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掀开画室门前的布，看了看室内。
每一处都和那日一样，流露着温馨和宁静。
“我爸是画家，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爸还没出名，穷得叮当响。”秦纵低头笑了一下，“但我妈一直支持他，后来果真一夜成名。”
顾念淡淡道：“看来阿姨是研究员了？”
秦纵眼神黯淡下来，拉着顾念来到一处倒下的橱柜前。
“对，她非常聪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秦纵弯腰，顾念帮着一起把橱子扶了起来。
飘扬的灰尘让两人皆掩住口鼻。
秦纵拍拍手上的灰，“橱子里藏了个保险柜，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一直想要探知的真相此刻近在咫尺，顾念心跳渐渐加速，手指轻轻颤抖地拉开橱门——
“嗷！”
腐手径直掐住了顾念的脖子，一个吊着半张脸的活死人居然从里面扑了出来，对着顾念的脸就要咬下去。
顾念措手不及，被带着向后退了几步，重重撞在墙上，五脏六腑几乎错位。
“嗷！”
活死人咆哮着凑近，眼看就要咬到。
一只有力的胳膊从后面绕到前方，死死勒住活死人的脖颈。
事发太突然了，秦纵压根来不及拔枪。
活死人喉咙因为承压，骨头发出可怕的咯啦声。
秦纵一脚狠狠踹在活死人的后背上，活死人的颈骨应声断裂。
脸上摇摇欲坠的腐肉停止晃动，掐着顾念脖子的手一松。
“咳咳咳咳！”
顾念剧烈咳嗽了起来，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
“他是……”
秦纵同时出声，“他不是我爸。”
顾念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肩膀连接着后背的那块地方一阵疼痛。
他看着倒在一旁的活死人，心中骇然。
现在它们的智商已经这么高了吗？听到人的动静已经学会了埋伏。
但还没缓过神来，他听到了更加骇人的声音。
秦纵不带任何温度地垂着目光，一脚踢开活死人，“我爸五年前就死了，被我亲手杀的。”
第43章 秦纵的过往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顾念惊愕的眼眸中映照出秦纵坚毅的侧脸。
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顾念的瞳仁轻轻颤抖，撑着地面的手指蜷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指纹。
秦纵背着光，低头看不清神情。
他默默蹲下，将藏着活死人的柜子拉开，露出里面的保险柜，输入密码。
直到保险柜弹出一声细微的响动，顾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念盯着秦纵宽厚的肩膀，不知为何，心脏忽然狠狠抽了一下，像被细密而锋利的线割破，渗出滚烫的鲜血。那些细线，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更加绞紧。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顾念一定不会为了出安全区故意提及秦纵的父母。
这已经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了，这是拿刀再次捅进去。
“对不起。”顾念咬着唇，由衷地说。
秦纵从保险柜中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向坐在地上的顾念伸出手，“没什么，你说的对，要往前走。”
“……”顾念无声地望着眼前的大手，鼻尖渐渐发酸。他的喉咙又干又疼，咽下口水的时候牵连起一阵刺痛，就像小刀划开脖子似的。
须臾，顾念捻了一下手心的灰，抓住秦纵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垂下头，发梢遮住了他的耳朵，“如果你需要一个倾诉的人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这回轮到秦纵愣住，灰暗的眸子里重新有光闪烁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封闭内心，不愿回想当年的事情，连提都不能提，更别说再次回到这里。
直到遇见顾念，因为种种原因，不管是不是自愿。总之，坚硬的内心像是被撬开了一道口子，情感瞬间涌了出来。
秦纵定定地盯着顾念认真翻看资料的脸，一颗就算被活死人包围也不会加速的心脏在这一刻“嗖”的变快半拍。
“怎么了？”顾念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没有抬头，微微泛红的双眼抬起，从镜框上方轻轻一瞥。
“没什么。”
秦纵咬住嘴边的腮肉，静静注视着顾念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的太好看了，每每与之对视，都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秦纵忍下伸手遮住顾念眼睛的冲动，将视线移到别处。
“你以后别这么看我。”
顾念：“为什么？”
“因为……”秦纵捏了捏拳头。
因为你在看资料，我在看你。
你垂眸看资料的时候感觉很近，你看我的时候却总是很远。
不过秦纵表达不出来心中的感受，只能囫囵敷衍，“没有为什么。”
说完后秦纵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于是靠在柜子上，犹豫了几秒，转移话题，“你愿意……听我的过去吗？”
顾念捏着纸张的指尖顿住。
似乎预知即将发生的事，连破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都在刹那间静默。
