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肃卿被霍倾问的有些羞愧,可他曾经发过誓,要照顾韩楚兰,保护她一生平安无事的。何况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逝者已矣,何必纠缠不放。现在这些人的命都和韩楚兰绑在了一起,他也没有法子。
“倾儿,父亲没求过什么人,现在——”
“亲家公。”霍桓再次出声打断了姜肃卿的话。
姜肃卿转头看向霍桓,霍桓握着手中的铁柄剑道:“我三妹被人下毒截杀之事,我们霍家不会善罢,定会交由官府将恶徒绳之以法。若您今日阻拦,护着这帮恶徒,那么霍家便要接走霍家的女儿。以后霍姜两家,重修各好,不再往来。”
“这。”姜肃卿显然急了,霍桓这是要姜淮元和霍倾和离。
“哼,还想拿和离来威胁我贤婿,没有和离,只有休妻!你们霍家的一个寡妇嫁过来已然是姜家低娶,被休回去,我看谁还敢再娶。”韩飞光见霍桓想要拿姜淮元的亲事来逼迫姜肃卿改变决定,他怎能如了他的意。
“舅祖父,淮元何时说过要休妻?”姜淮元听着韩飞光一直咄咄逼人,全然做了她的主,出声质问反驳了他。
而韩飞光听到姜淮元的话,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后瞥向别处,故意无视她的话语。这娃娃平时连声都不敢吭,今日是越发的胆大了,也不知仗的谁的势。
姜肃卿自然不会让姜淮元休妻,他从中斡旋道:“七年的前的事情,已然发生无可挽回,淮元是失去了小娘,可我也失去了一个爱妾。至于下毒截杀之事,只要不经官府,我将他们交由你们处罚,无论轻重只要不出人命,皆由你们来定,我们各自让一步——”
“不必让步了。”姜肃卿的话又被打断了,只是这个声音是门外传来的,且是他几年都未成听到的熟悉的音色。
众人齐齐往外看去,外面站着一个满经风霜,面容冷峻,似是山颠苍松般挺拔的男人。
姜行知回来了。
连带着姜淮宁和姜淮城也一并过来了,三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姜行知没有示意,下人也不敢通报。府内还有一群乔庄的官兵站此刻站在院内。
“大哥,您回来了。”姜肃卿听到姜行知的声音,急忙望去,看到姜行知一脸风霜的步伐稳健的走了进来,而此刻他们还在断理这些乌遭的死了人的‘家事’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嗯。”姜行知点了头,看到地上跪着的韩鹏举,瞥了他一眼后,又扫视了一旁土匪头目和被绑着的程发,最后目光定在了姜淮元的身上。
几年未见,这孩子长相越发出挑了,只是今日这身上的戾气颇为重了些,眼神里悲愤也让他忽觉陌生了些。
姜淮元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礼貌有加,今日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帮人着实有些能耐。
“阿元。”姜行知唤了还在被方才的仇恨,与不公气到身体轻颤的姜淮元。
姜淮元闻声,有些僵直的身体,往前迈出一步,循着往日的规矩,双手交叠,作揖道:“父亲。”她是姜肃卿的儿子,但也是姜行知名下的儿子。
姜行知听着姜淮元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却不胆怯。他点头,用着从沙场上才下来的粗犷杀伐的嗓音‘嗯’了一声后,又望向了一旁的霍倾。
两人眼神碰撞,霍倾福了福身,问安道:“儿媳霍倾见过父亲。”
姜行知没有打量霍倾,只是点头后,嗓音低了些,道:“听闻前日你夫妻二人,路上遇到了劫命的土匪,可有受惊?”
霍倾轻轻摇头道:“多谢父亲关心,儿媳无碍。”
姜行知再次点头:“那便好。”随后眼神又瞥向了姜淮元,蹙起眉头故意道:“我儿今日面色不佳,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姜淮元原本作揖时低着头,听到姜行知的话后抬起了头,看向着姜行知。她不知道这个父亲会不会像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般护着这些人,她犹豫了一瞬,侧目看向了霍倾。
霍倾看着她,分明什么都没有说,连个动作都没有给予她,但她却从中看到了霍倾想要说的话。
姜淮元回过头来,目光与姜行知对视,道:“孩儿小娘,七年前遭家中二房主母差其兄弟买凶与土匪勾结,残害致死,还请父亲,为孩儿做主!”
