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高潮处,金鱼气愤地说起来:“那个天仙真的好过分,他把神女姐姐骗到身边,然后又不要她,害她掉下凡间了!”
芋圆也高兴地说:“爹爹,另一个故事讲得更好,古代战神真的好厉害,就跟父亲一样,拿着把铸铁大剑,站在殿中央,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只要是坏蛋都会被他惩罚!”
从他们关注点,沈檀漆就能大致看出来,金鱼更喜欢甜蜜蜜的爱情小说,芋圆更喜欢大杀四方的升级流小说。
孩子们有时候还真像郁策,一半脑子里全是那些肉麻的东西,一半脑子里尽是升级变强打怪。
他唇角微微上扬,牵着两个小崽慢慢走着,有种从幼儿园把孩子接回家的感觉。
两个小崽都说得口干舌燥,不过芋圆可没有金鱼能说,他抿着小嘴,揪了揪沈檀漆的衣角,问道:“爹爹,我口渴。”
恰巧路过膳食坊,沈檀漆停下脚步,朝里往了一眼,低声道:“午间吃过饭没有?”
两个小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沈檀漆笑了笑,说道:“好,去膳食坊里歇着,爹爹买粥给你们喝。”
金鱼早也饿了,欢呼一声,拽着弟弟便往膳食坊里钻,那动作熟练的模样,看起来这两天没少拉着方问寻进去蹭吃蹭喝。
沈檀漆忍俊不禁的笑了声,刚要跟上他们,却听到身后有人唤了句他的名字。
“师弟。”
是方问寻的声音。
沈檀漆稍愣片刻,回过头看向方问寻,“师兄,你怎么来了?”
他们不是刚见过面,难道是两个小崽有什么东西落在方问寻处了。
话音刚落,沈檀漆看到方问寻唇角微勾,口型带着些笑,朝他一字一顿道:“好久不见。”
一刹那,冷气从脚底攀升至头顶。
沈檀漆瞳孔疾缩,下意识转身要逃,脚下却腾然升起一股黑雾,如同毒蛇般将他严严实实包裹其中。
不是方问寻,是魔。
——那个当初将他推下悬崖的魔。
*
“人带来了。”
沈檀漆醒时,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到自己被蒙住双眼,他心头狂跳,不敢有任何动作。
手上不知被什么绳子捆.绑住,他竟然丝毫灵力都用不上,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方问寻”的声音慢条斯理,带着些慵懒儒雅的意味,任谁听了,也只会以为对方温雅无害,是位难得的翩翩公子。可沈檀漆偏偏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怖魔族。
沈檀漆曾经猜过对方有可能会再次潜入嵘云宗,但唯独没猜到这个魔竟然如此大胆,一张方问寻的脸,竟敢反复用第二次!
他当真不怕被人发现端倪么?
沈檀漆正胡思乱想,眼前却倏然暗下,他察觉到有道人影站在面前,沉吟凝视。
半晌,他听到面前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脸侧滑过一只冰冷的手,淡淡道,“沈檀漆。”
沈檀漆浑身猛然一颤,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身后的“方问寻”给牢牢钳制,不得不向前挺起身子,直面对方。
是谢迟。
他和魔族,混到了一起。
“方问寻”似乎有些惊讶沈檀漆的反应,低声问道:“想不到你和我师弟竟然是旧相识。”
这话自然是对谢迟说的,但沈檀漆仍旧感到恶心。
呸,谁tm是你师弟。
谢迟从他的脸上缓慢收起手,掐住沈檀漆的下巴,冷冷睨着,嗤笑了声:“算是吧。”
他和沈檀漆是有些渊源的。用着他的龙珠进入嵘云宗,却转而投向郁策的怀抱,给郁策生下三个孩子。
真行啊——
谢迟甩开沈檀漆,仰卧在软榻深处,眸子里掠过一道血色:“那催生蛊如何了?”
沈檀漆眼皮一跳,这时就算再想装傻装死也知道来不及了,他沉声问:“你要干什么?”
谢迟喜欢听沈檀漆急切难耐的语气,听起来别有一番兴味,他拄着下巴,仔细欣赏着这具不久后就会被他占据的皮囊,低声解释:“别怕,只是想想办法,叫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早些生下来掐死而已。”
沈檀漆浑身僵住,若不是双手被捆着,他恨不得现在上前掐死谢迟,他颤声道:“你不怕郁策知道?”
