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梅:知道你在衡原上大学,我儿子的手术也是上上个月底在衡原做的。】
【陈雪梅:本来上个月就想请你吃饭表示感谢,也顺便说说众筹的事,但西西说你不方便。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在网上找到你的账号,给你留了言。】
【陈雪梅:西西帮了我们太多了,她也很难,一直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我们也过意不去。】
看着陈雪梅发来的一条又一条卖惨且含有要挟意味的消息,明柚心中燃起的一团怒火,仿佛要将她的胸腔炸开。
晏柠西到底瞒着她吃了多少苦?
吞了几片药,喝了一瓶矿泉水,又洗了一把冷水脸,才让自己冷静了。
明柚最终还是发了个时间地址过去,她要亲自会一会这对奇葩母子,看看她们究竟是凭什么“讹”上晏柠西的。
……
明柚在三中附近的一家茶楼开了间雅室,她发给陈雪梅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她三点就到了。
就在这家茶楼,晏柠西也曾跟一个妇人进来待了一小段时间。
结合晏柠西问齐雪歆借钱的时间线,那名妇人来找晏柠西的用意,可想而知。
陈雪梅母子准时到来,并挨着坐在明柚对面。
明柚自己冲泡的是铁观音,给陈雪梅母子叫的是两杯茉莉花茶。喝同一壶茶的,只能是朋友。
明柚开门见山道:“说吧,你们跟晏柠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
陈雪梅明显一愣:“就是普通的亲戚。我跟她妈妈是表姐妹。”
“你跟阿姨是表姐妹,就已经是旁系亲属了,我怎么看着,晏柠西跟叔叔在面相上还没有她跟你长得像?”
晏柠西长得跟陈雪梅有几分相似,明柚在医院那次就注意到了。今天再次近距离看陈雪梅,脸部五官里就有鼻子、唇、耳朵三官跟晏柠西相像。
明柚又看向进来就低着头的李钦:“你呢,自称是她弟弟,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跟你西西姐又有多像。”
陈雪梅肚子里都是坏水,李钦唯唯诺诺,很多时候都觉得他们不该这样做,但又没能力反抗,只能对陈雪梅言听计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他看到热搜认出了明柚,又告诉了陈雪梅,哪里会有今天?
“他叫李钦。”
陈雪梅把一个帆布口袋拿上桌,从里面摸出厚厚一叠资料,一一铺开,“这些都是他这几年看病的病历,拍的片,医院的费用明细表等等,全在这里了。还有他发病时的照片、住院的照片、手术前后的照片、伤口的照片,这些都能用得上吧?”
“我没答应要帮你们。”明柚对陈雪梅拿出来的东西视而不见,悠闲地倒茶喝茶。
“你还坐什么坐?”陈雪梅动手推李钦,“我们是来求人的,求人该怎么求,你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了?”
李钦没忘。
这次,陈雪梅没有踢他,他就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明小姐,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十万块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种穷苦人家来说,那是救命的钱。西西她抹不开脸面做的事,我都能做。”陈雪梅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也给你下跪,求你……”
陈雪梅膝盖一弯,作势就要跪。
明柚出声制止:“你最好别跪。你要是跪了,我马上走。还有你儿子,我不是财神爷,跪我没用。”
“你要怎么才肯帮我们?”直觉告诉陈雪梅,明柚就是财神爷。
“我要听实话。”晏柠西面对他们母子的种种表现,完全就像是蛇被拿捏了七寸。明明痛苦,却又放弃反抗。
若是普通的隔了老远的亲戚,血缘都不知被稀释到还剩几分了的亲戚,犯得着让晏柠西自困自苦也要“巴心巴肺”往里砸钱吗?
她来见他们,不是为了窥探晏柠西的隐私,而是为了把这个祸害晏柠西的麻烦连根拔除。
“这样吧,我可以先说我的实话。”
明柚决定自曝底牌,诱敌深入,“我的实话是,我不缺钱。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不用你们对着全国观众上演那套哭天喊地的苦情戏,也不用大费周折搞什么众筹,我也拿的出。但我拿不拿得出是一码事,你们值不值得是另一码事。”
陈雪梅呆立。
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
“如果是西西的父亲病了,急需用钱,你会给吗?”
“会。”
“那如果,是她的亲弟弟病了,你是不是也会给?”
这回换明柚呆住。
陈雪梅坐下,拉了李钦也坐回凳子。再次向对面的人确认:“明小姐,你会给吗?”
“会。”
不配
明柚的茶, 由热变冷。听完陈雪梅眼泪鼻涕一把地讲诉他们与晏柠西真实的血缘关系后,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冷茶。
“陈女士,你的故事很精彩。”明柚怒极反笑道。
“你不信?”陈雪梅也知道, 光靠自己的一面之词很难让人相信, “你可以拿我的头发去跟西西做亲子鉴定。当初西西也是去做过的,不然她……”
“我没说不信。”明柚没所谓地笑笑,问, “你去找过晏柠西的父亲了, 对吧?”
“……”陈雪梅不语。
“他给了你多少钱?”
