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阿凝凝

作者:阿凝凝  录入:05-29

  一瞬间,许多想法冒了出来,一条叫他不顾情面奸了眼前这无情的人;一条叫他操起扫把打他一顿;一条催促他快快砸掉炕头象征他们结契的姻缘神;还有一条,唆使他杀了白秋,再自杀给他偿命!
  夏满强忍着冲动跑了出去,怕自己稍微跑慢一点,那些疯狂的念头就会成为现实。
  原来兔儿神老板没有诓他,黄旗兔神真的霸道!显灵把白秋给了他,却让他付出了不能承受的代价,那就是他必须接受,白秋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他。可他要接受吗?能接受吗?他夏满就那么卑微,往后余生,就非得找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互相折磨?
  他没法说服自己得过且过,却也没办法干脆利落地放弃白秋。
  白秋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是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喜欢,之后越接触越喜欢,那种喜欢不是随便一个小倌能比的,多少人羡慕他都只能止于羡慕。白秋,是一颗熟透了捂不热的烂葡萄,也是蒙上灰却遮不住光芒的绝世珍宝。
  金子一点一点从窗台木缝里泄了个干净,一轮苍白的月冉冉升上夜空,凄凉,陈旧,仿佛痴心的姑娘寄给负心汉的诀别书,信纸展开第一个字就是晕染的泪珠。
  冬冬看不得夏满这样一壶一壶的喝闷酒,明明肚子都在咕咕叫了,主人却还只顾着喝,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连自己的身子也不要了。
  “我去厨房给你弄些菜,小满哥,你不能再喝了!!”
  冬冬拍了拍夏满的肩膀,不一会从后厨拎回一个食盒,打开,是一盘炒鸡蛋,一碟萝卜丝,和一碗没了热气的粥。
  倒不怪窑子里的人势利,规矩如此,客人们拿的银子,只限做那事,吃喝是要另外加钱的。
  窑子不是食肆酒楼,有那闲钱,嬷嬷宁可多抓几个姑娘,多雇几个打手,谁会去聘请厨子呢?
  月上中天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节,后厨没看墩的师傅,冷锅冷灶的都是冬冬现生火现炒,他手艺有限,又担心夏满等的急继续喝大酒。
  窑子里的酒都不是啥好酒,原先就有客人喝多了后眼睛看不着,冬冬才不想刚找来个饭票就瞎了眼,他呆在妓馆,耳濡目染也学了几招勾人的功夫,比如趁虚而入,恭顺小意,乖巧温柔。
  他把筷子塞进夏满的手,为博得对方好感,还特意装模作样地往那本就不热的粥上吹风,结果夏满看到粥,眼泪掉的更凶,旧事在回忆里扎了根……
  白秋一身素雅蓝衣,做完了早饭,先给他端来,他还在被子里就闻到了粥的香味,掀开盖子,一只小巧的雨蓝青瓷碗,晶莹的米粒簇拥着小撮香葱摆在正中央,周围散落的是切碎的野山菇,翻一翻底下,能翻出白色的松展的鸡丝肉。
  那是白秋用谷子和野菜喂出来的小笨鸡,肉质瘦而不柴,男人的认真体贴从这种小事上就能看出,夏满捧着粥碗,像是捧住了未来无数个幸福。
  白秋是天生的顾家能手,做的酱,腌的菜,无一不绝。
  吸着粥,夏满从大罐芝麻红油中伸一伸筷,夹出已经腌入味的旮瘩头,吃一口,也是他的幸福。
  拥有了白秋,幸福随意的如同打碎的星子,今天浮一颗,明天浮一颗。
  他为什么喜欢与白秋亲近,除了欲望趋势,向着光,向着暖,本就是人的本能。
  拥有过白秋,我还能退而求其次去选其他人吗?
  夏满盯着冬冬递过来的萝卜丝静默地想,片刻后,他扔掉了男孩讨好塞给他的筷子,方才一直解不开的难题,在这一刻,清晰的有了答案。
  *
  月光清透,刚下过场小雨,未到一更,院里已是寂静无声。
  白秋蹲在烧完纸的铁盆前,把天梯和黑布鞋也丢了进去。
  黑布鞋是按照小光的尺码赶制的,天梯,赖头用手插着鞋爬过了。
  人死了有个说法,穿鞋把天梯一阶一阶地爬一遍,生前犯的罪死后便能得到赦免,白秋在纸扎铺买的天梯是铺里最长的,小光在他看来是死有余辜,可毕竟人都死了,死者为大,赖头又托他一定要尽心,白秋便尽了十二万分的心,出了十三万分的力。
  今晚一过,小光的事便彻底翻篇,这预示着白秋的生活将重归正轨,可它真能重归正轨吗?白秋心里也没底。
  夏满把曾交给他的银票要了回去,虽没说要一刀两断,在白秋看来,和决裂也没什么差别。
  夏满跑了,声张去窑子里混,以后也不回来,正常讲身为其名义上的契兄,白秋是要去把夏满带回来的。
  两人的决裂,不全是夏满一个人的责任,白秋确实也不上心,倒不是他不想上心,有些东西,他自己也不能控制,而那不能控制的恰恰是夏满不愿妥协的。
  其实只要夏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不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么!花溪村太多这样将就着彼此扶持的伴儿了,许多家为了给兄弟儿子娶媳妇,姐姐妹妹的换过去,一连数十载都没磨出一点感情,不也那么过了?到老孙男娣女围着一圈。
  寻常人家的百姓就不能要求万事尽善尽美!白秋年轻时也听信庙会里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呢?他第一次信,原隋娶了别人;第二次信,锦儿又做了别人的新郎。
  也许一生一世是真的,但也只真在达官贵人的风花雪月里,像他和夏满这种平头小民,有温饱顺溜的日子过就不错,去追求更多的精神享受,难听点说,叫不知好歹!
  白秋是看着夏满年纪小才不愿把个中理由说透,从结契到今天,他们的夫妻路才走了第一步,如果第一步都走不下去,之后的路也不必再走。
  只是白秋比较忧心,真不跟夏满一路走,他在上官家还有路走?
 
