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修为尽失后——冷漠的电工电子

作者:冷漠的电工电子  录入:05-23

  “这是第一炉,只有两丸,成色不错,兄台可以打开看看。”
  男人握住麟岱掌中的小瓶,手掌特意避开青年的肌肤,将那白瓷瓶收到了袖子里。他看都不看,问道:
  “怎么只有两丸?”
  之前与平成交易时,都是四粒。
  麟岱敛眸,眼神微微偏过去。
  “生了些变故,丹炉有损。待我寻到新丹炉后,再将剩下的两丸补上。”
  男人摇了摇头:
  “我急需。”
  “再等三日,我今日便去添置丹炉。”麟岱蹙眉,这是个很好的买家,他不想失去。
  男人仍是摇头,随着他动作飞起的黑纱下露出个尖而微翘的下巴。他说:
  “以小友的实力,得以匹配的丹炉要么已经认主,要么还未出世。我如何等得来那两枚回灵丹。”
  “三日后丹心阁有拍卖。”麟岱以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有一丹炉,我势在必得。”
  男人沉默了半晌,终是道:
  “那在下便祝小友如愿以偿,届时,我会到此处来取丹。”
  言罢,男人将一只乾坤袋推到他面前,解开结界,转身离去。
  他抬手时露出了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每一截指骨,乃至贴附于其上的筋脉肌肉,似乎都是为了握剑而生。
  麟岱看得出神,不禁咽了咽口水。良久,他将乾坤袋收入怀中,牵起琼牙,不经意窥见对方刚才坐的凳子边靠着柄漂亮的青竹伞。
  这人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怎会需要什么避雨的伞呢?
  麟岱了然,心中暖意顿生。他捡起伞,发现竟与自己常用的那把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自己那把就是一柄伞,而这个,是件水火不侵的法器。伞面上印的竹叶,是某种防护法咒。
  出门时,麟岱还在想,此人仗义,下次不收他灵石。
  片刻后,麟岱又反悔了。还是少收点吧,他想。
  麟岱回了太阿宗,又在瑶光殿门前跪下了。
  仙鹤偷摸摸给他送水,示意他去殿内服个软。
  麟岱不以为然,他的确是急着出宗门未完成十五天禁足,责罚是应该的。况且师尊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怎会因为他的求情就免除责罚。
  他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太阿宗内,没什么能瞒得了师尊。
  麟岱只希望那本灵丹录,不要这么快被借走。
  鹿一黎事务繁杂劳累,他不便打扰;琼牙同自己一样,如今已无法自由进出藏书阁;言师叔,算了,这人似乎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心思。
  麟岱看向急的乱转悠的仙鹤,他是仙尊座下童子,自己没有吩咐他办事的权力。
  除这几人,麟岱就想不出来还有那些内门弟子愿意帮自己了。
  虽是深秋,但那午时的日头仍是明晃晃的,照的麟岱头脑发晕,地上却依旧是一片冰凉石板。头顶似火烧,膝下犹坠冰窟。麟岱被这两股恶气逼得胸闷气短,他仰头喘气,出汗如浆。
  他一时没忍住,痛苦的哼出声来。
  “进来。”简短的两个字从殿内飞出,透着些隐隐的不耐烦。
  糟了,麟岱心想。他手脚浮软地被仙鹤扶起,满脸懊恼。定是被师尊听见了,师尊不喜柔肤弱体之人,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被师尊嫌弃的。
  麟岱只好以袖拭汗,咬了咬嘴唇逼出两分血色,推开仙鹤,强打起精神往殿内走去。
  仙鹤无奈地叹了口气,追在他身后低声劝说:
  “泽渊啊泽渊,你就听我一句劝。”
  鹿鸾山看着扶着门框,已是强弓末弩的青年,面带愠色。
  麟岱眼前发黑,仍是镇定地请罪:
  “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仙鹤急的跺脚。
  殿中安静到可以听见外头风卷落叶的声音。
  “为何要出宗门?”
