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Klaelvira

作者:Klaelvira  录入:05-04

  “不是,你...” 傅无闻一愣,百思不得其解,“你昨晚不都跟傅岹然回家了吗,我以为你俩和好了呢。”
  面对傅无闻的茫然疑问,闻九天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感到有点委屈,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开脱的,今天早上他还靠在傅岹然怀里得到过片刻欢愉。
  而且不是傅岹然强迫他。
  “我,” 闻九天略显挣扎地咬住了唇,松开时能看到浅浅的印子。他顿了顿,“我是实在没办法跟他合作。这个项目你让公司里其他人来管吧,我等画展结束就回桐州看仓库。”
  闻九天不太擅长与人闲聊。今天上午他一直在门口做登记工作,拿了个大本子让每位参观者签名,问他们要不要颜料。
  参观者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闻九天都在一个人发呆。他的直播热度确实不错,但观众都是冲浪乐子人,甚至不乏谩骂者,真正会来看展览的寥寥无几。
  快到中午的时候,参展的画家陆陆续续到齐了,傅无闻喊闻九天进休息室一起喝个茶。当年闻愚白出事,画廊里的画家们也大多各寻出路。闻九天没有阻拦过任何要走的人,所以能留到今天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原因。
  有的是发自真心敬慕闻愚白老先生;有的是后来改行了;还有的是绘画风格过于诡异,难以忍受大多数画廊都有的常规束缚。
  这么多年无论能不能挣到钱,闻九天一直坚持给所有签约画家发底薪。底薪不多,勉强能保你不饿死,大多数人都在绘画之余找了其他工作或兼职,只有每年办画展的时候才在一起聚一下。
  大家对闻九天的感觉很奇怪。很少有人能喜欢如此奇形怪状还不听劝的人,但又的确是这个人在坚持给他们发工资。
  “小闻总。” 见闻九天进来,众人打招呼。
  闻九天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并不主动参与聊天。
  “我昨天听说,傅岹然去你们公司了?” 一个看起来门路颇广的人兴致勃勃地问。
  “是,” 傅无闻跟这些画家们并不太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笑笑,“他要做新游戏了,找我们做外包。”
  “我昨天还在做梦,” 那人继续道,“以为傅岹然也要参加今天的画展呢。”
  场内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唏嘘笑声。闻九天低着头假装玩手机,余光瞥到傅无闻朝自己看了眼。
  傅无闻的意思很明显。
  尽管傅岹然不见得会在任何事上都听闻九天的,但只要闻九天开口,拿一幅画来参展是绝对能办成的。
  桐州美术馆能用一整个大厅“供着”傅岹然的一幅自画像,如果闻九天能搞到傅岹然的画,那么这个画展的一切都将截然不同了。
  对于每一个想要出位的画家来说,它能带来的意义不言而喻。
  “其实...” 傅无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傅岹然真没什么交情。”
  “小闻总呢?” 一个看起来三四十的斯文男人笑着问。
  闻九天从方才一直沉默到现在。他明白,在傅无闻眼里,自己“作”得有些过分了。
  闻九天从小就喜欢胡搅蛮缠,专门等着傅岹然来哄。但是每次只要傅岹然勾勾指头,闻九天就又乖乖地喊着哥哥靠上去了。
  闻九天为了保住画廊做过不计其数的努力。而现在只要他开个口就能解决的事,他却执拗地不肯上前。
  “傅无闻,你不是还要管公司那边的事儿么。” 场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闻九天抬起头,却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题。他看向傅无闻,“你先走吧。”
  “那...” 傅无闻本来就忙得很。他只稍稍推拒了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有事儿再喊我。”
  闻九天点点头,“你再让人去买点儿颜料,我怕不够泼。”
  “你还要泼颜料啊?” 傅无闻说。
  闻九天随意嗯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敲,“这是我们画展的主题。”
  傅无闻走了,场内人虽多,却静得有些尴尬。那个刚刚被闻九天刻意忽视的提问,不可避免地横亘在每个人心里。
  每一个人都会嫉妒傅岹然的天分和运气,嫉妒他年少有为拥有的一切;但傅岹然意味着曝光度、被抬咖,意味着名声和金钱...没有谁会不向往跟他搭上线。
  “抱歉。” 闻九天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他冲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神情平静得有些肃穆,“我跟傅岹然关系不是太好,所以可能没办法从这个渠道帮到大家。”
