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队长的气场太强了。
就连跟秦纵关系很铁的张非宁愿去跟齐耀祖他们挤成五人打地铺,也不愿意和秦纵睡一起。
“为什么?”顾念被勾起了好奇心。
齐耀祖偷偷告密,“因为队长睡姿特别奔放,经常能把人挤到地上去,要么就是整个人压在你身上。”
顾念想象了一下被秦纵压在身下的场景,后背的寒毛微微炸开。
这么大块头,估计会被压死吧。
秦纵的秘密暴露,被他们揶揄得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行了,耀祖我觉得你们房间住五个人挺挤的,要不这样吧——”他一把摁住顾念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顾教授跟我睡,你们四人就不挤了。”
顾念抓住秦纵的手,“什么?!”
奈何秦纵的手指像钢筋一样,怎么都掰不开。
“不是,我不——”顾念对这飞来横祸很是不满,他刚张开嘴想要回绝,就被秦纵伸手捂住。
“唔唔唔!”顾念瞪着他,“你无耻”几个字被迫咽在喉咙里,含糊地发不出音节。
其他人生怕秦纵反悔,一个个化身狗腿子,忙不迭地跑上楼给顾念铺床。
顾念好不容易挣脱开秦纵的禁锢,微微喘着气,“你……我不跟你睡一起。”
秦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插兜弯腰凑近,“顾教授,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找以前的研究资料吗?刚好我知道它在哪儿,可以带你去。”
顾念反抗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神色不明地盯着秦纵的双眼,脑海中两种声音在争吵,思绪反复拉扯。
最终,秦纵的诱惑超过了他内心的抗拒,顾念的鼻腔中传出一声轻哼,冷着脸接受了安排。
“顾教授,已经都给你们布置好啦。”张非乐颠颠地说,“晚上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不过你要喊大声点,我睡得有些死。”
顾念:“……嗯。”
晚上。
顾念把一堆枕头放在大床中间,划了一道明确的三八线。
秦纵草草用冷水擦了一把,一出来就看到堆成小山的枕头,嘴欠道:“我说顾教授,大家都是男人,至于分这么清楚吗?”
顾念心中无语。
至于,当然至于,不仅要划三八线,还要约法三章,但凡秦纵今晚敢把腿压在他身上,他明天就把秦纵从二楼扔下去。
秦纵勾起嘴角,黑暗的房间里,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让顾念生出一股被狼盯上的错觉。
顾念:“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睡觉。”秦纵舔了舔嘴角,收起那点小心思,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谁知这大床太软,秦纵体重又重,一躺下整个床都凹陷下去一块,顾念没防备,整个人连带着中间隔着的枕头,全都一股脑滚了过去。
顾念:“。”
顾念:“!”
第41章 让人安心的怀抱
正脸撞上坚实的胸肌,鼻梁一阵酸痛。
顾念差点激出生理性泪花,眼前一片眩晕。
他听到头顶传来秦纵欠揍的声音,沙哑的嗓音带着听不真切的笑,语气颇为得意,“顾教授,我这才刚躺下,你怎么就投怀送抱了?”
顾念摘下被挤在中间摇摇欲坠的眼镜,音量比平时大了不止一点,伴随着愠怒,“走开。”
秦纵耍赖皮,被顾念摘了眼镜柔软下来、压根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神一瞪,挑起了心头的无名之火,“这是我睡觉的位置,我能走哪儿去?”
顾念还欲说什么,谁知,一双手攀上了劲瘦敏感的腰,惹得长而细密的睫毛重重一颤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顾念的鼻息不太稳,侧脸被迫贴在秦纵的胸膛上,眼睛都快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他伸手去推秦纵的肩,然而对方像铜墙铁壁一般,顾念撼动不了半分。
“干什么?”秦纵如同铁箍的手臂从后面绕过顾念的腰,轻松往身前一带,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都消失不见,他偏头附在顾念耳边低语,“你不是听信耀祖他们说我睡觉会挤人吗?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服,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罢了,我也不想对他们用这个办法。”
顾念被搂得有些不舒服,难受地仰起头,像条脱离了水面濒死的鱼儿,喘息了两声,“……什么办法?”
秦纵不怀好意地笑了,“就像现在这样,让我怀里抱个东西,我就不会乱挤乱翘了。”
顾念的耳根被秦纵的气息弄得十分麻痒,他微微低头蹭了一下,咬着唇克制着内心的火气,“那正好,枕头都给你抱了。”
可惜他低估了秦纵的无赖程度。
“不行啊顾教授,枕头是用来枕的,不然我睡不着。”
顾念几乎咬牙切齿,“那我的给你。”
“一个枕头似乎不太够呢,我这么高的人你就让我抱这么小的东西?”
