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眯了眯眼,将那药膏抹在老头的衣服上,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这倒是个好法子。”
想到沈檀漆会被那妖族压在身下,他便觉得有趣至极,那般骄矜自傲的大少爷,怕是受不得如此屈辱,说不定会当场羞愤撞柱自.杀呢?
如此倒是省了他亲自动手的事,不过,沈檀漆应当是没那个胆气自.杀的,是个只敢仗势欺人的货色罢了。
“待到他俩成就好事,”神医忍不住又多言几句,“催子香会立刻在身体里发挥效用,再加上这沈檀漆本就体质特殊,想不怀上种都难呐。”
闻言,沈寒嗤笑了声,重复道:“体质特殊。”
沈檀漆为何体质特殊,当然要多亏他那位不惜遍寻秘方也要中年生子的大夫人生母,若不是真叫那大夫人找到了秘方,这沈家今日最尊贵的人,肯定是他沈寒!
也多亏她找到了秘方,沈寒才知道那秘方给她肚子里的沈檀漆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竟硬生生将他变成个能生孩子的男人。
可笑。
等沈檀漆怀孕的事情败露,他到要看看家主是否还愿意把这家主之位传给个生孩子的男人!
沈檀漆生下便是个错误,便由他沈寒来了结这个错误罢。
*
寅时已过,夜半更深,朔夏城万家灯火熄灭,只剩下寥寥几盏烛灯。
沈檀漆的住处。
体内像是被什么东西催发,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的水雾,像是要掉眼泪,沈檀漆眼眶已经红透了,白皙的指尖紧紧抓着身下软榻的层层绸毯,浑身似是蒸熟的虾子,他实在忍不住,急切地脱着衣裳,扒开衣襟,发髻散落。
“难受。”喉咙里只能低而哑地传出几声如同呜咽的声音,无力地重复着,“好难受……”
一定是依赖期发作了,他有些悲催地想。
面前的赤色床帘已经垂下,令帘外的人面容朦胧,也令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
对方似乎是顿了顿,被他的声音吸引过目光,缓缓将自己刚脱下的外衣搁在桌上,一步步,朝无措难堪的沈檀漆走来。
直到走到帘前,沈檀漆抬起眼,揉了揉热烫的眼眶,试图看清楚郁策的神情。
然而那人却只是自上而下地将他看了一遍,即便看不真切,沈檀漆仍旧感受到了他略带审视意味的目光。
这是干什么?
都说了是依赖期发作,郁策怎么…怎么还没反应。
半晌,沈檀漆彻底忍不住心底的燥火,伸手探出帘子,一把扯住了面前人的里衣腰带,不由分说地想将他往床榻上带进来。
然而还没等他得逞,一只手却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阻止了他的动作,指尖冰凉,带着些微微的寒气。
他愕然看去,对方垂下眼,替他擦了擦额头脸侧的汗:“不是依赖期,是药。有人在屋子里点了香,我来时发现,已经扔出去了。”
那药香他恰巧在南国游历除魔时碰见过,大多是当地人用来催.情生子的,据传言所说,只做一次那种事情,便会极其精准的怀上孩子。
此药药性猛烈,已成禁.药,不过沈檀漆嗅得不多便被他及时发现扔弃,应当于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身子会热些。
沈檀漆脑子已经一片混沌,根本没办法分析他现在都在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先高兴自己没怀上孩子,还是先苦恼自己又倒霉中了药。
他现在只觉得那只搭在他脸上的手十分解渴,便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对方的腕子。
头顶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
那笑声令沈檀漆有些烦闷,不知是否是体内那涌动的欲.念催发,让他平生些恼火,压抑不住:“你笑什么,快点。”
“兄弟之间,不该做这种事。”
他声音淡淡,似在琢磨什么,“师兄说过的话,每次自己都最先忘记。”
而且,每次都将他用过就丢。
话音落下,沈檀漆一时被他这话给问住,喉头噎了噎,更觉干渴至极,巴不得对方立刻滚上床,他低声道:“我知道,可现在是特殊情况……”
就算不是依赖期,他中了药,郁策也本该……
思及此处,沈檀漆本就混乱的思绪倏忽顿了顿。
本该什么?
