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青年,怎么现在张口那么沙哑,他都没认出来?
贺关指一下喉咙:“扁桃体发炎。这位先生,我们似乎不熟?”
楼君夺受伤地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
贺关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动一下,截断他的话:“我应该认识你?”
楼君夺立刻责怪自己,眼眶已经红了:“都是我这么多年没陪在你身边,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看向贺关的表情明明深情,却让贺关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贪婪的眼神望过来,贺关仿佛被癞ha蟆的舌头舔过,粘得他想把自己的感官切断。
古早BL虐文,总有一个霸总御人无数,男女毫无禁忌,对受一见钟情,俗称看上了脸。
如果说一些渣男是蠢,蠢得不承认自己渣,那么还有一些渣男就是坏,坏得知道自己在做违背人心善良本性和道德秩序的事,但依然会做。
楼君夺属于后者。
他心里想着贺关,但身体上完全不是,把精神和肉/体分得非常开。
找了一个再去找下一个这类的恋情对他来说都属罕见。他一出现,身边至少跟着两个人,男男女女,情郎情妇,颇有雨露均沾的味道。
今天的拍卖会之所以没带别人,是因为听负责人说最后会拍卖一个极品。
他看到人时,第一时间被那人的美貌震惊,紧跟着想到了贺关。
却没想到被贺关半路截胡。
太巧了。
他今天要把两个人一同拿下。
楼君夺见贺关不出声,又逼近一步:“小关,你真不认识我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即使你带着面具我也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长高了也更帅了,像个漂亮的王子一样,即使只看眼睛和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来你还是那么帅气。”
“你还记得当时你收留我让我住在你的出租屋里吗?我今天看到你,那些记忆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没变,我好想你,可你现在怎么这么冷漠?”
“好好想想,嗯?我只是想让你记得我,你别害怕。”
贺关有点好笑。
他穿书之后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原身和渣攻都不是好人,重逢之后能勾搭上,属实烂锅配烂盖。
之所以说烂锅配烂盖,是因为楼君夺说的收留……原身那时收留渣攻,只是为了渣攻手上那块表。
用几套新衣服和一个月房租,换来当时市价八百万的百达翡丽。
谁不愿意?
只是那时候楼君夺还小,又被整个家里宠坏了,离家出走之后好不容易被人收留,没有在意那块表的去向。
贺关反应很大地退后一步,说:“楼君夺,你别碰我!”
楼君夺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下亮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的,对不对?小关,我好想你——”
贺关打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低下头:“你过界了。”
楼君夺怔住:“我只是碰……”
贺关抬起眼,假面遮住的上半张脸露出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眼睛。
楼君夺谨慎地问:“小关?”
贺关眼睫浓密而又卷翘,此时被眼泪晕湿,根根分明,粘在下眼皮上,显得落寞:“那你买他干什么?”
楼君夺:“什、什么?”
贺关的怒火被这句找不到北的问话彻底点燃:“他怎么能那么像我?!”
他眼眸中的光亮都暗下去几分,心灰意冷地抖着唇瓣:“不认识你?你说我不认识你?”
因为话与话之间停顿时咬唇,他唇色发白,一片凄惨。
贺关缓慢地往下蹲。
他揪住自己的头发喃喃:“楼君夺,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你的助理,我有多高兴吗?我早就知道你身边有个助理,我连他推眼镜的习惯都认出来了,我知道他身边坐着的人是你。”
“可你干了什么?”
“你在和我竞价。”
“一个和我说过喜欢我的人,现在在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你要我怎么认识你?你要我怎么说认识你?”
“我是不是该说我花了十个亿,就为了打扰了你的好兴致?!”
他说到最后,嗓音都劈裂,双臂抱紧自己,呈蜷缩姿态,拒绝和楼君夺沟通。
楼君夺停住了。
他并没有生气,相反,听到贺关说这句话甚至心中一喜。
这说明贺关还在意他。
他的贺关小时候就这么纯情,现在还在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介意他对别的物件展露想法。
所以才这么生气。
这个认知让楼君夺神清气爽,低声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也就五亿而已,你要就给你。”
“他也给你,你拿他去当个助理,好不好?今天你一个人来的?这不是正好吗?我把他送给你,好不好?我不要他,嗯?”
贺关打了个哭嗝:“你说话算话?”
楼君夺完全笑开,去拉贺关的胳膊。
贺关这次没躲,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楼君夺温声问:“怎么了?”
贺关嗫嚅:“腿、腿有点软。”
他因为刚才情绪激动,现在额头一片湿汗,楼君夺要给他擦,被贺关躲开了第二次。
楼君夺眉间带着戾气,有点烦躁,抬头看到贺关鼓了一下脸。
他的白玫瑰赌气地鼓着脸颊,郁闷地说:“我还没消气。”
但什么条件也没提。
楼君夺立刻知道这是台阶。
可爱得要命。
楼君夺笑眯眯地哄人:“那你自己站稳,把面具摘下来好不好?眼泪流进去不好受。”
贺关指了指门:“你走我再摘,我哭得太惨了,不想被、被你看见。”
楼君夺:“那好吧,但是小关,你得告诉我你住哪,我们以后常联系。你只要告诉我,我一会儿直接找经理签字付钱。”
凭空五亿甩出去,要说不心疼是假的。
楼君夺肯定要先套住一个。
至于剩下那个,等贺关被他收入囊中,还在乎贺关买来的东西会不会反抗吗。
贺关擦擦眼睛,准确地说出一串地址:“南原省淮阴市洪桥区,300号。”
楼君夺觉得有些耳熟,但没多想,答应道:“好,小关确定没骗我?被我发现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以他的手段,想知道信息真假并不难,只是时间问题,可他在贺关说出地址后才加以威胁。
一旦贺关说的是假的,就会被他抓住把柄“要挟”;而贺关如果毫无反应,则说的话绝对是真实可信的。
贺关毫无反应。
楼君夺笑容更大。
贺关说完,疲惫地坐回沙发上,说:“那你那边和拍卖场交接吧,在船上余下这天不要来打扰我。”
楼君夺自然点头。
他也很忙。
今晚半夜,游轮便会临时停靠在南原省的隔壁省份,他在那里有一单生意,一旦成交,就是千亿的盈利。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叫别人陪伴,只带了燕助上船的原因。
刚好碰上贺关,太棒了。
他见到幼时干净热忱、一腔柔软的白玫瑰,走出门时依然带着笑,拦住了要让贺关签字的经理。
经理:“您好,您这是……”
楼君夺春风得意:“给我吧,我替贺先生付过。”
经理恭维道:“您这是喜得良缘呀?”
