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大学艺考几次住校,也都是跟女生共用卫生间,她已经无法适应生活中出现男性角色了。
但她要面对的这位男性是晏柠西的父亲,是她喜欢的人的至亲之人。为了晏柠西,她必须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上瘾
在卫生间重新给自己又做了一遍心理建设后, 明柚精神饱满,来到客厅乖巧地站在沙发边。
“叔叔,我前两天去外地参加了一个活动, 今天返程途经此地, 想到晏姐姐家正好在这边,明天可以跟她结伴一起回怀安,冒昧拜访, 打扰您了。”
茶几上摆着一盘围棋, 棋盘上有黑白子,而晏奇祥手里正捏着一枚白子。
轻放,落子。
又拿起另一枚黑子, 微微抬头看着明柚:“你多大了?”
“二十出头。”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法,显得自己跟晏柠西年龄差没那么大。已经年满二十, 虚岁可不就是二十出头。
“嗯, 看着不像是她的同学或同事。你还在念大学吧?什么专业?”黑子落下, 一语道破。
“播音主持专业。”
“艺术类专业?读的是艺术类院校,还是综合类院校?”晏奇祥是高中物理老师, 才退休不久。近些年艺考生数量如雨后春笋, 他在校时自然也知晓一二。
“衡原传媒大学, 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在艺术类院校中, 综合排名还是挺靠前的一所高校。”
“略有耳闻。不用拘谨,柠西带回来的朋友,你们必定关系很好。今天以前, 她还没带过朋友来家里。我年纪大了, 跟你们年轻人恐怕有代沟, 话不多,你们自己随意些。”
晏柠西热好了菜:“明柚, 过来吃饭。爸,您再吃一点吧?”
明柚:“噢。”
晏奇祥:“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晏柠西没有带明柚在外面吃,没有如实告诉她自己父亲年逾六十,都只是为了让明柚有一个直观的体会。
她们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书香世家,不过是寻常百姓,千千万万的小门小户之一罢了。住的,也是建了得有十五年以上的老小区。
她和明柚相差的几岁,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吃饭时,两人都沉默寡言。
晏奇祥去阳台看了看天气:“没下雨了,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菜。”
“爸,别买多了,我和她吃的也少。”
几个月才回一次家,断没有才在家吃了两顿就和朋友去外面吃的道理,晏柠西是打算让明柚都在家里吃的。
饭后,晏柠西没让明柚洗碗:“一早就坐车赶路,去我房间休息会儿。听话。”
“哦。”
“药,带药了吗?”
“没带,在行李箱里。昨天吃了一天,今天不用吃药了,除了胃口不好,没别的症状了。你看我刚刚吃了那么多,连胃口不好也被你治好啦。”
“少贫。”
收拾完厨房,晏柠西不放心明柚的身体:“还是去酒店吧,药必须吃。”
“晏姐姐,我能问一个关于你母亲的问题吗?”
“问吧。”
“家里为什么一张阿姨的照片都没有?”
“我爸都收起来了。”
事实上他们一家人的所有合影,都被父亲烧给了母亲。晏柠西没有偷藏,而是拍下来存进了电脑里。
明柚把手里翻了几页的书放回书柜,去拉晏柠西的手:“现在想到阿姨,还是会难过吧?”
“嗯。”晏柠西没有否认。
“阿姨肯定会很欣慰的,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成为了一名出色的人民教师。”越多了解晏柠西,明柚就越喜欢她、越心疼她,想把世间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
酒店,明柚乖乖吃了药,又含了一颗薄荷糖。房间只有她和晏柠西在,没有时间要赶,便无所顾忌了。
这是一家全国连锁的经济型酒店,所处位置不在大马路边上,虽房间的楼层不高,但开着窗,噪音也还算比较小。
晏柠西正在窗边查看窗户的完好度和窗外的街道布局,随着一声甜腻的“晏姐姐”,人就被明柚从身后搂腰,紧跟着右边脖颈迎来溽热的呼吸,耳垂也在被舔了一下后,落入了明柚口中。
“嗯,明柚……”晏柠西的身体从绷紧到发软,只短短几秒钟。
沙发是双人位的,明柚搂着人挪步,轻而易举将人按进了沙发,自己却坐到了晏柠西腿上。
坐下的同时,吻也紧随其至。
双手环住晏柠西的脖颈,与之唇舌缠绕。晏柠西忘情回应,手也揽着她的腰背。
心心念念的长吻,在互相汲取的拥抱中,两人都得以餍足。
吻完,某人嘟嘴诉苦:“前两晚都没好好洗澡,你闻闻,我身上没发臭吧?”
她们吻过数次,羞依然羞,但已不再是吻过就“没脸”见对方的鸵鸟心态了。晏柠西红着脸推她:“想洗就去洗,洗了可以睡会儿午觉。”
明柚下巴搁在晏柠西肩上:“我去洗澡,你不能走哦。”
“不走。”
“我重不重?”