脏兮兮的粉白窗帘微动，拂过地面尘埃。
秦纵望着远处斑驳的光影，耳边仿佛再次回响起那日车中播放着的温柔英文歌——
Back to where it all started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We’d set up eamp
between risk and consequence
Reckless in the way that only youth can know
一如温柔的阳光洒满生机勃勃的大地。
十八岁的秦纵手中夹着两本书，和朋友们挥手告别，打开车门。
“我尊贵的女王陛下，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秦纵咧嘴，笑嘻嘻地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看书的漂亮女人。
女人挽着发，看得正入迷，冷不丁被人打断，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惊诧的眼神在触碰到儿子的目光时，瞬间变得和煦温婉。
“今天院里没什么事，第一阶段的研究已经圆满结束，我想着正好明天周末，你们放学早，就来了。”
秦纵把书往后座上一扔，将座位向后调节到舒适的角度，笑着补充道：“上次你来学校接我还是两周前，我同学都以为你是我姐。”
女人被秦纵逗得心中像抹了蜜糖一样，抿着嘴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即使快到四十岁，面容依旧姣好。
她轻巧地启动汽车，嗔道：“就你嘴巴整天闲不下来。”
秦纵倚靠在椅背上，跟着车里的英文歌随口哼了两句，把窗户打开，吹着午后温暖的微风。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打着拍子，却总偷偷从后视镜中用余光看母亲。
联盟正在开展一项将造福全人类的永生计划，母亲作为H市杰出的科学家，自然而然也加入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这也就造成了她整日都奔波于家和研究院之间，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家人。
秦纵的父亲是有名的画家，每天需要大量的时间搜集灵感进行创作，也没时间来接秦纵，一般都是他自己回家。
因此，偶尔一次的接送显得尤为珍贵。
女人说话轻声慢语，性子急躁的秦纵却一点都不着急，耐心地回答每个问题。
然而，就在女人和秦纵商量下个礼拜一起去隔壁市旅游时，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怎么回事？”
被打破温馨的相处时光，秦纵很是不爽，皱着眉把头伸向窗外。
只见刚刚还尽然有序的马路上车忽然多了起来，并且喇叭声不绝于耳，甚至出现了塞车的现象。
“啊！”过红绿灯的时候，女人被一辆闯红灯的私家车吓到，连忙将方向盘打向一边。
“靠，没长眼吗？”秦纵不耐地对着扬长而去的私家车大吼一声。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街上的行人不知何时开始向前奔跑，各种各样的车辆汇聚到马路上，开始疯狂地超车、加塞。
秦纵转头朝母亲看去，意外地发现母亲的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妈……”秦纵刚喊了一声，女人就立刻扔下手机踩下油门。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得立刻离开H市。”女人语气急促，神情前所未有地严峻起来，“研究院似乎出意外了，一种新型病毒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传播。”
秦纵眼神一凌，飞快打开手机。
各种软件，各大新闻头条，都在呼吁城内的居民快跑。
他点开一则视频，看到研究院大门中冲出一群姿势怪异的研究员，他们动作僵硬，脖颈泛着青紫，一看到路上的行人就扑过去疯狂撕咬。
冷汗顿时爬满后背，秦纵大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爸还在家！”
女人咬着牙：“去城外加油站，那里有联盟军队的人接应避难者。”
争相出城的车很多，甚至有车为了抢道，互相撞在一起，给本就拥挤的交通带来更加难以承受的负担。
秦纵坐立难安，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抓住母亲的手腕，心急如焚：“爸爸怎么办？我们不回去带他吗？”
女人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调不了头。”
心像坠落深渊，想下车，车门却被锁住。秦纵抱着头攥紧手指，指甲在手心几乎留下血印。
好在他们当时所在的主路直达城外，路上与其他车辆互相剐蹭着，倒是幸运抵达了加油站。
联盟军队备好了直升机和军用卡车，逃难的人们连滚带爬下车，不敢有丝毫怠慢，全都涌向了联盟军。
秦纵和母亲被人流裹挟着，被迫向前移动。
“快让我们上去！城市里已经完全沦陷了，马上感染者们就要追出来了！”
“是啊，再挤一挤，让我上去！”
“请将我孩子拉上去！”
在恐慌的喊叫声中，秦纵疯狂地寻找父亲。
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在人海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只能紧紧拉住母亲的手，防止她被人群挤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秦纵现在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他一个不留神，母亲的手就滑脱了出去。
