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的拒绝,这让肖筠心感悲愤不快。
作为众星捧月的对象,肖筠向来都是被人追捧,只有白晏丞这个男人,连着拒绝他三次。
第一次是校友会,拒绝和他结交。
第二次是回S市,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与他见面。
这一次,原本以为会有突破性的发展,没想到会是如此直白的拒绝。
肖筠的俊脸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晏丞,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没错,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不代表我是一时兴起,离开S市的五年,不敢说夜夜思念,但是我时常想起你,这种感觉成了习惯,我不会轻易放弃你。”
白晏丞低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高脚杯的杯脚,突然问:“你喜欢我什么?”
肖筠微怔,不亏是商业精英,很快反应过来:“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如果需要,那么我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你很不一样。”
在这种优雅的告白场合中,白晏丞竟然不适宜地笑起来,笑容带着些许的嘲弄和讽刺,奇怪的是,他露出这种笑容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为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神采。
果然长的好看的人,做什么事都容易被理解和原谅。
“谢谢,谢谢你的评价。”
这顿高档晚餐由白晏丞买单请客,他叫来侍者扫码付款,花了月薪的三分之一,他的神态和语气自然到肖筠没有办法出声制止。
肖筠提议送他回家,他拒绝了,伸手拦截一辆出租车,钻进车里走了。
路上,白晏丞坐在出租车后排,车窗半开着,他的脸面向窗外,享受夜风的轻拂。
车子行驶到四环中路附近,他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决定步行走回小区。
付完车钱,他下了车,顺着无人大道往前走,十分钟后,他走到恒源小区后门。
另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个时间段他竟然能遇到熟人。小区后门旁边的杂物堆有一团黑影,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的不行,正坐在漆黑的角落里抽烟,脚边摆着半瓶二锅头,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白晏丞心中一喜,走近了些。
流浪汉也看见了他,笑着扬扬手:“兄弟,你回来了。”
“你最近怎么跑这儿来讨饭了?”白晏丞语气带着调侃。
这确实是个无家可归依靠捡垃圾维持生计的流浪汉,却不至于讨饭,白晏丞只是在开玩笑,他很少开这种玩笑,对这个人除外。
流浪汉以前的活动区域一直在研究所附近,最近搬来恒源小区了。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流浪汉弹弹烟灰,一脸晦气道:“研究所的小保安不懂事儿,把我轰走了。”
白晏丞笑笑不语,眼睛盯着地上那半瓶酒。
流浪汉把抽过的半支烟递给他:“抽一口试试。”
白晏丞一如既往的拒绝:“我不会抽烟。”
不会抽烟和不抽烟是两种概念。
流浪汉再接再厉:“别装了,快点!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
“你还过生日?”白晏丞露出诧异的笑容,破天荒地伸出手接过那半支烟。
“我怎么就不能过生日?我是捡破烂的又不是白痴,自己什么时候生的还能忘?”流浪汉的脸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不过懒洋洋的声音非常有磁性,意外的好听。
白晏丞瞅着燃烧的香烟思索两秒,慢慢放到嘴边,尝试着抽一口,一股尼古丁的味道迅速在口腔散开,他不适应地吸一口气,直接呛住了。
他把烟还给流浪汉,低声骂句:“艹...”
这玩意吸不得,绝对上瘾。
他不想沾染上任何有瘾的东西。
流浪汉戏谑地笑出声:“哈哈哈下次再试试,感受绝对不一样。”
白晏丞抬头望天,漆黑的夜空星光点缀,这是夜晚的城市难得一见的美丽夜景。他感叹道:“还是你幸福,真会享受人生,知道什么时候的月亮最圆。”
“老子心怀宇宙。”流浪汉的语气忽然变得沉稳认真,抽一口烟又喝了一口酒。
白晏丞往后退一步,转头之际,余光瞥到自家房子的位置。他人在这里,客厅却亮着灯。
这才想起来,他的家里还有一个人。
冷不丁多一个新室友,有几分不习惯,也多了些许的乐趣。
他摸出手机,翻找到宿星野的联系方式,直接打通电话。
电话铃声没响过三声,对方就接起来了,微哑的声音特别悦耳动听:“白博士!”
“小师弟,吃过晚饭了吗?”白晏丞不兜圈子,直接问。
“已经吃过了。”宿星野的语调像小奶猫一样乖巧又软懦。
结合青年的长相,白晏丞真的觉得很违和,他想说,这副好嗓子不唱歌白瞎了,为什么要降低音调不伦不类呢。
莫名其妙的,他又想到蓝小辫,也不知道这个点蓝小辫在哪个酒吧嗨呢。
无论心理怎么活跃,他面上温和有礼,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吃过就好,还想着如果你没吃晚饭,我就去景阳路买一份牛肉汤给你带回去。”
景阳路离这可有三里地的路程呢,骑自行车也要十几分钟。
宿星野美滋滋道:“谢谢白博士,不需要。”
电话挂了,白晏丞低头和流浪汉对视一眼。
流浪汉嗤笑:“你咋那么虚伪呢?”