眼上黑布被身后的“方问寻”缓慢缠解开来,对方带着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俯身凑到他的耳边:“怕什么,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好师弟……”
谢迟,会取代沈檀漆。
而他,会取代方问寻。
谢迟心满意足地看到沈檀漆一点点灰败下的脸色,淡淡说道:“晏宁,动手吧,仔细别伤了他的身子。”
“知道。”晏宁轻淡应声,半环住沈檀漆的肩膀,脸上沉沉笑着:“别怕,师弟,我的蛊上次你不是见识过了么,一点都不会痛的。”
“只要轻轻捻进你的颈子,它就会乖乖钻入身体,”他的声音愈发兴奋,身上魔雾也更加强烈的涌动,好似一团滚烫散开的沸水,“然后,你的孩子就会被催化成一颗龙蛋,离开体内,你放心,我们会让你见它最后一面……”
沈檀漆冷然地抬眼看他,晏宁被他的目光刺到,声音微顿,继而想到眼前不过是个勉强刚过元婴的废物,他毫不在意地笑道:“放心,待你看过,我再狠狠当着你的面砸碎。”
这法子是谢迟回到藏龙谷抢掠一通,最后在龙族的书阁里寻找到的,此乃违背天命罔顾伦常的极恶之术,必须要以魔族的蛊虫做引,将沈檀漆肚子里的龙胎逼出体外。
“谢迟,”沈檀漆知道这一切的主使是谁,他死死盯着谢迟,低声道,“如果你真这么做,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是第一次。
谢迟觉得有趣,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胆敢大放厥词说这样的话。
不过想到这个人是他哥的人,谢迟便陡然失了兴致,他漠然看着在晏宁怀里挣扎的沈檀漆,目光落在那泛红的眼尾,心头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他缓慢地转动着指间那枚透蓝翡翠扳指,眸底晦暗不明,身上散发出阵阵冰冷的龙息。
最近……虚弱期似乎又快要发作了。
直到晏宁将沈檀漆按倒在地,把催化蛊虫结结实实摁进了沈檀漆的后颈,沈檀漆吃痛低呼了声。
那道雪色颈子在眼前晃过,只瞬间便令谢迟呼吸微滞,体内的燥热如烈火燎原,愈演愈烈。
沈檀漆,真是该死。
谢迟低低骂了声。
目光落在沈檀漆的小腹上,谢迟敛起眸子,脑海里突兀浮现一个诡异的、充满冲动的念头。
——既然他哥可以,那么他又有什么不行?
不过是用来缓解虚弱期的工具……
“催化蛊种下了。”
良久,晏宁冷漠地松开沈檀漆,抬眼看向谢迟,淡声道,“杀了他夺舍,动作快些,你我的幻阵最多只够拖郁策半刻钟。”
话音落下,那枚透蓝的扳指倏忽停下转动,谢迟缓缓起身,用一道凌厉剑气逼退沈檀漆身旁的晏宁,轻慢道:“那你就再去拖。”
晏宁愕然地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幻阵是他们两人才能勉强维持,以郁策的实力,只他一个人去阻挡,无疑是螳臂当车,谢迟要叫他去送死么?
谢迟走下软榻,立在晏宁面前,狠狠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我没有喜欢重复的习惯,我留他自有用处,你要做的是……”
他猛地甩开晏宁,眼底冷戾至极,“去拖住郁策,否则,你只会比沈檀漆先死。”
晏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行走在外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比魔族还要出尔反尔、两面三刀的人。
不,这个阴险狡诈的妖!
但是,这种时候,他到底还要沈檀漆做什么?
第55章 龙族(二更)
(五十五)
晏宁顾不得再和这疯子纠缠,他冷冷地看向谢迟和沈檀漆,说道:“等他诞下龙蛋,你要记得立刻毁掉,否则你我就前功尽弃了。”
谢迟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声,走到沈檀漆面前。
浓墨般的影子覆盖在沈檀漆身上,他伸出手扯住沈檀漆的衣襟,毫不怜惜地将人拽起,扔到软榻上。
冰冷沁凉的龙息席卷而来,沈檀漆敏锐地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他倏忽笑了声:“你虚弱期发作了,还不跑吗?”
