天他承受的,全部原原本本再施加给他。
乐杨做梦都没想到,这段千疮百孔的感情会以这样一种姿态收尾,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让他不要反抗,你本来就欠他的,如果他也对你做了一样的事,是不是就如他所说,不用再觉得愧疚,你解脱了。
可如果这样,曹易一定会后悔,不是后悔伤害了他,而是那一刻,他失去理智,做了自己无法接受的事,这远比后悔严重。
自己到底有多讨厌,才让他烦到这种地步,“曹易你冷静点,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
“我当年也让你放开我,你做到了吗。”曹易把他两只手并到一起,摁在头顶,另一只手往下,乐杨今天穿了条没有扣子的卫裤,简直毫无阻挡,一扯就下来了,房间里空调打的很低,曹易的手冰凉,乐杨此时神经不够用,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两个男生拼力气,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乐杨跟不上他的速度,整个人被制的死死的。他说什么曹易都不听,他搞不懂这个人,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大怒气,要是自己再待两天,岂不是要被他给活活埋了。
乐杨紧拽着衣袖,不让他脱,曹易撑起来,满脸嘲讽的看着他,“被其他男人上的时候,你也这样吗。”
乐杨呆了,姓曹的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但身体已早思维一步反应过来,直接一拳,“你他妈说什么!”
曹易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别随意揣测,我还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是吗?”曹易冷笑道,“在我眼里,你跟姓李的没区别。”
乐杨死死的瞪着他,“对,我就是那种人,是不是特别猥琐,那请问冰清玉洁的曹先生,你现在在做什么,做我们爱做的事?”
“在让你闭嘴!”曹易几乎是咬着乐杨耳朵说了这句话,气息短促,威胁的意味太明显,乐杨终于感到恐惧,手脚并用,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排斥曹易的靠近。
“别动。”曹易埋首在他颈间,剧烈的喘息着:“什么都可以,你自己说的,别让我再看不起你,今晚过后我不恨你,你想好了。”
乐杨知道,就算自己想的再好,姓曹的也不会收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直到筋疲力尽,两人互瞪着,默然无声的搏斗了近半个小时,谁也不投降。
力气耗光前,乐杨知道一切已于事无补,绝望之余,他还能做的,就是够到床头的开关,关了灯,他不想两个人太难堪。
进入的那一刻,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他知道会痛,但没想到痛感如此强烈,想到曹易发着高烧还要忍受自己非人的折磨,他突然不挣扎了,黑暗中努力去看曹易的脸,梦里多少次伸出去的手,最终都停在半空,这次也不例外,曹易似乎早预料到他想做什么,一手打开,抓住后摁在乐杨身体一侧,他脑子半清醒半空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法回想,这种感觉太不好受,好像自己已不是自己。
乐杨那样做是因为爱得不到,那他呢,是因为愤怒吗?愤怒让他失去自我,曹易体温极剧升高,而乐杨的每一寸毛孔,因为暴露在外,寒意阵阵,一冷一热,到后来他几乎不能正常思考,好像什么都是错乱的,眼前不断出现那时他在鸣沙山上的画面,日落,气温骤降,沙却是热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往下走,上下身体因为温度冲撞,血液上涌,头顶的血管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要裂开来。
只是现在,另一种感觉太过霸道,身体里仿佛有把带齿的锯子,在无比脆弱的地方反复拉扯,他紧咬着下唇,难耐的闭着眼,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他不想在身体健康的状态下晕过去,太丢人了。可曹易的状态没给他任何即将结束的信号,他不见得比他好到哪去,额头上都是汗,顺着发梢往下落,窗口进来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上去比乐杨还惨白。
两具年轻的身体在黑暗中纠缠,即便身体已严丝合缝,但乐杨知道,这场仿佛动物交合一般的情事里,始终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对立面。
浮沉不定时,乐杨在想,为什么他和他,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好像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让他们坦陈面对对方,这样的结尾,虽然意外仓促,但如果真的能让两个人都放下,其实也好,都过去了,就当都被狗咬了一口,而你也咬回去了。
结束后,曹易翻身倒在乐杨旁边,手臂横在眼前,遮住充斥着房间的微弱的灯光,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无比清醒的状态,却比刚才搏斗时更沉默。
