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穿越)——弃脂焚椒

作者:弃脂焚椒  录入:05-31

  卫朝还从来没有举办过如此盛大的宫宴,今日来皇宫的,除了文武百官以外,还有和谢不逢一起从北地回来的军人。
  皇帝早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理由退了场。
  而有了那群军人在,宫宴上的气氛也比以往更加热闹。
  谢不逢坐在桌案边,来敬酒的人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宴会开了一会,不知道是谁将宫中的佳酿换成了从北带来的烈酒。
  不过一会儿工夫,雍都的官员便醉成一片。
  并在酒劲的催促下,全挤在谢不逢的身边,想要将他灌醉。
  “这杯敬大殿下!敬您带兵,洗刷中原百年之耻——”
  说完,已经烂醉如泥的大臣,便仰头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气氛正热烈的时候,谢不逢的身边冒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谢孚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这里,一脸好奇地探头问他:“……哥哥,不辣吗?”
  谢孚尹嘴上虽是这么问的,但是眼里全是崇拜。
  谢不逢有些意外。
  自己这个妹妹,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怕生。
  “不辣,”少年笑了一下,轻轻地揉了揉谢孚尹的脑袋,末了见到小姑娘依旧盯着自己桌上的酒盏,便逗她似的问道,“要尝尝吗?”看上去心情不错。
  “不不不!”谢孚尹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迅速向后退了半步,“文先生说,喝酒不好。”她一脸认真地说。
  见状,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
  “文先生”这三个字,让谢不逢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下意识还想问谢孚尹一点什么,但小姑娘却像是怕他继续让自己喝酒一样,慌忙从这里溜走了。
  少年终于忍不住,放任自己在这里寻找文清辞的身影。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宴会厅的一角。
  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份已经对调。
  文清辞终于披上了大氅,他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桌案上的东西动都不曾动过。
  清风自背后的窗吹了进来,缓缓托起月白的衣角。
  ……他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明明回程的时候,还叮嘱自己忍着不能主动去寻文清辞。
  可现在谢不逢只因一瞥便动摇了。
  就在少年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作为谢不逢的表姐,苏雨筝也受邀参加了这一场庆功宴。
  可她并没有来找谢不逢贺喜,而是出现在了文清辞的面前。
  她有些担忧地问:“文先生,您还好吗?”
  苏雨筝同样注意到,从开宴到现在,文清辞桌上的饭菜一动也未动。
  苏雨筝的心意,表现得非常明显。
  文清辞没有这个意思,因此除了上次医馆的偶遇外,他一直在刻意和苏雨筝保持距离。
  “无妨,”文清辞摇了摇头,“谢苏小姐关心。”
  寒风将他的脑袋吹得昏昏沉沉,文清辞的确一点食欲也没有。
  此时文清辞的胸前一阵一阵地泛着麻痒,他强忍着没让自己咳出来,但口中却还是生出了一股浓浓的铁腥味。
  “这怎么可以?”意识到文清辞的状态真的很差,苏雨筝不由有些着急,“要不然我去帮您跟姑母说一声——”您先回去休息吧。
  苏雨筝话还没说完,便被脚步声打断。
  谢不逢来了。
  庆功宴上,少年将军卸下了玄甲。
  他一来便故意遮住了这里全部光亮,将文清辞堵在了黑暗中。
  “苏小姐怎么在这里,”少年虽然是在问苏雨筝,视线却始终落在文清辞的脸上,“你们何时如此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文清辞竟然从谢不逢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苏雨筝愣了一下,她赶忙转身向谢不逢行了一个礼,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我们……还不算熟悉,只是在宫外和文先生见过几面而已。”
  “宫外?”谢不逢缓缓眯了眯眼睛。
  苏雨筝忍不住略带疑惑地回头瞄了谢不逢一眼……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位表弟的话语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并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苏雨筝莫名地和他较上了劲:“对的……是在一家医馆里,怎么了大殿下?”
  在医馆和文清辞见面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苏雨筝语气半点也不心虚。
  只是少年身上的敌意,好像又浓了一点。
  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想要离谢不逢远些。
  气氛突然变得很是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苏老太太看到了这一幕。
  老太太以为苏雨筝打扰了谢不逢和文清辞谈正事,终于将她叫了回来:“雨筝!快些回来——”
  目送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少女不情不愿离去,宴会厅的角落,终于只剩下了文清辞和谢不逢两个人。
  镇静,镇静!