他有什么理由去要求郁策替他抒解,一次两次,也给郁策添了不少麻烦。
霎时间,沈檀漆紧抓着郁策的手微微松了松,缓慢滑下来,努力冷静:“嗯,你说得对。”
那他就忍。
有什么好怕,不做那种事也不会死,难受就难受。
沈檀漆转头窝进床榻角落,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紧紧抱住自己。
床帘外,传来一阵轻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从身上褪下,沈檀漆脑海都快乱成了一锅粥,竟然还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下意识偷偷看向帘子外。
赤色的小帘平白让外面的情景多了些萎.靡色气的暧昧气氛。
他眼巴巴地看着郁策脱下衣服,又换了套新的,一层层穿上去,心里莫名更烦了。
“身上血气太重,我换身衣服。”
声音来得突然,沈檀漆以为自己偷瞄被发现,赶紧收回目光,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像是想嵌进墙根似的。
“师兄,不介意吧?”
好死不死的,干嘛又问他,明知道他现在难熬的厉害,这混蛋龙就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故意又问他介不介意,气死他了。
靠。
沈檀漆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丢人现眼的声音,尽量平淡地回答他:“我介意,你出去换。”
闻言,郁策的声音又委屈下来:“是你家仆人带我来的,我不熟路,师兄领我?”
沈檀漆简直想脱口骂出几句脏话,浑身都抖着,咬牙道:“你自己出去问人,什么都要我教?”
“哦。”对方淡漠地扔下一个字,也没说要不要出去。
什么意思,还要赖在这不走了不成?那他怎么抒解自己?
该干的不干。
不该干的硬干!
不行,得让他滚。
沈檀漆想要起身,打开门去叫个家仆带走郁策,可方一爬下床,腿就软得像两根面条子,压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险些一个踉跄跪在郁策面前。
那就丢大人了,他可能会被郁策嘲笑一辈子吧。
沈檀漆咬紧牙关,努力地朝门口走去,刚挪了几步,就听郁策困惑地低声道:“去哪?”
“出去,找人,”沈檀漆敛起眸子,故作若无其事般,深吸了一口气道,“把你领走。”
烛火摇晃,照映在沈檀漆的脸上,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微醺般的酡红色,如同诱人采摘的苹果,平添几分让人想要挟弄把玩的冲动。
这副模样,还想出去?
郁策的眸子微深几许,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令沈檀漆滞在原地。
谁也没开口说话,空气里涌动着些噼里啪啦僵持的火花。
沈檀漆眯了眯眼,吐出两个字:“放,手。”
郁策静静地看着他,没说放,也没说不放,耍赖似的,偏不叫他出这个门。
“你差不多……”得了吧,大哥?
后半句沈檀漆还没说完,忽然被人打横抱起,眼前天旋地转,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裹挟着浅淡的雨雾气息,耳边传来道压抑地叹息。
“沈檀漆,你服服软,能死么?”
