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Klaelvira

作者:Klaelvira  录入:05-04

  沈灵均是民国时期一位画家,他的画作在国际拍卖市场的标价单位是亿。
  他会画西洋美术,但并不钟情;他擅长山水,尤重写意,越是不好懂的作品拍出的价格越高。
  和很多知名画家一样,沈灵均生前穷困潦倒,死后声名大噪。
  他一生漂泊,作品四处散落,海内外皆有。当他所作的山水画的艺术价值真正被人们认识到时,他本人已经逝去几十年了。
  “傅老师,” 画协来人大约四十左右,端着标准的场面笑。他伸出手,“久仰。”
  傅岹然没怎么笑,但看起来还算平和。他回握了下后便收回手,在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你是‘沈灵均杯’的?”
  “是。” 那人也坐下,随和道,“我们‘沈灵均杯’这些年来一直是国内山水画首屈一指的大赛,今年想邀请您来当评委。”
  “如果您比较忙,挂个名就行。”
  傅岹然若有所思,“为什么请我?”
  “美术界都知道,” 那人说,“桐州画派是最得沈灵均大师神韵的,所以...”
  “桐州画派的代表人物是闻愚白,” 傅岹然不疾不缓地打断,“不是我。”
  画协来人没料到傅岹然如此直接,霎时间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闻愚白早就不在了...再说了,闻九天现在不是也在折腾画廊吗。如果您来当评委,那,”
  “办画廊是闻九天的事,” 傅岹然不咸不淡地笑了声。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画协那人见傅岹然油盐不进,顿了顿,半晌才道,“傅老师,你是懂山水画的,而且绘画和鉴赏造诣都不错。”
  傅岹然像品茶般抿了口咖啡,并不像被奉承到的样子。
  “而且桐州画派的代表人物,除了闻愚白,也还有傅巍。” 画协那人继续道,“我记得,以前大家都说你是最像傅巍的,从小就像。”
  傅岹然很清楚,“沈灵均杯”请自己当评委的原因无比简单——搭上傅岹然的名字,比较好拉赞助。
  毕竟再怎么曲高和寡的东西,都逃不脱一个钱字。
  傅岹然没了耐性。他放下咖啡,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站了起来,转身回办公室。
  画协那人匪夷所思,“傅老师您...”
  林序也在一旁。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跟了上去,“傅岹然?”
  “请他出去。” 傅岹然头都懒得回。他丢给林序一句话,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序八面玲珑,好言好语地劝慰了画协那人。李开在一旁无言地看着,等那人走后,才敢同林序一起敲傅岹然的门。
  “毕竟是画协的,” 李开愁眉不展,“你何必呢?”
  傅岹然却不为所动。
  “让你寄给闻九天的东西,你寄了吗?”
  “...寄了。” 李开说。
  傅岹然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是赶客的意思。
  林序已经注意到傅岹然让李开给闻九天寄东西,但他没有主动提。
  “是那人说错什么话了吗?” 林序问。
  傅岹然冷哼一声,宛若黑夜里暗刀刺破长风。
  “从小就有人说我像傅巍,这话我听了十几年。” 傅岹然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他正在进行的游戏项目。他语气淡然,一指抚摸着手上戴着的银色蛇形戒指,“要是到今天还得听,那我岂不是白活了。”
  -
  桐州有一条不宽的江,临江处有一片小树林。
  树林里盖了一栋两层高的简朴小楼,外表是木色的,一到天黑就没入四周的树丛里。
  它的门前没有路灯,这里是看江景最佳的去处。
  闻九天一路踩着落叶走来,吱呀吱呀的。他跨过藤蔓,走上被灰尘和树叶盖得看不出原貌的台阶,缓慢地朝锁里插进了钥匙。
  这把锁陈年未用,钥匙也一样。闻九天小心翼翼,生怕它断在里面,半晌才轻轻转动手里的钥匙。
  喀嗒一声——和记忆里一样,这扇门开了。
  门上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子:闻宅。闻九天推门进去,这是他零到六岁时居住的地方。
  客厅的正中央仍旧挂着那幅《我观山观我》,上面还有几个黑乎乎的小手印,属于四岁的小闻九天。
  闻九天还记得,当时外公抱着自己欣赏沈灵均的代表作。他年纪小不懂事,好奇的小手直接印了上去。
  “哎呀!” 一旁的保姆惊呼,“可不能碰,这幅画市场价得上亿呢!”
