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上面的剑纹纹丝不动,连一点灵气都没泄露出来。
谢扶鱼化悲愤为动力,连爪子都上了,使劲扒拉着。
“喵喵喵!”
他按着珠子,疯狂地辱骂着沈定衡。
这样子给他,逗他玩呢?
蠢货。
大朽木!
只是这嗓音稚嫩清脆,不像是在骂人,倒像是在撒娇。
沈定衡还以为小猫是喜欢这宝珠,使了个小小的术法,将宝珠化成的铃铛缠绕在了小猫的脖颈上。
铃铛碧玉,散发着微光,衬托着毛发雪白,更加小猫脸廓圆润可爱。
谢扶鱼爪子一挠,铃铛叮当作响,惹得他下意识地追逐。
玩了一阵,他木着张脸,瞪着面前的人。
真的把他当猫玩了。
迟早杀了你。
一定要杀了你。
-
门口。
曾一诺正看得望眼欲穿,好不容易见到有人出来,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
只见一身青衫素净,怀里盘着一只一个小雪团。
他脱口而出:“咪咪!”
谢扶鱼动了动。
曾一诺伸手就要去接:“你怎么能待在仙君的怀里!快到我这里来。”
谢扶鱼的耳朵竖起,有些意动。
待在这个小傻子身边,总比待在死对头这里要好。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被一只手按了下来。
沈定衡冷冷瞥了一眼。
曾一诺咽了咽口水:“仙君,这猫……”
沈定衡答非所问:“它不叫咪咪。”
曾一诺:“啊……?”
沈定衡捏着毛绒软绵的后颈,像是在宣示主权,道:“这是我的猫。”
曾一诺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仙君就这么抱着猫走了过去。
他回过神来,嘴巴合都合不拢。
这猫……是仙君养的?
他与小猫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多少知道小猫有多难缠,脾气一刻一变,娇纵蛮狠得要命。
而仙君如此清俊出尘,高不可及,真的会去逗猫哄猫吗?想来应该是给猫冷冷一道目光,再肃然教训才是。
曾一诺伸手扶住了掉下来的下巴,梦游一般跟了上去,时不时地瞥一眼小猫。
仙君这般严厉自持,真的能养好小猫吗?
谢扶鱼也察觉到了这目光,转过身来,从臂弯中探出头。
和死对头相比,还是这个小傻子比较好骗。
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此时一人一猫遥遥相望,像极了被银河隔断的牛郎织女。
“银河”淡淡扫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小猫往怀里塞了塞,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第14章 好奇怪
谢扶鱼丝毫没有自觉,还把爪子搭在了面前的肩膀上,一个劲地往外探头,想要靠近别人所在的地方。
只是刚动了动,命运的脖颈就被人捏住,提溜了回去。
沈定衡淡淡道:“乖一点。”
谢扶鱼不满这轻描淡写的态度,仰起头,口中“喵喵”叫唤着。
怎么,还真的把他宠物,把自己当主人了?
他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瞳,刚刚还汹汹的气焰顿时蔫了下去,缩了缩脑袋,直往怀里钻。
在心中默念了两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他恢复原身,就让你们知道他的刀为什么这么快。
谢扶鱼哼哼作响,像是已经将沈定衡踩在了脚底下。
不过似乎并不需要精神胜利,现在就可以踩在沈定衡的身上作威作福。
他仰起小脑袋,跃跃欲试。
沈定衡刚一低头,就瞧见一双爪子轻轻搭在了胸前,稍一用力,就有一道白影往上蹿去,趴到了肩膀上。
小猫可能已经不满足于此,爪子按住了一缕发丝,试探着还要往上。
沈定衡已经猜出小猫是要做什么了,但并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
小猫比划了一下,先是用湿漉漉的鼻头蹭了蹭,确定了位置以后,又轻轻一跃,稳稳地站在了头顶。
尾巴一翘,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曾一诺:“……”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这猫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仙君的头顶动土,以仙君冷峻不近人情的性子,估计要将这猫狠狠地训斥一顿。
可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沈定衡容色平淡,连一点愠色都看不出来。
像是顶着一只猫在走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根本没有惊讶的必要。
沈定衡表现得很是淡然,可不代表着其他人能和他一样。
等回到云舟上,看见头顶站着一只小白猫的仙君,一个个眼睛都差点掉下来了。
弟子们合不拢嘴,但面上却不敢说什么。
倒是孔凌围过来啧啧称奇:“还真是你养的那只猫,怎么也上了云舟?”他摸着下巴,开玩笑道,“这猫一路跟着来了西荒,该不会是别有图谋吧?”