没听到那句熟悉的师兄,沈檀漆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想抓住对方的衣襟,却已经被丢进柔软的被褥里,随即被冷硬不讲道理的手压在身下。
“郁策……”
沈檀漆刚想说些什么,脸颊却倏然被大手轻轻掐住,堵住了将要脱口的话,身前人眼底涌现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沉沉说道:“别说话,师兄。”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每次说话都会破坏气氛。”
又是叫他不要做这个,又是命他不能做那个,师兄的嘴,是该好好堵一堵。
沈檀漆微微睁大眼睛,刚想反驳些什么,就见郁策抽出腰带,他的,和自己的,一条蒙住眼睛,一条蒙住嘴。
眼前瞬间黑暗一片,沈檀漆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待宰的羔羊,他有些不习惯,但是体内的燥火却让他忍不住挺了挺身子。
赤色的腰带缠在唇上,和白皙如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雪地里的秾艳红梅,郁策眸光更深,缓缓松开沈檀漆的脸。
好。
现在好了。
现在乖多了。
……
不知过去多久,沈檀漆已经无法计算现在的时辰,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了,软软地瘫下,任人鱼肉。
等郁策结束时,解开那绑在眼上唇上的腰带,发现沈檀漆已经睡熟了,脸颊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似乎哭过几次,但郁策在兴头上,没能听见。
他把沈檀漆小心地搬进被窝,盖上被子,指尖轻轻替他捋开额头浸汗的湿发,低声笑了笑。
睡着的时候,真像个孩子。
很乖,很可爱,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倔强的师兄。
知道沈檀漆累到睡着后的性子,八只唢呐都吹不醒,郁策浅笑着在他耳边逗弄他:“师兄若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顿了顿,他又想,“不过不乖也没关系,师兄只要对我好些就行。”
不过这恐怕比要沈檀漆变乖更困难吧。
郁策轻轻叹了口气,替沈檀漆掖好被角,躺在他的身侧,解开床帘。
偏头去看,烛火还点着,便顺手拂灭了烛灯不料那烛灯在桌子边缘,被郁策掌风一拂竟掉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响。
郁策回头去看,沈檀漆果然毫无反应,睡得正香。
他失笑了声,躺回沈檀漆的身边。
然而就在他将要睡去时,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道极轻极低的小声音。
“好吵。”
片刻后,郁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震愕地看向沈檀漆——的小腹里。
那声音又重复了遍,
“好吵,我要睡觉。”
第37章 崽の怒火(二更)
(三十七)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沈檀漆眼皮上,他缓缓睁开眼,鼻尖仍然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清冷雨雾的气息,身边的人却早已不见了。
睡完他倒先跑了,这混蛋,是怕他醒了要揍人吧。
听说龙可以呼风唤雨,大概是这个缘故,郁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雨的味道。
身上跟被大卡车来回碾过十遍似的,沈檀漆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腿儿,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他闻到的并不是郁策在床榻间残留的气味,而是外面真的下了一场小雨。
现在这时节虽然已经快步入春季,却也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就朔夏城天气暖和些,能来这么一场飘飘渺渺的春雨。
他心情莫名因此好了许多,穿好衣服,沈檀漆披着件水青色厚袍子,打开窗子,轻轻伸出手去接了些雨。
雨丝沁凉,渐渐舒缓抚平了他心尖的浮躁。
听说,雨在古代寓意着希望和祈福,有雨就能滋润庄稼,有雨就能有收成,昨夜发生那般惨痛的事情,这场雨,应该也能让城中受苦受难的百姓看到些希望吧。
如果他没有接下这个任务,朔夏城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不亲临其境,便永远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他拄着下巴看了一阵,却倏忽听到一道清晰的吱嘎声响,门被缓缓推开,沈檀漆转头看去,只见来人撑着把青绿纸伞,一身雪衣,手心还提着篮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纸伞被收束起,抖落掉浮在伞面的雨水,露出那张清俊至极的面容,默然立着,仿佛谪仙路过人间,在他檐下静静躲了会雨。
不过沈檀漆实在没心思欣赏他的脸,见他迟迟不进,嘴角微抽了抽:“怎么了,进来。”
门开这么大,风都吹到他脸上了。
郁策这才进了门,低着头,将手里提着的篮子搁在桌上。
沈檀漆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那是一篮殷红漂亮的杨梅,看的人口齿生津,他随意地捡起一颗扔进嘴里,被酸得闭了闭眼睛,惊讶地问:“从哪弄来的,这个时节哪来的杨梅?”
闻言,郁策抬眼看他,熟练地从衣襟里取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唇瓣上染的杨梅汁水,而后才道:“朔夏城杨梅一年四季都有,冬日是冻在冰窖里的。”
特产啊,难为他有这份心了。
沈檀漆又捡起一枚丢进嘴里,像是想到什么,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以为给我买水果,我就会放过你昨天的所作所为?”
听到他提起昨夜,郁策身子似乎僵了僵——却不是因为沈檀漆的话。
他头又低了些,往沈檀漆手心多塞了几颗杨梅,轻声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