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淮元看清来人后,怔住了一瞬,神色尴尬一瞬,很快将自己的皮带扣好,拱手道:“在下唐突了。”
来人正是她白日里看到的女人,曲昭国的二殿下。
姜淮元在外人看来是名男子,此刻衣衫不整站在一个女人面前,自然是她是失礼。
霍倾带着白日里在城楼上带着的长白围帽,她看着姜淮元似乎刚从榻上下来,她也知晓金楚韫的毒会让她的体温不断的下降,可却不想姜淮元竟用身体为她暖着。
霍倾没有说话,她盯着姜淮元看了须臾,向自己身边的人伸出了素白的纤手。
姜淮元抬眸,盯着霍倾的手指,仔细的看着,她总觉得面前的人神似霍倾,可她又不能掀开那人的面纱去看,只能通过细微之处想要辨别一二。
但她们的之间的距离太远,各自的护卫也都站在一侧,营帐内拥挤了些,烛光也太过昏暗,未能让她看清什么。
“殿下不能说话吗?”
姜淮元看着霍倾接过了手下递到她手里的一瓶药,却一直未曾出声,便想要引着她说一句话。
“当然能。”霍倾开了口,可声音却是与往常完全不一样。
沙哑低柔。
姜淮元听到面前的二殿下开了口,一瞬间也死了心。霍倾的声音那样的温柔,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
姜淮元的护卫兵接过了霍倾给的药,姜淮元拿在手中,再次拱手道:“多谢,待我夫人清醒后,在下自当遵守诺言,退出曲昭国境。”
姜淮元说完便拆开了药闻了闻,但却没有闻出里面配的什么药。
姜淮元转身准备去给金楚韫服下之时,被霍倾唤住了。
“等一下。”
姜淮元闻声停下脚步,回转身子,不解的看着带着围帽的霍倾,问道:“怎么了?”
霍倾犹豫了一瞬,漫声道:“这解药,还缺一味药。”
姜淮元闻言微眯起双眼,心中就有些气意,脸色也冷了些,质问道:“你们曲昭国,就是这般不讲信用的吗?”
解药还能缺一味药?
霍倾看着姜淮元冷了脸,柔唇微动,解释道:“并非我们不想给,而是这药十分难得,你们的大军堵住我们的城门,医者出不了城,自然也不好得。”
姜淮元闻言半信半疑,听着霍倾继续道:“放心,你夫人——”霍倾说到夫人二字顿了一瞬,“你夫人的毒,一时半会还要不了她的命。我需要你们派出一位识得医术的人,跟着我去附近的查哈山谷内,寻找解药。”
霍倾在赌,赌姜淮元一定会跟着她去。
“我跟你们去。”
别人去,姜淮元不放心,她自己就懂医术,而且她想要快一些找到解药。
姜淮元说定之后,便去了金裕那里。金裕得知,想要另派别人过去,但姜淮元坚持要自己过去,这些医者连金鼎蛇都不知晓,她怎么会放心。
姜淮元将统帅三军的虎符,也暂时交还给了金裕。
“若微臣出了事,陛下即刻带着大军,顺着既定的路线回国。”
姜淮元把自己如何带兵回去的路线说了,又将回国之后,如何防御曲昭国再次侵犯的计策一一道了出来。
最后带上了霍钟和护卫兵,才放心的离开了大营。
作者有话说:
霍钟:“看戏ing。”
第211章
姜淮元跟随着霍倾出了大营,一行人骑马去了曲昭的查哈山谷。
那里不仅有救命的草药,还有毒蛇猛兽。
姜淮元被护卫兵围成一圈,与霍倾她们保持了些距离。
夜晚骑行,虽是有月光,但也是不好视物。可姜淮元发现,曲昭国的二殿下骑行之时,似乎一点障碍都没有。
这样让她这对这个二殿下,又开始好奇了。
查哈山谷距离她们大营之处只有十里地,一行人骑着快马,不消几刻钟辰便到了。
姜淮元下了马,望向带着围帽的霍倾,道:“二殿下说这药在查哈山谷,可这谷中多是瘴气,我们要如何进去?”