  鹿鸾山忽然开口。
  “无事,只是缺些东西……”麟岱企图敷衍。
  “缺什么?”鹿鸾山直接问到底。
  缺的可多了,麟岱心想。他悄悄抬头望向师尊,男人今日换了身华贵的白袍,饰以金纹,如天神降世,看得麟岱失了神。
  直到身后传来仙鹤的一声轻咳,麟岱方才如梦初醒,连忙回应到:
  “宗门仁慈,徒儿一切安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敢劳烦师尊。”
  穷啊!穷到偷售丹药。
  但这事哪能和师尊说。实在要说,那也只能对鹿一黎那小子说。
  又是一阵沉默,麟岱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竟然看见了师尊冷笑了一下。
  要命,眼睛坏掉了,麟岱悲不自胜。
  “你从前,不会这样不听话。”男人的嗓音凉薄,冰的麟岱想缩脖子。
  这句话让麟岱很难受。他能活到今天,全靠“不听话”。可是,他敬爱的师尊,却将他全盘否定。
  麟岱从来没有摸透过这位仙尊的想法,亦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他本身就慕强,对师尊更是十二分儒慕,两人的关系刚有所亲近,他不想让这点温暖都毁于一旦。
  他思来想去,回道:
  “师尊想让弟子如何,徒儿定当赴汤蹈火。”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
  “你能如何?”
  麟岱感觉心口一紧,他猛地抬眸直视男人,眼眶内瞬间水汽弥漫。
  这熟悉的语气,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了初入宗门的那几年。
  “你能如何?”骨珑仙尊说。
  十四岁的麟岱握着那柄沉重的不夜侯,双膝点地,满面羞红。
  这是骨珑仙尊为亲传弟子准备的佩剑,那两人这般诓骗他。
  麟岱喜不自胜,却不知仙尊就在屏风之后,看着他窃取名剑。他踮起脚,从高高的伏魔架上取下佩剑。
  然后——被佩剑威压直接压倒在地,死撑着才没趴下。
  “师尊……”麟岱看到从屏风后转出的男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沉默不语,麟岱急于证明自己,握着不夜侯就想站起。
  “我可以的,我能做到,师尊别不要我……”
  他做到了,不夜侯倔强地在他掌间鸣颤,却始终没有挣脱。
  麟岱十指浸满鲜血,满怀期冀地望向男人。
  男人薄唇轻启:
  “你能如何?”
  话语犹如断线的纸鸢,载着少年麟岱的一腔热血,直撞南墙。
  麟岱满头大汗,痛苦地喘着气。
  骨珑仙尊面色微变,伸手来抚他。
  被那双适合握剑的双手托住脊背时,麟岱脱力倒在了师尊怀中。耳边传来男人有些急切的声音:
  “泽渊!”
  泽渊?麟岱意识又陡然清醒。
  他的字是颂煌仙尊起的,他得了字很是开心,因为“岱”为山,“泽”“渊”为水,山水相聚,天地相和,自然、法则、智慧、世间万物都容纳其中了。
  他便是修士、是君子、是圣人,是师尊风范的传承。
  可是……
  师尊,却从来没有期望他成为君子、圣人,亦或是他的传人。
  师尊对他从来就没有期望。所以在他修为尽失后,也没有表现的失望或伤情。他永远都那么冷静,自持,无物。他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麟岱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一把刀,他更像是一块粗糙的楔子。也许大小并不合适,但是只要哪里需要,他就得被强行嵌入哪里。
  没人关心他原本是何形状,都想着打磨折断他,使他变成最衬心合意的模样。
  麟岱仰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他不禁苦笑起来,感觉心脏一片片碎裂。
  他现在对自己好,更像是养着一只有趣的小灵宠。他对自己的看法,只有“听话”和“不听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师尊。”麟岱挣开男人的手臂,在仙鹤错愕的目光中,推开了他。
  青年身若松竹,几根伶仃瘦骨,硬是撑出了些许不屈不挠的傲气。
  “弟子不喜欢被外人触碰。”
  麟岱再次惹怒了骨珑仙尊,被罚去书院做侍学,此事太阿宗一日传遍。
 
第10章 不听话的惩罚
  麟岱起初是被罚去书院做侍讲,如今,还要打杂。