说着,孔凌越想越不对劲,伸手就要去捉这猫:“让我来看看。”
谢扶鱼瞪圆了眼睛,尖锐地“喵”了一声,从头顶一路蹿了下去,缩到了沈定衡的怀里。
小小的爪子搭在了衣襟上,耳朵一耷拉,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孔凌:“沈师兄,它这是在骗你。”
谢扶鱼:“喵……”
一人一猫都盯着沈定衡,等待着他做出决断。
沈定衡没让他们等太久,就一锤定音:“只是小猫顽劣贪玩而已。”
谢扶鱼哼了一声,仗着有沈定衡在,趾高气昂地望了过去。歪了歪头,像是在说——你能拿我咋滴?
孔凌一口气上不来:“这猫分明就是在挑衅!”
谢扶鱼察觉到了从旁传来的目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一张脸。缩在怀里,爪爪揣着,满是乖巧可怜。
沈定衡淡淡道:“你看错了。”
孔凌瞳孔一震,满是不可置信。
在看向沈定衡时,活脱脱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人。
“沈师兄……”
他那个冷漠无情的沈师兄动作轻柔地抱着猫走了。
孔凌实在是气不过,咬牙切齿:“我一定抓住你的把柄。”
谢扶鱼对此的反应是,从肩膀后面探出头来,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一脸挑衅地回望过去。
孔凌:“……”
他抓住了后面跟上来的曾一诺,问,“你和这猫下去做了什么?”
曾一诺一愣:“也没做什么。”他一五一十道来,“就是跳下去以后不小心进了魔尊的魔宫,还好仙君来得及时……”
孔凌:“不小心?”
曾一诺挠了挠头,没多想:“是啊,谁也不知道下面有魔尊的魔宫,都是咪咪乱跑,我才不小心进去的。”
孔凌若有所思。
-
谢扶鱼自以为解除了嫌疑,完全放松了警惕,低头专心顺着后背上的毛。
正顺得认真,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你所图为何?”
谢扶鱼动作一顿,慢慢地仰起了头。
沈定衡正襟危坐在面前,与小猫对视:“你现在可以说了。”
谢扶鱼开始装傻。
“喵?”
沈定衡不为所动,丝毫不像是会被蒙骗的样子。
谢扶鱼心中生出了一点不妙,磨了磨爪子,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去。
沈定衡并不拒绝小猫的接近,但同样的是,也不主动接受:“我知道你听得懂。”
这下是装不下去了。
谢扶鱼知道,现在必须要想出一个让人能足够接受的理由。不然再继续猜下去的话,他的身份就危危可及了。
要是让沈定衡知道赫赫有名的魔头成了一只猫,还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猫,下场想都不敢想。
思绪转动,谢扶鱼弓着背贴近了过去,用自己毛茸茸的侧腹去贴对方的手背。
转过身,又用脸颊去蹭。
“喵……”
沈定衡垂眸,看似眉眼冷峻,实则底下冰雪微融,不似方才那般淡然。
他沉吟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舍不得我?”
谢扶鱼还苦思冥想着该怎么解释,没想到这就递上来了一个台阶,他想也没想就顺着往下爬,一个劲的:“喵喵!”
