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十分不屑地轻哼一声,在联盟兵的注视下不敢造次,愤愤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找茬的人总算走了。
但今天的工作也进行不下去了,只能暂时搁置一会儿。
顾念垂眸看着手里断裂的眼镜,无声叹了口气。
他回到工位上,从一堆杂物下面翻找出一捆透明胶带,找了半天才找到胶带头。
幸好镜片没碎。
顾念小心地将眼镜平方在桌面上,用手指将断裂口捏在一起,然后用胶带尽可能仔细地粘住裂口。
真是狼狈。
顾念心中自嘲一笑,他并不想让秦纵看见他现在的模样,也不想让秦纵担心。
努力了半天,顾念终于修补好了眼镜。
“这下应该看不出来了吧。”顾念默默地想,戴上眼镜,然后草草用纸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点点淤血。
—
傍晚。
研究所下班时间。
秦纵一早就站在对面的草垛旁等着顾念。
他嘴里叼着烟,但没点燃,靠在草垛上看着研究所进进出出的联盟兵们。
“要不我也混进去看看?”秦纵想着,把烟举到鼻尖闻了闻,随后揣进口袋。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又想起顾念那张微微皱眉的脸,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顾念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只能悻悻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又等了好一会儿,连太阳都快下山了,研究所的大门才彻底打开,研究员们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秦纵站直了身子,收起周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身影。
他记得第一次得知顾念是研究员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夕阳下寻找对方。
人群渐渐稀疏,顾念走在最后面,慢慢的,低着头,带着帽子。
他的余光瞥见秦纵,将帽子上的松紧带系紧,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秦纵手里拎着装着甜点的袋子,朝顾念挥手,“这里!”
顾念双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走到秦纵跟前,眼神闪了闪,“那个……今晚我能去看看默默吗?”
秦纵一把勾住顾念的肩,“可以,我们一起去吧,默默喜欢吃甜食吗,我路上再买一点。”
“不了。”微风掀起额前的碎发,顾念别过头,“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你快回去吧。”
顾念揣在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手指,生怕多让秦纵看一秒就露馅。
他在离开研究所的时候特地去卫生间查看了一下嘴角的伤,也没有太严重,但因为皮肤白,所以显得很骇人。
秦纵的动作明显一顿,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顾念周身气息有些不对。
“那你今晚打算住那儿吗?”秦纵问。
顾念闷闷“嗯”了一声,旋即抬头,“那你——”
他想嘱咐秦纵几句,让他早些回去。
结果才说了两个字,帽子的松紧带就被两根手指一拽,解开了。
顾念微张着嘴巴,眸光闪烁,有那么一瞬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发现,脸上浮现出惊慌和紧张。
秦纵一手拎着袋子,一手轻轻抬起顾念的下巴,落下晦暗不明的目光,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这就是你这么着急想要瞒住的事?”
指尖微不可查地触了一下,想碰又怕弄疼对方,只好又不甘地抬起,摩挲着淤青周围的皮肤。
“谁弄的?”
顾念眼睫扇动两下,早已麻木的嘴角在这一刻忽然又刺痛起来。
他抓住秦纵放在他脸上的手,偏头移开视线,“没谁,是我自己太蠢了。”
然而顾念偏过头的时候,眼镜框断裂的地方却暴露在秦纵的眼前。
秦纵登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一颗心如同放在火上反复燎烤,强壮的小臂上青筋凸起,就连眼中都不知不觉布满了红血丝。
顾念身体不好,他自己都舍不得让顾念磕着碰着,竟然有人敢对顾念动手。
“告诉我。”秦纵对顾念说话时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眼神却如同冰锥。抚摸顾念脸颊的动作极轻,但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念不禁打了个寒战,眸中泛起一片水雾。
他下意识伸手,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居然摸到了湿漉漉的眼睫。
已经多少年没有委屈的感觉了?