  “没事。” 闻愚白却爽朗地笑了几声,根本没阻止。他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姿。
  小闻九天那时两颊还长着婴儿肥,看起来又嫩又水灵。他眼睛大大的,吃着手指有些疑惑。
  闻愚白抱着闻九天颠了颠,“喜欢这幅画吗?”
  小闻九天点点头,胖嘟嘟的小手却不敢再伸上前。
  “那就摸吧。” 闻愚白抱着小闻九天,凑得更近了些,“身外之物,不足为惜。”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短短,因为太忙了(哭哭
 
 
第22章 小猫生气了
  对闻九天来说,幼年跟在外公身边的那段记忆从前是一个水灵灵的梦,在他长大后才逐渐清晰。
  闻宅是个避世的地方,却并不冷清,常有人慕名而来;闻愚白那会儿已经不再收徒,但面对主动求教的后生晚辈仍不吝指点。在小闻九天的印象里,外公鲜少将人拒之门外。
  有时天气好,闻愚白会拎一根鱼竿,带着小闻九天在江边垂钓,一坐就是一下午。
  “小九天想吃它还是放了它?” 外公总是在钓上鱼后笑眯眯地问,“哇,是条很不错的小鱼呢。”
  “唔...” 小闻九天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相同的思考路径,最后认真道,“还是放了吧。”
  白猫闻小七也是在江边遇上的。此猫诡计多端,时常趁闻愚白在书房作画时翻窗去撒娇,妄图骗取小鱼干。
  闻愚白自己是个画家,却并没有怎么教过闻九天。小闻九天自幼就展现出了不俗的美术审美:他不喜欢画纸,总是在其他地方乱涂乱画,闻宅的墙壁上至今还保留着他的蜡笔“杰作”。
  “人这一生,贵在纯粹。”
  站在那幅价值上亿的《我观山观我》前,闻九天还能记起外公那天说的话。
  “要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闻愚白说,“不图名、不为利,越纯粹越快乐。”
  四岁的小闻九天当然听不懂这番话,更遑论深思。他眨巴着眼睛,只觉得面前的外公跟平时不太一样。
  闻愚白并不总是豁达开朗的。他独自呆在书房时,常常神色严肃,偶尔还会流露出些许哀伤。只是在小外孙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慈祥的笑意。
  “小九天长大了想干什么?” 闻愚白问。
  小闻九天还在吃手的年纪,长大实在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词语。
  “...不知道。” 他脆生生道。
  “不知道呀。” 闻愚白恢复了惯常的和蔼语气,“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小闻九天会。他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想吃李阿姨做的点心。”
  “还有糖醋小排。”
  “还有酸奶布丁。”
  “还有...”
