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抱歉,毕设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一直没腾出手更文。
正好做得差不多了,人也因次密接隔离去了,这回有时间更文了orz
第122章 真相
时柯身后还跟着赵毅, 按理来说,赵毅此刻应该带着苏无风去拜见边关总兵荣亲王,但在他们进城后, 苏无风已然不见踪影。
临走前留一张字条,上书:以静待动。
苏无风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燕文帝的意思,时柯考虑再三,勉强相信。
他到的时机很巧, 还未到来年春耕,尚有时间了解当地的耕种农事。
至于孙恒源说的多准备粮草,这事儿不急, 等瞧过农田具体情况再说。
他总觉得荣亲王的目的不在于此, 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全大家脸面顺便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事情真相如何, 要等赵毅的问询,时柯先去应对前来拜见的一干人等,顺便打听税课。
免礼入座, 时柯率先开口,“俞峰府气候如何,粮食生长情况怎样?春耕时节几月开始?灌水可还顺利?”
同知心底一动,黝黑的面上不见波澜, 心底却在忖度新任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闻里这位天子侍讲深受陛下看重, 锦衣卫也对其和颜悦色。
在上林县和水师一事出来后,他以为出主意的另有其人,时柯是推出的靶子。
大抵是出于补偿,才将上林县的诸多政绩推到时柯身上, 他本身能力是不足的。
年轻人而已, 不足为惧。
想得虽多, 却也只是几息的事儿, 他拱手回道,“回大人,俞风城两面环山,雨水较其他地区丰沛,冬季雪多,来年春耕不缺灌水。不同于江南,这里二三月土仍上冻,四月方才化开,待到八月收割。”
时柯想了想三件套的种植特点,问道,“田中可种植土豆?”
“俞峰城多种植土豆、小麦、豆类。其中土豆产量虽不如江南,但口感较为软糯,更易饱腹。”
时柯又问了几个问题,府衙的人倒是能说个一二出来,或许不通原理,但常年积累下的经验让他们避开大部分陷阱,在边关艰难扎根成长。
初步了解边关的农耕条件,时柯没有妄下判断。
前世他很少了解这里的情况,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头一次站在边关土地上,一不小心会造成外行指导内行。
还是需要大数据支持。
“俞峰城的田税如何算得?”
上林县时免税,没有缴税一事,换了俞峰城就没这待遇。
税课一事,必须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捅个篓子出来,更有可能被人背刺,多事之年,不得不防。
同知和通判二人心底一跳,余光瞥见锦衣卫特有的皂靴,面皮发紧,嘴上愈发恭敬。
时柯没看到账本,只听他二人所说,产量大致不出错,完全满足边关的需求。
所以,荣亲王究竟想做什么?
提升产量?这不可能。
短时间内,边关的产量达到峰值,想要突破,必须选育良种,非一时之事。
拓宽销路,这也不可能。
这是边关十二城,紧急时刻需要征粮,现在粮食还是战略物资,后勤保障。
他这知府作用是处理一下城内的争执,敌人入侵时坐镇后方,调度辎重。
那孙恒源的意思……
多备些钱?