“妈！”
秦纵震惊地回头，发现居然是母亲自己挣脱的。
“阿纵，你先上车，妈妈得回去。”
秦纵厉声喝道：“不行！为什么要回去？！就算是找爸，也该我去！”
女人摇了摇头，从人群中使劲挤出去，“不，我的东西……第一阶段研究的资料全在家里，我得去把它拿出来。”
秦纵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秦纵知道母亲是个工作狂，可区区资料，怎么能和生命相提并论？
然而女人下定了决心，保险柜里的那些东西可是一年来的研究成果，同事们信任她才会将这些交由她保管。没了那些，伟大的永生计划将功亏一篑。
“那我跟你一起去！”秦纵不管不顾地逆着人流，和女人一起坐进了来时的车。
“你下去！”女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秦纵反手越过她将车门一锁，“不可能。”
“你！”女人气到颤抖。
但事态紧急，容不得多想，秦纵赖着不走，她死死咬着牙，一脚踩下油门。
回去远比过来艰难。
路上不断有车横冲直撞，透过窗户，秦纵清楚地看到一个感染者将路上逃难的行人扑倒，从脖子上撕下一块血肉。
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才赶回家，此时小区也已经沦陷，到处可以看到横死的人，和感染发疯的人。
车辆在别墅门口停下，女人看着大敞的门，失声痛哭，“不！”
她跌撞着下车冲上二楼，秦纵紧随其后。
屋内似乎发生过剧烈的打斗，家具全部被打翻在地，地板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第44章 走近彼此
“后……后来呢？”
顾念不知不觉就停下了翻动资料的手，屏住呼吸，一瞬不眨地盯着秦纵。
秦纵掀开画室门前的帘子，语气听不出情绪，“然后我们就在这里，发现我爸已经被咬了，那血喷溅了一地，有的甚至沾在了他的画上，而咬他的活死人已经不在了。”
寥寥几句，顾念却能感同身受。
他顺着秦纵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缩，这才发现窗边的画布上那幅还未完成的海边落日，上面仿佛写意般斜斜刺入的那抹血红，是早已风干的鲜血。
顾念的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小时候父母出车祸他没有亲眼目睹，仅仅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白布下僵硬苍白的手，都留下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难以想象，秦纵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当时外面太混乱，小区里到处都是哀嚎，情急之下，我们来不急悲伤。我妈磕绊着去开保险柜，我担心有其他的感染者上来，就站在楼梯口守着。”秦纵回身看向二楼的楼梯，脸上陡然浮现出浓浓的自责和懊悔。
他像是负重前行的孤独旅人，所有防线在回忆接下来发生的事时尽数崩溃。
秦纵靠着墙，仰着头，死死皱紧眉头，如鲠在喉。
顾念放下手中的资料，走过来抓住秦纵的肩，“实在说不下去可以不说，等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秦纵闭起眼睛，喉结滚了滚，再度睁眼，目光中带着一股疲倦和暗淡。
他说：“病毒爆发之初，没有人清楚它的传播机制是怎样的，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就在我妈妈全神贯注地输入密码时，我爸变异了……”
—
“423816926……”
女人因为恐惧，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她口中念念有词，接连摁错了几个数字。
保险柜里面存放了很多重要东西，因此密码设置得十分繁琐。
然而还差两个数字就成功时，她的头发猛地被一股大力抓住。
“啊——！”
站在楼梯口拿着一根棒球棍的秦纵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却看到了将来成为毕生阴影的一幕。
刚刚还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裸露在衣服外面的四肢青筋暴起，仰天嚎叫一声，拉住毫无防备的妻子狠狠一口咬破了咽喉。
女人发不出声音，双目瞪圆，双脚被完全丧失理智的丈夫挟持着离开地面，嘴角溢出鲜血。
“妈！”秦纵双目赤红，发疯似的狂奔上前，一把拽住父亲的衣服向后拉。
可是感染者的力气变得非常大，身体素质也比正常人更好。
男人不松口，鲜血的滋味令他癫狂，他的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舔舐、啃咬，灼热的鲜血烫伤秦纵的双手。
“爸！你疯了！放开她！”秦纵怒吼一声，气音划破喉咙，变得沙哑又尖锐。
他意识到父亲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父亲了，现在在他眼前的，是恶魔。
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直到口中有牙齿被打了出来，男人这才张开嘴，齿缝中鲜血淋漓。
“妈你怎么样？你别闭眼！听到没有！给我坚持住！”秦纵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女人鲜血喷涌的伤口，眼中布满了血丝。
“走……快走……别管我……”