  文清辞反复告诉自己要镇静自然后,终于抬起眼眸,笑着朝谢不逢问:“不知殿下找臣有何事?”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温柔,只是声音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沙哑。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在这一刻飞速褪色,遥远得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景象。
  坐在桌案后的文清辞,终于后知后觉想要行礼。
  可少年却像猜到了他的打算似的,慢慢将手指抵在了文清辞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动作。
  谢不逢俯下了身,两人间的距离,此时只有半臂。
  从背后看去,文清辞像是被少年压在了身下的猎物,难以逃脱。
  少年阖上眼眸,放任自己贪婪深嗅。
  熟悉的苦香,如雾一般漫了上来。
  “看来这段时间文先生交了不少朋友,日子过得还不错。”谢不逢在文清辞的耳边轻喃。
  被刻意压低、放缓的声音,听上去危险极了。
  说话间产生的气流如蛇信般,从文清辞的脖颈肩舔过去,引起一阵微弱的战栗。
  北地那晚发生的事,再一次不合时宜地闯入了文清辞的脑海。
  “……”
  文清辞强行侧身调整呼吸,强装镇定:“承蒙殿下关心,臣的日子……和往常一样。”
  庆功宴上的人大半都醉了,略有些放肆地将视线落了过来。
  像火一般灼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
  文清辞随之嗅到一股淡淡酒气。
  “您喝醉了?”
  谢不逢想起,当初在松修府时,自己好像在文清辞的面前装过醉。
  少年的大脑无比清明,但他却故意没有否认文清辞的话。
  甚至于那些藏在他心里不知多时的龌龊、阴暗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被这个误会而唤醒。
  少年借着这个误会,紧紧地抓起了文清辞的右手。
  “殿下,您要做什么?!”文清辞的话语里,终于有了几分着急的意思,“这里是太殊宫。”他出声提醒。
  可谢不逢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警告。
  少年紧紧抓着文清辞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背上,带着他的手,去触碰自己后背上的伤痕。
  两人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甚至于哪怕隔着冬衣,文清辞都能感受到彼此乱掉的心跳与呼吸。
  从背后看去他们的姿态暧昧到了极致。
  ——少年紧紧地将文清辞锢在怀里,一身月白的太医,则颤抖着手贴在谢不逢的背上。
  宫宴在刹那之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瞪圆了眼睛,齐刷刷地将目光落至此处。

  “殿下,您喝醉了,快起来。”文清辞压低了声音说。
  谢不逢摇了摇头,借着“酒劲”,放任自己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我受了许多伤,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怕隔着厚厚的冬衣,文清辞都能感受到手下狰狞微突的痕迹。
  不难想象,这伤疤究竟是多么得要命。
  文清辞的手指像被火灼到般向后缩,可却被谢不逢紧握着难以动弹。
  谢不逢以往最不屑卖惨,暴露自己的弱点。
  况且生来没有痛觉的他,也是打心眼里不觉得这些伤有什么要紧。
  但是现在,感受到文清辞手指的轻颤,谢不逢却忍不住一句一句说了下去。
  少年三言两语,便将北地的苦寒,绘在了文清辞的眼前。
  此时连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从文清辞这里,寻求安慰与温柔。
  像是一只野兽,亮出了肚皮,展示伤口。
  刚才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酒壶,此时宴会厅的角角落落都弥漫着酒香。
  文清辞也像醉了一般。
  他的手不再挣扎。
  文清辞犹豫了一下,如安慰小动物般轻轻地抚了抚谢不逢的肩背。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少年的手缓缓松了开来,放任自己沉溺温柔。
  然而今天的热闹,注定不会这么早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走来一个烂醉如泥的军士,嘟嘟囔囔地捧着酒杯出现在了这里。
  他扶着廊柱,稳住身形,高高举起酒杯:“敬——将军大人,带我们取胜!”
  突兀的声响将文清辞惊醒,他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等等!!!
  我刚才做了什么啊?!
  下一秒,注意到文清辞也在这里之后,大脑反应缓慢的军士愣了一下又说:“还……还有文太医,要不是你举荐,也,也就不会有我们将军今日了。”
  文清辞和谢不逢的“恩怨”,也已传遍了军队。
  他的声音里略带讽刺。
  但文清辞就像是没有听出其中情绪似的忽然后退了一步,捧起了桌上自己从未动过的酒杯。
  冰冷的玉质酒杯,将他的理智换拉了回来。
  为了迫使自己迅速冷静,文清辞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灼烧感伴着冰冷的酒液,从文清辞的食道烫入了胃中。
  整个胸肺部位,都随之难受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手中酒杯里盛着的,并不是平常宫宴用的温和御酒,而是和眼前这人喝的一样的北地烈酒!
