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自己的脸,不愿把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和容貌焦虑一词联系起来。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明柚给她发消息。把室内温度调到18℃,晏柠西拿着手机,走向了浴室。
明柚让她追她一年,那她就把明柚做过的事也做一遍,那样,明柚是不是就能消气了?
哄我
知道明柚喜欢猫, 锦壹每次来明柚这儿小住几天时,都会把校花校草一起背过来,所以明柚家里有全套的猫咪用品和玩具。
明柚临时调休一天, 上午带锦壹去超市买了很多吃的, 也给两只毛孩子买了不少零食罐头。
“柚柚姐,你只放一天假吗?可是小姨说,你的节目忙完了, 可以放长假了。”锦壹口中的小姨就是苏壹。
“一个节目完了, 还会有新的节目啊。你看你上完了二年级,不也要继续上三年级吗?”
“但我们要放假呀。”
“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你也就只放这一周假。玩儿过了这周,还有围棋课、书法课、思维课、奥数课、写生夏令营都等着你。”
“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锦壹抱着一只大白鹅倒在后排。
“那我们约定好, 这几天和平共处, 尊重对方想做的事, 绝不互相伤害,ok?”
“不ok!”锦壹气鼓鼓的, “妈妈和小姨在家形影不离, 出差也形影不离, 都放假了还给我报这么多课, 就是不想让我打扰她们的二人世界。哼,你也是,宁愿上班都不愿意休假陪我, 你们都不爱我了。”
明柚哭笑不得, 真该把刚刚那段吐槽录下来发给苏壹和锦缘。
“宝贝, 下午我们去电玩城赚彩票,这次积分加起来, 肯定就够换那两个蓝胖子水杯了。”
“哼!不务正业。”
“哼哼唧唧的,都成小猪了。去不去?不去就在家写暑假作业哦。”
锦壹坐起来,扒在明柚座椅靠背上:“我要跟妈妈打小报告,我不爱学习,都是你和小姨带坏的。”
“……”电玩城这种吵闹的地方,确实是苏壹最先带她们去的。里面就是孩子天地,把娃丢进去,买几百颗游戏币,半天都不用操心了。
“算了,不能告状。告了状,小姨铁定会被妈妈赶去睡我的房间。跟妈妈睡还不如跟奶奶睡呢,跟奶奶睡是奶奶给我盖被子,跟妈妈睡是我给妈妈盖被子。”
“……”冷艳锦总,居然踢被子,还让孩子盖被子?
“柚柚姐,这算妈妈的糗事吗?”
“额,不算。”
“柚柚姐,要是我跟你睡,你会给我盖被子吗?”
“……”虽然认识四年,从锦壹四岁长到八岁,她抱过她亲过她还喂过她吃饭,但也确实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柚柚姐……”
“壹壹,跟我说说,你们小学生现在都流行玩儿什么?”明柚战术性转移话题。锦壹也太能聊了,上车后,小嘴巴拉巴拉的就没停下来过。
“盘串啊,我们班同学人手一串。小姨说都上热搜了,柚柚姐你网速这么慢吗?”
“盘串?是我理解的那个盘串吗?人手一串,就是你也有呗?”
“有啊,我书包里就有两串,回去了拿给你看。”
“???”
“有一串是我在文具店跟同学一起买的,还有一串是我在妈妈的抽屉里拿的。”
“!!!”
“不是偷拿的,是小姨让我选的。”
“盘出什么名堂了?”
“无聊得很。我就拿来装装样子,又不是真的盘。他们都有,我要是没有,会显得我不合群。”
……
一大一小提着几个塑料袋回到家,来做饭的秦姨已经等在门外了。
明柚四年前刚来衡原就跟苏壹联系过,房子也是苏壹帮忙找好的。苏壹锦缘是她在衡原除了同事之外,相处时间最多最长的朋友,生活和情感上都给过她很多帮助。
大门是密码锁,苏壹知道密码,锦壹不知道,但明柚给她录入了指纹,方便她来的时候能进屋。
“秦奶奶。”锦壹从小嘴甜,对这个住家多年的秦奶奶也特别亲,“我们买了好多菜好多水果,中午我要吃白灼虾,很大一只,还要吃烤鳗鱼,妈妈说鱼和虾吃了都不长胖,而且是高蛋白,柚柚姐也能吃。”
“好,秦奶奶给你们做。”秦姨笑着从锦壹手里把两个装着蔬菜的小袋子拿了过去。
十一点,秦姨在厨房忙碌,明柚陪锦壹在客厅下五子棋。
锦壹聪明,五岁就会下五子棋,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实力,跟明柚旗鼓相当。
“柚柚姐,你是不是有烦心事?”锦壹看出明柚心不在焉,也不想下棋了。
“嗯?”
锦壹收好棋盘棋子,把阳台上晒太阳的校草抱来放在明柚腿上:“让校草治愈你吧。小姨遇到烦心事,就总是抱着校草撸,可怜的校草,脑袋都被撸平了。”
她伸出手指头轻戳猫头:“就是这儿,你摸摸,是不是平了?”
