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楚韫听到姜淮元话,眼中一直藏着的委屈显露了出来,她不懂姜淮元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明明没有隐疾,明明可以行房事,却还将她晾了几个月。现下居然还想要用这种理由来搪塞她。
“我知道我来的晚,不如姐姐在夫君心中的位置重要,可我也是你的妻子。”金楚韫选择了嫁给姜淮元便没有想过保留什么,她嫁过来之前虽是对姜淮元没有这般喜欢的感觉,但确实是有好感的。
前几个月二人相敬如宾,如同好友,那是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及她真的以为姜淮元不能人事。
可姜淮元一直在骗她,从姜淮元领了皇命南下的前一晚,她为姜淮元宽衣之时,看到了后颈间醒目的吻痕,便开始怀疑姜淮元的身体,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不能人事。
她去了姜淮宁那里,问出了她想要知道的,姜淮元说自己小时候身子弱生过大病留下的病根,可在霍倾那里可以,在她这里便不可以了吗?
如今来到了这里,姜淮元第一晚醉酒那夜与霍倾在房中,她原是不放心,让人准备了些许醒酒汤,可站在门外还没有敲门,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里的房子隔音都不太好,所以她听的很清楚,那是女子欢爱时忍不住才发出的声音。
她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外,涨红了脸颊,却一声也没有吭,带着下人离开了。她问了这处的下人有没有熬过药给姜淮元,下人都说没有。
如此,她也确定了姜淮元并不是不能人事,只是不能与她而已。
她也知女子该矜持,不宜这般争宠,可她喜欢姜淮元,她已经是她的妻子了,姜淮元不该这般对她。
“公主……”姜淮元有些懵住了,她不知道金楚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或者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是说了,唤我名字。”
金楚韫神情委屈,让姜淮元心生怜意,眉头揪在了一起,低声道:“楚韫……我……”
“你说你身子不好,是在骗我对不对?”金楚韫见姜淮元不知道是真的迷糊还是故意假装没有听懂,将憋在心口的话,说了出来。
姜淮元闻声怔住,脸上的神情也一瞬僵住了。她知道金楚韫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姜淮元有些慌了。
金楚韫看着姜淮元慌乱的神情,声音又温和了些,糅杂着些许委屈,道:“我也是你的妻子,今夜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如果这一步都迈不出,那么往后她便更没有机会了。
不止是她自己需要姜淮元,她被指婚给姜淮元,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男欢女爱。而能让这段联姻关系更加稳固也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有一个她二人生下的孩子。
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姜淮元的第一个孩子,他都会起到让姜家为修武王卖出全力的重要作用。只有她的哥哥修武王当上的皇帝,这个孩子以后的未来才会青云直上,姜家也会更加的显赫得势。
金楚韫的眸子中蹦出的楚楚动人的火光,让姜淮元有些害怕,她不可以,也不能与金楚韫走出那样的一步。
“不行,我们不能。”姜淮元拒绝了。
一个女子丢了自己的尊严和羞耻来求夫君施舍,却被拒绝了,可想金楚韫此刻内心有多么崩溃。
金楚韫小的时候很少哭闹,可此刻她却忍不住,在姜淮元拒绝她的那一刻,眸子里涌出了泪水。
“夫君是在怪我,那日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吗?”金楚韫想起了今日姜淮元在用膳间说的话。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大哥’,姜淮元是在怪她吗?
姜淮元听着金楚韫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片刻便想起了那日她和修武王落水之事。她当时都没有看清楚,怎么会怪金楚韫呢,又不是没人救她,先救谁不一样。
“不是,我没有怪你。”姜淮元出声否定。
金楚韫听到姜淮元的否定,她一时分辨别不出是真是假,忽而又想到了姜淮元与霍倾之间的亲密,道:“是因为姐姐吗?”
霍倾从不与她争宠,每每秦嬷嬷去叫人的时候,她都会推着姜淮元来,也不曾听闻霍倾因吃醋和姜淮元闹过脾气,难道是她笃定了姜淮元不会与她发生什么吗?
