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摇了摇头。
若不是生命所需，他宁可不睡觉。
晚上在家的时候经常做噩梦吓醒，他不想在学校里出丑。
“好吧……”同桌伸了个懒腰，又问，“临近文理分科了，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你应该是要选理的吧？”
“嗯。”顾念看向窗外绿油油的树叶，淡淡道，“医生。”
他想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拯救那些像他父母一样遭遇车祸的人。也要像尼采所说的那样，越想站得高，越要向深处扎紧。
生命本没有价值，除非活着的人选择赋予它价值。
然而，顾念选择了理科，选择了化学，却因为无法克服心理的阴影，没能如愿以偿地成为医生。
最后，顾念听从姑姑的话读了师范。可大学还未毕业，姑姑也因为病痛永远离开了他。
时间飞逝，窗外的老树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日复一日。顾念每每想问题想累了都会摘下眼镜，捏着眉心，疲倦地想——
如果当初自己克服心理障碍成为医生，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姑姑的病症？
可惜人生没有第二次选择，他孤独地走在校园林荫道上，仿佛没有尽头，从校服到正装，只是脊背一如既往的单薄。
无法估量走了多久，顾念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是万丈深渊，已然没了退路。
前方似乎就是终点，他下意识跑了起来，朝着光亮伸出手。
可身后的悬崖紧追不舍，地面轰隆隆地碎裂开来。
顾念发不出声音来，强光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千钧一发之际，他使出全力向前一跃。
一只手顺势抓住了他，将他向光的方向拉拽。
“是谁？”顾念心中疑惑，周身的刺全都竖了起来，瞬间合上坚硬的外壳。
光里的人身形高大，宽阔的肩膀充满了安全感。紧紧攥着顾念的手，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丝违和的温柔，“顾念，醒醒……顾念……”
这声音由远及近，仿佛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顾念皱起了眉，又听到另外几道声音。
“队长，快走吧！好像又有活死人过来了。”
“秦纵，要么现在就走把他丢下，要么你一枪崩了他减少痛苦，选一个！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我要带他回家。”
“秦纵！你疯了！”
好吵……
顾念忽然头痛欲裂，浑身血液翻腾起来，像是要冲爆血管。
四周争吵不休的人声渐渐变得模糊，他的额头闪着汗珠，动了动沉重的眼皮——
“醒醒吧，他已经被咬了，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顾念了！”
“队长，咱们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
秦纵死死咬着口中腮肉，双目赤红，就在他无法抉择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顾念的眼皮动了动。
随后，顾念脖颈上的青筋缓缓消了下去。
“？！”
秦纵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要去触碰顾念的脸，可手却是抖的。
李乐他们也注意到了顾念的变化，全都瞠目结舌，紧盯着顾念的状态。
“这……”齐耀祖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
居然有人被咬之后没有变异？
这要是传出去足以轰动整个人类社会。
事不宜迟，秦纵打横抱起像是刚从水中捞上来的顾念，“走，上车。”
周围伺机而动的活死人们好像意识到他们要走，瞬间朝这边冲了过来。
几个人跳上了生化车，李乐则大力拉开了装甲车的车门。
瘫坐在里面的方晨见到不省人事的顾念像见到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车门在活死人扑上来的最后一秒惊险关上，众人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秦纵在车尾腾出一片空地，张非帮忙铺好衣服，将顾念妥善安顿好。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秦纵三两步走到方晨身边，一只手径直掐住了方晨的脖子，狠狠掼在车壁上。
“队长！”、“秦纵！”
李乐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呆站在原地。
“呃——！”
秦纵力气极大，方晨个子不是很高，徒劳地垫着脚尖，神情痛苦地去掰秦纵如铜钳一般的手指。
然而秦纵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收紧，死死盯着方晨的脸由涨红开始发青发紫，仿佛要直接把人看出两个洞来。
李乐焦急地喊道：“秦纵，放手！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秦纵眼中的怒火几乎能喷出来，他睥睨着已经有些翻白眼的方晨，等了几秒，才冷冷松开钳制的手。
方晨站立不稳，猛地灌入氧气，摔在地板上剧烈咳嗽起来。
李乐拉住秦纵手臂，“到底怎么回事？”
秦纵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顾念，压下眼中的痛色，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众人。
其他人听完整件事后脸色皆变得无比难看，尤其是李乐，要不是齐耀祖拉着，她可能直接把人打残了。