  文清辞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他的身体瞬间脱力,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咳咳……不打紧,只是老毛病而已。”他转过身去,想要藏起这一瞬的狼狈。
  但没想少年的手,不知又在什么时候攀了上来。
  谢不逢握着文清辞的手,将他手里的烈酒一饮而尽,接着把玉质的酒杯重重地抛到一边。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碎玉声。
  文清辞终于忍不住咳出了血来。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去遮,可左手始终无力地垂在身侧,右手则被谢不逢紧紧地攥着,半点都难以动弹。
  鲜血像刀一般,刺入了谢不逢的眼中。
 
 
第60章 
  那杯酒就像是一个引子, 将鲜血从文清辞的身体里引了出来。
  淡淡的血腥味伴着浓郁的苦香瞬间溢满整间宫室。
  哪怕此时还醉着,众人依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虽未曾有人光明正大提起,但是文清辞是药人的“传说”, 早就已经传遍了整座雍都……
  在文清辞将要跌倒的那一刻,少年稳稳地扶住了他。
  借着厅里的灯火, 谢不逢看到……文清辞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小半边身体。
  落在月白色大氅上,显得尤为刺眼。
  刹那之间,将要失去什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谢不逢的心重重一坠。
  谢不逢在害怕。
  在战场上历练近两年, 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他,此时居然在害怕。
  谢不逢以为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 自己并没有那么洒脱无畏。
  他想问文清辞感觉如何, 是哪里受伤或是受到天慈的影响?
  但是想到今明两日要发生的事,只能将未说出口的话强压回心中。
  不要着急这一刻。
  ……尘埃落定的时间将要来了。
  少年的手指松了开来, 几秒之后, 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攥紧。
  此时的文清辞,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阵阵嗡鸣。
  他并没有发现少年想说又没能说出口的话。
  文清辞修长又苍白的手指, 紧紧地攀在谢不逢的腕上, 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
  下一秒,又无力垂下。
  而另外一只手, 则始终静静垂在身侧。
  “来人,”谢不逢轻声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把文太医带回去, 好好休息。”
  “是, 殿下。”周围几个太监连忙走了过来, 将文清辞扶出了大殿。
  文清辞和谢不逢略显暧昧的姿态, 还有两人不合的传闻,一起。在这个时候挤入了宾客们的脑海,喝得大醉的他们,竟然有些看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月白色的身影如一道烟雾,被风吹着散开、消失于眼前。
  少年紧攥着的双手,轻轻颤了起来。
  大殿上鸦雀无声。
  ……他的心莫名有些不安。
  一身玄色锦袍的谢不逢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面色如常,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等谢不逢再次举杯,周围这才一点又一点地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摸不清谢不逢情绪的众人,却不敢再来这里敬酒。
  谢不逢缓缓端起酒盏,如喝水一般一杯杯将烈酒灌入腹中。
  “哥哥……哥哥。”
  有人轻轻拽了拽谢不逢的衣角,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谢不逢回头便看到撅着嘴巴站在自己背后的谢孚尹,还有一脸担忧和紧张的奶妈。
  “怎么了?”不安的感觉还在蔓延,谢不逢同谢孚尹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小姑娘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有想到文太医口中温柔又贴心的哥哥,怎么忽然这么严肃,但她还是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对眼前的少年问道:“哥哥,文太医他是受伤了吗?”