霍倾回眸,看着被风吹的燃烧着的火把下,忽明忽暗的脸庞,须臾向自己的手下伸出了手。
“服下这颗药,可保两个时辰内不会有事。”
霍倾将药盒递到了姜淮元的身前,姜淮元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眸瞥了一眼霍倾后,伸手将盒子接了过去。
姜淮元打开盒子,嗅着里面的药,是螺果配了几味药,倒是有防瘴气之毒的功效。
姜淮元检查着没有毒,便把盒子交给了霍钟。自己留了一颗,其余分给了护卫兵。
服药之后,一行人便往里面走去,霍倾一行人在前,姜淮元一行人在后,保持着距离,但不知道走了多久,霍倾却主动停下来等着姜淮元了。
一行人全都会武,只有姜淮元不会,这山谷虽是不用攀岩,可也是崎岖不平,阴暗潮湿。姜淮元走起来,费了不少的力,偏她还不要别人搀扶,导致后面的人走的落下了一大截。
姜淮元气息微喘,也知晓是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道:“二殿下只管前面带路,在下跟的上。”
霍倾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迈步,但步子却慢了下了。
姜淮元走了一会,察觉出来后,喉咙滚动了一瞬,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姜驸马带兵如神,杀伐果决,竟然不会武艺?”霍倾说着话,似是在故意打趣讥讽姜淮元,可也是在告诉姜淮元她不是霍倾。
姜淮元方才一直有在观察她,想来应是方才她能视黑夜之物,让她有所察觉。
姜淮元闻声神色警惕了些,她抬起头看着前面步子减慢的霍倾,微抿双唇后道:“在下确实不曾习武,但也非任人宰割之物。”
她是金国的统帅,若曲昭国人对她动了歪心思,她也不必让护卫兵手软。
“呵,姜驸马不必担心,我们也不是趁人之危之人。”霍倾轻笑了一声,说着回头看了姜淮元一眼,而这一眼,让姜淮元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姜淮元望着前面说话的女人,虽然她的声音沙哑,可她的语气却又是那么得像霍倾。
姜淮元停下脚步,后面护卫兵也随之停下。霍钟看了一眼姜淮元,又顺着姜淮元的目光往前看去,此时霍倾已经回过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
霍钟看着姜淮元神色凝重的样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姜淮元被打算了思绪,侧目与霍钟对视一眼后,恢复了寻常神色,挪动了脚步,回道:“没事。”
一行人在山谷内走了半个时辰后,霍倾命人停下。她回头望向姜淮元,道:“这附近多是金鼎蛇,我们需要拿到金鼎蛇的蛇胆。”
姜淮元闻言瞳孔一瞬放大,金鼎蛇的毒性她已经见识过了。金楚韫身上的毒被稀释过都导致她昏迷不醒,若是被金鼎蛇直接咬一口,岂不是要当场丧命?
且金鼎蛇以群居,有一条出现,便会有十几条甚至百条在附近。
“怕了?”霍倾回过头,语气轻佻,让姜淮元蹙起了眉头。
姜淮元没有看再看她,她转过身对着护卫兵,道:“大家要小心一些,金鼎蛇只会攻击挪动的物体,遇到它,不要乱动。”
姜淮元交代完话,转身看向带着围帽的霍倾,道:“二殿下若是怕了,可在此处等我们回来。”
姜淮元挑衅的话语,让围帽下的霍倾勾起唇角,一年多未见,脾气倒是见长了。
“我还是跟着姜驸马吧,万一遇到了金鼎蛇,姜驸马还可以保护一下我。”
霍倾的话,让姜淮元眉头蹙的更深了些。这曲昭国的二殿下,一会一个样,这会说这些话,摆明了在讽刺她不会武。
姜淮元没有接话,而是越过了霍倾,带着人往前走去。
霍钟在经过霍倾身边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而霍倾的目光则瞥向了别处片刻,快步跟上了姜淮元。
霍倾走到了姜淮元的身边,奇怪的是姜淮元的护卫也未阻拦。姜淮元侧目看着身侧带着长围帽的二殿下,微微抿唇,脚步不曾减缓的继续往前走着。
两人并排走着,后面的护卫也跟在了她们的两侧,异常的和谐,连霍钟都没有站出来让她们分开。
一炷香后,姜淮元在一处低洼的洞口处停下,她盯着洞口,将手往后伸去。
很快便有一支火把送入了她的手中,但奇怪的是,拿着火把的人却在给她之时,犹豫了一瞬,两人的手也像是在抢夺火把一样。
姜淮元皱起眉心,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递给她火把的人,是带着围帽的霍倾。
姜淮元忙将手松开,脸上有些温恼,恼的不是带着围帽的霍倾,而是自己方才夺人手中火把的尴尬。
姜淮元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之色,却听到霍钟笑了一声。
