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立时会意,两人屏声敛息,伏在坡处。
等着脚步声渐近之时,霍倾抽出了配剑指在了来人的脖间。
“哎呀,好兄弟别动手!我只是下山想去河里洗个澡。”谢喻背着姜淮宁被后面的人追的连个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说话间气喘吁吁。
她此刻以为是山上那帮土匪在此处设下埋伏伏击她,立时怂了,不经脑子便编出了瞎话。
“阿姐。”霍倾望着谢喻身后背着的人,有些惊讶。
姜淮宁听到霍倾的声音,激动的叫了一声弟妹。地上的姜淮元听到姜淮宁的声音,也顾不了腿上的疼,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了。
“阿姐。”姜淮元激动的唤出声。
“你们认识?”谢喻听到三个人的话语,知晓了她们是相识的,又忙道:“姑娘先把剑放下来吧,别误伤了自己人。后面山匪已经追来了,现下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两人听着谢喻的话,半信半疑。
姜淮宁见她二人迟疑观望她们身后,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刚从上面逃下来。大概有三十个山匪追下来了,我们快先离开这里。”
姜淮宁和谢喻逃跑的时候留意了一下身后的人,只火把便有十几个,其它跟随的更不在少数。
霍倾闻声点头,谢喻的话她不信,姜淮宁的话还是信的。霍倾收回了剑,回身看向姜淮元。此时乌云被风吹开了,圆月异常的明亮,照着山石地面都泛着白光。
姜淮元忍着腿脚疼,跟上了她们的脚步。没走多久,那帮山匪前脚后脚的便追上来了。霍倾见姜淮元走的吃力,将她架了起来,姜淮元整个人都贴在了霍倾的身上。
虽不是被抱着,也不是被背着,可这姿势……姜淮元来不及思考别的,她们眼前此刻是她们方才过来的宽河,霍倾寻着刚才的路便要下去,只是才下去整个人便末了底。
方才水下的石桥不见了。
姜淮元在水中挣扎了片刻,才被霍倾托出水面,稳住身子后,霍倾浮出水面,吐出了口中的河水道:“桥不见了。”
谢喻知晓她们说的是什么桥,这座山本是修道人的仙山,后来才被这些山匪占据的。此山四周环水,水深不见底,流水湍急,少人有人能登上岸,而登岸的法子便是这水下的石桥机关,只是此刻,她也不知机关在何处开启。
“这桥半注香的时间便会自动隐退,他们追来了,先别管桥了,快游过去。”谢喻对着水中的霍倾和姜淮元快速说道。
谢喻说完便把姜淮宁放下了,她问道:“会水吗?”
姜淮宁摇了摇头,她和姜淮元一样都是旱鸭子,从未下过河水,怎么可能会水。
谢喻简单教了她一下,而后又道:“别怕,我会紧跟着你的。”
谢喻先下了水,回身道:“下来吧。”
姜淮宁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快追来了,淹死总比死在山匪手里强。她闭上了眼睛,一副决然的样子。
‘扑通’姜淮宁跳下去了,谢喻傻了眼,她只是让她慢慢下来,没让她跳啊,这下好了,人寻不到了。
谢喻快速潜入水中,寻找着姜淮宁的身影,万幸,离她不远。谢喻将姜淮宁托出水面,踩着水,把自己腰间的带子扯了下来,一头拴在姜淮宁的腰间,一头栓在了她的手上。
河中间湍急的河水把姜淮元和霍倾冲散了,霍倾在水中寻了许久都未能寻到姜淮元。她有些慌急了,方才见她怕水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水的。
霍倾看着谢喻和姜淮宁朝着她这边游过来时,潜入了河水中。
她要找到姜淮元。
作者有话说:
水中的姜淮元:“咕噜噜噜……强。”
谢喻:“我可是这大金国最帅的大侠。”
第31章
水流的速度远比谢喻猜测的要急了一些,她和姜淮宁还未游到中间便顺着水流被冲走了。谢喻手中拉着姜淮宁,挣扎了一会,体力耗费颇多,她不想被冲到下游的时候便精疲力竭,此刻她放弃挣扎选择随着水流而下。
谢喻将手中的绳带收紧,她说过要把人家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水流的推涌,把霍倾的位置也往下游冲去,她在水中寻了许久,并没有看到姜淮元,但她在水中出来的时候,却看到远处姜淮元正抱着水中的浮木,目光正有些无措的四处寻找。