不,不对,原话是“总兵带人追击尚未回防,一时之间抽不开身。正好您到了,这有些事儿能提上日程”“要讨个法子”“多备些粮草”……
字面意思上看,充实边疆辎重,多做后勤。
但他怎么听都觉得不是这个意思。
送走人之后,时柯又琢磨起来,孙恒源真正想说的话。
赵毅见过孙恒源一面后,情绪更加内敛,一路上锐利如刀锋般的那种寒意似乎收了起来。
见时柯皱眉踱步,递过一盏茶,“润润嗓子。”
时柯一口干了,转头继续想,事情多且杂,总给他一种不协调感。
像是团好的毛线团,线头完美隐匿,根本找不到打开的方式。
多备些粮草……荣亲王出征……剑南道威胁……上林县的模板经验……
时柯神情凝重吐出四个字,“边关屯田。”
和后勤扯上关系,很难不让他往边关屯田上面想。
边关军户忙时打仗,闲时屯田,粮食充当粮饷。文官负责计算这部分收支,大部分武官不懂情况。
知晓此事的将领心里明白,应当告知过总兵,但事情显然没有摊开来讲。
京中无一丝消息。
若是从这点出发,倒时能明白为何燕文帝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送时柯来到边关十二城。
但要验证猜测,恐怕要见到荣亲王本人才能证实一二。
……或许也不用见到他本人,时柯眸光落在喝茶的赵毅身上。
赵毅沉思,边关十二城中不少名门望族,明里暗里姻亲关系错综复杂,如同一团乱麻。
有的表面和和气气,内里互相使绊子,合不到一块去。
锦衣卫所内部需要一场排查,孙恒源把人的底查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是他动不了的,轮到赵毅处理。
“有待查明。”
锦衣卫所尚未有明确消息,孙恒源一早去盯小鱼,剩下的大鱼他来收尾。
时柯一路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些,跳出他身份的怪圈,单看燕文帝的命令。
表面是明升暗贬去边关做知府,被驱逐出政治中心。实际上,他本身权力还在,身边又有锦衣卫指挥使跟着,也就是用惯的人手不在。
然而,扎格和孙恒源早扎根边关多年,这一点不算困境。
难的是他要如何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得出燕文帝想要的结果?
荣亲王坐镇边关,所谓的名门望族,即边关豪强,还敢玩心眼,他一个知府能帮上什么忙?
要知道,每朝每代,边关屯田之事都是军务大事,前朝后宫不知多少人盯着这里的油水,这动的不仅仅是银子,是部分文官武将立足朝堂的根基。
一想其中麻烦事不知凡几,他恨不得快刀斩乱麻,统统抄家!
时柯又灌了两杯茶,眉心皱出一个“川”字。
“倒不如说,现在时机恰好。”赵毅看法相反。
地方豪强能侵占屯田,一是仗着先帝在世时胡作非为,能拿着银子掩盖过去。二是曾经的朝堂中贪官不知凡几,有人通风报信,移转家财,抓不住现行。
现在朝廷连续大换血,曾经的人脉自顾不暇,豪强虽在边关势大,可朝堂无人可用。
时柯深深叹口气,他也想到这点,但别忘了南边那个土皇帝!
先帝留的烂摊子除了一个亏空的朝廷,还有个大的内患。晋南王拿走南越苏家的钱财,插手江南之事,又怎会放过距离最近的边关?
时柯掐着手指算距离挂印还有多少天,又算了算当年在上林县算赋税的天数,只觉眼前一黑。
他大约能理解荣亲王为何不清洗边关的蠹虫们,实在是没人手。
“不急,若当真如此。”赵毅手按住佩刀,言语中满是杀气,“锦衣卫绝不放任自流。”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时柯虽是紧急上任,这火还是烧起来了。
他手下无人,不需要交接,有些事儿想问清楚,就要唤人对答。
然而手下官吏开始推诿责任,对他的命令敷衍行事。
因着赵毅去了锦衣卫所盘查,不在府衙。这似乎传递出错误的信息——锦衣卫与时柯生了嫌隙。
特别是一连数十天赵毅和苏无风没消息传来,时柯也开始闭门不出,下人时常听到书房夜晚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其实吧,这是因为武力值高强的人不在身边,时柯又是初来乍到,地方豪强看他就不顺眼,所以他去查账!
这一查不要紧,上面写的一塌糊涂!
也就是最近两年写的收支能入眼,前些年用的旧式记账法,收入支出混为一谈,难以平账。
他气得算盘都拨不下去,每日在书房平心静气,偶尔骂上两句。
有心人眼中,这便是锦衣卫和知府不合的表现。
地方豪强和有异心的官吏心生揣测,最终得出如上结论。
先前还在烦恼年关到了,年礼是送还是不送的问题。
毕竟自打这时柯来了俞峰城,也没见他宴请名门望族,互相见上一见,只窝在知府衙门里看他的书。
如今可好,年礼不必厚,随意打发便是。重要的是京中来的锦衣卫指挥使,这可不是那知府能比得上的。
有的人家则是第一时间遣派小厮登门拜访同知和通判,聊了一聊,说了一说。
去的时候手里提着食盒,回来两手空空,面上不掩喜色。
时柯为什么知道?