顾念忍无可忍,“那你要抱什么?!”
秦纵深褐色的眸子里映照着窗外的月光,亮晶晶的,盯着顾念鼻尖因为挣扎而出的细汗。
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念瞬间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不可能。”
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更别提抱在一起睡了,于他而言这样根本不可能睡着。
秦纵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紧箍着腰肢的手臂松了几分,“既然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如果今晚我又像之前那样睡觉乱挤人的话,你记得喊大声一点让张非他们过来帮忙,毕竟我很重,你推不动。”
“……”
顾念沉默了,抓着秦纵衣服的指尖出现了一丝犹豫。
充当秦纵的人形抱枕,只需要在秦纵一人面前出丑。而被秦纵压在身下,就要喊隔壁的人来帮忙,到时候被四五个人围观,不仅会吵到他们休息,还很狼狈。
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
顾念可以发誓,就算和难缠的学生打交道也没有这么无可奈何过。
就好像与人对弈,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棋技,并且在之前的为人处世中屡试不爽。直到遇到秦纵,对方似乎比他更加高明,能前瞻到后面三步甚至四步,顾念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总能有化解应对的办法。
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脚踝蹭过床单留下褶皱的痕迹。
顾念手指彻底放弃抵抗,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气的,脖子都红了。
“看来顾教授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秦纵嘴边挂着得逞的笑容,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室内陷入黑暗的那一刹那,顾念浑身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抖了一下。
这种被人抱着睡觉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秦纵的体温很高,火气很旺盛,在被子里就像一个人形火炉,不住地散发着热量。
他将顾念圈在怀里,以一个极其强势的姿势,如同一头保护珍宝的恶龙,在黑夜的掩映下假寐,一旦发现觊觎者,就会立刻睁开双眼。
顾念心头的别扭与不情愿挥之不去,迟迟无法入睡。
窗外时不时传来活死人沉重的脚步,忽远忽近,一会儿在远处拖沓,一会儿在墙根徘徊。
那些拖着长音含糊不清的嚎叫,寂静之中仿佛来自耳边。
顾念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能安心闭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兴许是秦纵睡着了,兴许是顾念习惯了这个贴在一起的姿势,顾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渐渐软了下来。
他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秦纵突出的喉结上。
这应该算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秦纵平时虽然跟他走得近,但作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秦纵的防备心一直都很强。毫不夸张地说,别人想伤他都难。
可当秦纵睡觉的时候,却将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消除了顾念心中关于秦纵私自在他身上安装定位器的最后一丝芥蒂。
顾念呼吸放缓,轻阖上双眼。
这傻鸟没有坏心,就是嘴贱了点。
睡梦中,秦纵无意识地收紧胳膊,顾念别过头,给自己留出呼吸的空间,耳朵恰好贴在了秦纵的心口处。
有力沉稳的心跳声传到耳膜,顾念听着听着居然泛起一阵困意。
这家伙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至少,尽管外面病毒肆虐,活死人离得很近,秦纵的怀抱却让人安心,温暖到可以催生倦意。
顾念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树梢上站了不少乌鸦,压弯了枝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非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他踢了踢还在睡觉的齐耀祖,“耀祖,昨晚顾教授喊没喊咱们?”
齐耀祖困倦地咂咂嘴,不想起来,“没吧,好像没喊。”
张非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心中暗叫不好——该不会他们昨天睡太沉没听见吧。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火急火燎地冲到隔壁将门一推。
“顾教授你没事吧!”张非大声喊道,结果正好撞上自家队长不悦的眼神。
秦纵一手撑着头侧躺着,一手还搭在顾念的腰上,“嘘——”
张非:“???”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张非嘴巴张大,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此时,一夜好眠的顾念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眼镜,结果摸到了某人笑盈盈地脸。
“早啊,顾教授,昨晚我没挤到你吧?”
“……”
顾念翻身坐起来,因为速度有点快,导致眼前一片昏暗,过了好一会儿头脑中的不适感才消失,眼前恢复正常。
张非看了看楼道里的人,偷偷溜进来关上门凑热闹,“嘿嘿,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秦纵刚要说话,就听顾念斩钉截铁,“不是。”
张非不信,“那你们昨晚怎么抱在一起睡觉啊,我都没这待遇。”
顾念冷冷看过去,“我们昨晚干什么了?”