月光下,水中不明的物体扑腾着水花,朝姜淮元涌来,她被吓的弃了木桩,准备朝别处离去,可她不会游泳,又换做了在水中扑腾挣扎。
霍倾见状,快速的朝她游去,很快便将她捞在了怀里。姜淮元看到是霍倾的时候,惊惶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霍倾想要带着姜淮元游到岸边,可当她听到激流的水花声时,才发觉已经晚了。
前面应该是断崖似的瀑布,两人根本无法与急坠而下的水流对抗。
片刻,双双落了下去。
姜淮元在坠落的前一刻,耳边听到了霍倾对她说的话:“闭气。”
姜淮元闻声闭气,下坠感让她觉得心已经不在胸腔中,耳多里也灌满了河水,让她暂时难以听到外界的声音。
坠落之后,姜淮元以为自己的小命大概会在此处了节的时候,身体却意外的被人推了上去。她知道推她的人是霍倾。
姜淮元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两口气后,可她依旧不会浮水,人又在水中挣扎开来。
谢喻和姜淮宁此时也坠了下来,谢喻先把姜淮宁送到了岸边,回身发现了姜淮元,她再次跳入水中把姜淮元拉到了岸边。
吐完水的姜淮元第一反应便是寻找霍倾。
“娘子,我娘子还在水里。”
姜淮元喘着气,站起了身便要下去找霍倾,可在水中浸泡的久了,上岸后身子沉重,走了两步腿脚上的伤也还没有好,便又栽进了水里。
姜淮宁见状吓的便要跳下去救姜淮元,却被谢喻拉住,先她一步下去把姜淮元又捞了上来。
姜淮元上来后依旧不见霍倾,她是真的急了。她拉住谢喻的腿,求道:“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娘子。”
姜淮宁也着急了,谢喻看着这姐弟俩。脸上的神情着实无奈,她真是倒霉,方才在山上下来的时候,扛着姜淮宁摔了一脚,屁股被山石碰到了,又经水里一泡,这会疼的要命。
但看着姐弟这个样子,认命吧,谁让她有一颗匡扶正义,锄强扶弱的大侠心呢。
谢喻下了水,潜入水中许久未曾寻到霍倾,她猜想应是被水流冲到了别处,正当她要上岸的时候,却发现了身边的异常。
一只一人多长的鳄鱼正朝着她的方向游来。
谢喻屏住了呼吸,少顷便冲着岸边喊道:“小心,这附近有鳄鱼。”
姜淮宁一直注视着谢喻,听到谢喻的声音,立刻寻了岸边的粗木棍,朝着水中拍打。
片刻。
“别打,别打了!是我!”谢喻游到岸边,却被姜淮宁当成了鳄鱼,差点被她打的脑袋开花。
姜淮宁停了手,准备和姜淮元一起把谢喻拉上去。
可随着谢喻过来的,还有一条鳄鱼,姜淮宁吓的惊叫松了手,本能的往后退去,姜淮元拉着谢喻将她拉上了岸。
正当姜淮元想要捡棍子的时候,却发现霍倾跟着上来了,而那只鳄鱼已经死了。
原来方才霍倾她们下坠的时候,这里有一只常年蹲守的鳄鱼,她将姜淮元推上去后,这只鳄鱼便朝着她奔去,她在深水潭中实在施展不开,又担心姜淮元被它咬到,便引着它朝着别处游去,将它制服后,才又游了回来。
谢喻看着这只鳄鱼,惊叹霍倾的功夫了得,她方才看到鳄鱼的时候,吓的只想往岸边跑,可面前这位却将鳄鱼给弄死了。
霍倾上岸后,便去询问姜淮元的伤势,而姜淮元却因太过担忧霍倾,看到霍倾的一瞬,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子。”姜淮元的声音里夹着她未曾发觉情绪。
霍倾看着姜淮元眸中的攒动的光,凝眸望着她,柔声道:“我没事。”
谢喻瞧着两人劫后余生,情意绵绵的样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姜淮宁,这丫头怎么还看的井井有味的?
“咳,你们夫妻二人别腻歪了,既然都没事,想想接下来往哪边走吧。”谢喻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
“回去。”霍倾的话让谢喻惊住了下巴,她眨了眨眼费解道:“那帮山匪都追下山了,我们难道不是先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吗,为什么要回去?”