方晨好不容易缓过来，靠着墙壁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哆嗦着为自己辩解，“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被活死人拉住了衣服。”
李乐怒道：“那你就不会帮他踹一脚活死人吗？！”
方晨嗫嚅了一下，“我、我也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再说了……”方晨顿了顿，眼前浮现出昨日在别墅二楼墙角看到的顾念脖颈的伤，“他之前和活死人打斗过，还受了伤，谁都不能保证他没被咬，万一他哪天变异了呢？用这种有风险的人换更多安全的人活着，难道——”
下面的话咽在嗓子里，方晨被秦纵一拳打得扑在地上，一侧的牙齿松动了几颗。
剧痛让他疼地打滚，发出哀嚎。
方晨不服气地嘶吼道：“你们现在居然要动手打战友？这是犯了军纪！要被直接除名的！再说了，他不是还没死吗？”
“砰！”又是一拳，方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秦纵抬脚踢翻他，那眼神仿佛在看将死之人，“老子打的就是你。”
方晨惨叫了几声，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他拼命朝旁边的人求救，然而李乐他们只是冷漠地俯视着他。
恐惧带起冷汗从背后冒出来，方晨真的害怕了，连连求饶，“对不起！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打了！”
一股大力拽住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提起来。
秦纵的手臂因为用力压住火气而暴起青筋，为了克制着不一枪毙了这个混蛋五官都显得有些扭曲。
他一字一顿，“听着，不杀你是在给顾念积德，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这种在危急关头出卖队友的王八蛋，放在军队里就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联盟有相应的法律严惩。
方晨脸色苍白，艰难地蜷缩起身体。
秦纵冷冷扔下他，挤开众人坐到顾念身边，将顾念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撩起。
“你们离远一些，我看着就行。李乐，你找点抗生素给我。”秦纵抄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拧开瓶盖，用清凉的水将毛巾打湿。
毕竟顾念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不确定是病毒发作慢还是真的不会被感染。
李乐：“好。”
秦纵仔细地擦去顾念脸上的灰尘和汗渍，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一定很疼吧……
秦纵默默地想。
他小时候因为调皮，非要去惹邻居家的狗，结果被追着在大腿根上隔着衣服咬了一口，那疼痛就像钝刀子割肉，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更别提顾念这是直接被咬住胳膊和脖子，撕扯血肉了。
秦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顾念紧锁的眉头抹平。
有那么一瞬间，作为无神论者的他都开始情不自禁地祈祷，希望远在天上的父母能够保佑顾念度过难关。
李乐拿来了抗生素。
军队里经常会受伤，秦纵熟练地将抗生素推进顾念的血管，用绷带更加小心地缠绕住伤口。
或许是因为疼痛，顾念的胳膊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被一旁的李乐紧紧按住。
李乐愧疚地垂下头。
刚刚在外面，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扳机了，差点就替秦纵一枪结果了顾念。
幸好秦纵态度一直很坚决，情况也及时出现了反转，否则……她就成了杀人凶手。
秦纵吩咐旁边的张非，“现在去老徐家，把顾教授的资料带上，我们这次任务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一刻不停，立刻返回安全区。”
顾念这个情况必须尽快得到治疗。
“是！”
装甲车缓慢启动，四周的活死人被齐耀祖从天窗伸出冲锋枪清理干净。
李乐主动帮忙端水湿毛巾，自责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顾念。
顾念逃过了活死人的追咬，逃过了天灾，却没能逃过同伴的自私。
第50章 脱离危险
疼痛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感觉，有时却能令人无比清醒。
顾念闭着眼睛，随着车辆的颠簸，意识渐渐回笼。
他的浑身都被冷汗浸湿，衣服黏腻在身上十分难受，眼皮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
刚刚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手脚冰凉，额头却是滚烫的，连呼吸都像在喷火。
“我居然没死？！”
这是顾念的第一反应。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斧头劈成两半，一半神智清醒，一半混沌不堪，身上的血液一会儿静止不动、冰冷刺骨，一会儿又如万马奔腾，冲刷着血管。
他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一会儿，额头被贴上一个凉凉的东西，顿时好受了些。