 
第66章 讨公道
  “秋哥,天梯也烧完了。”
  赖头一声召唤,把白秋从沉思里拉出来。
  白秋甩了甩头,似乎要甩掉一身烦恼,他找来根棍,将滚烫的铁盆拨到一边,赖头适时打来凉水,往地上一泼,两人一齐跪下,清洗那块石板。
  赖头一边搓,一边对白秋说:“秋哥,你和小满哥吵架了吧?”
  作为蹲墙角专业户,白秋屋里哪怕有一丁点动静,赖头都第一时间知道。
  白秋也没打算瞒,夏满连着两天外宿,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他和夏满之间出了问题,只是卡在小光刚死,没什么人议论,等到日子一长,而他和夏满又迟迟不和好,那些无聊的人就会把他们的事翻出来,到时,少不得要传到嫣然耳中,这倒是白秋不想看到的。

  人就是这样,贪安逸。在上官府的日子虽然累,虽然,他本来也没想要在这里长待,但他也没想过在这时候走。中秋还没过,他钱还没攒出来就和小满分道扬镳,最不好的情况是他被赶出去,可他又能去哪?
  锦儿的铺子有他的糕没错,但锦儿能收留他吗?他能去求助锦儿吗?显然不能。
  如果不求助锦儿,他还可以求助谁?老铁匠?亦或是眼前的赖头?似乎也都不妥。
  老铁匠人不错,月钱不少,可他是个发多少花多少的,一把年纪,无儿无女,不需要攒着,之前白秋给老铁匠送饭,看他堆的满屋子的好酒,就猜出老头没什么存款。
  赖头就更没有了,七胡管家审问时,他已经把他那点爱好全交代了,恐怕不只是他,院子里其他男人也一样。
  小胡同各色娼洞妓馆,跟过三小姐的丫头眼界都高,看寻常家丁不上,静等着外放。家丁们到了年纪有了欲求心犯痒,适龄的丫头配不成,去窑子寻欢作乐,也是很合理的。
  这不夏满也去了嘛!!
  当他没很好地履行夫妻义务,年轻的那方就憋不住,夏满已经连续两天住在窑子里,等他食髓知味,品出窑姐的好,怕是他想弥补,夏满也不愿意回头。
  白秋刷着石砖叹了口气,迎着赖头关切的目光,无奈地回道:“是有些小矛盾。”
  “你对他那么好,他还招你生气,我真搞不懂……”赖头拧着抹布继续擦,“我听他摔门前好像喊了一声,说要去窑子混,也不知是不是气话,秋哥,你去找他了吗?”
  “没呢,我这一堆活,也脱不开身。”
  “那小满哥真去窑子了怎么办?”
  “他要是真去了……我,我也拦不住。”
  白秋顿了一下,凭他对夏满的了解,那人要么不生气,但凡生气都是真生气,他说了会去窑子就一定会去窑子,说了要找小倌就一定找了小倌,而现在八成就是和小倌在一起。
  当然,白秋本人也不介意,搭伙的契弟在有了他之后还禁不住诱惑找别人,毕竟他自己也不干净。放在赖头眼中,却是温顺卑微的白秋实打实挨了欺负。
  他好像忘了,就在一天前,白秋还跟姑爷在铺子后亲亲我我,夏满才是被戴了绿帽的冤大头,如今不过是报复回来,手段激烈了些,赖头就不高兴了。抹布一摔,也不擦地了,拽起白秋就往外跑,要带他去采红坊找夏满。
  白秋起初也有这个意愿,然而打更声一阵一阵传来,又一阵一阵飘远,他的意愿也随着声音越来越小。
  去了又能如何?
  要挽回,怎么挽回,他太知道了!
  倘若他可以做到,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局面,再有,去窑子里抓/奸,他不怕,就是会打了夏满的脸。
  夏满今后要做三院的大管家,他早也预备着和夏满的夫妻路快点走到尽头,既如此,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去折他的面?
  须知,结契只是老旧的光棍多的村子才会有的传统,在县城,只要是个体面人家都不会认,等到夏满结契的事从宅门里传到大街小巷,白秋真怕那孩子反过劲来后悔,倒把他当成了仇人。
  “行了,算了吧,他只是压力大,让他好好想想。”
  白秋推拒着,不肯再跟着走。
