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目光温和,看了眼外面的天光,“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程欢又故作不答,牧歌也拿她没招,只能随着她的话答道:“我吃什么都行。”
程欢想了想,起身,“那我出去买,你躺下再睡会儿。”
牧歌点头:“好的。”
她见程欢往外走,心里泛起一阵恐慌,忙道:“你…你还会回来吧?”
程欢微顿,看着牧歌眼中的慌张,心尖突然发软发涩。
“其实你刚才的问话……”
牧歌:“什么?”
程欢歪着头:“你问我是不是因为你不走,其实这话你可以说的再断定些,”
她眼底柔情暗蕴,“我又不会否认。”
“是因为你,我不想走,没别的原因。”
“ 别瞎猜,也别怀疑。”程欢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中,听到房内传来的笑声,程欢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一声:“还挺好哄的。”
程欢在宅子附近的酒楼里买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刚拿着食盒走出酒楼,她就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探她。
那种感觉过于强烈,带着明确的不怀好意和一丝暗藏的杀机。
不是不渡州的人。
暗中窥伺之人早就知道程欢在金陵出现,为了寻找牧歌的踪迹,他们还特意跟踪过程欢一段时间,却发现程欢每天都是吃喝玩乐,根本没有与牧歌相见过。
想着不能放弃程欢这条线索,金蝉阁便减少了跟踪程欢的人手。但没想到今日他们发现程欢的异常,竟然会从酒楼中打包饭菜,看样子像是给别人带的。
暗处的人察觉不对,立刻跟上去了,见程欢拐进一个巷子里,他们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走进巷子深处,没有其它出口,直行的道路前方是一堵刚砌好的石墙,巷子只有破烂的推车和摆在墙角的木柴,地上还有散落的茅草和一个支离破碎的木桶,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程欢却平白无故的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人呢?”脸上带疤的杀手低吼道。
“不知道啊?”另一个年轻的杀手看向周围,踢开脚下的茅草,语气不解道,“明明看她走进这个巷子里的啊?”
“青霜居士一定是知道圣女的下落,必须找到青霜居士的下落,快回到总阁喊人来,我们几个丙级根本不是青霜居士的对手!”
“好,我立马...”
那人应下,转身就要去报信,却感觉脖颈一凉,看着神出鬼没的青霜居士出现在他面前,脖子上赫然架着青霜剑,冷冽的寒气让他感觉脖颈处的血液都被冻结。
“在找我吗?”程欢看着巷子里的五人,“金蝉阁只派了五个人来跟着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五人惊惧,青霜居士武功高强,哪怕是金蝉阁甲级杀手来都无法从青霜剑下活命,更何况他们。
五人目光狠厉,心想着与青霜居士拼了,就算冒死也要让一人逃出去,将消息带给金蝉阁。
“上!”疤痕男将那名年轻的男子往后一推,“速速回到阁中,我们挡住青霜居士。”
年轻男子目光纠结,跳起脚在石墙一点,腾空跃起,飞上屋檐快速跑远。
剩余四人以为程欢会去追,立刻将她团团围住,却发现此人一动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那目光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四人眼神交流一瞬,立刻拔刀冲了上去,“杀——”
程欢将食盒放到一旁,看着冲上来的四人,轻声道:“能死在青霜剑下,是你们的福气。”
话音一落,四人眼前一花,程欢的身影瞬间消失,仿佛烟雾般消散。
四人心中大乱,脚掌在地上狠狠一踏,尘推飞扬,执刀向四处劈砍,破空声迅疾猛烈。
呼吸之间,四人同时感觉脖子一凉,双腿一软,四人对立跪倒,他们双眸中清晰可见其他人的死状。
脖子上有一道如丝线划过的伤痕,如潮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指缝中喷洒出来。
四人眼中皆是未散去的恐惧和疑惑。
他们根本没有见到程欢出招,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便被程欢夺走了性命。
逃掉的杀手疾步奔出,身体凌空飞跃房檐,如同大雁振翅一般。
眼见金蝉阁据点就要到达,他突然感觉脖子处一凉,那股寒意太过熟悉。
杀手瞪大眼睛,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
他只差一步就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只差一步就可以喊阁中人来相助他,只差一步...