  “很抱歉。”
  闻九天从休息室里出来,轻微的窒息感才得到缓解。他靠在墙壁上,走廊尽头窄长的窗户里透进来光。
  光照亮了靠窗的一端,却让这条走廊看起来愈发阴暗,连脚步的回音都发着冷。
  闻九天觉得自己很自私。他有点想哭了。
  “嗳,”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闻九天抬起头,只见是任可野。意外中夹杂着些许尴尬,闻九天不由得蜷了下指头,“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展览吗。” 任可野笑嘻嘻的。既看不出他跟闻九天谈过,也看不出他今早才被分手,而且被分手的高度疑似原因还是对方劈腿。
  “不好意思啊,” 闻九天语气平常,谈起自己的过失毫不忸怩,“我们还是分手吧。”
  任可野也不生气。他靠在闻九天对面的墙壁上,饶有兴致道,“是因为傅岹然吗?可是,我感觉你也不是很喜欢他。”
  “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八卦。只是我有点怀疑傅岹然聘请我做行业报告的动机,” 任可野耸了耸肩,“担心饭碗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闻九天微低着头,滚动的喉结暴露了焦躁不安。
  “听说昨晚你睡在傅岹然家里,是...” 任可野一眼就看出闻九天身上这件衣服不像他自己的,“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难解释我跟傅岹然的关系。” 闻九天飞速地截断了任可野的话。他抬起头,乍一看像个健谈的精英,“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有的时候就是会不由自主地...”
  “...跟他很亲密。” 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闻九天嘴唇翕动,眼神挣扎。他明显是不情愿的,可肉体却无法抗拒。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工作。” 闻九天双手抱臂,下意识朝窗边发起了呆。他眼神直直的,自嘲地笑了声,“其实傅岹然从不会为了我牺牲任何,他做任何事都一定是源于他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很多人都不信。”
  任可野耐心听着,神色严肃了几分。他并没有分毫指责闻九天的意思,半晌后道,“他对你并不好,对么。”
  闻九天没有说话。走廊里的风嘶的一声,凉而细长。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任可野走近了一点,“你很聪明,但在某些方面像是...”
  任可野斟酌片刻用词,脱口而出,“没点亮技能树。”
  “.........”
  “或者是点亮过程中发生了畸变。” 任可野说得很认真。
  闻九天对任可野的话并不是很意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我就是不能见傅岹然,更不能跟他一起工作。” 闻九天扬了扬下巴,有些许倔强,“别的都很完美。”
  “你可以给我祝福,但我从不听别人的指点。”
  “不听指点,是因为被傅岹然指点怕了么?好。” 任可野笑了。他不再坚持,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我就祝你…下次说你跟傅岹然关系不好时,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他的衣服。”
 
 
第9章 傅岹然来了
  闻九天能听出任可野这个嘲讽型祝福背后的善意。他对此并不在意,一笑了之。
  任可野却察觉了闻九天隐隐的凄怆与自嘲。闻九天是个彻底真诚的人,他的爱也真诚,恨也真诚,不在乎也真诚。
  真诚的闻九天有时候不能抗拒傅岹然,真诚的闻九天不肯赚傅岹然的钱。
  任可野比闻九天大好几岁,在社会浸淫多年。他知道一个真诚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不受伤的。
  “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任可野轻按了下闻九天的肩,语气关切,“没必要为了少年时期一段不成熟的感情折磨自己。”
  这次闻九天没有表态。只是想起自己跟傅岹然稀里糊涂的纠缠,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认真跟好心的任可野道个歉。
  “对不住,” 闻九天站直了点,也不靠着墙了。他努了下嘴,“我这个人对感情一向不太负责,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好人。”
  任可野:“.........”