对,没错。
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才偷偷跟上来了。
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谢扶鱼还忍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直接翻倒在了面前,露出了雪白的肚皮,躺平任摸。
也不知道沈定衡有没有相信这鬼话,但确实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将小猫抱起,手指一屈,摩挲着下颌上的软肉。
谢扶鱼舒服地发出“呼呼”声。
就在他以为这下没事了的时候,又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线。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撒谎,定饶不了你。”
小猫一个激灵。
他知沈定衡一字千金,一旦说出的话,便必定会履行。
现下什么也不敢说,只装傻充楞,装作被脖颈间的铃铛吸引了注意力,在原地缩成了一团。
玩着玩着,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沈定衡起身出去了。
一等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谢扶鱼赶紧停下了手上玩闹的动作,开始和铃铛较劲。
铃铛是灵珠所化,里面充斥着磅礴的灵气,是魔宫的核心,也是与他的灵力同出一源。
只要将其中的灵气吸纳转化,就不再任人揉捏的小猫了。
可摆在现在的问题是,沈定衡给灵珠上加了一道枷锁,导致灵气全数被缩在了里面。
谢扶鱼就像是空守着宝藏的守财奴,明明有金山银山,却无处花。
他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肉垫一按,一道尖锐的指甲从中伸了出来,在上面比划着。
之前收回的刀意起到了作用,白光一闪,只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上面烙印着的剑纹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有一点裂缝也就够了,谢扶鱼凑上前去,在上面舔了舔,用力吮-吸着其中的灵气。
灵气从裂缝中钻出,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
谢扶鱼半醉半醒,迷迷糊糊的,摇头晃脑走了两步,爪子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直接趴到在了床榻上。
珠帘晃动,琳琅叮当。
一阵风吹来,叮咛一声,黑发如瀑散落,猫儿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年。
他蹙着眉头,眼尾一片湿红,眉心纹路似火,肤色如雪。一条毛绒的尾巴从背后伸出,试探着勾在了圆润的肩膀上。
一仰头,脖颈曲线细腻,其上挂着一枚绿茵茵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铃声。
谢扶鱼歪着头,手指缓缓舒展复又缩紧,像是在疑惑自己的身上为什么没有绒毛。
思索片刻,他低头凑上前去,习惯性地舔过了指尖,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好奇怪。
谢扶鱼喃喃了一声,翻过身去,换了一个趴跪着的姿势,后背单薄,腰窝微微凹陷,劲瘦有力,犹如游鱼一般。
他枕着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
于此同时。
沈定衡来到了外侧。
孔凌信誓旦旦:“这猫肯定和谢魔头关系匪浅。”
沈定衡:“证据。”
孔凌:“这还要什么证据?这猫跟着一起上了云舟,半途逃跑,正好还进了谢魔头的魔宫,这不是摆明了和谢魔头脱不了干系吗?”
沈定衡定定看着。
孔凌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虽说只是我的猜测,但……”
沈定衡:“但是如何?”
孔凌:“但这猫肯定有鬼,不如沈师兄将其交给我,我好好拷问一番,若不是,也可以洗清嫌疑。”
沈定衡想也没想:“不必。”
孔凌痛心疾首:“沈师兄,你这是被它蒙骗了啊!”
沈定衡淡淡道:“我会看着它的,若真出事,我亲自处理。”
在说出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却让人生出了寒意来。
孔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了一道叹息,嘀咕道:“我看你是栽了。”
沈定衡一时没听清,眉心微抿:“你说什么?”
孔凌:“没什么。”他转移了话题,“西荒到了。”
大漠苍茫,孤烟升起。
乱石嶙峋,杂草随风滚动。
更远处,天际与山岭相接,一片火烧似的红。
第15章 变人
谢扶鱼睡得迷迷糊糊的,耳朵一竖,听见耳畔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西荒到了!”
“这西荒的景色倒是与别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