  问这句话之后,眼眶也在瞬间红了起来。
  谢不逢攥着酒杯的那只手不由一颤:“没有……他只是累了而已。”
  听到哥哥的话,谢孚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终于慢慢松开了谢不逢的衣角。
  “那,那文先生他还会回来吗?”谢孚尹仰头一脸认真地问。
  谢孚尹的话里带着些鼻音,声音清澈极了。
  这是只是个无心之问,但配上稚嫩又真诚的童音,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恐慌感如百蚁噬心。
  ——文清辞今晚不会回来了。
  谢不逢顿了顿,他没有回答谢孚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转身,冷冷地对她身后的奶妈说:“时间不早了,也带小公主下去休息吧。”
  “是,殿下。”一脸恐慌的奶妈连忙将谢孚尹一把抱起,快步回到了兰妃身边。
  晴蓝色的药玉,在灯火的照射下发着柔柔光亮。
  乌黑的卷发高高束起,又如浓墨般散在背后。
  他五官凌厉深邃,还有自战场带来的杀气。
  “柔”与“烈”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谢不逢的身上碰撞。
  旁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谢不逢攥紧手中的酒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一切都会变好……
  雍都城郊那个长满了芙旋花的山涧风景如画,空气也比雍都清新温润。
  待尘埃落定,自己便要在那里修一个疗养的行宫,将文清辞接到那里居住。
  或者和他一起再回松修府,去神医谷看看。
  谢不逢攥紧了手心……他虽然并非医者,但是一向深信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无解之毒。
  只要耐心,一定可以解得了天慈。
  想到这里,谢不逢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笑了起来。
  北地土壤非常贫瘠,大部分地区都是戈壁、荒漠,补给全部都是从雍都调来的。
  要想开荤,只得自己想办法。
  卫朝原本没有这个习俗,但不知道是从哪一场战胜开始,只要他们回到驻地,附近就会有百姓都会提前偷偷地将宰好的牛羊送来。
  谢不逢并没有将它交给伙夫,而是自己学着去处理、烤制。
  ……等文清辞病好些,自己也可以做给他尝尝。
  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还有北地好像永远也过不完的冬,让谢不逢变得无比耐心。
  他的心终于在一点点对未来的畅想中宁静了下。
  这场宴会,直至深夜方才结束。
  文武百官与受赏军士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
  “大殿下,这边请。”恒新卫的某个小首领走来,说有些敷衍的向谢不逢行了一个礼,带他向玉光宫走去。
  少年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目光比锐利,像是一眼就能把眼前的人看透。
  那名恒新卫下意识心虚,垂下了眼眸。
  接着立刻转身,走到了宫道上。
  谢不逢看到,他因紧张而握紧了佩在身侧的长剑。
  少年在皇宫里没有眼线,出征这么久也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场宫宴,还有众人心中精彩的念头,已经足够让他认清形势。
  谢不逢今日始终没有看到贤公公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恒新卫”出现在了皇宫的角角落落。
  看来这就是皇帝的“后招”了。
  说是送他回宫休息,但这声势未免太过浩大。
  三十几名恒新卫将谢不逢团团围住。
  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却始终神情自若。
  『……呵,死期将至,不足为惧。』
  『无论在战场上有多么厉害,也难以以一敌百。』
  『谢不逢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喽。』
  大雪纷扬飘落。
  恒新卫的声音句句都带着浓浓的恶意,大得吓人。
  但谢不逢听了非但不生气,甚至还缓缓地笑了起来。
  浅琥珀色的眼瞳于黑夜中泛出淡淡的光亮,如埋伏在草丛中的头狼,只等着击杀时刻的到来。
  那一刻将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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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辞回到太医署的时候,距离宫宴结束的时间还很早。
  他的症状向来一阵好一阵坏。
  此时胸肺间的痛意,已经慢慢散去,除了还有一些提不起精神外,文清辞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
  守在太医署的恒新卫,正在脑海之中飞速复习今晚的计划。
  皇帝吩咐,庆功宴结束后,立刻放血制药,接着围困玉光宫。
  ……
  现在宴会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时间已经不早。
  可换好衣物洗漱一番过后,文清辞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休息。
  他轻轻咳了几声,缓步走进了小院的耳房之中。
  今夜的风有些大。
  还没来得及关上窗,便有一阵冷风裹着细雪与玉兰花瓣一起落入了房间内。
  文清辞的脸色被冻得有些苍白,但他并没有急着关窗,而是缓缓闭上眼,深嗅了一口熟悉的玉兰花香。
  恒新卫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由耳房改成的厨房,空间狭小,只够放一个泥炉。
  ……他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这间耳房原本是用来堆放药材的,哪怕是改造过后,壁橱里仍存放着一些晒干了的药物。
  他们通通叫不上名字。
  看到那些药,再看一眼文清辞身前的小炉,恒新卫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出了“制毒”这两个字。
  两个跟他一起进厨房的恒新卫紧张了起来,他们将手按在了身侧,随时准备拔剑。
  但没想到,文清辞要做的事却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一身月白的太医,不知从哪里取出个小瓷瓶。
  耳房里面没有地龙,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箱。
  没呆多久手指就被冻得难以屈伸。
  可文清辞并不在意,他将瓶子里面储存着的晒干了的玉兰全倒了出来,然后和糯米一起放入一边的木盆里淘洗了起来。
  木盆里的水,是早晨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澈又冰冷,静在这里一日没动,上面还结了一层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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