女人的嘴唇苍白，无力地翕动着，滚烫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忽然，她的眼睛翻了翻，整个人都剧烈抽搐起来，腰身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挺起，嘴巴大张，口水无意识地流出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秦纵，趴在地上朝秦纵伸出一只手，也像是伸向生的方向。
“嗬……嗬……走……”
话音刚落，被推倒在角落的男人四肢像骨折了一样站起来，没有瞳仁全是眼白的眼睛盯着秦纵，大声咆哮着扑了过来。
秦纵被迫抄起手中的棒球棍格挡了一下，但对方的力气很大，几个回合下来后，一个不留神，他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
秦纵浑身像要散架了一样，咽下喉咙里的血沫。
变异的双亲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中蹦出来，从未流过眼泪的他眼前就不受控制地蒙上一层水雾。
没时间多想，秦纵拖着一条瘸腿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还没跑两步，身后的感染者已经追了上来。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周围零零碎碎的家具。
秦纵偏头躲过撕咬，用沙发上的枕头捂住发疯男人的面部。
他差不多明白过来，只要被咬就会被感染。
二楼又缓缓站起一个身影。
秦纵看到母亲也像父亲一样，动作僵硬，发出无法抑制的哀嚎，正准备下楼加入这场战局。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不然一对二，他胜算不大。
可以用来防身的刀就在不远处的厨房，可是，怎么忍心对双亲下手？
秦纵一脚蹬开男人，脚踝扭伤的疼痛刺入骨髓，就连大脑的神经都在抽搐。
他正要向门口跑，却猝不及防被男人撕扯住衣服。
“嗷！！！”
流着哈喇子的血盆大口即将咬上肩头。
秦纵奋起反抗。
男人被秦纵故意放倒的架子拦住，狂躁地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没有痛觉似的撞开架子追出门外。
—
“不过我跑得快，赶在他抓住我之前上了车。”秦纵深吸了口气，察觉到顾念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松开，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拉过顾念的手，无意识地拨弄起对方的手指。
顾念这次没有躲开，轻声问：“那最后……”
他感觉自己从未和秦纵走这么近过。
了解对方的过去，让他对秦纵的看法又变了很多。
“你想问最后我是怎么杀了我爸的？”秦纵苦笑了一声，“失手杀的，为了救人。”
当时的他只想着逃生，于是跳上车就丝毫不敢停歇，立刻启动。
男人狂躁地拍打着窗户，牙龈外翻，撞着玻璃。
秦纵狠狠下定决心，咬牙甩掉了他。
可是还没开出去多远，就听见车后有人在大声呼救。
“救命！救救我！”
秦纵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男生惊恐地狂奔，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发疯的感染者。
男生大声的叫喊吸引了秦纵父亲的注意，男人立刻换了目标，站在原地伺机而动，等待慌张的男生靠近。
秦纵大喊：“别！”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冲出去的同时，秦纵也摔门冲了过去。
秦纵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男生的手，用力向身后一拽。独自面对咆哮而来的父亲，他卯足了力气伸脚踹在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哀嚎着朝后猛退，脚下被其他人家院前的矮石阶一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呲啦——！”
围着院子的尖锐铁刺刺穿肉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秦纵的耳中。
他在奔跑的途中回头，瞳孔颤抖着对上了父亲灰暗的眸子。
“就是这样，然后我开着车带着救下的男生逃了出去。”秦纵终于把当年的事情讲完了，垂眸端详着顾念圆润的指甲，眼眶微微泛红，身体却仍倔强地紧绷着。
顾念哑然，耳边仿佛有轰鸣声持续数秒。
正当他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时，秦纵身上的通讯器响了。
“喂？秦纵，听得见吗？”李乐那边似乎很吵，“计划出了点意外，我们今天可能去不了种业厂了。”
秦纵情绪收敛得非常迅速，他沉声问道：“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李乐：“种业厂前面聚集了大量的活死人，比市中心的还要多。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打算今天在外围观察情况，等回去制定好战略之后再来一趟。”
秦纵和顾念对视一眼，“知道了，那你们回来吧，注意安全。”
切断通讯后，秦纵脚底泛起一阵凉意。他大步走到窗前，探出头向四周看了几眼。
小区静悄悄的，除了刚刚躲在柜子里的这只活死人外，再没看到第二个活死人的身影。
明明来的路上还看见几只的。
不知是不是他多疑，总觉得种业厂周围聚集大量活死人不是巧合。
就好像全城的活死人都达成一致，知道他们要往那边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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