“呃……”张非被他犀利的目光一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剩下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差点忘了顾教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秦纵悠闲起身披上外套,勾住张非的脖子往门口带,“你说你非要进来干嘛?”他轻瞥了一眼弯腰系鞋带的顾念,“顾教授脸皮薄,容易恼羞成怒,爸爸我今日帮你解围,下次你可要长记性。”
张非巴不得离开这个是是非之地,连连点头。
“还有。”秦纵低头小声说,“别看顾教授娇得跟朵花似的,他其实浑身都是刺,别跟他争论,别把他惹急了,知道不?”
字字句句,仿佛总结出来的深刻人生哲理。
张非被秦纵忽悠得半信半疑,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回头瞧了瞧,正好对上了顾念抬起的眼眸。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教导主任盯上了似的,猛地一哆嗦,彻底相信了秦纵的话。
果然好看的事物都有两面性。顾教授看上去像个毛软好rua的小白兔,实际上生气起来能一脚把人蹬飞。
张非已经在李乐那里吃够了亏,再也不敢乱惹好看的人了。
顾念收拾好自己出来,仰头盯着秦纵,“你跟张非说什么了?”
“没什么。”秦纵耸耸肩,转移话题,“昨晚答应你的事,吃点东西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念越过秦纵的肩膀看向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们,问:“就我们两人?”
秦纵递过来一袋速食饭团,“怎么,不放心跟着我?”
“不是。”顾念没什么胃口,但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不掉链子,还是胡乱塞了两口。
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那其他人去哪儿?”顾念问。
秦纵咽下食物灌了两口水,伸手自然地擦过顾念嘴角,将粘在上面的饭粒抹掉。
灼热在指腹与皮肤相摩擦的地方蔓延开来,顾念均匀的呼吸微滞,听见秦纵说——
“他们按照原计划,去种业厂带种子回来。装甲车和生化车他们要用,我们马上跟老徐借一辆汽车就行。”
第42章 秦纵回手抓住了他微凉的指尖
安全区内,顾念已经消失了两日,研究所的其他研究员们内心惴惴不安,纷纷猜测会不会顾念成为了又一个失踪的人。
老于算是当中和顾念有些小交情的,每每听到其他人私底下的议论,都厉声喝道:“上面都没有出公告,你们整天在这里瞎猜什么?有这闲时间,不如想想自己的研究课题!”
其中一个谈论最凶的小年轻撇撇嘴,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怪异,“什么年代了,还要限制言论自由?大家只是猜猜,又没诅咒他。”
老于脾气暴,听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目中无人,立刻站了起来,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你不过就是一个跑跑腿的小助手,认清位置,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年轻人的痛处,他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一旁坐着的中年女人拽了拽他,使了个眼色,“小赵,算了算了,少说两句。”
年轻人本就不占理,和老于硬刚起来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见有台阶,便一言不发地下了。
研究室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众研究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活着,对刚才的不愉快闭口不谈。
只有老于站在显微镜面前,因为内心烦躁,对了半天的光都对不好,干脆直接放弃,把桌上的东西往前一推。
“怎么了?是谁又惹你不快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于一惊,连忙起身,“张博士,您来了。”
张行知微笑着朝其他打招呼的研究员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老于的肩,“老于啊,你跟那些年轻人计较什么,他们这个年龄正是闲不住的时候。”
“诶是是,我也是一时着急,才说话冲的。”老于脸上绽开讨好顺从的笑容。
张行知将显微镜摆放好,开玩笑道:“下次可不要这样了,一台显微镜可不少钱,放现在可是稀缺资源。”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随意翻看。
老于暗自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决定问问。
“张博士,您……知道顾念去哪儿了吗?已经两三天没见着他了。”
张行知惋惜地摇了摇头,“兴许是跟着联盟兵一起出城了,早知他心意已决,当初我就答应他了,向上级申请特级保护,这样更为安全。”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
老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出城?他一个研究员为什么要出城?”