  他的小兔不知怎么生了病,琼牙在后山修炼,没办法为他照看。麟岱只能将它带在身边,所幸小兔只有两个馒头大,揣在怀里几乎看不见。
  麟岱同其余扫洒弟子一样,换了身短打,因为要侍讲,所以并未盘发。他嫌麻烦,用木簪胡乱绕了两圈。
  扫洒工作很不容易,寅时便起,日出之前,清扫学堂、整理书橱书案、收拾分发笔墨纸砚,清点水滴、镇纸、臂搁等小物,一样不可缺。
  继而打起竹帘、燃起熏香,煮茶备水,待茶汤三沸之时,内门弟子便陆陆续续来了。
  麟岱读书时往往来的最早,经常能见到三四个弟子在忙活。可现在,只有他一个干完所有的杂货。
  麟岱知道是师尊的旨意,想让自己服软。可又能服什么软呢?麟岱压根就不明白师尊想让自己做什么。
  “我父亲倒是不希望如此……”
  有交谈声自门前传来,麟岱刚歇下,连忙打起精神,快步走到门前,服侍进门的弟子。
  上修界乃修士国度,并无凡人,更不似下修界那样倡导苦修。能入宗门的弟子多为上古门阀贵族之后,一出生拥有丰厚的资源。像麟岱这样出身低微的只占少数,他幼时在外流浪,干这些到不觉得有多累人。
  两名内门弟子交谈着进入讲堂,门前立着位身形修长的末等扫洒弟子,为二人取下佩剑,折扇等物。
  这人身形实在流畅好看,尤其是那腰身,精瘦有力,被腰带收的只有韧韧的一把,让人想揽在怀里揉搓。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咧嘴一笑,俯身凑到那弟子耳边呵了口气,道:
  “新来的?”
  那弟子抬起头,正准备戏弄下小侍徒的两人齐齐愣住,面色青白。
  这哪里是什么漂亮小可怜,分明是那凶名在外的悍美人,麟岱麟泽渊!
  “见过大师兄!”两人瞬间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站的笔直齐声问好。
  门外陆续进来的弟子被这动静吓得不敢进门,窥见那身着短打的人时,就真的不敢进门了。
  “见过大师兄!”所有人都学着这两名弟子的样子,抬头挺胸齐声问好。
  “这是大师兄新创的行礼方式吗?”有人偷偷用灵言传声问。
  “不知道啊,不要去揣测大师兄的想法啊傻缺!照做就行了!”有人回应到。
  麟岱也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弟子首席,眼神一扫跪倒一片。
  “你们先进来。”麟岱催促,他必须完成今日的任务。
  一群人哪敢让麟岱服侍,纷纷捂紧佩剑、蹀躞、扇子,没带这些的则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僵在门口动都不动。书院门口霎时间长出一片笔挺的竹林。
  麟岱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正欲开口,就被声喑哑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都在这做什么,等着老朽来请吗?”
  麟岱眸光一亮,是汝嫣老先生,自己当年也在他座下读过书,他为人严苛嘴又毒,但是个不可多得的智慧人物。有他在,这些弟子肯定听话。

  一名老者拄着双鲤鱼拐杖缓缓走来,人群自动分成两列,老者看着麟岱,轻哼一声,道:
  “我当是什么,一个小侍讲就把你们迷得不轻,你们这群草包,书都读到……哎呀!”老者忽然惊呼一声,“啪”地丢了拐杖,咋咋呼呼地跑来。
  “泽渊啊!是泽渊来啦,泽渊来看老师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呐,哎呦我的泽渊啊,瘦了瘦了……”
  麟岱:“……?”
  众弟子:“……”
  汝嫣鸿激动地握住麟岱的手,抬头看了半晌,言语中满是心疼:
  “我的乖泽渊,受了多少苦,怎么现在才来找老师啊!”
  麟岱茫然,印象里,他同这位老先生关系可没多亲密。而且他当时蠢笨,师尊直接给他换了书院,从那以后,就再也诶见过这位讲师。
  “好孩子……”汝嫣鸿红了眼睛,可身后还有十几个弟子等着,现在实在不是个嘘寒问暖的好时候,他转头道:
  “我与你们师兄有事要谈,你们自行温书。下次我来问,答不上来的,看老朽怎么惩治你们。”
  言罢,看着捡起拐杖等在一旁的麟岱,汝嫣鸿张嘴就是:
  “哎呦我们泽渊多懂事啊,快来快来,老师考考你最近的功课……”
  弟子们看着走远的两人,个个表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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