顾念注视着指尖的水渍,一阵又一阵的酸涩袭来。
人之所以能感到委屈,是因为体会过被珍视、被爱的感觉。
顾念一个人生活多年,自己就是自己的情绪垃圾桶,自我消化多年,许多不公平的事情都已经看淡。然而,当有人愿意为他出头的时候,固化多年的防线居然崩塌了。
就好像遇到了难过的事,明明自己可以一直忍着的,一旦有人安慰,忽然就绷不住了。
秦纵看到顾念通红的眼角,身上的戾气赶忙一收,肉眼可见地不知所措起来。他摘下顾念的眼镜,用指腹去擦顾念的眼泪,结果越擦越多,“怎么哭了?别哭……”
密密麻麻的痛感涌上心头,全身的血肉似乎都要随之割裂一般。
旁边有下班了的工人路过,秦纵将顾念的帽子重新戴好,双手环住他安慰,“没事了,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秦纵的掌心贴着顾念的后背,从上往下反复轻抚。
顾念唇缝抿成了一条线,无声地靠在秦纵肩头,心中却很安详。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连天边最后一缕残阳都隐没在地平线以下,顾念整理好了情绪,拽了一下秦纵的衣服,“走吧,有点冷。”
“嗯。”秦纵低沉地应了一声,下意识站在了上风口,用身躯将顾念挡住,“我跟你一起去看默默吧。”
顾念犹豫了几秒,“好。”
—
暮色渐浓,联盟总部的一个办公室里,男人负手而立等待着消息。
兴许是等待太久,有些不耐烦,男人动了动脖子,拿起桌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文件再次翻看起来。
就在他即将翻页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敲了两下。
“进。”
穿着便服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关好门。
“议长,我们发现军部有一个联盟兵和特殊体走的很近。”男人从怀中拿出几张照片和一张纸。
议长先抽出其中的纸扫了几眼,这上面是联盟兵的个人资料。
随后,他又拿起照片端详了片刻。
“秦纵……”议长抬头,像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眯着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男人拿不准上司的意思,不敢说话。
女人却鲁莽行事惯了,直接开口问:“议长,这个联盟兵整天和特殊体混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太影响我们跟踪了,要不要直接做掉他?”
议长食指和中指夹着今天傍晚拍到的照片,随意一扔,照片滑过大半个桌子停住,正好悬在边缘。
“不必这么粗鲁吧。”议长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你们继续盯着特殊体,多余的事情别做。”
第71章 我永远都够得到你
安全区内,赵小姐的家中灯火通明。
几个人围在桌子旁吃简单的晚餐,赵小姐没想到顾念他们会来,十分不好意思,“准备的实在太仓促了,不知道口味怎么样,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顾念淡淡一笑,“没关系,是我们叨扰了。”
秦纵低头喝了口粥,看到默默盯着甜点发光的眼神,勉为其难地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给他,“哝,多了没有,剩下的全是你哥的,不许跟你哥抢。”
默默:“……”
顾念:“……”
赵小姐打趣道:“看来顾教授也很喜欢甜食呢!”
顾念耳根红了红,低眉敛目,“没有,一般吧。”他看看默默亮晶晶的眼神,顿了顿,道,“我尝尝就行,默默想吃就吃吧。”
默默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抓起一块裹着奶油的小面包就塞进嘴里。
顾念在秦纵殷勤的目光中瞪了对方一眼。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在小孩子面前护食,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不想给默默吃一样。
吃饱喝足后,赵小姐正要收拾屋子给他们住,被顾念制止。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看看默默,晚上我们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赵小姐抱着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被褥,笑了笑,“不麻烦,晚上外面风大容易着凉,要不就在这儿歇一晚吧。”
“是啊哥哥。”默默坐在桌子旁吃东西吃得好好的,听到这话便跳下凳子跑了过来,“你就留下来陪我吧,我想和你一起睡。”
小男孩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顾念,手中紧紧抓着顾念的袖子。
刚到这个新安全区那会儿,在他最不安的时候,是顾念一直陪着他入眠,因此,有顾念在,他就会特别安心。
秦纵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靠在低矮的门边上,头都快顶到门框,他轻轻发出一声嗤笑,“这是在整哪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兄弟呢。”
默默小嘴一瘪,情不自禁地往顾念身后躲了躲。
他现在虽然不怕秦纵了,但依然觉得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只有顾念哥哥能对付他。
秦纵挑眉。
这小屁孩已经学会“仗势欺人”了吗?
顾念捏了捏眉心,安慰似的摸了两下默默地发顶,暗自思忖几秒,“那今晚就在这儿陪你吧。”
默默拍手,“好耶!哥哥终于跟我一起睡觉啦!”
秦纵松开抱着的双臂,站直身体,抬眼望向屋内狭窄的木板床,“那我呢?我睡哪儿?这个床最多只能容纳两人睡吧。”
顾念和默默大手拉着小手,闻言一起回头。
“谁说要和你睡了?这是默默的房间,赵小姐现在准备的那个才是你的房间。”顾念指了指对门那间看上去酷似杂物间的小屋,不知道秦纵怎么想的,难不成还想跟他们三个人挤一张床?