如鬼魅被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细细听来还带着一丝感谢的意味。
“多谢带路,”程欢看着面前紧闭的大宅门,“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亲自从你回老家。”
男子还未说句话,出个声就被程欢一剑封喉。
鲜血喷洒整个屋檐,索性脚下的房屋无人居住。
不然看着鲜红的血液从瓦片缝隙漏出,不得吓个半死。
程欢来到紧闭的大门前,黑色的门上镶嵌着两只青铜兽面衔环,透着阴森诡邪。
金蝉阁的总阁在金陵之中,但是金蝉阁的据点太多,程欢懒得一一排查,她知道金蝉阁杀手暗中跟着她,试图探寻牧歌的下落。
程欢想着以绝后患,不如在直接端了金蝉阁的老巢,让他们再为非作风,天天跟个苍蝇似的围在身边转悠,闹的人心烦意乱。
而且现在江湖上并没有牧歌身边有青霜居士的消息传出,就说明金蝉阁故意隐瞒她在牧歌身边,想是要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让各大门派追杀牧歌,让她被迫出手保护牧歌,待到双方俱败,筋疲力尽之时,再出来收网,坐收渔翁之利。
归属于朝堂的组织,见多了朝堂里明争暗斗,斩蛇逐鹿,这害人的鬼主意和花花肠子就是数不胜数。
小刺猬已经把金蝉总阁的数据收集完,程欢懒得小心谨慎,直接一剑劈开了大门,抬脚一踢,巨大的声响引起阁中所有杀手的注意,有的人还为反应就被一剑割喉,喷出的鲜血犹如悬天般的瀑布一般,让所有人的眼前都变成了遮天蔽日的血红色。
金蝉总阁坐落于金陵郊区的一处偏僻宅院中,鲜有人迹,周围古树茂密,不见天日,平日里大门不开,阴森恐怖的黑色铁门让人望而却步,路过的平民时常能听到宅院里传来凄厉尖锐的叫喊声,有时按奈不住好奇心便上前一探究竟,最终沦为林中野兽的口中之食,次数多了,便不敢有人再上前查看,都说那宅院诡怪的很,去探访的人都死于非命。哪怕那宅院在发出什么声响,众人也都是堵住耳朵,立刻离开。
如今,路过之人再次听到宅院里的叫喊声,那一声比一声凄惨又悲烈,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和痛苦,撕心裂肺,椎心泣血。
如同狼嗥鬼叫般的声音吓得他们都不敢脚步迟疑,一个个都恨不得多长一双脚,拔腿就跑。
金蝉令使捂着小腹处的伤口,伤口虽细小,但侵入骨髓的寒气让他气血翻涌,无法站立,只能靠着大刀抵地,勉强撑着孱弱的身体。
冷汗糊住双眸,他费力的抹去,气竭道:“阁下今日杀我阁中之人,是...是打算与整个江湖为敌?”
程欢将剑尖上的血珠抖掉,“何时金蝉阁开始在江湖上谋事了?”
“你不是隶属于大梁四皇子方逸鸣吗?”
令使惊恐的看着程欢,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蝉阁虽然为朝廷办事,但近几年也插手江湖,几乎无人知晓金蝉阁背后操纵之人,都以为是如今掌权的金蝉令使。
令使没想到一个退隐江湖的青霜居士竟然知道金蝉阁是为谁效力。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今日别想活着从我手中逃掉。”
令使看着青霜剑直逼眉心,立刻道:“藏宝图!”
冰凉的剑尖抵在眉心,没有在进一寸。
令使艰难的吞了吞喉咙,“藏宝图的下落,我可以告诉阁下,求阁下饶我一命。”
程欢面带愁容,惋惜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亏我还挺期待的。”
“真可惜,”她微微一笑,“这个秘密保不住你的命哦。”
令使还未说出一句话,猛地张大口,眉心被刺穿,身体无力往后倒去,死不瞑目。
程欢将青霜剑擦拭干净,放回腰间。
食盒里的菜已经凉了,程欢只能重新回到酒楼打包一份。
回到牧歌的宅子,从外面看,房间里漆黑一片,并未燃烛。
程欢推开门,“牧歌,你...”