姜淮元听到金楚韫提到霍倾,眸子有一瞬晃动,她若是男子,必然全部都是因为霍倾,可她是女子,便有着绝不可跨出这一步的原由。
可即便她不是女子,她想,她与霍倾现下的关系,就算是对金楚韫心动一瞬,也算是背叛吧。她对金楚韫只有朋友间的欣赏,绝没有对霍倾那样的感情。
“我知道了。”金楚韫从姜淮元眸子里闪动的那一瞬,知晓了,“是我来晚了。”是她强行夹在了她们之间,早在姜淮元能豁出去为了霍倾不惜搭上自己的一切而去状告户部尚书之时,她便该知晓霍倾在姜淮元心中的地位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如霍倾,除了能给姜淮元权势,她什么都比不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的金楚韫对姜宝宝只是喜欢,没有达到爱的程度。
爱是独占,心中首位,喜欢才允许分享,但也不排除后来暗恋者的卑微不得已。
第136章
“夫君是打算这样对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不与她有夫妻之实,一辈子与她这般不清不楚。
即便姜淮元有霍倾了,可她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妾可以让人随意呼招来去。
姜淮元听到金楚韫的话,目光躲闪,眼中满是愧疚,心里也被什么堵住般,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与金楚韫只能止步于此,娶她,非她所愿,但皇命不可违。
金楚韫看着姜淮元都不敢再看她,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微微扬首,往上看去,想要将眼中的泪水收回去,可却越收越多,泪从眼中溢出,让她不得不慌乱的伸手揩拭掉自己寻来的羞辱。
姜淮元不敢告诉她,她会等到修武王登上皇位后与她和离,亦不敢告知她是女子。
如此她便只能沉默,若金楚韫觉得对她不公,那大可打她骂她,她绝不还手。她也知道金楚韫此刻不会将此事告知圣上,因为这于修武王并不是好事。
姜淮元看着金楚韫委屈的泪水滴落后,薄唇动了动,抬起了手将金楚韫的泪水抹去。是她对不起金楚韫,可她只有对不起,对此,她无能为力。
两人的目光碰撞,一个委屈,一个愧疚,最终还是无声的结束了这场对金楚韫内心凌迟的羞辱。
金楚韫脱了外衣上榻后,看着姜淮元杵在那里不动,她心知自己委屈,但始作俑者却不是姜淮元。
“上来吧。”金楚韫并不想逼迫姜淮元,她是女子这种事也强求不来。
姜淮元侧身望去,看着金楚韫有些微红的眼眶,目光下移,微抿唇瓣,走了过去。
姜淮元上榻后,金楚韫还是习着近日的习惯,抱着了姜淮元的右手臂,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臂处。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姜淮元与霍倾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自认为自己与霍倾容貌不相上下,可霍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她完全不同。
霍倾虽是表面温柔,但实则有一份霸道掺杂在里面,说着温柔的话,却有着她人抵抗不得的魔力。连她与霍倾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自觉的一直被霍倾牵引着,且没有丝毫反感的情绪,可独自一人的时候便又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挑不出霍倾的任何一点错处。若是不细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而她刚好与霍倾相反,许是多年在宫中的习惯,她一贯温和,对人没有压迫感,虽是没有霍倾那般温柔,但内心却是柔软的。
就拿今夜之事来说,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住姜淮元的,可她非但没有,却只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因得不到夫君应该给她的,而委屈的落泪。
姜淮元不知道金楚韫是如何得知她是在骗她的,可已经知晓了,她便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拿不能人事来搪塞金楚韫了。
金楚韫今夜没有逼迫她,不代表往后不会,她还需得想个法子,不然离她女子身份暴露不不远了。
姜淮元侧目看向还在睁着眼睛,脸上带着明显哭痕迹的金楚韫,心里没由来的心疼了一阵。
金楚韫是个好姑娘,可她也是女子,给不了她想要的。
金楚韫与霍倾不同,霍倾是明知她是女子还嫁过来,喜欢上她的,可金楚韫不是。莫说她不敢让金楚韫知晓她是女子,即便是知晓了她是女子,还会喜欢她,那她也接受不得。
除了霍倾,她谁都不想要。霍倾给她的不止是感情,更是她自小娘故去后,唯一让她放下所有戒备,将心最终归属的地方。霍倾是她无论委屈还是高兴,都不必遮掩倾诉的对象,霍倾于她而言,是命,是她小小的心可以随心畅游之处,是她的寄托归宿。
翌日一早,金楚韫依旧伺候着姜淮元洗漱,仿佛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可姜淮元心里却泛起了别扭。以前在金楚韫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可以装一装,可现下被拆穿了,再装,便像是光丨着身子让人看着,她自己都臊的慌。
既然不能给她想要的,却还受着她给的好,姜淮元觉得没脸。
她想借口离开,可金楚韫却不让,她们虽无夫妻之实,但毕竟名义上依旧是夫妻。她伺候自己的夫君,理所应当,而且她若不做,必然会有人来做。连这点小事都不为姜淮元做的话,那她以后拿什么来让姜淮元喜欢她?
