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轩都听懂了,就是觉得有点绕,不耻下问:“所以?”
隔着电话都几乎可以感受到来自赵信候的白眼,赵信候只好继续说:“所以,能让辞忧主动给电话的,和你有关系的,直接叫我出去的,猜了下声音年龄,大概就知道了。”又问一遍:“在哪?”
简轩一边给自己男人的智商默默跪了,一边说:“在侧门。”想了想又小小声补一句:“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我拦着我爸就行。谁知道找你要干嘛?”
赵信侯好笑:“你拦得住?他就不会找辞忧打我电话了。”
简轩噎住,怨念:“我这不是担心他为难你咩。”
赵信侯已经进电梯了,一笑:“你不懂。乖乖等着。”
简轩被“乖乖等着”四个字说得心跳加快脸发红。其实两人在一起之后,赵信侯的态度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简轩总觉得,赵信侯对自己似乎……似乎……
简轩在心里‘嗷嗷嗷嗷’一顿嚎叫,猛搓了搓发热的脸。
简闻之看自家傻儿子,嫌弃地挪开眼,想到什么,拿烟的手停了下,问沈辞忧:“老师说,前几天有你朋友去过家里?”
简家和沈家很早以前是邻居,两家小孩上学的时候沈辞忧爷爷还是老师,后来据说简闻之父母离婚都走了,就丢了简闻之一个,沈辞忧爷爷就带回家养着。
沈辞忧爷爷对简闻之而言,即是老师又是父亲,这么多年也一直这么叫老师。
沈辞忧知道简闻之是故意这么问的。以简闻之的脾性,有不认识的人进了门,他怎么可能不过问?早把人查得清清楚楚才是真。
沈辞忧不懂简闻之这会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就指了指周言温:“我没时间回去,他拜托了朋友去的。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简闻之点上烟抽了一口,看周言温:“谢游和他儿子?”
沈辞忧是没听过谢游这个名字,不过联想一下,看着周言温——谢游就是谢衍笙的父亲?
周言温先是点点头回应沈辞忧,再回答简闻之:“他们,一起去的。”
简闻之点了点头,拿烟指一指沈辞忧周言温,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你两,什么关系?”
沈辞忧和周言温都一愣。
“哎呀!”简轩惊叫一嗓子,扑上去四肢并用粘在简闻之身上,捂住他爹的嘴:“问太直接了!!”
简闻之拧着儿子后脖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指头弹额头:“没大没小。”
简闻之弹的力气不小,简轩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印子,简轩捂着额头大怒:“臭老头!我要破相了!”狠狠对着简闻之做鬼脸。
“没大没小。”
简轩就听身后有人也这么说,心里一喜,后面一只手伸过来摁住简轩的脑袋揉了揉。
赵信侯来了。
简轩顿时化成水,娇娇气气地仰着脸给赵信侯看自己额头,说话都可以掐出水来:“你看!好疼!”
……
沈辞忧嘴角抽了抽,旁边的简闻之几不可微地抖了抖眉毛。
赵信侯嗯了声在简轩额头轻轻一拍:“行了你。”语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这次沈辞忧和周言温一起抖了抖。
总觉得赵信侯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已经开始放纵着简轩了?
简轩红着脸捂着额头鹌鹑一样不闹了。
简闻之望天——自家傻儿子完全被诓走了么。
再正眼看赵信侯,简闻之就是一皱眉。
赵信侯也正看向简闻之,愣了一愣,眉心极快地蹙了下又松开。
两人就这样对视。
围观三人——什么情况?
简轩踢了踢沈辞忧——他两干嘛!
沈辞忧摇头——问我做什么?一个你爸一个你男人。
简轩急了——我爸会不会打侯爷?
沈辞忧扶额——不至于吧?
简轩幽幽地——万一呢!艾玛人家夹在中间好为难滴哟~
沈辞忧继续扶额——这个二百五。
就这么僵持着……
“饭点到了。”
周言温看着沈辞忧说了一句。
沈辞忧嘴角微微一抽。
其余三人也:“……”饭点什么鬼!
周言温说的饭点,是指沈辞忧的饭点。沈辞忧胃不太好,和周言温住在一起之后,周言温就盯着他,一定要保证每天6.30之前吃晚饭,免得吃太晚了沈辞忧晚上睡觉不舒服。
沈辞忧自己没什么自觉性,也觉得还好没那容易犯胃病,都是周言温卡点控制晚饭时间。
这会子周言温又一句:“去吃饭。”示意沈辞忧上车,那意思——吃饭为大!
旁边三人已经完全被无视了,这周言温简直旁若无人到了一定境界。
沈辞忧抚了扶额,只好打断简闻之与赵信侯莫名其妙却又意味深长的对视:“简叔,老大,先去吃饭吧?”