姜淮元闻声看过去,脸上虽是有些窘色,但也不在是当年那个容易害羞的人了。
姜淮元正色后,看下带着围帽的霍倾,道:“我曾在一本书是见过金鼎蛇的生活方式,想来这种地方便是它们生存的最佳之地。”
姜淮元说完目光看向了方才的洞口。
霍倾闻言,目光落在姜淮元羸弱的的身姿上,很快便又移开,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霍倾话落,便走到了姜淮元的前面。洞穴内多毒蛇猛兽,姜淮元又不会武,她自然不会让她在前面走。
不过霍倾只往前走了几步,她身边的手下,便越过了姜淮元跟上去了。
姜淮元看着霍倾的人进去后,回头望了一眼霍钟和自己的护卫兵,眸光晃动了一瞬后,摆了手,让他们跟上了。
洞穴内要比外面更加的潮湿,不过瘴气也少了不少。
姜淮元跟在霍倾她们的身后,霍钟举着火把与姜淮元并排走着。
“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野人啊。”霍钟随口胡邹着话,却不想让姜淮元和霍倾同时望向了他。
霍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霍钟一眼后,道:“这是霍参将吧?”
霍钟听到霍倾唤他,忙狗腿似的应道:“二殿下唤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霍倾围帽晃动了一下,很快便道:“姜驸马,让您参将在前面带路,没问题吧?”
霍钟听到这话,心里不乐意了,不过他还没拒绝,姜淮元便替他答应了。
“不妨事,我与霍参将一起便是。”
姜淮元与霍钟是男子,让一个女子走在前面探路已是没了风度,这会这位二殿下开了口,刚好也能让她们顺理成章的走在她们的前面。
姜淮元说完便往前走去,霍钟却杵在了原地。姜淮元走了几步看到霍钟还在原地不动,回过头,侧目道:“二哥?”
姜淮元与霍钟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习惯唤他为二哥,也不曾在他面前端过架子,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爱屋及乌,谁让霍钟是霍倾的二哥。
霍钟听到姜淮元故意问他,也不好在这些护卫兵面前丢了份,往前小跑着到了姜淮元的身边,可才到跟前,脚下便是一滑,踉跄了一下,被姜淮元伸手扶住了。
霍倾看着霍钟差点抱到了姜淮元的身上,忽然想到了她到姜淮元营帐内之时,看到姜淮元衣衫不整,心下生起一股醋意道:“姜驸马唤霍参将为二哥,不知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霍钟听到霍倾的话,眨了眨眼,都唤了二哥了,可不就是哥俩,还能有什么关系。
“霍参将是在下的妻兄。”
“哦?那可不就是皇亲国戚了,怎么他姓霍呢?”
霍钟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眨巴着双眼,没懂霍倾的意思。
姜淮元被霍倾突然戳到痛处,皱起了眉头,本不想回答,但却不知为何,电光石火间,她下意识的想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解释一下。
“我还有一位妻子。”
“呵,姜驸马还真是享受了齐人之福呢。前几日你站在我们城门下,立誓要踏平我们的皇城,我还以为你对你的夫人,有多忠贞呢。”一夫二妻,可不就是没有一个忠贞的。
霍倾口中最后的夫人和忠贞二词加重了语气,让姜淮元心口发堵。
那日她称金楚韫为夫人,不过是想要告诉曲昭国人,金楚韫与她的关系密切,若她们不给解药,便真的会为金楚韫踏平她们的皇城,以起到威胁的作用。
姜淮元被说的脸色有些发白,却无法辩驳,她确实娶了两位妻子,在外面眼里谈不上对一人忠贞,可想到方才那句齐人之福,她看向带着围帽的霍倾,声音冷了几分,道:“霍倾是我的妻子,不是妾。”
即便是霍倾不在身边,她也不想别人这般说她,在她心中霍倾是她唯一的妻子,她忠于她,从未变过心。她不能告诉外人金楚韫与她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她可以让别人知晓,霍倾是她明媒正娶的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霍倾听着姜淮元有些激动的语气,楞了一瞬,少顷才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姜驸马何必这般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