是,她没有放弃,她总觉得若是没有霍倾先来的话,姜淮元是会喜欢上她的。她只是晚了一些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
两人出了房间,去往用膳间。姜淮元没什么胃口,还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霍倾瞧了她一眼,将她爱吃的菜夹给她,什么也没有说。
姜淮元看着碗里的菜,又看了一眼霍倾,将饭菜吃了下去。
回屋的时候,姜淮元把金楚韫知晓她说谎,不能人事的事情对霍倾说了。霍倾听着姜淮元的描述,目光定窗外盛开艳丽的花朵上,两只小蜜蜂正不停的飞来飞去,一只落在里面很快满身沾满了花粉,而另一只还在盘旋,无处落脚。
“知道便知道了。”霍倾说完这话,看着姜淮元不解的眼神,又道,“你还能与她圆房不成?”
金楚韫若不知道姜淮元不想与她圆房,心里还有些希望,可知道了只是徒增一些烦恼而已。且霍倾可以断定,现下的金楚韫是不会将这是捅出去的,毕竟是闺房之事,修武王那边也还需要姜家,即便她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姜淮元出事的。
姜淮元眉眼有些耷拉,她还是觉得对不起金楚韫,此刻感觉对金楚韫的亏欠更重了些。
霍倾看出来了,她走近姜淮元,打量了她脸上的神情,伸出纤细的指尖抬起了姜淮元的下颚,被迫让她与她对视,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醋意,问道:“还是说,你想要与她圆房?”
姜淮元闻声皱起了眉头,她不想,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金楚韫,好好的一姑娘,还是一国的公主,如花似玉的年纪,嫁给她委屈了。
霍倾看着姜淮元,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恼意,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在她唇上吻了吻,眸子里染了些许讨好的笑意,道:“生气了?”
姜淮元将脑袋瞥向一旁,不再看她。能不生气吗,明知道她不会,还故意这样问,不过这一个吻还是让她消了气了。
“娘子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淮元说过,此生只会有娘子一人。”姜淮元趁机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霍倾听得唇角上扬,又多奖励了她一个香吻,道:“油嘴滑舌。”但她爱听。
下人牵来了马匹,姜淮元与霍倾准备去往大泽河道,查验最后的进程。不过她二人才出了驿馆,看到消失了半月的霍培回来了。
霍培的身后跟着些衙差和一辆马车,姜淮元寻声望过去。霍培下了马后,急忙跑到姜淮元和霍倾的马匹旁,兴奋的道:“姐夫,三姐,我找到盖顺的妻女了。”
姜淮元听到后,看了一眼霍倾,急忙下了马,道:“人在哪里?”
霍培侧身往后看去,道:“在马车内。”
姜淮元顺着霍培的目光望过去,走到了马车旁,随后马车帘子便被掀开,果然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七八岁的女娃,不过女子的怀中还有一个吃奶的娃娃。
“这?”姜淮元不解的看向霍培。
霍培眨了眨眼,忙靠近姜淮元小声道:“这个娃娃是她刚死的丈夫的。”
姜淮元闻言,脸上疑虑骤增,道:“她丈夫死了?”
霍培点头,道:“我们是在怀阳找到她们的,去的时候,她丈夫刚过世半个月,丧礼才过……”霍培说着声音又小了一些,道,“那家人正赶她们娘仨,想要侵占她们的家产。”
姜淮元敛眸,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霍培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就说她之前的丈夫在寻她,帮她摆平了那家人,她就跟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