张行知苦恼地笑笑,“为了找到原始资料,我十分佩服他这种科研精神,这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具备的。”
“疯了吧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留下什么?”老于失声喊了出来。
张行知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透过研究所的窗户,望向隐藏在黄沙中的H市,叹息一声。
“谁知道呢,毕竟没人去试过。”
—
H市。
幸福大街。
顾念看着窗外的景象出声道:“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去老研究院的方向。”
秦纵抹着方向盘,嗤道:“当然不是去老研究院了,那种反人类的破地方还能为后世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完,他开车驶上一座吊桥又补上一句,“顾教授记忆力真不错,看一遍地图就把路线都背下来了。”
顾念不想搭理。
吊桥很大很长,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蜿蜒绵长的江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几只鸥鹭点水,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真好看。
顾念现世并不爱出门,乍一看被这美景震慑住,情不自禁地扶上车窗,贴近了些。
秦纵余光瞄过歪斜的后视镜,通过镜面的反射瞧见顾念略显惊讶新奇的侧脸。
“……”
不知怎么的,情不自禁地点了几脚刹车,秦纵一言不发地开慢了些。
可惜再长的桥也有尽有,再美的景也不能一直看下去。
汽车缓缓驶进吊桥下方的高档住宅区,五年前这里住的都是一群有钱有权的大人物。
顾念看到路边蓝色生锈的路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韶华路。
他猜的果然没错,秦纵的父母当中有人是研究员,并且参与了永生计划的研究,估计现在这是要带他去当年的家。
街道荒废多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最喜欢的早餐铺子毁得一干二净,门口不知是谁丢了一只鞋,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秦纵嗓子发涩,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
仅仅五年没来,却恍如隔世,都快记不清原本的样子了。
“你还好吗?”顾念看着前方荒芜的景象,声音尽量放轻。
秦纵胸腔震动,语气平淡冷漠,“有什么不好的。”
顾念却细心地捕捉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意识到秦纵在说谎。
顾念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地将目光投在这些破败不堪的门店上。
他再一次想起老徐家墙上的油画,心中默念下面刻着的句子。
过去的终将过去,徒劳苍白的话语并不能带来更多益处,反而徒增伤痛,揭开他人伤疤。
不如好好铭记,透过这些努力了解秦纵,在未来的日子里用实际行动帮他修复这些年来的伤口。
顾念自嘲地想——反正秦纵也将他从黑暗的梦魇中拉出来过,就当是两个不幸的孤独者互相弥补了。
汽车进入小型别墅区,在一幢杂草丛生的院子前停下。
该别墅区位置比较偏,活死人一般成群结队,集中在市中心地段,这里相对安全。
“下来吧。”秦纵把后座的枪塞进枪套中,又丢给顾念一把,“之前教过你的,以防万一,你也拿着。”
两人从车上下来。
“别关车门,逃跑比较方便。”秦纵双手叉腰,立在院子前,仰头望着墙壁上爬满的爬山虎。
顾念跟他并排站着,目光扫过整栋别墅。
院子不大,但东西很多。
角落有个秋千,旁边堆满了画架和水桶。石板路蜿蜒曲折,两侧摆放了木制花架,上面的盆栽死的死、枯的枯,偶有生命力顽强的,疯长了整个庭院。
“我妈特别爱养这些东西,明明没什么时间照顾。”
这是秦纵第一次主动跟其他人谈论家人。
顾念偏头,迎着风看到秦纵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小路都被藤蔓遮挡住,秦纵走在前面,踩出一条狭窄的道。
欧式风格的大门半敞,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声响。
里面纯白的地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有枯枝败叶和被狂风折断的树枝落进来。
顾念小心翼翼地踏进门框,心弦被室内的场景牵动,无声地描摹过一桌一椅,生怕搅扰了这份宁静。
阳光将格窗的影子投在地上,空气中细小飘飞的尘埃和颗粒,呈现出独特的丁达尔效应。
秦纵站在客厅中央,盯着前方,下颚绷紧,像在极力压制情绪。
那方普普通通靠在窗边的餐桌,见证了他们一家的三餐四季,从秦纵的出生到中学。
直到今天站在这里,恍惚间都感觉下一秒能听见父母笑盈盈喊他吃饭的声音。
“秦纵。”
清冽的声线将他拉回现实,秦纵愣了几秒,不知何时顾念居然牵住了他的手。
“向前走,别停。”顾念说。
他们都需要向前走。
至少,现在还不是停下脚步追忆过去的时候。
见秦纵收了情绪,顾念刚想收手——
“嗯。”秦纵直接回手抓住了他微凉的指尖,拉着他朝楼上走。
“你……”顾念想说自己能走,但念及叔叔阿姨可能都在此处遇害,他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最终什么都没说,顺从地被秦纵牵着。
二楼有一个次卧和一个书房,转过一处拐角,还有一个很大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