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
“……”被倒打一耙的人蒙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骂我为师不表、多愁善感。”
这女人一旦钻入牛角尖,跟她讲理她是听不进去的,明柚妥协道:“你想让我怎样?”
柔若无骨的身体紧贴着女孩,女人抬眸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哄我。”
女孩皱了皱眉,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向她索吻的女人。这个言语轻浮、行为轻佻的女人,真的是晏柠西吗?
视线停留在女人脸颊的小痣上,指腹轻抚,千真万确。
是她,最爱的女人。
想念已久的吻,如期而至。在这个简简单单的吻里,女人如鱼得水,呼吸紊乱,却抚平了惊慌。
干涸太久。
她极度渴望在女孩的爱.抚下得到滋养。
女孩却紧急刹车,控制住自己乱.摸的手,略带责备地盯着女人:“测体温,吃饭。”
到底是谁追谁?
晏柠西像个粘人的小孩儿,吃饭要明柚喂,上厕所要明柚陪,睡觉要明柚抱,总之就是一刻都不能跟明柚分开。
明柚哪里招架得住这么黏糊的晏柠西,被她吃得死死的。
在床上躺到了下午四点多,明柚想给晏柠西再量一下.体温,稍微一动,腰就被晏柠西警觉地抱得更紧了。
亲了亲晏柠西的头顶,哄声道:“我不走,都好几个小时了,再量量体温,看退烧了没?”
“退烧了你就走,是吗?”
“……”
“那你走吧,我的死活,我自己负责。”
明柚简直要笑岔气了。
她翻身把晏柠西压在身下,又在她脑袋上一通乱揉:“晏柠西,你被附身了吗?被一个叫明柚的幼稚鬼附身了。”
晏柠西脸上的温度飞速升高。只有跟明柚在一起时,她会忘记自己今年已经32岁了的事实。
32岁女人该有的成熟稳重,她在工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唯独在明柚面前,她顾不上仪态,更顾不上矜持。
只想当一个被她宠着爱着的“小孩”。
明柚起了玩儿心,继续逗.弄:“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然后,她看见女人眨了眨眼。
女人还拉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明柚却惊得收回手,翻坐在床边,拿起床头上的测温仪对准晏柠西的脑门摁了一下。
37.8℃
她用手机查过,成年人额温正常值在35.6-37.5范围。
参照这个标准的话,晏柠西还处于发烧状态,但比中午第一次量出来的38.3降了些。
家里有真正的小孩,这边又是病号,二选一就得顾此失彼。小孩子才做选择,她是成年人,成年人当然两者都要照顾:“还没完全退烧,想去我那儿,就起来换衣服。”
晏柠西的眼里霎那间有了星光。她攀着明柚费力地坐起来,一边的肩带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滑了下去,可谓是衣不蔽.体。
平时她自己在家,一年四季,只穿纽扣款的套装睡衣睡裤。
像这种短到了大腿根,两边肩带比鞋带还细,布料丝滑,薄如蝉翼,暴.露得只能遮住几处重点部位的睡裙,她有好几条,好几种颜色,而且是每年都会买新的,但只在每次来见明柚时才会穿。
明柚别开脸,却听女人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我没力气,你帮我换吧。”
心痛
见明柚皱眉却无动作, 晏柠西又道:“行李箱里有一条卷好的牛仔长裙,衬衣领,纽扣款, 穿起来方便些。”
晏柠西是病人, 明柚再气、再想欺负她,也要分时候。
“你不松手,我怎么拿?”
闻言, 晏柠西松开明柚, 乖乖坐好:“松了。”
明柚拿衣服时看到了那个久违的黑色行李箱,以及行李箱上颜色泛旧却干净的红绳。
——要让他们都知道,月老已经给你牵过线了。
这条红绳, 不是月老拴住有情人的红绳,只是她当年在金店给杨桂淑编招财进宝手链时多要了一截而已。
五年了, 它还在。
晏柠西, 也还在。
明柚的手碰到红绳, 晏柠西怕她一气之下把红绳扯掉,那可是她每年都会清洗一次的珍爱的纪念品。
故作淡定地出声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要不是被晏柠西打断思绪, 明柚真的在想, 把它扯掉。
骗人的东西, 留着何用?
等她拿起了衣服, 晏柠西已下地站在床边,当着她的面,抬手一左一右拂落肩带, 那小小的布料轻飘飘地坠落在地。
她们是亲密无间的床伴, 对于对方身体比自己身体还要熟悉。
在明柚面前赤衣果身体的晏柠西, 早已敛去那抹不自在的羞涩。不怕明柚对她上下其手,就怕明柚坐怀不乱, 对她的身体没了兴趣。
香.艳画面当前,明柚咽了咽口水,别过脸,伸长手臂把衣服递给晏柠西:“你自己穿。”
换完衣jsg服,晏柠西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看明柚替她收拾行李。
发一场烧,圈一个人。原来,也是幸福的。
各类物品都装好,明柚戴上墨镜和口罩,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朝晏柠西伸出:“走吧。”
手牵手坐电梯下到一楼,晏柠西示意明柚等她,自己拿了房卡到前台:“退房。”
尝了明柚给的甜,她怎么可能再自己一个人住酒店。
……
酒店距离广电大厦几公里,晏柠西最初订酒店就考虑到了地理位置,是以离明柚实际住的地方也不算远。
指纹解锁,门开后,两人迈进家门。明柚从鞋柜拿了双凉拖:“新的,换上吧。”
“柚柚姐你回来啦?”锦壹满心欢喜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画笔,却在看到陌生女人时,收起了甜甜的笑,垂下手,礼貌询问,“柚柚姐,这位阿姨是谁啊?”
