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婚了,那我上了——谷丙

作者:谷丙  录入:05-09

  觉得自己是柳下惠而不是流氓的靳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跳过这个小插曲,他又想起了之前未尽的话题,心里嘀咕,两杯怎么就把他灌倒了,之前他酒量很不错的。
  他怀疑今晚的酒里可能加了什么别的东西,于是他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严肃地问道。
  “你喝了什么?”
  “让我想想……”白和璧重新抱着八爪鱼玩偶,扭过头,似乎因为被轻薄了而感到有些生气,“好像是一杯是‘富士山下’,另外一杯……好像叫‘止疼药’……”
  在听到最后这个名字的时候,靳敖不可思议地低头,抓着白和璧的手腕,似乎根本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攥着白和璧手腕的五指瞬间收紧:“你说你喝了什么?”
  “……‘富士山下’和‘止疼药’,”白和璧挣扎着想要脱离禁锢,手上像是有钢钳在夹,很痛。
  “止疼药”,很多人都会被它单纯无辜的外表欺骗,但其实只要入喉,就知道这酒有多烈,之前有人因为这烈酒被捡尸,因此,有的人给“止疼药”起了外号,叫“小失身酒”,到后来,事情闹得有些大,酒吧也不会供应这样的酒了,只有私底下的聚会,那些懂得配方的老调酒师才会调这种酒来助兴。
  还好最后一个碰见他的是自己。
  他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疼……”白和璧低低叫了一声。
  意识到他的反应过于激烈了,靳敖松了劲,眼神又变得柔和了起来,轻轻抚摸他被攥疼的手腕,安抚道,“谁给你喝的?”
  “一个酒吧的调酒师,尽管他这么说,但我猜他是酒吧的店长……”
  靳敖眼神明灭不定,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那个人。
  白和璧觉得说话好累,面前的人好啰嗦,他不想说了。
  “还没好吗?”于是他小小声抱怨,“我好困,我想睡觉。”
  靳敖摸摸他的头发:“嗯,量完温度喝完水就睡。”
  看看时间,五分钟已经过了。
  靳敖取出温度计,38度5,中烧,还不算很高。他猜测白和璧应该是喝酒喝多了,外加换季没注意身体而引起的普通发烧。
  明天还是得让医生来家里看一下。
  他哄着快要睡着的白和璧张嘴,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热水端到白和璧面前,将杯口凑近他干燥的嘴唇。
  “乖,张嘴,喝点水。”
  似乎意识到只要喝完了热水,他就可以睡觉了,白和璧顺从地张嘴,咽下一口温热的水,感受着头顶上冰凉而又舒适的毛巾。
  他迷迷糊糊中,都不忘向男人提交入睡申请:“我可以睡觉了吗?”
  靳敖低笑道:“嗯,睡吧。”
  他这才有时间,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白和璧。
  被窝里的人安安静静的紧闭着眼,平日里凌厉淡漠的神情如今全部融化成恬静,他的胸口小幅的上下起伏着,醉了也不会耍酒疯,整个房间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靳敖近乎着迷地打量着他的白哥。
  心心念念的人全身都被自己的气息包裹着,仿佛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他困住了白和璧。
  这个事实,让靳敖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没想到喝醉了酒的白和璧就像小孩子似的。
  多撒撒娇也好。
  靳敖的脑子里滑过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低声安抚:“白哥,我就在旁边,别担心。”
  熟悉而强大的气息静静地呆在身侧,哪怕白和璧不需要睁开眼,都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像是全身浸入在温润的水流中一样。
  所有的难受,所有的不适在他陷入黑暗中的那一刹间消失殆尽。
  只不过在彻底坠入梦境之前,在被酒精麻痹完全的迟钝反射里,他恍惚中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一双清澈透底的烟灰色眼睛,从始至终都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他。
  ***
  白和璧梦到了靳敖。
  准确的来说,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十八岁的靳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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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敖: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白和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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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可以讲到白哥和敖敖的过去了!
 