“……”陈雪梅还是不说话,但摇了摇头。
李钦手术所谓的失败,是减少发作率不到50%, 而理想状态是手术后达到80%以上的无发作率。
陈雪梅当然不满意这个结果,她要的是一个完全健康的儿子。
医生说还能进行二次手术, 在初次手术的基础之上, 二次手术成功率会高很多。可她从晏柠西那儿要不来钱了, 便去找了晏奇祥。
她说的好听,是找晏奇祥“借”点钱。
又威胁说, 要实在借不到钱, 就只能去跟晏柠西相认。血浓于水, 让她帮帮自己的亲弟弟渡过难关。
晏奇祥全程无动于衷, 话都几乎没有说几句。
陈雪梅jsg碰了一鼻子灰,眼泪鼻涕白流了,离开时愤愤然骂晏奇祥铁石心肠, 骂他不把晏柠西当女儿, 对女儿的亲弟弟见死不救, 是个没人性的老头子。
再后来,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靠主持人大赛一战成名的明柚身上。
毕竟明柚在医院那次表现得那么大方, 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去帮他们把费用交清了。
“晏柠西跟我呢,的确是好朋友,但关系也没好到能白给几十万。她不来找我借钱,不是因为抹不开脸面,而是她知道她跟我的关系值不了这么多钱。”
“你,你刚刚明明说……”显然陈雪梅对明柚的“反悔”感到意外。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这人是非分明,就你和你儿子的这一系列敲诈勒索的作为,也配跟一位真正的父亲相提并论吗?
“你不配。不配当李钦的母亲,更不配称之为晏柠西的母亲!
“这么跟你说吧,我呢,最怕的就是麻烦,我跟晏柠西做朋友,就是看中她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简单,她人也简单,可是她做饭好吃呀,我最喜欢的就是去她那儿蹭饭。如果早知道她有你们这样的吸血鬼一样的亲人,我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跟她交朋友?只要有钱,想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买不到?何必去蹚浑水自寻烦恼呢?你说是吧?
“哦,对了,据我观察,晏柠西她一穷二白的,是真没朋友,更别说追求者了。你们也别指望还能从她身边找出其他人来给你们支付医疗费,你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找份工作,解决温饱问题。
“另外,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他们家本来就债台高筑,她父亲穷途末路,估计是被追债的追怕了,已经把房子卖了拿去还债了,还没还清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住在这附近,应该经常能看到她上下班吧?我有段日子没跟她联系了,就是怕被麻烦。”
明柚重新冲泡了一壶热茶,靠坐在木椅上,十指交错轻放在小腹,姿态随意,俨然一个纯粹的故事听众。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陈雪梅,被一个小丫头耍了不说,还被指着鼻子“骂”,也怒了。
她拍桌子起身:“她是我生下来的,我是她妈,女儿给妈钱花天经地义,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娘。”
明柚讥笑道:“我说过了吧,你们这种行为属于敲诈勒索。法律层面上,她对你没有赡养义务,更没有义务给他,”她指着李钦,“支付任何费用。”
播音专业的考试中有即兴评述一项,内容多为时事政治。
在听陈雪梅卖惨时,明柚就把她以前接触到过的有关信息从脑中庞大的资料库里调取出来了。
“我国法律规定,养子女和生父母间的权利和义务因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除,养子女只与养父母存在单一的权利义务关系。也就是说,晏柠西需要赡养的老人,只剩晏叔叔一个。
“至于敲诈勒索罪,你们多年多次向晏柠西索要的财物,已达到数以万计的金额了吧?”
明柚右手比了个数字“3”的手势:“有期徒刑至少3年起。你儿子成年了吗?成年了,也是要一并被判刑的。正好啊,监狱管吃管住管治病,是个不错的去处。”
被明柚这么底气十足、有理有据地一吓唬,陈雪梅一时也慌了神。
“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陈雪梅嘴硬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西西她也不可能会告我们的。”
“那可不一定。毕竟她和她父亲现在家贫如洗,什么都没有了,你要再把她逼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况且不还有我呢吗?朋友一场,我也不忍看她被你们欺负,到时候帮她请个好律师,不过举手之劳。”
眼看陈雪梅的脸色变得铁青,明柚乘胜出击:“我有一个双全之法,陈女士要不要再坐下来听听?”
陈雪梅不是法外狂徒,对涉及到犯罪、坐牢的言论还是听而生畏的。
李钦拉了拉她的衣服:“妈,我不治病了,我……”
“你闭嘴!”陈雪梅顺势坐回椅子,眼神凌厉地看着明柚,“什么双全之法?你们把我逼急了,我也能破罐子破摔。”
明柚一边倒茶,嘴里轻吐出一个数字:“二十万。”
陈雪梅也跟着拿起玻璃杯,慢慢喝了一口,掩盖紧张和害怕:“什么二十万?”
“我可以一次性给你们二十万,当做是对晏柠西这个长期饭票的酬劳。条件是,你们拿了这二十万后,永久从晏柠西的生活中消失。
“二十万,不但可以杜绝进监狱的风险,还可以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拿,还是不拿,陈女士,你可要权衡利弊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