霍倾望向谢喻,这个人来路不明,方才情势紧迫她都未来得急细问。
“你是何人?”霍倾转过身来,打量着谢喻。能带着姜淮宁从山上下来,又让土匪们动了不少的人数下山追捕,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吧。
听着霍倾问她是什么人,谢喻立时有些紧张了起来,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我?我当然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谢喻强装镇定,打岔回道。
谢喻确实救了姜淮元和姜淮宁两人,是她们的恩人没有错,但霍倾历来都会将身边人的底盘摸清,她不允许有任何不在她可控范围内的人出现在她们的身边。
谢喻也不例外,谁知她是怎么上山的,又为何要救姜淮宁。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霍倾不与她废话。
谢喻瞧着霍倾问话的语气,方才她又把鳄鱼弄死了,这会儿若是真打起来……
霍倾见谢喻眼珠子转动,猜测她在编什么瞎话,方才她拿剑指着她的时候,她说的话。
‘好兄弟别动手,我只是下山想去河里洗个澡。’ 若她没猜错,她也是这山上山匪的一员。
“说。”霍倾语气冰冷,抽出了剑,指在了她的脖间。
“我、我就是出门游历,被人骗到土匪窝的。”谢喻说话底气有些不足。她确实是被骗的,可霍倾问的不止这些。
霍倾见她不愿说出身份,将剑往上抬了抬。
“我说,我说。”谢喻估摸着自己打不过眼前的人,加之身上有伤,胜算更是打了横折。
她喉间滚动,眼神有些慌张却又不是真的害怕,道:“我姓谢,单名一个喻字,京城人士。出来……出来闯荡江湖,被人……被人骗去做了山匪,不过我没有杀过人。”谢喻说到后面急忙解释,小美人说过她的弟弟要去任京官,方才旁边那个男人叫她阿姐,想必就是她的弟弟了,若是她们觉得她杀过人,说不定转头就把她扭送官府了。
谢喻?姜淮元口中小声复述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
谢喻话说完,眼角瞟着霍倾,等着霍倾裁决她是敌,是友。
霍倾低眸思忖了片刻,放下剑,只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谢喻:“……”
“喂,我好歹是她两个的救命恩人……”霍倾目光瞥向谢喻,眼神冷冷的,谢喻话说了一半声音渐小了下去:“天这么黑,这里还有鳄鱼,你们不能丢下我……”
谢喻说的实话,她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而且这里能看到鳄鱼,那就带代表这里不仅仅只有一只,她还是跟着这她们比较好些。
“我们已经让人去报官了,这会应该快到了。”姜淮元说出了回去的理由,而后又对着谢喻行礼道:“谢公子方才救命之恩,我姐弟二人铭记于心,待到了京城,定当登门拜谢。”
这话还算瞬耳,谢喻脸上洋溢起了些许的自豪,自己这次出门,也算没白跑。
她略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道:“登门拜谢就不必了,我听你姐姐说,你们此行是要去京城,正好我也要去京城,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姜淮元神色此刻有些为难,她做不了这个主,而且霍倾方才是让谢喻走的……
姜淮元看向霍倾的时候,霍倾也看向了她,两人眼神交汇,片刻霍倾点了头。
眼前的人不足为惧,即便谢喻有不轨,霍倾也能轻易将其制服。她想跟,那便跟着。
四人回去的路上,谢喻不停的劝她们打退堂鼓。此处县衙官差根本没什么用处,她在这困了三个多月,也没见着有人官差攻打过此处的山匪。
且不说山匪所在山头高陡,就这四周环绕的水便让人望而生畏。她曾听里面的山匪喽啰说过,以前也有人来打过,但无一例外都未曾淌过那河水。
这河水常年不曾干涸,偶尔还会发大水,冬季的时候也不会结冰,他们老大选这么一处地方是得了高人的指点。若非她探出的小道,那山顶的机关更是多的让人寸步难行,如此,即便柔县县衙的人来了,也根本无法左右他们。
“未必。”霍倾不赞同谢喻的说法,即便是再怎么恶毒的山匪,若县衙有心想要剿灭,联合此地驻扎的守城兵将,还是可将其制服的,怕就怕是官匪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