  很显然,四岁的小闻九天已经熟练掌握了不少食品类词汇。
  “好。” 闻愚白大笑,差点停不下来。他半真半假地捏了下小闻九天的脸,“咱们先去吃。”
  “你离长大还有好一会儿呢,吃好了再慢慢想。”
  十几年过去,桐州美术界的代表人物从闻愚白变成了傅岹然,那幅画上的小手印也掉成了浅灰色。
  在如今的闻九天眼里,它们小得不可思议,小得仿佛是飞檐走壁的闻小七干的坏事。
  闻愚白去世后,他生前收集的藏品大多无偿捐赠给了国家,其中沈灵均的作品份量最重。遗嘱里他只留下了一幅沈灵均,便是《我观山观我》。
  也许是因为这幅画是公认的沈灵均代表作,闻愚白终究不舍得;也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上面印着闻九天的小胖爪子。
  “外公,我长大了。” 说出这句话时,闻九天声音微抖,不敢抬眸。他知道外公不会责怪他,但这只会让他更加羞愧。
  因为他虽然长大了,但是没长大;
  他仍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甚至对闻愚白的污名都无能为力。
  今天是个阴天,天光是深灰色的。布满尘埃的客厅里没有开灯,雾蒙蒙的。
  闻九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在闻宅里住下。他对外部环境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住不死人就行。
  他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对不起”。
  真说出来,就好像认命了似的。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闻九天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快递打来的,说有一个需要他本人签收的件,地址是举办展览的那间仓库。
  作为一个黑红博主,闻九天从前也收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恐吓信等。
  闻九天将信将疑,出门去了仓库。他到时,展览刚开门没一会儿。
  “你就是闻九天吧,” 快递小哥绕了一圈又正好绕回来了,“我在网上见过你。”
  这个快件有些大,但不重,似乎有个盒子。
  闻九天签收完,拿在手里掂了掂。他回到仓库,借了把剪刀拆去外壳。
  “你小心点儿,” 之前在展览开幕上当主持人的那位说,“说不定是什么恶作剧的东西。”
  闻九天倒是面不改色,“我不怕那些。”
  这个快件包装得既严实又好拆,里面一个奢侈品牌的纸盒。众人好奇地凑上前来,闻九天打开盒子,露出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摆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这是...” 一个眼尖的女生惊呼,“傅岹然老师今年的联名款!我没抢到的那个!”
  “已经发货了吗?”
  “听说还在预售啊...”
  “还是00001号!”
  ...
  闻九天呆呆地望着这件卫衣,上面印着的图案熟悉得刺目。那个人形剪影属于十六岁的闻九天,被傅岹然当成模特在皮肤上色的闻九天。
  几乎是霎那间,闻九天终于不得不反应过来了。今天是第十五天,是他需要做决定的日子。他逃到了桐州,但傅岹然完全没打算放过他。
  “咦?这张纸是什么。” 一个团队成员伸手打开那张折起来的纸,露出一个与卫衣图案八九分像的简笔全身人像——没有上色,但面部画得惟妙惟肖。
  “啊这是...” 那个成员面露尴尬,立刻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不该打开的私密东西。他惊慌失措地又把纸折叠好,连忙放回了卫衣上。
  “原来那幅画...画的是你啊。” 旁边几人却已经看到了,大家都十分吃惊。
  《玫瑰,白天鹅,美人》只能约略看出来有个人,不能准确看出具体人脸。但这张简笔画就不同了,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是闻九天。
  画上的闻九天只穿了件明显大了的衬衣,两条腿上什么都没有。托傅岹然画功的福,这张画里少儿不宜的气息浓得呛人。
  闻九天的手机上适时跳出消息。
  傅岹然:「东西收到了?」
  傅岹然:「听话,穿上拍张照给我。」
  众人见闻九天神色不对,纷纷散去。
  闻九天盯着屏幕,一言不发。他明明穿着衣服,却觉得自己仿若在众目睽睽下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几秒后。
  闻九天:「滚。」
  闻九天发完就拉黑了傅岹然。他把那件卫衣连着盒子一并扔进了一个空着的丢弃物展示柜里,觉得它终于去到了该去的地方。
  “你把它扔了?” 其他几人满脸震惊。
  “你们谁想要的话,可以拿走。” 闻九天说。
  在目睹了那样一张简笔画后,傅岹然送给闻九天的这件卫衣就有些变味儿,没人敢上前。
  闻九天不满足于在微信拉黑傅岹然。他想起自己先前被迫和傅岹然“互关”的事,于是久违地上了次线。
  闻九天看见自己的评论区比之前和谐了不少,多了些空洞且善意的模式化鼓励,出现的时间都是在他被傅岹然关注之后;他的最后一条动态下有不少催更的,还有网友评论说没灵感的话出来露个脸也行。
  闻九天没有发任何动态,一声不吭地取关了傅岹然。
  平台的运营很快就闻风而来。
  「你怎么取关傅岹然了?我们还想策划一个你和傅岹然老师联动的视频活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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