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三道

作者:三道  录入:04-16

  纪榛偏偏一再挑战蒋蕴玉的底线。
  蒋蕴玉捉弄他一回,他就在口头上扳回一局。
  “小侯爷姿容月貌,等我二人成亲之日,定是你披着盖头嫁与我。你放心,婚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知蒋蕴玉不满这门婚事,非要拿这事来恶心对方。
  蒋蕴玉被他一番话膈应得像吞了乌蝇,瑞凤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就在纪榛以为对方会给他一拳时,蒋蕴玉只狠狠道:“想与我成亲,你等下辈子吧。”
  坦诚讲,总是被蒋蕴玉如此嫌弃纪榛心中也是有几分闷闷不乐的。蒋蕴玉虽脾性顽劣,在学堂里倒也护着他,每当他考核拿了丙等被皇亲国戚的子弟嘲笑时,对方也会眯着一双眼替他吓退那些纨绔。
  而且还只准许他抚摸赤金。
  如若真到了与蒋蕴玉成婚之时,纪榛未必会抗议。只可惜的是,蒋蕴玉并不喜欢他,他不敢多生心思。
  他以为等到蒋蕴玉忍无可忍之日就会向纪家提出退婚,可谁都没想到最后先悔婚的是纪榛。
  纪榛央求兄长去蒋家解除婚约后,蒋蕴玉气冲冲上门找他算账。
  他从未见过如此阴沉的蒋蕴玉,有几分畏惧,但还是把蒋蕴玉曾说过的话换了主语还给对方,“你堂堂小侯爷,自有更好的人去相配,我纪榛五谷不分四肢不勤,配不上你。”
  他猜想蒋蕴玉这样恼怒,是因为他先退婚害得对方丢了面子,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可蒋蕴玉一点儿也不买账,而是恶语相向。
  “你当然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沈雁清。”
  “他一个三元及第的天骄,倒了八辈子霉被你瞧上。”
  “你以为我稀罕与你的婚约,你不过是城中笑柄。”
  “知晓外头的人怎么说你纪榛的吗?”
  “倚势凌人、贪心妄想、毁人姻缘、阻人前程.....”
  纪榛原先打算无论蒋蕴玉如何口出恶言都不做反驳,可蒋蕴玉越说越过分,他忍不住哽声道:“我就是喜欢他,配不上我也要想方设法嫁给他。你我已经解除了婚约,婚娶自由,我纪榛就是被人戳烂脊梁骨那也是我的事,你站在什么立场指摘我?”
  蒋蕴玉刹那安静下来,沉甸甸看着他,纪榛不甘示弱与之对视。
  半晌,蒋蕴玉咬牙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要悔婚?”
  纪榛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悲痛,他眼中有泪,定定回:“我意已决。”
  蒋蕴玉闻言忽而一把上前握住他的双肩,握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他的肩胛骨都捏碎。就在他以为蒋蕴玉会打他一顿出气时,对方只是将他重重地推到椅子上。
  待纪榛坐定去瞧,蒋蕴玉已然转身,语气一贯的傲气,“如此最好,我巴不得与你毫无干系,往后你我视若陌路,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纪榛怔怔坐着,等蒋蕴玉大步流星消失他在眼前,他才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触得一手温热的泪。
  他与蒋蕴玉相识十七载,有过喜乐,也有过争吵,可竟闹得个不欢而散。就算他对蒋蕴玉无意,也难免伤怀。
  所有人,即使是堪称溺爱他的兄长,皆不看好他与沈雁清的姻缘。
  蒋蕴玉说他配不上沈雁清,兄长纪决也劝道:“你与他并不登对,何苦强求?”