秦纵锋利的眉峰上扬,黑着一张脸,幽怨地看着顾念,眼眸低垂,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他抬手将牙签精准地扔进垃圾桶中,然后拿来了赵小姐家的碘伏,不由分说地将顾念拉到一边。
“过来,脸上的伤是不是忘了?我帮你上点药再睡。”
顾念被秦纵摁在椅子上。
餐厅很小,过道很窄,转个身都费劲。
秦纵站在椅子前,刚好堵住了顾念所有的出路,左手抓住顾念的下巴抬起,右手则拿了棉签沾好碘伏。
“别乱动,这东西弄到嘴里味道可不怎么样。”
秦纵弓着身子,眼瞳暗地像一汪幽潭,深不见底,平静的水面下,是早就被搅动到浑浊的淤泥。
顾念忍不住抽动嘴角。
秦纵涂抹的动作一停,“疼了?”
顾念喉结滚动,轻轻咳了一声,“……不是,你继续。”
对方动作那么轻柔,几乎不像秦纵了,与第一次见面时用纸给他擦脸的粗鲁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念并不觉得疼痛,相反,感觉有些痒。
也许是室内温度有点高,他并不能判断出是嘴角痒还是心头痒。
秦纵认认真真将顾念嘴角的伤口处理妥当,将顾念拉起来时却听到顾念“嘶”了一声。
“怎么了?还有别的地方受伤?”秦纵语速乍然变快,神情紧张起来。
顾念下意识揉了一下后腰,还没来得及解释,衣服就被秦纵掀开。
腰上的青紫如同一根针,直直扎进秦纵的心里。
秦纵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顾念翻了个身,压在桌面上。
“喂,你——!”顾念双臂慌张地挥舞了两下,从脖根漫上一层粉红。
这是在赵小姐家,而且还有小孩子在呢,成何体统!
顾念挣了几下没挣动,便伸手去够秦纵按在他脊背上的手,“放开我……”
秦纵顺着他的意思松开了,然后在手心倒了一滩碘伏,快速揉开,趁着顾念还没起来,直接覆在顾念腰间的淤青上。
秦纵的力道得当,很快,顾念就感到一阵暖意,伴随着疼痛的减弱。
渐渐的,他也不挣扎了,就是姿势有点怪异,他把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弄的。”
顾念担心秦纵误会,希望这样说秦纵能不那么生气。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秦纵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将顾念的淤青用衣服盖好,不辨神情。
屋内,赵小姐终于收拾好了床铺,提着裙子向外走来。
顾念听到脚步声,连忙从桌面上撑起,在赵小姐出来的前一秒站好。
“里面收拾好了,大家洗洗就可以睡了。”赵小姐小眯眯地对默默招了招手,“来,我们先去洗干净。”
小孩子就喜欢热闹,默默依旧沉浸在今晚有人陪睡的喜悦中,蹦蹦跳跳地拉着赵小姐的手走进卫生间。
餐厅里只剩下顾念和秦纵两人。
四周一片寂静。
半晌,顾念听到秦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坚定又执拗,“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声音顿了几秒,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弄清楚的。”
顾念微怔在原地,心中酸甜交织,一时间竟无法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晚上,顾念跟默默睡下后,卧室的小门忽然开了。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黝黑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抱着被子和枕头。
秦纵在顾念和默默震惊的目光中把卧室地板打扫干净,然后抖开被子,打起了地铺。
“看什么看,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秦纵瞥了顾念两眼,用被子裹着头,转身拿后背对着他。
顾念:“……”
幼不幼稚。
—
次日。
阴天,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赵小姐家没有雨伞,秦纵便借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挡在顾念的头上送顾念去研究所。
一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随处可见,一不留神就会踩湿鞋子。
顾念只得小心避让,难免会和秦纵隔开一小段距离。
然而,衣服始终在头顶,从未离开过。
顾念偶然回头,看到秦纵的肩头和后背都被雨水打湿,刚想开口让他不必这么关照自己。
结果秦纵理解错了,以为顾念担心沾到雨水,一个跨步越过水洼,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扬唇一笑,“放心吧,不管你走多远,我永远够得到你。”
雨水顺着衣服向下流淌,让人的眉眼和发丝都沾染上湿气。
远山如黛,就连周围的房屋都朦胧了,只有秦纵的脸庞是清晰的。
顾念没有抬头,目光越过镜片,猝不及防地落入秦纵的笑意中。
他唇瓣微张,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抬手抓住衣服的一角,解放了秦纵的一只手,和秦纵共同撑起衣下这方寸干爽。
到了研究所,顾念对着秦纵挥了挥手,“快回去冲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
“嗯。”秦纵目送顾念走进大门,撑着衣服在雨中又站了许久。
顾念在更衣室里换上了久违的工作服,他嘴角的青紫还没消,一路上引起了不少联盟兵的侧目。
由于密室和密室里活死人的事,这两天一直有联盟兵们进进出出。
顾念不喜欢他们打量的眼神,尽量绕开。
谁知,前脚刚踏进工作室,后脚一个杯子就迎面砸来。
“啊,不好意思,手滑。”
这个声音顾念再熟悉不过,又是昨天找茬的小年轻。
顾念并不想理睬,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
昨天刚整理好的东西又乱了,桌子上不知又被谁放了一堆杂物。
小年轻插着兜走过来,拍了拍桌子上都快堆成小山的废纸,“这些都是我的,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占用公共资源还不愿为人类生存做贡献。既然你没有变异,那你为什么不主动配合我们做实验?”