“壹壹,这位是晏柠西晏阿姨,海清河晏的晏,是你妈妈和小姨也认识的朋友。很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小女孩是甜美长相,脸蛋上还有婴儿肥,扎着高马尾,从碎发可以看出有些自然卷。
晏柠西昨晚听到了明柚跟苏壹全程的对话,大致听懂了这个叫锦壹、壹壹的小女孩,是锦缘名义上的女儿,但她跟苏壹具体是什么关系,很难断定。
据她所知,苏壹和锦缘在一起也才六七年,即便是早早做试管婴儿顶多不超过四五岁。
锦壹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漆黑如墨,是晏柠西见过的最明亮的眼眸,跟苏壹和锦缘都不像。若一定要找出跟谁有相像之处,那就是鼻子,尤其鼻型跟锦缘七八分像。
“你好,壹壹。”
“晏阿姨好。”锦壹叫了人,又见有个行李箱,看着明柚问,“晏阿姨是要住这儿吗?”
“嗯,晏阿姨来出差,本来住在酒店,但晏阿姨生病了……”
明柚还没解释完,锦壹就特别懂事地提议道:“晏阿姨是客人,那让晏阿姨住客房吧。柚柚姐,我跟你睡。”
???
晏柠西警铃大作,虚弱地往明柚身上靠:“壹壹,你住得好好的,不用搬,阿姨也不会跟你抢。我就借住几天,以前你柚柚姐跟我住的时候,我们也都是睡同一个房间,她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明柚身上,令她左右为难。纳闷晏柠西的占有欲竟然变得这么强烈了?
“壹壹,晏阿姨生病了,晚上得有人照顾……”
“柚柚姐,我知道了。”锦壹转身把画笔放回桌上,零零散散的彩铅笔和画纸也没收,就寻了在明柚卧室窗台上呼呼大睡的校草抱着进了她住的那个房间。
客厅在给校花梳毛的秦姨把浮毛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走到餐桌边打招呼:“明小姐,晏小姐,晚饭需要我留下来做吗?”
明柚向晏柠西介绍:“这是秦姨,是锦缘姐家的住家阿姨。”
晏柠西站好:“秦姨,晚饭我来做就好,明柚许久没吃我做的菜了,壹壹想吃什么,我也能做。您回去休息吧。”
“那……辛苦晏小姐了。”有人主动揽活儿,秦姨也不跟她抢,看向明柚说道,“明小姐,您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老太太不在,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好,有需要我联系你。”
“对了,鳗鱼和虾,我都处理好了在冰箱。壹壹她中午就只吃了海鲜焖饭,鳗鱼和虾,说是要等你晚上回来一起吃。”
“晚上我来弄。”晏柠西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姨走后,明柚拉着行李箱进卧室。晏柠西跟在她身后进屋,顺手把门也关了。
坐在床边:“不跟我说说吗?关于锦壹。”
明柚倚在有窗户的那面墙上,拍拍窗台冲晏柠西扬下巴:“坐过来。”
某些音画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晏柠西脑中。
窗台……
这间卧室比当年教师公寓卧室面积大了一半,但格局大致相同。而五年前在公寓,在窗台,明柚狠狠地要过她一次。
光是回忆,就够让晏柠西腿软了。
“晏柠西,我耐心没你好,从前如此,现在如此。”
在明柚的不耐烦下,晏柠西坐了过去。
她想拉明柚的手,可指.尖刚一碰到手背,明柚就双手抱胸,不让她拉。
“锦壹是锦缘的亲侄女。在她两岁时,爸爸妈妈出车祸身亡,一直跟着奶奶和锦缘这个姑姑生活。
“上幼儿园后,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接送,或是参加亲子活动,壹壹很难过。也总有小朋友会问她,为什么每次都是姑姑、奶奶来,你的爸爸妈妈呢?
“一个学期没上完,壹壹就再也不想去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为了壹壹的心理健康,苏壹姐和锦缘姐说服了奶奶,逐步诱导壹壹改口喊锦缘妈妈,对外称爸爸意外去世,苏壹姐就成了小姨。
“壹壹早熟,懂事,虽然对父母的记忆很模糊,但也没有忘记他们,每逢祭日、清明都会去祭拜。
“她知道妈妈和小姨是夫妻一般的亲密关系。苏壹姐和锦缘姐举办过一场小型的游艇婚礼,壹壹和奶奶,还有苏壹姐的部分家人,以及她们共同的好友都参加了。”
明柚,是她们唯一的伴娘。
“壹壹放假喜欢来我这儿住,是因为她觉得,妈妈和小姨感情很好,她们能彼此陪伴,但我却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所以,她来陪我。看出我对校花校草的喜爱,每次不仅自己来,还把两只猫也打包带来。
“我工作忙,下班晚,作息不规律,也照顾不到她什么。好在她不抱怨,不哭闹,不耍混,懂得自娱自乐。客厅挂的那些彩铅画,就全都是她画来送给我的。”
锦壹,可以说是明柚见到过的最懂事的孩子。
她本能的对小孩子的厌恶,在第一次见锦壹时就被四岁小奶娃一声全糖的“柚柚姐姐,亲亲”给赶跑了。
锦壹亲了她的脸。
她也,亲了奶团子锦壹的脸。
“在衡原的这几年,是苏壹姐她们一家三口把我当亲人……我曾经只习惯和你同吃同住,而今,也习惯了和壹壹同吃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