沈闻之点点头,率先走出侧门,抬手晃了晃:“走了。”
沈辞忧四人忙放弃了车,跟上。
一路上,简闻之在前面走得随意,一摆手一跨步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和潇洒。
不过这大佬出门竟然一个人都没带?又或者其实有很多人暗中跟着只是没被发现?
简轩追着他爹走,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巴没停过,简闻之话是不多,但看得出来很乐于欺负自己儿子,一两句话蹦出来简轩就直跳脚,扒在简闻之身上又掐又拧。
前面父子两其乐融融,后面赵信候和周言温沈辞忧走在一起。赵信候看着一点不紧张,轻轻松松的样子。
在公司对面的中心广场找了家餐厅吃饭,要了个靠角落的安静隔间,五个人都吃得安安静静,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两句。
简轩一顿饭下来如坐针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琢磨自家这大神老爹到底干嘛来的。
吃完饭让服务员撤走了餐具,简闻之站起来靠窗站着,拿出根烟并不点上,这是他的习惯,饭后站着消消食,他抽烟其实也不多,只是习惯使然会叼在嘴里。
简闻之看赵信候:“叫什么名字?”
“赵信候!”简轩抢着答。
简闻之看了儿子一眼。
儿子虎视眈眈,一脸‘你敢欺负他?我就哭哦!’。
简闻之心里好笑,无视了儿子对赵信侯说:“我见过你一次。”
众人一愣,简轩张大嘴——见过?什么时候的事?!
赵信侯点点头:“我记得。”
众人就更惊了——好大一个梗……
“记忆力不错。”简闻之笑了笑说,看着窗外回想着什么:“当时是谢游带他儿子和你一起去的吧?你是谢游什么人?”
赵信侯说:“算是侄子。”指了指周言温:“都是。”
简闻之‘哦~’了一声,示意了一下简轩:“没想到有一天我和谢游还能有这层关系。”这话里意思,竟然是早就认识谢游的。
赵信侯耸耸肩,表示对长辈的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沈辞忧和简轩听得云里雾里,简闻之显然是不准备费口舌解释,周言温倒是清楚这中间的关系,不过他也不打算开口,就看了赵信候一眼。
赵信候看简轩张着嘴一脸呆相,只好解释。
这事要解释起来,关系还挺长。
谢衍生,公司董事,顶头大boss,就是刚说的谢游……的儿子。
周、赵、秦三家的父辈是从出生一起玩到大的,交情过硬,三家的长辈对小辈,都是按照叔侄算的关系。按照长辈的年纪排下来,赵家老大,周家二叔,秦家三叔,谢游是小叔。
这几家的孩子中,赵信侯和周言温一般大,秦舞小了5岁,谢衍笙则比秦舞还小一岁。几个孩子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其实和孩子们一起长大的,还有谢游。
谢游虽然有着小叔的身份,却比赵信侯和周言温只大了三岁,是赵家关系很久远的远亲,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双亲,辗转好久后被赵信侯的老爹带回来养了。谢游虽然年纪小很多,但是按照赵家一族的辈分算起来,和赵信侯爹算是一辈人,所以赵信侯几人就有了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叔。
这其中赵,周,秦三家都是经商,目前大陆内的商界,各个方面的行业早已被这三家所占有,眼下沈辞忧所在的集团,也就是谢衍笙的公司,也是飞速的窜起来的。
不过谢家,也就是谢游,原本走的却是黑道。
第二十四章:中元
【第二十四章中元】
简闻之呢,和谢游一样,走的黑道,也是黑道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这两人,谢游主要是占据着欧洲,简闻之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亚洲。
前几年谢游倒是回了青城,多半时间都留在国内,也很低调,不过欧洲那盘子还是他谢游的,一般人还真不敢动他。
谢游和简闻之基本上没太大交集,也没什么碰撞,主要是两人都不是那么贪婪的人。已经走到了一定的高度,也占有了一定的位置,就可以了,要那么多来做什么呢?
再说,两人占据着不同的盘子,势力也都很大,只要不是野心过盛,就完全没必要打破这层双方互不干涉的关系。否则一旦掐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整个欧亚的两方黑道都得被掀个底朝天。
赵信候见简闻之那一次,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简轩和沈辞忧还没大学毕业呢。当时是欧亚两地的黑道要走一趟生意,正和谢游简闻之两人的盘子有点关系,于是两方需要找说得上话的人会面谈一谈合作。
到了简闻之和谢游这个级别的,生意和道上的事自然是不再需要他们亲自露面,多是交给左右手打理,不知那一次两人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亲自见了面。
当时赵信候、谢衍笙和谢游在一起,傍晚正是肚子饿了,谢游就说那跟着去混顿饭吃吧,带着两小辈就去了。
赵信候解释完了,看一眼简轩——完全没想到简轩会是简闻之的儿子……
简轩则是一捧脸——猿粪!妥妥的!
简闻之随口问了赵信候一句:“谢游家小鬼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现在怎么样了?”