“不重。”
“那就是以后,我们也能这样抱着……”接吻了三个字,只有晏柠西的左耳听见了。
她偏开头,让发烫的耳朵远离明柚:“快去洗。”
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晏柠西暴露的肌肤上轻啄一口:“我去洗了。”
二十多分钟,从头到脚洗得香喷喷的女孩穿着睡衣扑在了床上,一身舒爽。她双手支着脑袋,看沙发上的晏柠西:“晏姐姐,你陪我睡吧。”
“没睡衣,不方便。”她只穿了一条厚实的小脚裤出门。
明柚从床上翻过去,像小狗似的趴在她腿上,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你脱掉外衣就好啦,我可以把睡裤给你换。我睡衣的衣服很大很长,都能当睡裙了。”
晏柠西摸摸女孩的头发,妥协了。
两人相继躺上了床,明柚开心得就是只得了骨头的小狗,顶着未干透的头发,不知疲倦地在晏柠西的下巴和脖颈蹭来蹭去。
“不困吗?”晏柠西抬手固定住明柚乱动的脑袋。
“叔叔和阿姨为什么生你生得这么晚?”在晏柠西的下巴上亲了一口,明柚问出了心中困惑。
看晏奇祥的年纪,再大概估算了晏柠西和父亲的年龄差,起码是35岁以上才有了晏柠西。而夫妻晚育一般都是有原因的。
晏柠西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绪:“生早了,我大你就不止七岁了。”
也是,晏柠西要早出生几年,两人的年岁之差就更大了。不对,都不是差了多少岁的问题,是她们就遇不上了。
“我们这样,是刚刚好。”明柚握着晏柠西的手躺好,“晏姐姐,你以后还有我。”
“说这些,为时过早。”人间清醒晏柠西。
谈恋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无关年龄和性别,但不管两个女人、两个男人,还是一男一女,要组成新家庭都避不开两方的原生家庭。
她要早点让明柚认清,也早点,让自己认清。
新年第一天相见,两人都各藏私心。从明柚踏进屋门那刻起,她就又长虑后顾,畏首畏尾了。
她的“亲”人,只有年迈的父亲。
父亲只身一人,依他的性子是不会再找什么老伴的。等再过几年,父jsg亲手脚不那么麻利了,身体没那么康健了,她要肩负起子女的赡养义务和责任。
父亲和明柚,中间差着四十多年。自己和明柚的父母,中间约莫只差了十几年。
明柚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前途无量,正是该享受大好青春的年纪。
可以她的状况和条件,要如何才能越过高耸入云的险峰走到和明柚同一个世界,以相同的节奏向前迈进呢?
她喜欢明柚,也想心无旁骛地跟她往下走,但现实不允许。
她给不了承诺,又狠不下心推开,只能自己承受煎熬,多努力一天是一天。盼望着命运已经在身世上给足了她磨难,或许在感情上能对她网开一面呢?
明柚的手机有语音电话打来:“是顾希芮。”
她到了之后给顾希芮发过信息,她们这会儿也应该在回校的路上了。
“喂,希芮?”
“明柚,你到了吧?是跟你姐姐在一起吗?”
“???”昨晚是有跟顾希芮说过,她是去找晏柠西的,“对,我们在一起的。”
“哦,那就好,我们也在高速路上了,回去的车程感觉比来时要快一些。你…方不方便让我跟姐姐说句话?”
“???”明柚看向晏柠西,征询道,“希芮有话要跟你说。”
晏柠西点头。
明柚开了免提,晏柠西开口:“希芮,新年快乐。”
“姐姐你好,新年快乐。”
“要跟我说什么?”
“就是…明柚肠胃炎的事,姐姐务必监督她吃药。”
“好,中午看着她吃了。”
“她没忘就行,那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再见。”
顾希芮挂断,这边两人还在两两相看,那边又发来了消息:【老师让我打的,刚在我旁边。】
明柚把消息给晏柠西看了,怕被晏柠西说教,放下手机就麻溜地把头缩进了被窝。
“来的路上我考虑了安全问题的,途中一直有跟希芮保持联络。”
晏柠西隔着被子拍了拍,语气里似乎还夹带着调笑:“安全最重要,你们老师也很负责了。不会给你记过吧?”
“不会。”没被骂,明柚拉下被子喘气,“带队的不是我们学院的老师。”
……
窗外阴沉沉的,一场冬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被窝很暖,暖得晏柠西也贪睡,像搂孩子般搂着明柚在怀里。只有这种时候,不用想出了这道房门将面对什么,不用怕明天的路有多泥泞难行。
她和她,在乌托邦的梦里。
明柚的一条腿压在晏柠西的腿上,她的右手也搭在晏柠西的腰上,这一觉,是她连日来睡得最舒服的。
晏柠西并没有完全躺下,枕头垫得高,而明柚则以她的胳膊为枕。
贴身亲肤的米色打底衫,摸起来的手感也是极好的。明柚放在晏柠西腰间的手,有意无意地滑动几下,顺着边缘钻了进去。
被“占”小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晏柠西没觉得不适,但意识清醒了些,轻柔地捏捏明柚的耳朵,却又被某人借机蹭了胸前。
“晏姐姐,别跟我生气了。”半梦半醒中,似梦话,似呓语。
“没有生气。”晏柠西微微睁眼,亲了亲明柚的额头。二十多年了,她没对什么东西上过瘾,但她对明柚上瘾了。
下午四点起床,明柚穿好衣服就开始做检讨:“晏姐姐,我今天空手来是不是很不礼貌?叔叔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等你来接我的时候,我有想买点什么的,可车站附近没有大超市,随处可见的都是当地特产店,我……不知道该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