  赖头却眼睛一蹬,头发如烧了一半的纸钱飘摇着往上冲。
  “压力大也不能去逛窑子啊!好好想想可以在家想,不能在婊子的床上想!他跟我,跟王筛,还有院里其他人不一样,他成亲了!你们叫结契,不过结契也是成亲呐,男人跟男人成亲,他是丈夫,你是妻子,他怎么能抛下妻子不顾去找别人?把你当什么?!不行,我必须为你讨回公道!”
  “小光那么欺负你,也不见他这个当丈夫的出来维护,你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干活,这么好的妻子,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秋哥你除了生孩子什么没做成?他到底在不满足什么?不行,我不依!我得跟他算算,要是没意思过了,趁早别过!写下文书,或是按你们结契解契的规矩,去某个姻缘庙把流程走一遍,刚好小姐也没替你们正式操办,解了契,他要去窑子去窑子,你要在家干活就在家干活,你俩互不相干,也别一方缠着让另一方没脸。”
  “你说谁让谁没脸?”
  赖头话音刚落,门外转角就走出一个人,人没走近,酒气先扑上来,是夏满,衣服还沾着烟花巷里的脂粉味。赖头一腔正义,看似为白秋出头,其实心里藏的那点弯绕,根本瞒不过夏满的眼睛。
  他就知道,他一走,那些躲在暗处觊觎他梨子的小混球会蹿出来,把他没吃透的小白梨抢走,他以为会是王筛小光之流,想不到竟是赖头!!
  屁股毛都没长齐就学着人家去窑子玩婊子,平日里装的傻头傻脑,让旁人以为他很憨厚。结果呢,咬人的狗不叫,瞧这一番话,伶牙俐齿!字字珠玑!可不像那个吃块红烧肉就傻乐一天,狗狗祟祟来他屋外听墙角,一个大子就能打发出去买茶的二愣子! 
 
 
第67章 杨梅疮
  夏满突然出现,不光赖头,白秋也吓了一跳,他倒不像赖头那么生气。在他心里,能维持个家便好,他一点也不愿把事情闹大,最后弄的狼狈收场,丢人的还是夏满和上官家。
  为此,他先一步出来,友善地拉了拉夏满的袖子,这一拉,掩藏在对方衬衣里的脂粉更加爆炸,劣质的俗香飘洒在下过雨的长街,赖头的脸紧跟着扭曲。
  他做梦都想拥有的白秋,往后就要做嫖客的妻子,这叫他怎么忍?
  白漱劝了他多少次让他为自己争取,他都拒绝,一是不愿夺人所爱,二是,他自认比不上夏满。
  可那个他认为比不上的,聪明的,会赚钱的,会来事的,模样英俊,招人喜欢的夏满,如今已经变成一个脏兮兮的嫖客,在婊子堆里滚了一圈,全身都是臭狐狸的臊气,又来拥抱他的秋哥。
  他为白秋不值,为自己不甘!
  既然夏满也成了嫖客,和他一样住进了窑洞,凭什么他还要谦让?他的爱并不比夏满低!
  “秋哥,你和他解契!”
  身随心动,赖头一巴掌拍开白秋拉住夏满的手,趁夏满还醉着,身体软的没劲,用力一推,把夏满推在地上。
  “他背叛了你,你不能原谅他。”
  “赖头,你别火上浇油!”
  “我不是火上浇油,他跟婊子睡了,不是赌气,不是闹着玩。你闻闻,他真跟婊子睡了!把活丢给你,自己出去快活,这种人秋哥你还跟他过什么!”
  “关你屁事!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房了?要论玩婊子,你玩的不比我多?原先我只顾收拾小光都忘了收拾你,你等着,我明天就去找七胡,让他把你踢出去!不,不单是你,还有小光,你们两个瘪犊子,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找我的白秋,撺掇我们解契,你们就那么干净?白秋,我是去了窑子,你不也和赖头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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