楼君夺笑眯眯地,并不反驳:“谢了。”
听完全程的任宁从茶柜里爬出来,除了大拇指,只剩下卧槽可以说。
贺关拿湿巾擦干眼泪,顺带擦干假面,说:“走吧,该回去了。”
任宁:“要我帮你吗?关子,怕你一个人hold不住那个……”
那个美人。
贺关抬眼。
他眼皮薄,抬眼时,双眼皮痕又深,弧度又漂亮,因为刚哭过,泛着桃色般的殷红,给古典英俊的面容上增添一丝昳丽。
贺关眼里最后一丝脆弱随着表演结束消散,闻言哼笑一声,说:“不。”
“我自己见,你回去睡觉。”
他得带着这个破锣嗓子去。
第3章 主角受 我是你的粉丝。
贺关回到房间时,笼子和笼子里的人果然已经送到。
笼子里的男人趴伏在地上,露出皎白柔软的后背。
贺关:“别把后背留给别人。你还想被经纪人戳上一刀吗。”
趴着的人微微一动,这才起身,抬头。
贺关些许停顿。
只能说……不愧是主角受。
对方戴着一对精灵耳,脸上一丝瑕疵也找不到,猫瞳细眉,眼睛灵动得像会说话,唇珠柔润。
他完全被当成物品来拍卖,因此身上都是装饰品,连脖颈项圈都镶嵌着精致的银色水钻。
缠绕在他头发间的珍珠和水钻发饰垂落到肩膀,光泽饱满闪亮。腰腹的腰链因他抬身的动作垂落成自然的三角形,落到肚脐,把人的视线带入令人遐想的腿根。
像只误入人间的精灵。
褚礼听到他警示但内含关心的话,第一反应是哀求。
他颤抖着说:“求你、求你不要付钱……拍卖场卖出的货物在下船之前出事,责任都由拍卖场承担的,您把桌上的餐刀给我……给我、给我让我自尽就好……求您了……”
贺关没有理他。
他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向浴室走,行走之间衣物落了一地。
褚礼的视线跟着他进了浴室。
直到要关上浴室门时,戴着假面的贺关才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扭过脸:“一切等我出来再说。不要想着咬舌自尽,疼还不会死。你之前应该试过了?”
褚礼和他对视,愣愣地点头。
明明、明明也没说别的,但是意外地安心。
好像……好像是个好人。
贺关动作很快,五分钟把自己冲了个干干净净,三分钟吹干头发,裹好浴袍,重新把假面戴上。
因为刚洗完澡,他皮肤温热,被假面冰了一下。
他光着脚出门。
褚礼抬头,从笼子里看他。
贺关踩着地毯走近,打开笼门,扔开锁头。
他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扔给褚礼,答非所问:“穿上。”
褚礼难以置信地看着打开的笼门和打开笼门后径直走开的贺关:“你不怕我直接跑走?”
贺关在床边坐下,老神在在:“我以为你智力正常。”
褚礼:“……”
确实。
其一,以褚礼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个体力好到能躲开贺关的人。
其二,在这个吃人的轮船上,到目前为止,只有贺关听他说话,有协商的意思。
即使自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褚礼咬了咬唇,从笼子里走出来。
他只是站起来,身上的布料已经摇摇欲坠,有撕裂感。
褚礼强忍羞耻,向贺关那边投过视线。
可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翻到床的另一边,早已背对着他,微微垂着头,动也不动。
褚礼又愣了愣。
他没再迟疑,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贺关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原身的骗子身份离不开办/假/证的,社交软件里,一百个好友九十七个都干这行。
备注:锁匠、ID卡、请柬、名片。
请柬和名片前面是各个酒店和高级会所的名字,连假证都能定向。
贺关笑了笑,对这个身份有些新奇。
原身的资金流除去平时逍遥挥霍,就是给这类人送去,都形成了产业链。
太有意思了。
至于剩下的三个好友。
贺关摸摸下巴。
原身给的备注分别是任宁、公公、瞎子。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剩下两位,就被褚礼吸引了注意力。
褚礼穿好了。
贺关放下手机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抛给他:“接好。”
这里没有多余的衣服,贺关给褚礼穿了条沙滩裤,只到褚礼膝盖上面一些。
褚礼手忙脚乱地接钥匙时,细白的小腿互相绊了一下,马上要倒。
褚礼:“哎——”
贺关啧了一声,过去扶了一把,感觉自己像带了个男高中生。
还是不太聪明的类型。
他很快松开手,责怪地说:“笨?”
褚礼没敢反驳,抓紧手里的钥匙,翘起嘴角。
贺关这个语气,像他的高中班主任。
贺关:“项圈钥匙,打开吧,这个耳朵也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