姜行知除了是她的名份父亲,还是这大金的武官。
姜淮元的话说完,姜行知原本算平和的神情,突然染了一层冷厉,他扫视了一眼房中站着的,跪着的,还有被绑着的人。
柴房中的人全都静默着,片刻听到了姜行知粗厚的嗓音:“来人!”
姜行知话落,院内着装与护卫无异腰间别着刀的官兵,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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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官兵进来,站列两排,将人全数圈禁了他们的包围圈内。
“大哥!”姜肃卿站了出来将韩楚兰护在了身后。
姜行知瞥了姜肃卿一眼,语气压着方才的怒意,道:“卿弟这般,是想要护着眼前这个杀人犯吗?”
姜肃卿知晓姜行知的脾气,自祖父与父亲去世,姜行知的性子就越发冷漠,但对他的家人却是上心的,尤其是对他,别家兄弟他不知道如何,但姜行知于他,确实是一个挑不出任何短处的大哥。
“大哥,她是我的结发妻子!”姜肃卿与姜行知说话,语气明显弱了一些。
“那她又是你什么人?”姜行知抬起手指向了姜淮元。
姜淮元站在原地,从她看到姜肃卿方才护着韩楚兰的那一幕开始,便对姜肃卿失去了往日神圣般的尊崇。
“她是我儿。”姜肃卿转头看向姜淮元,语气和眼神中满是愧疚。
“一个是发妻,一个是妾。妾无错处,被发妻勾结外人残害致死,儿为生母报仇,你凭什么阻拦?这难道就是我们姜家的祖训吗?”姜行知最后的话似乎有意再击打姜肃卿。
此刻,姜肃卿方才的决定有些松动了。他们姜家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不与宵小恶徒为伍。虽算不上大仁大义,但也觉不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如今□□,已然是祖法绝不容忍的恶事。
“拿什么祖训来压人,你是不是姜家人还另说呢。”从方才姜行知进来便哑口无言,半是紧张的韩飞光,又开了口。
姜行知闻声,目光慢慢转向韩飞光,他凝视着韩飞光,韩飞光仗着自己辈大年老,梗着脑袋,也不正眼去瞧他。
从前不正眼瞧,如今更是佯装着不屑瞧了,当了武官怎么了,他依旧是他的长辈。别人怕他,他可不怕。
姜行知唇边扬起讥笑:“舅舅,这深更半夜的,您来我府中,莫不是想要喝茶?”姜行知不等韩飞光反应,便又道:“来人,请舅老爷去院里喝茶,好生伺候着,别让老人家挑出个不是来。”
“是!”
方才进来的人,站出来两名伸手架着韩飞光要出去,韩飞光脚底被架空,整个人被抬了起来。韩飞光想要反抗,可自己已年老,体力与这些个刚从战场下来的官兵相比,犹如以卵击石。
“大哥!”姜肃卿出言阻拦:“岳父年纪大了……”
“放心,不会伤着他老人家的。”
姜行知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被架出去的韩飞光。此时的韩飞光嘴里满是污言,咒骂姜行知忘恩负义,是姜家养出的白眼狼。
等着声音渐隐,姜行知目光回转,又看向了姜肃卿,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阿元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作为父亲不帮她,居然还妄想着说服她从轻处罚这些杀她生母之人。你让阿元如何想你这个父亲?以后你又如何面对她?藏污纳垢,包庇罪大恶极之人,这难道也是我们姜家的祖训吗?卿弟,你糊涂!”
“我……”
若姜行知不回来,姜肃卿便是姜家说一不二的人,可如今姜行知回来了,两人从前便是有商有量,可现在,姜行知明显不愿站在他这一处,考虑他的想法。
姜肃卿垂下眸子,低声道:“楚兰与我夫妻多年,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被……”姜肃卿也觉得自己委屈,他想的太多了,不仅仅只是韩楚兰命的问题。
姜肃卿顿了一瞬,犹如弟弟在哥哥面前诉苦,诉他心中的委屈般,又道:“还有,两个孩子若没了母亲,以后该如何?淮城还没有议亲,淮宁虽已定了夫家,可她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即便现在他们夫家不嫌弃,以后也难免落忍口舌,您让她以后如何自处?谁家的姑娘又敢嫁给淮城?”