 
第25章 Chapter 25. 初见
  五年前。
  靳敖和白和璧的初次见面,称不上多体面。
  彼时的白和璧还在上大三。
  晚上八点,他刚上完导修,刚刚将自己手中的pad收入背包里,准备回校外租住的房子休息。
  两个坐在他旁边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在窃窃私语,只和他有几个座位的间隔,私以为声音够小,却没料想到白和璧能够把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诶诶,那是白和璧吗!?长得好帅啊,手指也好好看!”
  “怎么,心动啦?心动不如行动,去向他要微信啊!”
  “可是他看起来好冷漠,气势好足,我不敢去……”
  “别怂啊……”
  在白炽灯光下,白和璧扫了一眼两人推推嚷嚷的动作,没说话。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漠然,两个女生的声音被猛地掐断,像两只鹌鹑一样不说话了。
  无视了身边女生们突如其来的安静,白和璧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拎起自己的双肩包,规规整整地背在身后,转身向阶梯教室的出口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背后的两个女生才又恢复了刚才活力四射的样子,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白和璧学长他好可怕噢!刚刚看过来的时候,我连呼气的动作都不敢做!”
  “还叫我别怂,你看看你自己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那个紧张的样子!”
  “好啦好啦,别说了别说了!”
  一脸羞赧的女生推着自己的闺蜜,拍了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今晚有红色台风要登陆了,你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赶快走吧,别被困在教学楼里了……”
  白和璧头也没回地踏出教室,两名女生的言语和身影都被留在阶梯教室里。
  夜晚的S大有着她独特的恬静,路灯有些昏暗的白光星星点点洒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被摇曳的树丛拦截捕获,各色的蜻蜓低低地围绕着路灯飞行,飞速上下起伏的透明翅膀发出清脆的振动声。
  独属于夏夜闷热的风穿过他细碎的发间,也没能带走他眉眼间的凉意。
  白和璧早就习惯了被人评价为“冷漠”,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从小养成的个性如此。
  更何况,他并非异性恋,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没必要给女孩子们留下不必要的念想。
  前段时间,他和父母坦白了关于自己性向有关的事宜。
  不出所料的,父母都对这件事表示出极大地反对。但即使是再反对,他们也没对他说过一句粗话。
  在同性婚姻还没固定成法律之时,与性紧密相连的同性恋还是社会难以启齿的话题,这三个字与艾滋病、性病、滥交紧密联系在一起,哪怕是接触到了一点,都会被媒体掩埋在黄沙之下,被社会主流完全的忽视;就算有,也只是为了博人眼球的负面报道而已。
  白和璧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哪怕多了同性恋这层一身份,他就是他自己。
  因此,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没有太纠结,而是很快就接受了,并在高中就和身边亲近的朋友公开出柜,并且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下告知了自己的父母。
  作为接受过正常高等教育的白父和白母,他们自然知道这不是一种心理疾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还是让生命中没有怎么接触过同性恋者的夫妻二人难以置信。
  白和璧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自己有专门针对于他们的一套对话方法。
  在他坚定而又自信的坦白中,他的父母的立场都有不同程度的动摇。
  “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好吗?”
  这是在他出柜时,他的母亲温柔地对他说的话,他的父亲白元恺早就把书房门关上,自己生自己闷气去了。
  “……给我们一点时间了解这个群体,也了解你,可以吗?”
  他用力地拥抱他的妈妈,他很感激有这样善解人意的父母。
  白和璧知道,他们会宽容他的,时间长短而已。
  他们只是需要思维上的一点转变,和充分考虑的时间空间。
  于是他自己提出搬到外边来住,给予父母以舒缓情绪的空间,同时自己开始创业,不依赖于自己的原生家庭提供的富庶条件和人源背景,为的就是向父母证明自己有实力,也有能力自力更生,靠自己养活自己,并对自己所做出的承诺担负责任的决心。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一个白和璧不太喜欢的原因。
  他的父母很好,但在理解和包容背后总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愧疚和歉意。
  白和璧明白,这是与他小时候的遭受的苦难有关。
  小时候白父和白母工作很忙,从来没有时间陪伴小和璧。白和璧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保姆和管家照顾,父母常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和小和璧亲昵。
  白和璧也很懂事,知道父母工作很忙,从来都不会哭闹着找爸爸妈妈,通常只会每天问问保姆阿姨和管家叔叔,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等到了肯定的回复,那他就会把作业搬到客厅,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转动钥匙回家的声音;如果被告知他们不会回来,那白和璧则会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晚上乖乖睡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他们的家境富裕,这既给白和璧带来了优渥的成长环境,同时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威胁。
  在白和璧八岁的时候,发生过一场针对于他的绑架,这件事让白和璧丧失了过去八年的部分记忆,还附带了不小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都还阴魂不散地纠缠在他身上。
  那时,白氏集团的竞争对手使用下作阴招攻击还未枝繁叶茂的白氏,最终在两家的斗争中,被白父的雷霆手段逼入绝境,濒临破产,狗急跳墙,情急之下,那名企业家想出了一记损招。
  他们暗中贿赂了白家的保姆,伪装出保姆一时疏忽的景象,然后派人绑架落单的小白和璧,以此威胁白父在商业上作出巨大让步。
  还好最后警察破案神速,在没有造成进一步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救回了年仅八岁的白和璧。
  但整整五天的囚禁和虐待让白和璧被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瘦到脱形,仅剩下一口气吊着。
  等白父白母再见到白和璧的时候,都不敢确认这是自家儿子。
  被救出来后,他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身体才好转不少。
  每天面对医院洁白天花板的白和璧,每晚都会做噩梦,有几帧恐怖黑暗又扭曲的画面在噩梦中时不时地浮现,成了他小时候的梦魇。
  但是在大人们委婉问他还记得什么时,小和璧总是迷茫地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诊断道,白和璧在自我保护机制之下,他忘记了所有让他感到痛苦的回忆,但这也是有后遗症的。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有了怕黑和不敢独自一人在狭小的幽闭空间的毛病。
  直到白和璧长大,与父母分开独自一人一个房间,他睡觉前还是得点一盏小灯,才能安然入睡。
  也是自从那时候开始,极度自责的白父和白母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工作,,辞退了保姆,并将她送入牢房后,解决了一切能威胁到白和璧的事物。从此,白和璧的父母每天都专心致志地陪着白和璧,亲自接他上学放学,给他做一日三餐,寸步不离。
  因为担心二次刺激到白和璧,白父白母从来也没向他透露过这件事的详细情况。
  这件事的大致轮廓,还是他长大后从管家徐伯那里得知的。
  但当白和璧了解到这件事,他这才明白,那些小时噩梦中经受过的那些黑暗、疼痛和辱骂,是他真实的身体记忆。
  尽管白和璧早就忘记了那时候详细的痛苦经历,但情绪反应是不会作假的。他从来没有怨恨过父母的缺失,即使是在他滴水未进五天,整天整夜被眼罩遮住视线、被粗糙绳子束缚手脚,磨出水泡的时候,他在想的都是:“爸爸妈妈,我好难受,要是我好好待在管家叔叔的身边,不自己一个人出门,是不是就不会抓起来了?”
  他从来不会埋怨别人,他恨的是弱小的自己。
  出柜这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展。白父白元恺在他妈荆含烟的亲情轰炸下,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并吹胡子瞪脸地逼他承认不会像圈子里的人那样滥情后,才最终尊重自家儿子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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