他看了一眼有门不走非要半夜不睡翻衙门窗户的指挥使,倒杯茶给自己静静心。
悠悠叹道,“世风日下。”
也不知在说谁。
赵毅拿过他身前的茶盏,挑了挑眉,饮了半盏,“知府大人可是要揭发此事?”
时柯大义凌然,“朝廷命官接受贿赂,按律有罚俸、贬谪、入狱施刑等诸多例项。他二人自当不可放过。”
赵毅挑眉,俞峰城的同知通判二人只是其中两条小鱼,抓住没大用,得钓出来背后的主事人。
“锦衣卫所把控严格,浸透不深,等总兵回来逐一清算。”
说到这里,时柯放下茶壶点点头。
事情有些眉目了,他一开始的猜测被自己的身份影响,路走窄了。
他这哪是来当诱饵的,是来当劳力的吧。
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当劳力就要去看破破烂烂错漏百出的账本,一口气又梗在心口。
赵毅手上摩挲着茶杯,面上带着两分笑意,他每晚都翻窗户进门,回府衙守着时柯,自然是知道时柯在苦恼什么。
就连梦里都在咬牙切齿算收支,气上头了还会咬人。
不疼,只是想笑。
“时候不早,该去歇息吧。”
时柯:“……别捣乱!”
这才什么时辰,今日还有本账没算完。
作者有话说:
出院了……接下来可能要忙毕业和期末,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有下一更,我好想完结想写番外啊啊啊啊啊啊我准备了好多番外QAQ
第123章 账簿
次日一早, 赵毅去了锦衣卫所,时柯尚未出门便看到一个消失数天的人。
苏无风。
边关的寒风似乎很会塑造人的气场。赵毅来了之后更加沉稳威严,苏无风是另一个极端, 像是出鞘的利刃,寒光逼人。
再看他自己……嗯,好像没什么变化。
时柯想着,让人进门喝茶。
苏无风喝过一口, 在路上浸染的风雪气染上茶香,从怀里抽出一本余温未凉的册子。
“可否算得出具体数目?”他一开口便是长途奔波后的沙哑疲惫。
时柯眉心蹙紧,接过书又给人倒了杯茶才翻开。
这是一册账本。
边关屯田税课的真实账本。
他吸了一口气, 斩钉截铁地道, “能!”
账本的出现让时柯验证了前些日子的猜测, 可他宁愿是假的。
这些天苏无风去了哪儿,自不必说。
联想到荣亲王驻扎边关不肯离开、每年要去周边骚扰敌人的行动,他自然明白这是另类的障眼法。
为的就是手上这本账簿!
苏无风绷紧的指节稍微放松, “腊月二十前可是能核对出大致缺漏?”
今天腊月十六,四天,没有电脑没有表格辅助,要他算这一笔烂账。
时柯沉痛地点了点头, 艰难道, “我尽力。”
也不知道年集上有人卖电脑吗,他想用一用!打定主意今晚就去看一看。
他看着桌边喝了两杯茶一跃而上蹲在房梁上的苏无风,默默清洗杯子又放回去,营造出他一人喝茶的假象。
时柯照常出门去, 逛了衙门后又搬着几本税课的账本回到书房。
短短几天, 管家已经很懂新来的老爷, 只要人一进书房, 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在附近扫雪的小厮也要轻手轻脚,少发出动静。
糊弄过府衙的人,时柯开始见天的算账。
年集系统的摊位都没顾得上,他只进去看了一次,发现没电脑又退回来,现在什么都不如电脑吸引力大。
他得在账簿里挑出有用信息,再通过衙门的账簿核对出有效信息。
晚上对着烛火眼睛险些熬出干眼症来。
腊月二十,时柯算完最后一笔账,发现有部分对不上。
府衙的账本里,明确说明这一笔钱缴税进了国库。
时柯算了算,这笔钱被人挪用,可是苏无风拿来的册子里没提及。
“不是晋南王的人做的。”时柯又翻开府衙辣眼睛的账本寻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