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舟已经把自己的Alpha信息素控制在比赛场地的范围内，但是临近的观众席还是在杀意凛然的硝烟味中受到了隐隐的压迫感。
“直接用Alpha信息素压制……这么大的空间，也不怕信息素耗尽无法操纵机甲吗？”
“没记错的话，这个星际帝国的上将好像和咱们殿下一样，是S级的信息素。”
“杨霄能打赢吗？”
“虽然我也很希望杨霄能赢，但——”
金属的导弹在空中燃成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带着一束尾光，数十枚导弹几乎融合成一片，在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瞬间击中了杨霄的机甲。
杨霄的机甲被包裹在了一大片爆炸的火球中，如果换成是战场上，对方多半已经机毁人亡。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操纵，硬要说的话，只有同时间发射这么多导弹需要耗费大量信息素，信息素等级稍微低一点的可能会直接被抽干信息素昏迷过去。
比赛瞬间就结束了。
光幕抽动了一下，浮现出两人的分数。
楚回舟1000：杨霄0。
沐连溪在高台上悄悄“嘶”了一声。
楚回舟这个人……平时也不是那么高调的。
不过还真给他装到了，有点小帅。
看来他还要多缠着楚回舟练练机甲，什么时候能和对方打平手了什么时候才能算出师。
只是可怜杨霄，第一次参加匹配宴比赛，先是跟他打，然后跟楚回舟打，也不知道小Alpha的自信心会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摧残。
空气安静了一瞬，观众席还是断断续续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楚回舟和杨霄从机甲里出来了，楚回舟神色如常，Alpha信息素已经全部收敛，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而像是去机甲上面喝了杯茶。
杨霄要狼狈一些，虽然比赛中的弹药都是特制的，杀伤力不高，但毕竟还是实打实地在他的机甲上爆炸了。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背后的龙族翅膀也没有再扑腾，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请两位比赛选手互相致意，然后退场。”
杨霄：“今天是我输了，但以后我会赢回来。”
楚回舟原本已经转身，闻言又停了脚步，低声跟杨霄说了句什么，但沐连溪没有听到，只看到楚回舟说完后杨霄的表情格外挫败。
他忍不住好奇。
【沐连溪：哎，你跟杨霄说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他要被你说哭了？】
楚回舟也不像是那种打赢了还要继续欺负人的。
楚回舟回了观众席，就在他底下那一排，没急着坐下，而是转身朝向他。
沐连溪微微俯下了身，去听对方说话。
“我跟杨霄说，他以后可以试着赢回来，但自己菜的时候，没有资格让别人等他。”
杨霄之前跟他表白的时候说，让他等等他。
心跳蓦地快了几分，沐连溪喉咙口有些发燥。
“……你是这样想的？可，可是，我原本也不会操纵机甲，你不还是教我了？我现在机甲水平也不如你，以后——”
楚回舟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微哑。
“你和杨霄怎么能一样。他是让你等他，你乐意等吗？你学机甲……是我自己乐意教你，而且你天赋高，用不了多久就会赶上来的。”
“是我自己乐意教你”，这句话在耳畔反复响了几遍。
沐连溪一时间甚至没听清对方说的其他的话。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犄角上也热乎乎的，估摸着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粉色。
心跳像是有人拿着鼓槌在上面敲，一下下撞着耳膜。
“你……刚才说什么？”
楚回舟眯了眯眸子：“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一句没听？”
只听清了那一句。
沐连溪没好意思说，只能心虚点头。
“嗯，不小心走了走神。”
楚回舟在大庭广众下到底没有伸手揉他的犄角，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这回首领大人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他有些紧张地夸，“说得很好，很有道理，嗯！”
“现在打也打完了，你应该不担心了，安心看比赛？”
“好。”
沐连溪恍恍惚惚地想坐回去，没留神险些一脚踩到自己的斗篷被绊倒。
还是楚回舟拽了一把他的斗篷边缘，帮他稳住了身子。
“小心一点，要是首领大人当众摔一跤，那你英明神武的形象算是全完了。”
第41章 抗议游行
第一天的匹配宴结束，沐连溪回到宫殿时长舒了一口气。
理论上，之后的匹配宴他只要偶尔出席几次就可以了。
青年脱下了厚重的斗篷，屈着膝盖瘫在沙发上休息，厨房里楚回舟在给他倒水。
听到通讯器响的声音，沐连溪随手点开了光幕，光幕上出现了狼人副官的脸，对方还留在匹配宴举办的地方做比赛后的工作，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殿下，出事了。”
沐连溪心弦一下子绷起来，迅速坐起身。
“怎么了？”
“今天匹配宴上星际帝国上将出席的消息传出去了，现在比赛的场地外有很多反对和谈的异族在游行示威。”
狼人副官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动，沐连溪能通过光幕看到场馆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站了许多异族，男女老少都有，有的甚至是老人抱着三四岁的小孩子，小孩子手里举着一块很大的横幅。
【拒绝和星际帝国和谈，血债血偿。】
【请殿下将星际帝国上将赶出异族星球。】
【星际帝国和谈毫无诚意，抵制和谈。】
【低贱的人类不配参加匹配宴，星际帝国人类滚出异族星球！】
“殿下，我已经尝试过安排人手请他们离开，但是他们并不听劝……我也不好强制把他们赶走。”
“不能把他们强制赶走！”沐连溪锁着眉，“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亲人可能也上过和星际帝国打仗的战场，他们反对和谈可以理解。”
他是穿越过来的，并没有关于异族和星际帝国战争的记忆。
但这段时间不论是在异族边境星球遇到北城邦的私军，还是在星际帝国的地下拍卖会看到那么多沦为奴隶、宠物的异族，他都能感受到双方积年累月下的仇恨。