扑上来的人紧紧抱住程欢的腰,程欢感受到怀中人在不停的颤抖,让她清晰的感觉到牧歌的绝望和无助。
解决金蝉阁却是耗费了一些时间,程欢已经尽力加快进程,能一剑割喉的她绝不两剑,如今一看,她还是有些晚了。
程欢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将怀中瑟瑟发抖的牧歌抱紧,轻声安抚道:“抱歉,我回来晚了。”
牧歌抿唇,紧紧的抓住程欢的衣服。
她抬起头,双眼莹润,庆幸道:“你能回来就好。”
只要回来,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只要回来...就好。
程欢看着牧歌,清冷的月色在她眼睛都显得柔软如水,无声地将她的五脏六腑润软。
心疼的滋味在四肢百骸中泛滥,最终汇聚到心底深处爆发。
她需要个突破口。
程欢低头,轻吻牧歌微颤的眼眸。
心隙入水,温澜潮生。
那不叫恻隐之心。
是心动。
第38章 天下第一剑果然好剑
甜度超标.
那如羽毛般轻柔的吻,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对方的感受如何。
程欢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饿了一天,过来吃吧。”
牧歌没有立马动筷, “你去哪里了?”
她目光紧张, “你身上有血气?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程欢坐在她旁边, 如实道:“金蝉总阁在金陵的秘密据点被我发现了,我顺路给他们灭了。”
牧歌:“...”
程欢的神色和语气都太过轻松,牧歌还以为程欢只是顺便灭死一个苍蝇似的简单果断。
“你灭了...灭了金蝉总阁?”牧歌磕磕巴巴道。
程欢给她盛了碗汤,推过去, “嗯, 不信你可以问问不渡州,他们消息又快又准,想必现在已经知晓我把金蝉总阁灭了。”
牧歌眨眨眼,嘴巴微张着,“你...你怎么会突然要去对付金蝉总阁?”
“你...你没受伤吧?”
金蝉阁下手毒辣狠绝,程欢只身一人闯入金蝉总阁,就算可以全身而退怕也很难完好无损。
而且, 程欢与金蝉阁没有任何牵绊和纠纷, 唯一的关系只是牧歌被金蝉阁追杀, 程欢为她出手杀死了金蝉阁派来的杀手。
“没受伤,他们还不足以伤我分毫, ”程欢在这个世界的设定可是天下无敌的第一剑, 虽然名号不怎么好听, 但是实力还是很牛批的。
程欢摆摆手:“他们怪烦的。”
牧歌惊诧道:“烦?”
“难道金蝉阁一直在跟踪你?”
如今想来, 江湖上还未传出她与程欢的关系, 想必是金蝉阁故意将此消息保密下来, 至于目的何为, 肯定都是为了自身谋利。
武林大会后,牧歌就在不渡州的帮助下隐迹潜踪,江湖和朝堂都没办法找到她的踪迹,唯一和她有表面相熟关系的御剑山庄也因她下毒而被江湖传闻他们关系破裂,自然对她的踪迹不清楚。
所以此刻能够最先找到牧歌踪迹的。除了不渡州,最有可能的就是熟知她和程欢关系的金蝉阁。
想必这几个月来,金蝉阁都派人跟踪程欢,想从程欢这里探寻她的躲藏之处。
只是...程欢怎么会如此突然就把金蝉总阁给灭了?
因为烦吗!?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太过牵强了?
“别瞎想。”程欢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前金蝉阁跟踪我无所谓,如今我与你在一处,他们继续跟踪的话迟早会发现你的踪迹。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灭了。”
牧歌受宠若惊道:“你是为了我才把金蝉总阁灭了?”
“嗯,”程欢想了想,“但你和我的关系想必金蝉令使早已经告诉他们背后唔...”
程欢被牧歌紧紧抱住,险些把桌上的汤碗打翻。
“程欢?”
程欢回抱她,摸着她柔软的腰背,“嗯?”
“你对我太好了。”
程欢笑了笑:“这就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