听他们所言,郁策很快就会赶到了。
谢迟当真不怕死。
“跑?”
谢迟笑意沉沉,眸子却是凛然的,伸手将沈檀漆按下,低声附在他耳边道:“我有什么可跑,该害怕的应该是你。”
他的指尖如同一把利刃,轻缓地在沈檀漆的小腹上划过,“该出生了,他出生的不是时候,要眼睁睁看着我欺辱他爹了。”
谢迟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看见的。”
因为……
他一出生,就会被摔成死胎。
可怜。
谢迟笑意更浓,于他而言,沈檀漆不过是个用来满足欲念的工具,只要度过虚弱期,便可以随意丢弃,抹掉喉咙,再取而代之。
将沈檀漆利用到极致。
“是吗?”沈檀漆后退到角落里,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努力冷静下来,“那你至少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时间够吗?”
提前催化本就是逆天行道,他现在已经隐隐感觉有些胀痛感。
听到他的问题,谢迟竟然真的认真停下思考了瞬,半晌,给出肯定的答案:“虽未尝试过,但我一定无比勇猛,时间长就长吧,大不了就死个晏宁而已。”
沈檀漆:?
他顿了片刻,在这个最不应该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合着你还是个处啊?”
还挺自信,沈檀漆真的绷不住了,他刚想再笑,却见谢迟的脸色沉下,一把扣住他的脚腕,拉到自己身下。
“好笑么?”
喉咙被掐住。
沈檀漆失去呼吸,眸光涣散些许,察觉到自己的外衣正在被谢迟慢条斯理地剥下。
这个畜生。
好,看来只能对他用本来打算在幻境对付郁策的那招了。
反正都是混蛋,没差。
谢迟见他忽然不再挣扎,以为他这次终于懂事些许,笑了笑俯身上来,说道:“你也该试试别人,说不定我比郁策要更称你心意呢?”
空气重新渡进胸口,沈檀漆一边呼吸,一边咳嗽,眸光覆上层浅淡水光,缓缓看向谢迟。
被那双眼看过,谢迟忽地愣了片刻,一刹恍惚。
他看到沈檀漆眉眼微弯,分明带着些讽刺笑意,眸底的暗色却尤其勾人心魄:“就凭你,再努力一千年,也赶不上郁策一根头发。”
话音落下,沈檀漆用力抬起脚,咬牙踹在他的身下,满意至极地看到谢迟瞬间皱起的眉头,和吃痛难耐地闷哼声。
该!
小兔崽子,爷废了你。
谢迟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紧紧抓着沈檀漆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好,沈檀漆,你狠!”
沈檀漆眯了眯眼:“过奖过奖,彼此彼此。”
谢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再多和沈檀漆说半句话都是自找麻烦,干脆直接把沈檀漆按倒进软榻里。
就在他即将要扯碎沈檀漆衣衫时,一炳冷剑如同破晓天光,如同紫电青雷,毫不留情地狠狠洞穿了谢迟的胸口。
霎那间,血花飞溅,就连沈檀漆身上都沾染不少谢迟的血,可这次,他不仅不害怕,反倒觉得快意。
目光落在那炳剑上,沈檀漆眼前微亮,一下子认出来那是郁策的剑。
郁策来了,是来救他了。
谢迟额头冒出些青筋,那炳剑带着化神期的剑气,险些将他五脏六腑搅个稀碎,但还好,龙珠没碎。
他伸出手,一点点从背后将郁策的剑拔.出来,目光却仍然落在沈檀漆的脸上,眸光阴戾地开口:“沈檀漆,我一定会杀了你。”
直到剑尖离开身体,血滴落在沈檀漆的脸侧,缓缓滑下。
他笑得温善:“是么,那要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郁策破门而入,浑身的龙息如同天山飞雪,像是要将此地尽数冻结成冰,与此同时,屋外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阴云密布,闷雷阵阵。
沈檀漆有些激动地唤了声:“郁策!”
郁策垂眸看向他,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他仔细看去——
是晏宁的人头。
沈檀漆瞪大眼睛,短暂惊叹了句郁策的高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