明柚也上手摸,拇指在校草头顶和两耳之间来回抚了好几下:“是……平了。”
“对吧。”锦壹又把瘫睡在沙发上的校花抱来放自己腿上,“校花脑袋是圆的,脑门这里的骨头也是拱起来的,因为她喜欢翻肚皮,不喜欢被摸脑袋。”
正当两人研究校花校草起劲时,明柚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语音通话,晏柠西。
校花被铃声吓一跳,趁锦壹不留神,溜之大吉。
明柚放走校草,拿了手机起身:“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啊,姐姐接个电话。”
进了卧室,明柚把门关上。她按了接听,却没有说话。
“明柚。”
“你说。”
“中午能抽点时间吗?我不太舒服,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一听晏柠西可能生病了,明柚心下慌乱。
“浑身发热,难受,头也痛。”
“好,我马上就来,你乖乖等一会儿。”在明柚对晏柠西为人的认知里,晏柠西不可能是会“装病”骗取她同情的那种人。
火急火燎跑到门口,边换鞋边喊道:“秦姨,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做好饭就陪壹壹吃,不用等我。”
锦壹也跑来门边:“柚柚姐你去哪儿?”
“有个朋友生病了,姐姐去看看她。你乖啊,我尽量早点回来。”
……
隔热隔光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火辣的天气,也隔绝了外面毒辣的太阳。洁白柔软的双人大床上,晏柠西正难熬地感受着肌肤表层和肌肤之下的冰火两重天。
听到敲门声和明柚喊她名字的声音,晏柠西先是一笑,而后胡乱揉了揉头发,把笑意藏好,掀开被子赤脚下地。
“晏……”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冷气直扑明柚面门。
再看眼前只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短小吊带睡裙的女人,事业线在布料褶皱处若隐若现,以及左右两点红色的凸起,都那么……扎眼。
明柚赶紧进屋关门。
晏柠西软绵绵地抱住她的腰,整个人贴上去,严丝合缝。
“怎么开这么低的温度?”明柚搂着她,打开灯,把室温往上调到25℃。
“昨晚热,心情也差,就冲了冷水澡。”女人的脸贴在明柚的脖颈处,“衡原今年的夏天太热了,热得我不适应。”
“今年很多城市气温异常,气象台连续两天发布高温预警了。”怀里的人浑身滚烫,明柚摸了摸她的背,她的肩,她的jsg脸,触手可及的烫,“身体也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唔,可能是吧。”
明柚拦腰将人抱起放回床上,垫了枕头在晏柠西后腰,让她靠坐着:“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晏柠西拉住她,改口说:“不想去医院,吃点退烧药就行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
多年前,在怀安,在酒店,也是她和她。
“明柚……”
从记忆中回神,明柚抽出被晏柠西抓着的手:“我去买点药和吃的,下午不退烧,再去医院。”
这几句,也曾是晏柠西对她说的。
拉开窗帘,烧了开水,明柚下楼买药。回来时顺道去酒店餐厅订了午餐,又顺口问了句:“昨晚3203有订餐记录吗?”
服务员查了下:“您好女士,3203昨晚没有酒店的订餐记录。”
“谢谢。午餐请尽快送上来。”明柚这才晓得晏柠西昨晚没吃晚饭。晏柠西是不可能订外卖的。
她昨晚回家后,倒是吃了两对锦壹带来的自制奥尔良烤翅,还一人吃了半个蜜瓜。
等人的过程中,晏柠西拿着手机把未读消息都处理了,然后直接调了静音。明柚还是担心她的,不枉费她昨晚泡了一小时的冷水澡,又吹了一晚上的冷气。
明柚用过的心计,自己也用了。
她那时只单纯的以为明柚是故意糟.蹋身体来骗取她的同情,后来才明白,明柚那时的“病态”又何尝不是在自救?
明柚买了药回来,烧好的开水也变成了温水。
“吃药。”
晏柠西乖乖地接过她递来的药,喝了半杯水。杯子一放,就把明柚拉向自己:“药苦,需要再吃点甜的。”
说罢,跪起身吻上了明柚的唇。
明柚睁着眼,不迎合也不拒绝。这女人,究竟在自己身上都学了些什么?
诱.惑失败,晏柠西垂头丧气,滑进了被窝。
明柚,真的对她腻了吗?
看着晏柠西背对她裹紧被子,明柚立在床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她刚刚没买体温计!还没测体温就给晏柠西吃了退烧药!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晏柠西扭头去看。果真,屋里已没了女孩的身影。
她请求明柚等等她,请求明柚不要去爱别人,请求明柚不要生气,可明柚从没有给过她肯定的回复。
是她,过度自信了。
晏柠西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泪无声滑落。
过去几年也常常有无助到怀疑自己选择这条难路是否正确的时候,也常失意,也想过放弃,是越飞越高的明柚在远方,成为了她前进的路标,激励着她咬牙去追。
她在信里的承诺,她都做到了。
金钱和心理上的负担,她也都解决了、卸下了。
她终于以更美好的平等的姿态走向了明柚,和她一样站到了更高处。但明柚,不要她了。
……
拿着体温计再次上楼的明柚,正巧碰到送餐的服务员。
“你就在门口吧,我端进去就好。”她可不想晏柠西的春光被旁人瞧去。
全身捂在被子里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在屋里响起,失而复得的冲击,令她情绪失控,抽泣声逐渐放大。
被子里的动静传进明柚耳朵,吓得她差点打翻了餐盘。
急速放下东西,跑到床边俯身去拉被子。
一张梨花带雨却又红彤彤的脸出现,连头发都被眼泪打湿了乱搭在脸边。
她屈膝坐上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中,抽纸巾擦掉泪痕,头发理顺别在耳后,无奈道:“晏柠西,你哭什么?”
“以为你走了,不管我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向来自立自强?都快是当大学老师的人了,说好的情绪不宜外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