顾念皱眉。
什么时候又换了套说辞?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的研究员,意识到这个小年轻可能被人当枪使了。
顾念搬起桌子上的废纸放在脚边,刚想坐下。
小年轻扔了支笔砸在顾念胸前,笔油漏了一身。
“我说,你不要给脸不要——啊!”
小年轻话还没说完,侧脸就不知被谁狠狠打了一拳,当即惨叫一声,掀趴在地。
其余人也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残影挡在顾念身前,高大的身躯站在工作室里,连灯光都暗了几分。
顾念茫然,“秦纵?”
对方身姿卓越,后背湿透,军裤裤脚沾着泥泞,听到顾念的声音后转过头来,发梢上滴着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至鼻尖。
第72章 今天谢谢你
研究所里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
小年轻捂住脸颊趴在地上哀嚎呻吟。
刚刚那一下打得不轻,他的牙龈出血,连带着齿根都有些松动。
“你他妈的……哪里来的疯子?”小年轻心中不服,啐了一口,扶着桌子爬起来。
他自下而上仰视秦纵,在碰到对方冷漠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秦纵并未回答他,只是偏了偏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向前走近一步。
小年轻欺软怕硬惯了,见秦纵气场太强,神色太恐怖,立刻就怂了,仓皇地向后退去。
“你想干、干什么?别过来!”小年轻结结巴巴,对着其他人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这人都起伏自己人了还不来帮忙!”
周围有研究员动了动,还没站起身,就被秦纵的眼神一扫,打起了退堂鼓。
秦纵朝着小年轻步步逼近,在离他还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周身仿佛笼罩着黑雾,因为从雨里过来,浑身泥泞又湿漉,像是刚从水里爬出的恶鬼。
秦纵食指轻点嘴角,沉着脸问:“你弄的?”
小年轻怎会不知道秦纵在说什么,他一肚子气不敢撒,更不敢承认顾念脸上的伤是他打的。
“不是我……是他自己……”小年轻没什么底气,心虚地说道。
“是吗?”秦纵捏紧了手指,关节的“咔哒”声让人不寒而栗,他抬手轻轻一弹,似乎只是为了弹去胸前军徽上的雨水,“那为何我打听到的消息却是你动手打的?”
小年轻脸色惨白,机械地转头朝门外望去。
只见昨天那个进来拉架的联盟兵站在门口,手中上下抛颠着刚从秦纵这里得到的一包烟,意味不明地露出一抹笑。
小年轻这下彻底害怕起来,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身前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的联盟兵,唇瓣哆嗦了两下。
但人最可悲之处就在于,明明很恐惧,却还要嘴硬。
小年轻颤抖着继续犟嘴,“是我又怎样……那、那也是他活该,嗬——”
一只遒劲有力地大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向上提起。
小年轻顿时喘不过气来,拼命挥舞着双臂,企图掰开秦纵掐住他脖子的手指。
然而他撼动不了对方分毫,脚尖踮起,脸仍不可避免地胀成了猪肝色。
秦纵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挣扎的人,眼前不是小年轻狼狈的模样,而是刚刚那支水笔砸在顾念身上的模样。
他那么珍视的人,默默放在心头的人,如同白月光那么存在的人,居然被别人这么轻蔑地欺辱。
秦纵凝眉冷目,手上情不自禁地多加了点力道。
站在门口的联盟兵看热闹,其他研究员贪生怕死都不敢动。
就在小年轻以为自己今天要被直接掐死的时候,顾念猛地抓住了秦纵骨节分明的大手。
“秦纵,放手!”
顾念焦急地喊道。
这么下去会死人的。
这个年轻人虽然很讨厌,但罪不至此,给点教训让他以后安稳一些就行了。
冰凉的指尖碰到温热的皮肤,秦纵心神微动,软了手指、松了力道。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小年轻跪在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