姜肃卿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他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他也没有一口堵住姜淮元不让她言语,他这不是正在和她商量吗。
姜行知听着姜肃卿的诉说,这些他方才便想到了:“阿宁的婚事定的她母家韩家远房,若韩家因为阿宁的母亲而嫌弃刁难于她,这种人家不嫁也罢。至于淮城,卿弟不必担忧此事,我们姜家虽不是什么富贵名家,但娶妻,也觉不会是难事。”
姜肃卿听了姜行知的话,显然有所松动,他眸间晃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韩楚兰,韩楚兰怎会不了解他。
“老爷,你不要听大伯的,你若把我送去了官府,我会死的!老爷!”韩楚兰慌了神,眼角也害怕的流出了泪。
姜肃卿对这个大哥言听计从,两兄弟也好的如双生兄弟般,这些年她母家如何离间他二人关系,都未曾成功过。
姜行知更是两袖清风,除了姜淮元祖父分给的三间瓦房,便没有再多要一分一物。好的物件全都留给了姜肃卿,姜行知也从不贪图姜肃卿的东西,这也是姜肃卿为何对这个大哥言听计从的原因。
“父亲,母亲真的会死吗?”姜淮城略带着哭腔的语气,问道。
姜行知回来第一时间先去了二房去寻姜肃卿,但下人告知,姜肃卿在他府中。姜淮城和姜淮宁与姜行知的关系速来不错,听说他回来了,欢喜的出来迎接,也就一起跟来了。
方才两人在外面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这会听到母亲和舅舅□□,杀的人还是姜淮元的小娘,两人都不敢出声了。
姜淮宁看着姜淮元方才的模样,心疼的同时可也害怕韩楚兰会死。这会姜淮城问的问题,也是她想要知道。韩楚兰固然可恶,可却是她的亲生母亲,除了她护着姜淮元的时候会骂她几句,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姜肃卿回过头,看着此刻因得知母亲会被大伯送走到官府,而受到惊吓的姜淮城,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母亲几次买凶勾结土匪杀我妹夫,又涉及七年前的命案,如此时送进官府,定会判个秋后斩决。”霍钟见姜肃卿不愿回答,便替他答了。
其它人听后,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应,跪在地上的韩鹏举再次哭喊出声,求姜肃卿这个姐夫救他和她的姐姐。姜淮城乱了脚,跑到姜行知的面前跪下,抱着的腿想要求姜行知放过他的母亲。
但姜行知似乎没有松动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韩鹏举的哭喊让他有些厌烦。
姜行知看着姜淮元立在一旁,决绝的模样,似乎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心软。男子若有妇人之仁定成不了大事,姜淮元如此是他所希望的。
只是,姜淮宁目光此刻聚在了姜淮元的身上,她似乎知道求姜行知没有用,关键的点在于姜淮元。
“阿元。”姜淮宁声音依旧那么好听,柔柔细细的,让人听着很是舒适,可此刻她眼底的红意,让姜淮元望向她的时候怔在了原地。
霍倾闻声也松开了为姜淮元擦拭手中血渍的手,望向了姜淮宁。
方才韩飞光说到姜淮宁会因失去母亲而伤心,恨姜淮元的时候,姜淮元犹豫了。她不是怕姜淮宁恨她,而是怕姜淮宁伤心。
姜淮宁于她,不止是血亲,还是她这些年失去母亲的慰藉,姜淮宁给她的不止是姐姐的关爱,还有像母亲一样的呵护。
“我……”姜淮宁想要去求姜淮元,可话却在说出口的时候,哑在了细嗓处,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韩楚兰杀的是姜淮元的生母,后来还要杀她和她的妻子,如此大仇,她怎么能腆着脸求她的宽恕,求她饶韩楚兰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