而且他这段时间翻阅了许多以前的战报，异族在战争中伤亡的人数这么多年加起来简直触目，不知道有多少家庭骨肉分离。
和谈这件事在星际帝国受到了巨大阻力，在异族自然也不会轻松。
狼人副官苦笑：“属下明白……但殿下，他们围堵在场馆外，看起来楚回舟上将一天不离开，他们也不会走的，明天的匹配宴您打算怎么办？”
沐连溪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端着水杯朝他走过来的人。
“异族和星际帝国和谈……会是正确的选择吧？”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在问谁。
狼人副官很快肯定道：“我们和星际帝国一直打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星球上生活的异族们可以不用被星际帝国奴役吗？既然和谈可以达成目的……谁又希望继续流血呢？再打下去，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有休止的那天。”
“殿下您以前上过那么多次战场，腺体也是那个时候落下残疾的，不论您做什么决定，没有异族会怀疑您。”
“你先照常把比赛场地里的工作处理好，游行示威的事情……我过一会儿再跟你说。”
“是，殿下。”
狼人副官切断了通话，沐连溪握拳捶了一下沙发。
楚回舟在他身边坐下了：“你刚才和狼人副官的话我听到了……先喝口水吧，不是说渴了吗？”
沐连溪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半就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口气，喝不下去了。
“我最早把和谈的议案递交给陛下和星际帝国议会的时候，除了议会大肆反对，各个星球也有很多游行示威的人。”
楚回舟轻轻摸了摸他的犄角，嗓音很缓。
“他们中间有一些是各个城邦雇佣的，想向我施压的人，有些是真的上过战场，或者亲人死伤在战场，和异族有血仇的人。”
楚回舟是在荡平星际海盗后被任命为统帅的，当时星际帝国不少人肯定都希望对方能像打败星际海盗那样，将异族所有的星球也划入星际帝国的版图。
沐连溪：“那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那时候秘密派兵抓了组织游行示威的人，等陛下和议会通过的和谈的方案，才把那些人放回去……现在想起来，或许当时在多方压力下做的选择有些仓促了。”
“你现在也觉得不能强制驱逐游行示威的异族，对吗？”
楚回舟低低应了一声。
“我想亲自过去看看。”沐连溪小声道，看楚回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赶出异族星球的，和谈还要继续推进。”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游行示威的异族现在大概群情激愤，你过去说不定会被人打，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去就好。”
“你坐迁跃舰过去，我留在迁跃舰上等你，万一现场出了什么变故我也好帮你。”
沐连溪点点头，迅速起身穿斗篷：“好！”
他们抵达了匹配宴比赛的场地外，街上游行的异族依然很多，几乎占满了场馆四周的街道，把场馆的出口都堵死了。虽然没有喊口号，但每个异族手里举着的横幅标语基本都是红色的，远看有一种巨大的压迫力。
沐连溪带了两个亲卫下了迁跃舰。
游行示威的人群看到他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后瞬间沸腾起来。
“是殿下！殿下来了！”
“殿下，请您立刻将星际帝国的上将逐出异族星球！”
“殿下，我们不接受和谈！”
“没错，我们的亲人死在战场上，还没有向星际帝国复仇！”
许多声音汇合成了巨大的声浪，沐连溪安静地听着，任凭游行示威的异族们冲上前将他包围起来。
随行的两个亲卫有些紧张，沐连溪示意他们站到一旁。
一个背上背着小孙女，鬓发花白，瞎了一只眼睛的龙族走到了前面：“殿下，我的眼睛就是在和星际帝国打仗的时候被刺瞎的，我的两个Alpha儿女都战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这个三岁的小孙女。”
沐连溪看着眼前的老者，老者背上三岁的小龙族才刚刚能化成人形，葡萄般漆黑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看，童稚无邪。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小龙族的脸颊。
小龙族似乎很喜欢他，张开手想让他抱，沐连溪犹豫一下，坦然地把小龙族抱了过来。
“家中有亲人在战争中去世的，军中发的补助金大家都收到了吗？”
老者点头：“幸好有补助金……还有每个月发下来的星币，否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带大小孙女。”
“那样就好，如果大家生活有什么困难，今天都可以跟我说。”
有异族在后边喊：“殿下，我们都是自愿当兵上战场的，谁都不想被星际帝国当成奴隶抓去，军方的补助金也给得很多，我们不是嫌钱少，是不接受和星际帝国和谈！”
“是啊，星际帝国的人类一向狡诈，前几个月嘴上说要跟我们和谈，实际还不是偷偷摸摸地攻打我们的边境。”
“没错，而且这次签了和约，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撕毁了！”
“就这么和谈了，我们死去的亲人的仇怎么报？”
沐连溪问老者：“等您的小孙女长大了，您希望她上战场，为她的Alpha父亲复仇吗？”
老者脸上浮现出了哀戚的神色：“战场上枪炮无眼……要是她也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但如果我能当兵，我一定愿意去战场。”
“我知道这里许多异族都愿意上战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但是你们活着的亲人呢？”
沐连溪问怀里抱着的小龙族：“如果你爷爷去战场了，你会担心你爷爷吗？”
小龙族奶声奶气：“会！”
现场游行的异族们脸上激愤的神色一点点镇静下来，流露出了对亲人的思念和温柔。
“我们和星际帝国打仗，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星球，不被人奴役变成没有自由的奴隶和宠物。”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如果哪一天星际帝国依旧派兵攻打我们的星球，我会亲自上战场，我也相信所有的异族都愿意上战场，直至战死，也不会让我们的星球沦陷、亲人沦为奴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