  背后的休息室里断断续续传出闲聊的琐碎声。两个老板相继离场后,这些没什么名气的业余画家们交流起了生计。
  “我的理想就是画画。” 一个亢奋中透着些许沧桑的声音道,“至于谋生,干什么都行。可我不想把理想跟谋生杂糅起来。”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每次教美术生艺考时,都感觉在拉人进天坑。” 另一个文雅的女生道,“毕竟一辈子都可能混不出头。”
  ...
  ...
  走廊里的闻九天又沉默了。他死咬一口气不肯让画廊破产,但他其实根本不会做生意,连做直播都是靠天吃饭误打误撞火起来的。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还远远没有成熟到可以扛起这么一大帮人的地步。
  “闻九天?” 走廊入口处又进来了一人,声音铿锵而利落。
  正低着头的闻九天被打断了思绪。他应声抬眸,意外地睁大了眼睛,“闫老师。”
  任可野注意到闻九天几乎瞬间就站得更直了些,神情居然罕见地有几分正经。
  任可野略带好奇地偏头看了眼,只见走来的是一位个子很高的女性,应该有将近一米八。
  她不算十分年轻了,但依旧漂亮,或者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会更合适;略带攻击力的浓眉、大双眼皮、高鼻梁,眉眼间给人一种松弛又精明的感觉。
  “您怎么来了。” 闻九天打招呼时还低了下头。他对她很尊敬,并且是发自内心的。
  闫飘飖是闻九天的舞蹈老师。她早年是个知名舞蹈家,后来转行编舞,自己成立了独立舞团。她性格烈而鲜明、敢说敢做,对艺术又很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无论跳舞、编舞都充斥着野蛮张扬的生命力,在国际上颇有声誉。
  “我这段时间正好在上海。” 闫飘飖手上还卷着一份画展宣传册,显然是刚在门口拿的,“听说你又办画展了,给你来凑个人头。”
  “这位是你的朋友?”
  “您好,” 被点到名的任可野立刻做起了自我介绍,还微微欠身,礼貌地主动伸出手,“我叫任可野,做行业研究的,主攻游戏。”
  “我...也算是闻九天的朋友吧。”
  “游戏...” 闫飘飖咂摸了一下这个词,目光又看回了闻九天,有些玩味,“真是你的朋友?”
  闫飘飖的重音落在“你”这个字上,她明显不认为闻九天会交到任可野这样的朋友。她知道傅岹然,也知道闻九天从前和傅岹然的事。
  “是。” 闻九天明白闫飘飖在想什么。他心里无奈,却没多解释。
  他向任可野介绍道,“这是我的舞蹈老师,闫老师。”
  “原来是舞蹈家。” 任可野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女人非同一般。他用乙方的习惯性口吻道,“难怪这么有气质,刚刚进来的时候我——”
  闫飘飖却不给半点面子地打断了任可野,“你跟我儿子年纪差不多大,就不要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了。”
  “.........”
  “你们要看画吗?” 闻九天不忘推销自己的画展,“还可以送颜料。”
  “不了,” 任可野抬手看看表上的时间,“我午休时间不长,下午还得回去上班。”
  “继续给傅岹然做汇报。”
  闻九天听出了任可野的停顿。任可野是故意说最后一句话的,他也觉得,为了画廊闻九天应该向傅岹然寻求帮助。
  闻九天抿了下嘴,随意牵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
  闫飘飖却宛若早有预料般,“果然是傅岹然的同事。”
  任可野一愣,他从闫飘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淡淡的敌意。

  “我,” 任可野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乙方他是甲方,也算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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