秦纵侧身撑着身子，等大概十几分钟后又将顾念额头上的毛巾湿水换了一面。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从H市出来后顾念就开始发烧，并且持续不断地出汗。
由于担心他半夜忽然变异，秦纵一直没阖眼，时刻守着他。
来的时候已经把路障清理得差不多了，回去的路途顺畅不少。
装甲车在一处背风的路边停下，张非打着哈欠下去上厕所。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其他人都累睡着了，秦纵提着枪站在门边给张非放哨。
“还有多久到安全区？”秦纵低声问，也不知是怕吵醒车里睡觉的人，还是怕搅扰了顾念。
张非低头系裤带，粗略估算了一下，“快了，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秦纵点点头，侧身示意张非快点上来，毕竟人类的尿液也有气味，会吸引周围的活死人。
张非麻溜地蹬上车，视线落在面无血色的顾念身上，欲言又止。
秦纵推着他进了驾驶室，“想说什么？屁放不出来很难受的。”
张非胡乱一摇头，放下手刹，“害，也没什么，就是……感觉队长你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秦纵扬眉。
张非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硬着头皮道：“更……更细心了，感觉你对顾教授挺不错的。”
秦纵下意识偏头，辩解，“换做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
张非想说“你在放屁”，不过碍于秦纵的淫威，没敢吱声。
虽然队长平时对兄弟们也很好，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但张非就是感觉顾教授对队长而言是特殊的，秦纵眼里的担忧和害怕或许他自己看不到，可骗不了别人。
夜晚能见度比较低，车速较慢，秦纵在驾驶室站了一会儿便重新坐回顾念身边。
他伸手将母亲的资料拿过来翻了翻，然而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各种原理看得他脑瓜子疼，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也不知顾念平时怎么看下去的。
秦纵也注意到了夹在中间的个人笔记，看到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字迹，秦纵眸光微动，眼神颤了颤。
他伸出指尖，轻轻捻了一下泛黄的纸页。
—
“报告，有装甲车正在高速靠近安全区。”
侦察兵摁着别在衣服上的通讯器，神情严肃。
装甲车越来越近，刺眼的大灯照亮安全区整个大门。
“是前几日出城的精英一队回来了，准许开门。”
侦察兵：“是。”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小跑着拖开门口放置的路障，安全区的大门在黑夜中缓缓打开。
车内，有幸存的联盟兵忍不住腿软哭了出来。
这次经历终身难忘，数不清在鬼门关走了几遭，能活下来的都是福大命大之人。
按照要求，所有从安全区外回来的人都要例行检查身体，并隔离观察一小时。
几个军医披着外套静候在一旁，其他人在看到秦纵怀里抱着的人时，瞬间紧张了起来。
“快！这里有伤员！”
“什么？他被咬了吗？感染了吗？”
“谁？在哪儿？把他隔离起来！”
士兵们举着枪，把秦纵团团围住，一个负责隔离的小士兵长大步走了过来，警惕地盯着顾念。
秦纵没什么心情细说，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他失血过多，先救人。”
然而士兵长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少校，抱歉，这是规矩，请您谅解。把他交给我们吧，如果一小时后没有出现异常情况再交给医生救治。”
秦纵怒不可遏，“这是人命！他已经不行了！现在急需输血！一小时足够死神把他勾走了，让开！”
可士兵长并不买账，他只知道上面有规定，谁都不能破例，就算是上将来了也要进行隔离。
秦纵气笑了，心像是放在火上反复煎烤，正准备暴力突围——
“他已经算隔离过了。”李乐散着头发，扒拉开众人挤了进来，“我们车上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从H市中心到安全区，起码需要一个半小时，这么长时间里，我们一直与他待在一起，要是真有问题早发作了。”
齐耀祖也站了出来，“没错，我们一直看着他，压根没有任何变异现象，现在人命关天，如果不放心，医生救助的时候我们可以全程陪同，一旦他中途暴走变异，我们随时能一枪解决他。”
“这……”士兵长犯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纵将怀里每分每秒温度都在消失的人抱紧，态度坚决，“让开，我以我的军衔、我的所有财产和我的生命作担保，现在、立刻给我救人。”
士兵长动摇了，几番思虑后无奈一挥手，“好吧，但中途请允许我们全程监视，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请立刻击毙以此保护医护人员。”
秦纵：“好，谢谢。”
军医们在前面跑着，秦纵直接把顾念抱进了医疗中心的手术室。
方晨想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回家，却被李乐一把拽住后领。
“喂，士兵长，麻烦你帮我件事。”
正要离开的士兵长转身，“李少校请说。”
李乐用力一推，方晨向前踉跄了几步。
“这个，请帮我关起来。要不是他，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人就不会浑身是血、几乎死掉了。”
士兵长听明白了李乐的意思，神色大变，他一挥手，四周就跑过来几个士兵将方晨反拧住。
“带走。”
顾念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身上的咬痕触目惊心，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医生看了都不免胆寒。