简轩和沈辞忧略微惊讶地互看一眼,难得见简闻之问候什么人,看来和谢游的关系还不错啊。
赵信候点了点头:“好多了,小叔至从回国后,就一直把小衍照顾得很好。”
谢衍笙确实身体从小就不怎么好,也正因为这个,谢游才从德国回来留在国内,亲自照料,基本上谢衍笙去哪,谢游就在哪,而谢游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把儿子揣上。
赵信候想到了什么,看看周言温又看简闻之:“这次小衍替言温到墨川看望爷爷奶奶,小叔也去了,大概一半因为陪着小衍,一半,是因为简叔吧。”
赵信候这一声简叔叫得可顺口,简闻之听着也觉得不错,简轩歪了歪头——什么时候叫声‘爸’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不过赵信候说的也不无道理。
所有认识简闻之的人都知道,墨川有一户沈家不能惹,惹了沈家就等于惹了简闻之,那就毫无悬念的死定了。
谢游和简闻之既然打过交道,肯定要把对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查个遍的。那谢游,必然也是知道沈家和简闻之的关系的。
这么说来也是巧了,沈辞忧就在谢衍笙公司工作,还和周言温关系不错,谢衍笙还替周言温去探望沈辞忧的爷爷奶奶,谢游又和简闻之认识并且关系不错……
周言温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嗯!猿粪!
简闻之此时突然低低的‘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在谢家的公司上班。”看简轩。
“哈?!”简轩顿时张大嘴,沈辞忧也惊讶地看着简闻之。
简轩怒指自家爹:“你才知道吗?!谢家的事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简闻之斜斜往窗沿上一靠,一腿向前伸直一腿膝盖微弓,那逆天的长腿就显得更长了。他略瞟了儿子一眼,凉凉的说:“但我不清楚你的事。”
简轩倒抽一口凉气话都说不出来,撸着袖子就想和老爹干一架——妈蛋一定不是亲生的!
简闻之对儿子这种憋屈的表情最是喜欢,低声笑了起来。
……好恶劣的爹!
赵信候倒是觉得——嗯!对味!
简闻之笑得愉悦,揉揉炸毛儿子的脑袋,指了指周言温:“你留下,”下巴挑挑赵信候:“你也是。”把简轩推给沈辞忧:“你两,先回去。”
沈辞忧和周言温都一愣。
简轩则大叫一声“我甭!”,扒着赵信候不撒手,那架势,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
沈辞忧也是惊讶,留赵信候单独聊可以理解,儿子男朋友么~但留周言温做什么?
简闻之可不给两人磨叽的时间,扭头对窗外吹了声口哨,说:“带走。”
很快,就有个男人推门进来了,也不说什么,走到简轩面前一弯腰……扛起来就走。
沈辞忧:“……”当爹的就是懂儿砸的尿性……
简轩想赖着不走的计划落空,挂在那人身上还不死心,四肢并用还动口地折腾反抗,然而……也没什么用……
简轩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简闻之对沈辞忧打了个响指:“回去。”
沈辞忧略不解地看着简闻之——简叔这是?
简闻之摆摆手,那意思——乖,先回去。
沈辞忧就看了看周言温。
周言温依旧老样子,没啥表情也不说话,拿钥匙给沈辞忧,叮嘱说:“早点休息。”轻轻在沈辞忧头上拍了拍。
沈辞忧无奈,只好先离开。
……
简闻之的人开车送沈辞忧和简轩回去,简轩一路上愤愤不平把自己老头子从头发丝损到了脚趾头,顺带迁怒地把无辜的司机也喷了一脸的翔。
司机很尽职地先把简轩送到家,然后把沈辞忧送回去,沈辞忧一路上都有些神游,不知道简闻之留周言温是要做什么,到家后也没心情做别的,就靠着小呆坐在地毯上发呆。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沈辞忧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晃晃悠悠醒来的时候,正被周言温抱着往楼上去。
沈辞忧一下没完全清醒,迷糊地问:“回来了?老大呢?”
“信候回家。”周言温回答,然后低下头看沈辞忧,表情翻译为——我很不高兴!
周言温严肃脸指责沈辞忧:“在客厅睡?”
呃……
沈辞忧:“……”
客厅——怪我咯?
周言温还在继续:“我说过,要爱惜身体。”到了沈辞忧房前抬膝顶开门,把沈辞忧放床上。
沈辞忧无奈地撑着双手坐起来,解释说:“等着你,不小心睡着了,我以后注意。”
周言温听到‘等着你’三字眉头微微一松,神色温了些,摸摸沈辞忧的脑袋:“不用管我。”
沈辞忧摇摇头,犹豫着想问下简叔有没有说什么或做什么,周言温知道他想问,坐床沿上先开了口:“只是闲聊。”
沈辞忧顿时望天。简叔不是会拉着不熟的人聊天的性子,应该说简叔对不熟的人根本看都懒得看,既然留下周言温,肯定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