白晏丞不置可否:“懒,多一步都不想走。”
流浪汉说:“如果他没吃呢。”
白晏丞指了指身后即将关门的小面馆:“那就给他买一碗炸酱面。”
作者有话说:
宿星野:终究是错付了。
第8章
自从白晏丞出门“约会”之后,宿星野就独自一人窝在八十平米的房子里来回转悠,除了白晏丞的卧室没敢进,其他边边角角他都仔细察看一番。
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白晏丞是一个正常过日子的人,屋里干净整洁,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好像回到了姥姥家。
现在白晏丞回来了。
夜色阑珊,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悬在空中仿佛在轻轻地颤抖着,就如宿星野此时的小心脏。
听着客厅里的脚步声,他正在调整表情快速练习台词,正要准备推门出去打招呼,卧房的门竟然被轻轻敲响了。
宿星野立正身体把门打开,发挥了精湛的演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白博士,您回来了。”
白晏丞站在门外,熟悉的装扮,熟悉的笑脸,胳膊一伸,将手里打包的炸酱面递到他面前:“回来晚了,给你买的。”
“谢谢,”宿星野赶忙伸手接过来,有些腼腆地说,“真的吃过了。”
一般人都抵抗不了宿星野此时的姿态,眉目低垂,很像一只等待主人撸毛的小奶猫。
白晏丞虽然是二般人,但也觉得他挺可爱的,跟随心意地揉了一下他的毛脑袋,只碰一下就立马挪开,笑道:“那就再吃一点,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直接把宿星野摸得晕乎乎,他抱着炸酱面站在原地愣住,魂魄再次飞到九霄云外,连白晏丞跟他说晚安都无动于衷,对方什么时候走的更无察觉。
等他回神,怀里的炸酱面都被他捂热呼了。
他盯着没有人情味的门板,脸上逐渐浮现懊悔的神色。
完了?
这就完了?
攒了一晚上的话,一句都没用上,这么一会儿分神的功夫,他就如此草率地和白博士结束对话。
他低头,嗅嗅打包盒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有点舍不得吃了。
这一夜,同居第一晚,两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周末,白晏丞上午去图书馆选定一些书籍,下午回研究所取私人用品,他和新室友没有时间谈天说地,几乎是无交集,一天时间过去了。
周一早上,白晏丞早早地上班去了,晚上正点下班,回来后两人坐在一张桌子前用餐,可算是有机会闲聊几句,只是话题没有新鲜感,还是围绕着学校和严教授。
“严教授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挺好的...”
“有机会一起去拜访他,好久不见了。”
“嗯,好的。”
聊天内容就这么草草收场了,白晏丞照旧收拾碗筷,宿星野回到自己的屋暗自伤神。
按照这个规律发展好几天,马上迎来“同居”后的第二个休息日。
宿星野仰头长叹,一头扎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两条长腿烦躁地使劲晃动,弄得单人床“嘎嘎”作响,他却满不在乎,白晏丞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他一人。
怎么回事,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他和白博士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这并不是宿星野自以为是的错觉,这是几天相处后他认真分析得出的结论。
尽管白晏丞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师哥,面对他时总是笑脸相迎,早上会带他的早餐,晚上会叫他一起吃饭,最开始还会往冰箱上贴便签提醒他都有什么菜,生怕他中午受饿,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人肯定不会做饭,后来这个便签就不见了,变成微信消息,问他需不需帮忙叫外卖。
就是这么一个细心体贴的师哥,却总给宿星野一种对方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的感觉,这种境况很糟糕,关系比普通室友还要普通。
总之一句话,他和白博士一点进展没有,反而倒退了。
宿星野心里发堵,一发堵他就心烦,一心烦他就要找老铁发泄。
他点开名称为“失控玩偶乐队”的三人小群,发出铿锵有力的语音消息:[出来接驾!]
半个小时后,一间咖啡店。
宿星野和一个长相秀气的同龄人面对面坐在店内靠窗的位置,人手一杯加了冰的咖啡。
相对宿星野可称为妖孽的长相,单眼皮高鼻梁的谢小舟显得更秀气些,梳着利落的短发,左边的耳朵戴着银色耳钉,整个人清爽又不失个性。
谢小舟用小勺搅动杯里的冰块,笑着说:“老大,你是不是露馅了。”
“不可能。”宿星野蹙眉,语气十分笃定,“这几天我和他说话的次数加在一起还没有第一天见面多,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
何况宿星野是一个时刻都注意演技的人,主要是他面对白晏丞的时表现出来的局促,有一半是装腔,另一半完全是自然反应。
谢小舟猜测:“他经常加班?”
“还好吧,”难得从宿星野这个混世魔王的眼中探出郁闷的神色,“他回来的挺早,就是很难抓到他的影子,吃完晚饭他要么回卧室,要么就拿钥匙出门,我总不能跟屁股后面问他去哪里做什么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追人就要脸皮厚一点,”谢小舟拍了一下桌子,犹如惊堂木,“野子哥,我要是你,我不仅会问,我还要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他身上,他去哪我去哪,甩都甩不掉。”
“你就口嗨吧。”宿星野没好气地瞥一眼。
谢小舟不服气,斗志昂扬道:“拜托!你可是宿星野,神级贝斯手Eleven!围在你身边的花花草草那么多,你怕过谁啊?”
“白博士不一样。”宿星野腰杆挺直了,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他不一样,他需要另一种方式,像你那么不要脸的往上凑,万一把他惹急了给我一脚踢开怎么办。”
“怎么会,白博士看着就很绅士。”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可不想留下太糟的印象。”
谢小舟耸耸肩:“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妈蛋,怂包...”宿星野低声骂道,“我就是个胆小鬼,每次和他坐一桌吃饭都不敢讲话,我俩总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距离感....”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急什么。”谢小舟好声好气地开导,“这才几天,你不是早就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吗,这种事真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懂个屁...”
宿星野嘀咕一句,脸色越发难看,低头盯着咖啡杯出神。
为了接近白晏丞,他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剪掉头发,染回黑色,戴上近视镜,穿着保守简单,每天的扮相很土鳖,这一切的改变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有机会和白晏丞相处都是值得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仅要做白晏丞心中的乖乖好师弟,他还想要更多。
第9章
一杯咖啡见底,小群里的另一个铁子姗姗来迟。
薛嘉个头不高,一米七出头,长相不是特别出众,好在有一张亲切爱笑的娃娃脸,还有自来熟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