他们一边认真处理伤口，一边紧张到悬着心脏，生怕手术台上的这个病人突然睁开双眼，瞳仁变成灰白色。
然而手术室的窗外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个脸上沾血、目光阴森的秦纵，医生们如芒刺背，只能尽可能快而仔细地抢救。
望着手术台旁放置的心电图，看到上面逐渐正常的数字，秦纵紧握的双拳松了松。
顾念应该脱离了生命危险，可秦纵现在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
远处走廊上传来不小的动静，几个身着军装的高大中年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们有人肩上扛着两杠三星，有人带着军帽，肩上四颗星星让在场所有士兵不由得挺直身板。
秦纵毫不畏惧地与他们如同鹰隼般地眸子对视，身体却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
居然来了两个上校和一个一级上将。
果然，顾念被活死人咬却没有变异这件事传播飞快，引起了联盟的高度重视。
上将披着大军大衣，语气平静却不怒自威，“这就是那个特异的人？”
守候在门前的护士恭敬回答，“是的。”
“情况现在怎么样？”
“已经稳定下来脱离生命危险。”
上将点了点头，“很好，手术结束后将他送到联盟分部中心，我们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这是要把顾念带走的节奏。
现在人类存亡越发艰难，联盟急需一个解决方案。一旦脱离了大众的视野，联盟会对顾念做什么不言而喻。
实验……将顾念当作实验对象，研究他身上的每一寸。
身在军队，接近政治中心，秦纵还是知道一点联盟背后的虚伪和自私的，他脱口而出，“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他。
上将冷不丁被人打断，这才发现右后方站了一个少校。
上将打量了秦纵两眼，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为什么不行？”
面对对方的军衔和威压，秦纵却笑了，咧着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野蛮的气势，“就算要把人带走，也得出示联盟总部的证明吧，咱们军部什么时候有随便抓人的权力了？”
“……”上将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眼前这个像刺头一样的年轻人正说到点上，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确实还没来得及和总部申请就来带人了，为的就是能和总部邀功，结果半路杀出这么个拦路虎。
上将移开视线，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大衣下握拳，他依旧保持平静，“我并不是抓人，只是给他安排良好的住所，并且将会给他找优秀的护工。”
秦纵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话术，这些军衔高的老狐狸经常和联盟政治权力中心的人有来往，早就染上了伪善的风气。
就算今日和他们撕破脸，从军部除名，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带走顾念。
就在秦纵打算直接拆穿上将的面孔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劳烦您费心了。”张博士穿着白大褂，礼貌地微笑着，身后跟着一名助手，“里面那位是我们研究所的研究员，应受联盟重点保护。我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他康复后可以回归正常的工作生活。”
第51章 心弦微动
张博士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都神色微变。
尤其是上将先生，咬肌不自觉地用力，高傲地昂着头、眯着眼，像是在掂量对方的分量。
直到他身后的一名上校低声与他耳语了几句，他才冷声开口，“既然张博士已经请示过总部了，那一切都以总部决定为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我们军部乐意至极。”
张博士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当然，感谢上将的关心。”
上将收起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不甘，视线移到秦纵身上，他如同小刀般锋利的目光刮过秦纵的脸，随后不屑地哼了一声，甩手而走。
站在秦纵身后的张非偷偷松了口气，使劲拽了一下秦纵的衣服。
秦纵面临危险才会立刻绷紧的肩背肌肉逐渐松弛下来。
刚刚真是太险了，幸好张博士出现及时，不然等里面手术结束后，那几个人若是铁了心要带顾念走，秦纵也无能为力。
“谢谢。”秦纵对着张行知点了点头。
张行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贴身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他注意到秦纵探究的目光，苦笑道：“我今晚加班，听到这个消息一刻不敢怠慢，连忙赶过来了，这都急出汗了。”
张行知偏过头去吩咐助手，“小李，你现在替我打个电话，跟总部的程议长申请一下。”
“是！”小助手行动力很强，当即掏出手机往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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