许久,曹易的手碰到乐杨的身体,触感冰冷,他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因为这个动作,乐杨回神,微微转头,略红的眼睛看着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以为曹易会避开,但这次他没有。许久,乐杨缓缓凑过去,吻了吻曹易的嘴角,曹易没有推开他,乐杨没敢动,保持这个姿势五秒之久,然后离开,曹易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便转去了别的地方。
两人盖一条被子,大概是太累了,无比安静的环境下,乐杨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并不安稳,但也捱到了天亮,起来曹易已经不在了,应该是上课去了,他昨天问过钱永谦,没有公共课的白天会安排实验,小班教学,会有导师亲自带队。
想到钱永谦,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来找他,万一听到些什么,乐杨不能保证他的三观还健在。
他撑着爬起来,没想到后遗症这么重,浑身上下分不清哪儿疼,但就是疼的不行,尤其某个地方,他去洗漱间清理,在镜子里被自己吓到,肉眼所见全是青紫痕,昨天互殴留下的,估计曹易也好不到哪去。
他动了动嘴角,想笑,但看上去比哭还难看,做了好几次他都不满意,干脆放弃了。乐杨开了热水,从上到下冲了一遍,洗完他扶着墙出来,短短一路,走完背上全是汗。他把空调又打低两度,穿好衣服鞋袜,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十点的飞机,现在九点,去机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不行只能改签了。
好在行李不多,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带不了,他挪到门口,发现门背后贴了一张纸条,是曹易的笔记,上面写着四个字,【等我回来】。
乐杨把纸条撕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很久,一走了之真的好吗,至少道个别吧,他极力否定到现在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想法的可能,可他明明记得昨晚后来他吻了他,当时的场景,如果再坚持一会,有没有可能得到曹易的回应。
他把包放下,靠墙站着,不一会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发现是曹易,大概是跑回来的,脸上都是汗,“起来了?”曹易没看他。
乐杨无比尴尬,“你怎么回来了?”
“请假了。”曹易洗了把脸,见乐杨面无血色,不由皱眉,手背在他额头上一试,“发烧了,去医院。”
自己的身体乐杨再清楚不过,稍微有点热度,一般过一个晚上就下去了,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去医院。
曹易在房间里换衣服找钱包,乐杨就这样站着,看他忙来忙去。
曹易发觉不对劲,停下动作,走近,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将他往前推了一步,“去穿件衣服。”
乐杨小声道:“不去医院行不行,你买点消炎药给我,我睡一觉就好了。”
曹易知道他的顾忌,“那你先睡,我去买。”
等他带上门出去,乐杨起身,从床到门口那短短几步路,他脑子里不停的闪回着以前那个公交车站,曹易转身回来让他上车的画面。
还好,曹易一直是他记忆里那个善良心软的人,尽管也曾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但最后,曹易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别人怎么对他,他嘴上说还回去,真的做了,照样愧疚的要死。
他是不是又让曹易同情了,虽然这不见得是坏事,他也这样对黎敏,看不惯她弱小被欺负,想尽办法保护她,直到她有比他更好的人可以依靠。
乐杨想要依靠他,但不想把这种依靠建立在同情之上,如果想以那种关系走下去,光是同情远远不够,可惜曹易给不了他其他。
那年他如他所愿的回来了,结果呢,这六七年每天过的怎样,乐杨根本不敢去回想,他还有多少个六七年可以这样折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他实在不想回去过不断刷新自己承受度的日子,太难熬,就算他的心是铁做的,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乐杨一步不停的出了门,白天车很多,他很快就拦到一辆,逃也似的上了车,报了地址,之后便一直看着窗外飞去的风景发呆。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飞机延误半小时,他刚好赶上登机,上机前他给郑晓新打了个电话,对方不知道怎么听出来的,一直在问他怎么了,怎么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发生什么了。
“别问了,来接我。”
第三十九章: 舍得与不舍得
上车后乐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又是你?”
李正叼着烟,打方向盘,“谁接不是接,人队长又不是你专职司机,这么热的天,有车坐就不错了,叨啥叨!”
“……”
乐杨靠在后座上,右手拇指和无名指用力掐太阳穴,李正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乐杨无比烦躁,“你空调开了没啊。”
李正指着指示灯,“最大风了看到没,再刮我就直接坐后座开了!”