  偏生纪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拿一腔孤勇和一颗真心赌上一生,换沈雁清一个回眸。
  往事幕幕不可追,纪榛被紫云楼的吆喝声唤回当下。
  赤金哼哧哼哧喷着气,吓得过路人绕道而行。纪榛很想上前再摸一摸这匹大马,可惜他与赤金的主人已然决裂,再无可能触碰。
  他抿抿唇收回目光,抬步进了宾客云集的紫云楼。
  侍者鱼贯其中,满楼香气,纪榛一出现就引起了正中央一台大桌的注意。
  桌上之人他认识不多,有几个是有些身份的官家子弟,还有的是王爷侯爷之辈的子侄,而坐在主位的俨然是蒋蕴玉。
  小侯爷一袭乌发高束,里穿素白锦袍,手戴紧束的玄色护腕,外头罩一件描了圆弧蛇团的藏青搭护,腰系扣带。这样的装扮衬得他肩宽腿长,很是潇洒恣意,不再会有人因他过于俊美的容貌将他错认为美娇娘。
  纪榛无意与蒋蕴玉的视线撞上,对方眉头皱了下,似很不满在此见到他。
  京都地广,他与蒋蕴玉已近三月未见。前回匆匆一面还是在宫宴之上,他随父兄出席,与蒋蕴玉遥遥对坐,连话都没说一句。
  今日自然也是不必多言的。
  纪榛是为尝美食品醇酒而来,不想多生事端,率先挪开视线,加快脚步。
  可他不欲惹事,却有人不愿他安生。
  方走上台阶就听得一道冷嗤,“身为男人却甘为女子嫁作人妇,着实有辱男子雄风,简直是贻笑大方。”
  纪榛上阶的步伐微顿,寻声看去,说这话的人是礼部侍郎之子张镇,京都有名的酒肉纨绔。
  蒋蕴玉只是品酒,仿若没有听到张镇的对纪榛的嘲讽,似是默许了对方这个行为。
  纪榛本不打算与人起冲突,但也学不会忍气吞声,闻言反问:“张大人如此说,难不成是瞧不起女子吗?”
  张镇哼道:“我瞧得起如何,瞧不起又如何?”他阴阳怪气一笑,“哎哟,我忘记纪公子嫁了人,可不是和女子无异么,真是真是,瞧我这嘴,我自罚一杯,纪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话语轻佻至极,桌上窃窃私语偷着乐,都在看纪榛笑话。
  纪榛怒从心起,三两步下台阶,来到桌前,看着这些人的嘴脸,道:“在座的各位都与张大人是一个想法吗?”
  他到底家世显赫,无多少人敢高声应答,只是说:“自古男尊女卑,女子固然是要低下些的.....”
  “真是好笑。”纪榛干笑了两声,众人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他也不怯场,扬声说,“你们认为女子低下,可敢问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从女子的罗裙之下来到这世间?”
  众人的笑脸骤变。
  蒋蕴玉饮酒的动作微凝,抬眼瞧着纪榛。
  纪榛的眼睛倒映着烛火,烨烨生辉,“张大人拿我比作女子,意在羞辱我,可我并不觉得女子就比男子低弱。我虽腹中没几滴墨水,但也知晓巾帼不让须眉这个道理,就拿前朝的窦婵来说,若不是她组织百姓誓死捍卫瓦城,胡人早就攻破城池进城掠夺了,哪还等得到朝堂派兵营救?”
  “你们今日一人一句男尊女卑,那你们敢将此言说与家中女眷听么?”
  纪榛掷地有声道:“你们看低女子,就是看轻你们的母亲、妻女、姊妹,看轻府中所有的女眷。连自己家人都轻视的人,谈何男子雄风?你们借机嘲讽我,我并不恼怒,而是认为你们愚昧不堪,更不屑与你们同流。”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青白交加,哑口无言。
  许久,才有人反驳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在学堂年年考丙等,自然不懂得。”
  纪榛吵架在行,看的圣贤书却少,绞尽脑汁想着反驳的话,憋出一句,“圣贤所言便一定是对的吗?”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比圣人还要权威么?”
  纪榛还未想出回应之话,一直沉默着的蒋蕴玉终于出声,“都住嘴。”
  说罢起身看着纪榛,“到此为止,你走吧。”
  纪榛扬着脸,“我没有错,我不走。”
  比起被旁人嘲笑,更让纪榛难过的是蒋蕴玉再也不会为他出头,甚至是放任别人讽刺他。
  蒋蕴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要带着他离开。
  对方多年习武,纪榛挣脱不过,被牵着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倏忽传来熟悉的音色,“圣贤所言自是无错。”
  纪榛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沈雁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堂之中,面色清冷,目光悠悠地落在他和蒋蕴玉相握的双手上。
  作者有话说:
  小侯爷(咬牙切齿):我不喜欢这个换攻剧本,换一个。
  沈大人(莞尔一笑):我喜欢。
 
 
第7章 
  紫云楼的大堂聚满了看热闹的好事者,纪榛一番言论已是掀起轩然大波,沈雁清的到来更是将这场闹剧推至沸腾。
  京都皆知当年是纪榛逼婚沈雁清,如今二人意见相左,自然印证了沈雁清对纪榛不满的传言,纷纷交头接耳等着纪榛出丑。
  纪榛的手还被蒋蕴玉握在掌心,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而纪榛也在意沈雁清的话,忘记将手收回,惊诧地反问:“难道你也认可男尊女卑这套说辞?”
  沈雁清颔首。
  纪榛眼中浮现震惊与失望,他不相信爱慕的沈雁清是如此肤浅之人。
  其余人一瞬间有了底气,附和道:“沈大人是惊世英才,所言自然不虚,纪公子要多读些诗书才是。”
  纪榛眼中微热,嗤笑声与嘲讽声一并传入他耳朵里,让他无地自容,可最让他痛心的是沈雁清竟与张镇之流同样想法。
  怎会如此?
  纪榛泄了气,再是巧舌如簧在这一刻也失了开口的力气。
  蒋蕴玉沉声说:“方才让你走你不走,非要在这里丢足了脸面你才乐意。”
  纪榛吸了吸鼻子,狠狠瞪了蒋蕴玉一眼。两人都愣了下,仿佛回到了怒骂嬉笑的年少时光。
  蒋蕴玉意识到不对,猛然甩开纪榛的手,冷着脸走向桌旁。
  纪榛不知是否该去找沈雁清,还在犹豫之时,沈雁清徐徐开口,“该多读诗书的,不是纪榛。”
  峰回路转。
  “圣贤之语远于千年,为其作注释者盈千累万,传至今时今日许或有误解,不过是看今人如何领悟罢了。”
  沈雁清说着,半抬起右手摊开掌心。
  纪榛盈盈看着对方,会意地小跑过去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中。
  沈雁清圈住他的五指,才接着道:“依我之拙见,男尊女卑并非圣者认为男子地位高于女子。尊字一词不是尊贵之意,卑亦不是卑微,而是指男子需自尊自爱,自强不息,女子要谦卑谨慎,厚德载物。”
  纪榛崇拜地望着沈雁清的侧脸,满目荧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下半句是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传闻圣人周游列国,于他国见君王亲小人而远贤士,故而怒出此言。这里的女子指的也许是天子身边的佞臣与宠妃,亦或者有汝之意,乃警讯当权者之语。后世却用其来诋毁所有女子,多有偏颇。”
  沈雁清的目光环顾着面色各异的众人,谦逊道:“此乃一得之见,各位若有旁的见解亦可探讨。”
  大家目瞪口呆,特别是张镇,一张脸羞怒得憋成了猪肝色。
  纪榛见无人敢驳斥沈雁清的话,骄傲地抬了抬下颌,欢喜的情绪无处安放,只能悄悄地拿指腹挠了下沈雁清的掌心。
  沈雁清淡淡看他一眼,许是在外,难得地没有阻止他的亲近。
  蒋蕴玉自然瞧见了纪榛的小动作,方才握过纪榛的手悄然地握成拳。
  热火朝天的紫云楼因这一场闹剧陷入沉寂,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咔哒一声,二楼雅间的花窗被推开,随即是缓慢而清脆的鼓掌声,众人皆看去,纪榛也不例外。
  只见墨袍青年倚在窗沿,狭长的丹凤眼似狐,面部线条锋利,长眉薄唇,原是有些寡情的长相,却因他脸上的笑容削减了些微凉薄。
  纪榛在看他,他长眸微垂,也在打量纪榛。
  此人正是大衡朝三皇子,人称玉面狐狸的李暮洄,是除太子之外拥护者最多的龙脉。
  纪榛被这么一瞧,无端端地想起这人的传闻,下意识地往沈雁清的身后躲。
  他在国子监就读时太子李暮惟和三殿下李暮洄皆已出师,二人只来过几回,纪榛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但关于二人的事迹却听了不少。
  太子李暮惟端肃稳重,三殿下李暮洄却与之截然相反。
  若只是性情不同倒没什么,只是李暮洄的手段却要毒辣得多。
  纪榛曾听闻李暮洄为在探子口中逼问出消息,用了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刑法:滚水浇肉、薄刀剥皮、挖眼钩舌、剔骨剜髓.....百般折磨人还能喘着气。
  “用钩子挂着探子的舌头再把人吊起来,脚只能勉强沾地,舌头不多时被扯断了。”
  “将探子绑严实了,一刀刀剁了十根手指,若还是不招,便剁脚趾,探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没了指头,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还有还有......”
  当时纪榛还没有听完就吓出一身冷汗,连做了两晚噩梦,从此李暮洄在他眼中与修罗无异。
  等李暮洄不再看他,他才缓过一口气。
  “说得好。”李暮洄又笑着拍了两下掌心,“沈大人与夫人齐心同德,本殿今日也算做了回学生,不如上来一同用膳,就当本殿给你二人缴纳束修。”
  皇子都夸赞的言论,谁敢反对?
  在场之人哈哈附和,“是啊是啊,沈大人好学问,我等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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