乐杨往中间挪了点,风很凉,吹着感觉舒服不少。
李正把空调打高,“你中风了,这么吹都没感觉!瞧你那张脸,红成啥样了,走,哥哥带你去医院。”
“别去了,让我回去睡一觉。”
“人命关天,你听我的,这附件就有医院,你这状态,得进去注点水。”
“说了别去!”乐杨没有耐心再跟他硬掰,大声道。
李正不说话,专心开了一会车,叹道:“郑队长说你不太好,多半又和姓曹的有关,就让我过来,这种事还得我来开导你。”
乐杨让他别说话,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睡觉。
李正没郑晓新那么惯着他,偏不让他如愿,“不行还是得去医院,这种事可大可小,我估计那小子也没啥技术,你啊就是纯挨了这一顿。”
“算我求你了,别说了行吗。”
“干嘛不说。”李正笑道:“看看你那样,乐杨啊,我觉得我情路已经够坎坷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啧啧啧,真作孽。”
“停车。”
李正加大油门,“还送上门给人上,你特么是不是贱啊,你说你当年跟着我多好,再怎么样这种事情上我也不会亏待你!”
乐杨突然冲过来,抢他方向盘,李正一手横在座椅间拦着,一手飞快的推了他一把,乐杨被摔在后座上,疼的半天没爬起来。
“弱的跟鸡一样,他妈不虐你虐谁。”
乐杨发现躺着似乎更好受,也不委屈自己坐着了,反正李正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硬撑。
李正手机响了,郑晓新打来的,他把电话给乐杨。
“你怎么关机了?”
上飞机后他就关了,一直忘到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怎么了?”
“曹易打电话给我,问你在哪,我就知道你们两有事,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你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跟逃命似得,我哪敢说。”郑晓新道:“你到哪了,要么你自己跟他说。”
“嗯。”乐杨挂了电话,昏沉沉的,玻璃上透进来的光略刺眼,他用手遮着。
“你接下去什么打算?”李正问道。
“走。”
“去哪?”
“没有他的地方。”
“你心里有他,到哪都有他,走解决不了问题。”
“总不能让我死吧。”
李正开了条车窗缝,点上烟,“你真跟他睡啦,这么跟你说吧,这小子心里要是没点鬼,他也睡不了你,你说谁平白无故睡一个男的,你要么再坚持坚持,可能就差这一步了。”
“别说了。”他不知道他们之前的事,错在他,他没立场去要求姓曹的怎样,乐杨道:“把烟灭了,把空调再打低点,没病都闷出病来。”
李正抽了一口,把烟蒂扔了,关上窗,车里顿时安静不少,乐杨想睡睡不着,问道:“你跟你们家那位呢?”
“如你所愿,分了。”
“论坎坷,我还是比不过你。”
“这小子就是没种,一被家里人发现,就屁滚尿流的回去了,说自己不过是玩玩,没当回事,老子就差把心捧给他了,没当回事,他妈有脸说。”
乐杨把脸背过去,李正道:“你别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谈了很多段,但我敢发誓,我没对不起任何人,每段我都认真了,可最后总是莫名其妙没了,真不赖我。所以说,当年你要是答应我,说不定我两现在还在一起。”
“你就没点正面的东西。”
“这条路不好走,我就是例子,之前有个小孩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结果被他家人知道了,差点活活打死,那会他还不放弃,让我带他走,谁没家,有爸有妈才是家,跟我走,我能给的了他什么,只能分了,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样。那些人跟他一比,特么都是渣,全都属王八的,一有事就往壳子里缩。”
“我让你说正面的,你不是挺能晒幸福的吗。”
“没有正面的,你三岁小孩啊,现实又不是童话故事,像我们这种反人类反社会的,还想有坚贞不屈的爱情,都特么扯淡。谁家都一个,你要敢让他们绝后,他们就敢真刀真枪的来找你拼命,何况他也有他的责任,你要那样做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乐杨想到他妈,想到张明珍,想到这一路过来的重重阻力,他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从青春年少到暮气沉沉,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他妈当年说对的,他负担不起曹易的家庭和人生,这条路,无论怎样都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乐杨用手臂紧紧压着双眼,咬着下唇。
“想哭就哭,我不嫌你丢人!”
乐杨摇摇头,脸闷在手臂和座椅间,没再说话。
郑爸郑妈这两天不在,张魏华要后半夜才回来,乐杨便去了郑晓新家,东西很早就从学校运回来了,要带走的,他装了个包,这会应该在家里,也不用理,拎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